第7章 (7)
這麽變态的哥哥,誰都不想要好嗎?
“再見。”法萊爾立馬挂了電話,自然沒聽見電話那邊的男人驟然冷凝的聲音:“敢對我弟弟動心思,活膩了!”
法萊爾在教學樓裏面亂轉,回過神來才看見面前擺放着一架黑色的鋼琴。
白皙的手指點在琴鍵上,流瀉出悅耳的音符。
法萊爾索性坐下來,雙手放在琴鍵上。
他是會彈鋼琴的。還是變态二哥教的。
六歲的法萊爾沒有笑容,大部分時候就坐在花園裏發呆。比法萊爾大了七歲的二哥Ray會強迫他去學游泳,學格鬥。每一次被整了以後,法萊爾就拼命的去學好這樣東西争取下次反整回去。
而鋼琴,是Ray難得正常的教的東西。他喜歡抱着小小的法萊爾,抓着他胖胖的短短的手指一個一個的彈。
在法萊爾的印象裏,二哥是個很可怕的人。那時候,姐姐想要鋼琴,可是她的課程太多沒有時間。她羨慕的摸了摸二哥的鋼琴,當天晚上,二哥就将那架鋼琴砸了。
九歲的時候,父親下屬的孩子趁人不再欺負了法萊爾,第二天,那個孩子就在水池裏被發現,已經死了四五個小時了。
法萊爾一直覺得,二哥沒有将他當做弟弟,而是私有物品,媽媽可以抱抱,爸爸可以關心,但是幾個兄弟姐妹誰抱他親他誰倒黴。
這不是愛,這只是占有欲。
法萊爾呼出一口氣,不是必然,他一點也不想見二哥。
風雲際會(七)
法萊爾大冬天的破天荒在校園裏面閑逛,在學校裏面閑得發黴,具俊表卻倒黴了,因為李雪倩的一句話而“被”愛上平民少女的大少爺快要忙死了。江熙秀女士将他變相的關在了家裏,不處理完書房裏小山一樣的文件不能出去。
他怎麽可能沒眼光到愛上那個庶民?那個長得不怎麽樣還沒有氣質經常暴躁除了穿的衣服長的樣子沒有一個地方像女人還沒有勇氣追求自己所愛的男人婆怎麽會是他喜歡的人?首先性別就不對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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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女人就是麻煩,随随便便就聽信了別人的話來為難自己。即使是老太婆那樣的女強人也不可避免。
具俊表拿着手機撥法萊爾的電話,不停的傳出“無法接通”讓具俊表十分暴躁。面對外人他可以彬彬有禮拿出貴族教育對待,但是一面對自己在意的人就徹底暴露了。
他煩躁的摔了手機。
坐在書桌前深吸了兩口氣平靜下來,具俊表開始處理文件。
突然看見“日新建設”四個字,具俊表挑眉。老太婆不讓他出去,但是他要去談合作總不可能再關着他吧。
具俊表翻出文件裏有了一層灰塵的和日新建設的合作案,聲稱要去找宋宇彬讨論讨論,趁機出了大宅。
“喂,易正。”具俊表坐在車上給蘇易正打電話。
【俊表?什麽事兒?】蘇易正那邊有女孩子的聲音,具俊表聽着挺熟悉的,好像是那個……庶民的朋友。
哼,庶民!一想起來具俊表的心情就無比糟糕。
這是讓他和法萊爾好幾天沒能見面的罪魁禍首啊!
“法萊爾怎麽樣?”
【具俊表!你不會自己打電話問啊。】感情他就是為了小情人!
“打不通。”具俊表理直氣壯,朋友不用來幹這個那是幹什麽的。
蘇易正郁悶了:“放心吧,他好得很。”
“行了拜拜。”具俊表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
蘇易正看着手機,差點氣着了。人生誤交損友,往事不堪回首啊。
到了宋宇彬家裏,同樣無聊的宋宇彬提議去喝酒。
具俊表一想可行,兩人找了個高檔的酒吧。
有美女看見兩人端着酒貼上來,大膽的将寫着電話號碼的小紙條塞進具俊表上衣的兜裏:“帥哥,我們聊聊怎麽樣?”
具俊表皺着眉扔了紙條,反常的是,宋宇彬也不搭理。
美女聳聳肩,挑眉:“這年頭,Gay這麽多?”
具俊表宋宇彬:“……”
具俊表喝了一口酒道:“你怎麽了?”
宋宇彬皺眉,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液:“你說女人都在想什麽呢?”
具俊表聳肩,他接觸的女人不少,但都沒注意過。他家裏母親是個女強人,姐姐是個暴力女,唯一喜歡過的人還是個男的。他是真的回答不了宋宇彬的問題。
不過,宋宇彬這明顯是被甩的節奏啊。
奇了,花叢浪子也有為女人煩惱的時候。
“被甩了?”具俊表一下子就八卦了。宋宇彬酒杯一磕,眉眼飛揚:“我怎麽可能被甩,要甩也是我甩她們。”
就是有某個臭女人愛管他的閑事,一會兒這樣溫柔如水,一會兒那樣蠻不講理。宋宇彬都被搞煩了海偏偏不能抽身離開。
具俊表暗笑,宋宇彬這是,要栽了。
不過他自己還沒有搞定法萊爾呢,經驗也沒有宋宇彬多,還是不管了。
酒吧裏的調酒師是個很帥氣的青年,手上花樣絢麗,看着具俊表的眼神勾魂攝魄。
具俊表皺眉:“把你們經理叫來。”
處理了媚眼亂飛的調酒師,具俊表和宋宇彬找了個桌子,而不是在吧臺上。
“怎麽,不舒服?”
“嗯。”具俊表點頭。
“他也是個男人吧。”就算長得比女人還漂亮,法萊爾也是個貨真價實的雄性啊。
“他不一樣。”
宋宇彬一笑,了然:“哈,懂了。”
酒吧裏的燈光幽暗,輕緩的音樂流淌,那兩個俊美的年輕人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商何歆和布萊恩分開後,并沒有回中國,而是借着工作來了韓國。攝影師,只是他喜歡的工作,而不是他正式的工作。
他記得具俊表,神話集團的繼承人,同時也是,法萊爾的愛慕者。
在這裏看見他,商何歆十分意外,但也感嘆自己的運氣真不錯。
他不是聖父,不想看到自己的情人和情敵在一起,但更想的,是讓情人不好過。布萊恩看到法萊爾的不好之處,是不是就會喜歡自己呢?
這個念頭在腦海裏越來越清晰。商何歆就像着了魔一樣的想着,微眯着雙眼看那邊侃侃而談的兩個年輕人。
法萊爾怎麽就這樣的好運呢?不用做什麽,就是貴族家高高在上的少爺,就有神話集團的少爺喜歡他,還有那麽多人是他的朋友。
他怎麽就可以這樣的幸運呢?
商何歆看着具俊表的側臉彎起了嘴角,他要看看,法萊爾有多幸運?具俊表能喜歡他到什麽程度呢?
我們,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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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俊表将代表神話集團和中國的某集團談合同。中國是個巨大的市場,有很多利益可以賺取。現在西方各國都在中國這個大市場裏面發展,亞洲各國同樣看到了巨大的商機,紛紛與中國企業合作開發中國市場。
神話集團很重視和中國商家的合作,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做好了第一步,後面的就好辦了。
中方來的代表合作人會說很地道的韓語,甚至是一些地方的俚語比喻,說話幽默風趣,十分專業。
具俊表仔細打量對方,那是個長相清秀的青年,名字是商何歆,穿着銀灰色的西裝,黑發貼着側臉,很柔軟,就像是這個人臉上的微笑一樣的柔和。
雙方談攏了合同,雙方站起來握手。
商何歆笑着說:“初來咋到,冒昧的向貴方借一個導游,帶我們玩玩首爾,看看風景,可以嗎?”
“當然。”具俊表回了一個微笑,“金秘書,給商先生找一個最好的導游。”
“別別,不用這麽破費了,熟悉首爾的人就好。”商何歆擺手,笑着拒絕。
“那麽,如果不介意的話,就由神話集團的人帶商先生和各位玩玩首爾吧。”
“不會打擾你們的工作嗎?”
“他們的工作,就是讓商先生和各位玩得高興。”具俊表說着,漂亮的金秘書婀娜的走上前伸出手:“請,各位。”
她說的一口标準的中文,讓對方好幾個人都露出了笑容。
具俊表帶着剩下的人走出大廳,從包裏拿出手機撥法萊爾的電話,聽見“嘟——嘟——”的聲音,具俊表想終于不是無法接通了。
“喂,法萊爾。這幾天怎麽樣?要不要去我家,我讓廚師給你做菜怎麽樣?不好?嗯……那你給我做吧,我很久沒吃你做的。給我做飯是你的榮幸……”
具俊表走遠了。
商何歆看着具俊表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臉上還帶着傲慢的但是又高興的表情。
純情的少年。
這樣子未經世事的少年最好引=誘了,最容易被引=誘了。
商何歆把玩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露出了一個暧昧的笑容。
暧昧交鋒(一)
法萊爾再一次出現在了F4的休息室裏。
這個時候F4都不在,他自己有鑰匙開門,熟練的在櫃臺下邊取出印着白色小奶貓的圍裙,藍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含着無限委屈一樣招人疼。
法萊爾不知道這是具俊表心血來潮親自選的,當時想着的是看有沒有碧色眼睛的小貓,和法萊爾那雙漂亮的碧色眼眸相印生輝。具俊表想想都陶醉了。
法萊爾完全不知道具俊表的想法,随手取了這張圍裙在櫃臺上做草莓小蛋糕。
他自己不怎麽喜歡吃太甜的東西,蛋糕一類的還是自己做的更合口味一些。
前幾天具俊表讓他做飯他拒絕了,今兒心情好,請他吃小蛋糕補償一下?
嗯,這個想法不錯。
想到就做,法萊爾立即給具俊表打電話。
“具俊表。”
【呃……法萊爾?】
“蘇易正?”法萊爾将小蛋糕放在烘箱裏面,從籃子裏面拿出了新鮮的蘋果切成小塊。蘇易正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嘈雜,還夾雜着音樂的聲音,倒像是表姐帶他見識過的那種酒吧。法萊爾挑眉,F4放棄了他們的高級會所走平民路線了?
真是難得。
“你和具俊表在一起正好,來吃小點心嗎?”
【……不了,改天吧。】蘇易正嘆口氣看了眼旁邊已經醉倒在別人身上完全認不得人的具俊表,這貨剛才還在抱怨法萊爾好幾天不理他,這會兒人家理他了他自己又醉了。【俊表家裏有事兒不能離開,我也在這裏走不開,要不然你找智厚?】
蘇易正笑了一下:【在美食這方面,他可是你的知己的最好人選啊。】
法萊爾一想也對,雖然和尹智厚沒有和具俊表熟悉,但是也不能逼着具俊表放棄他家裏的事情就讓大少爺來吃小蛋糕吧。不過說到尹智厚,剛剛來的路上還看見他和金絲草在樹林裏一個拉琴一個看得專心致志呢。
他聳聳肩道:“打擾別人談戀愛是要被驢踢的。”
【噗——金絲草?!】蘇易正驚悚了,闵瑞賢他能理解,畢竟是個風情萬種的很有女人味的女人。但是金絲草,那個丫頭哪裏來那麽大的魅力讓喜歡過闵瑞賢的尹智厚喜歡她啊。
蘇易正摸摸下巴,難道是闵瑞賢打擊太過,于是口味整個兒就換了?
法萊爾挂了電話等了一會兒将小蛋糕拿出來裝好,再鮮榨了一杯果汁兒坐在沙發上一個人也吃得津津有味的。
下午沒課,法萊爾幹脆回家。
路上沒什麽人,法萊爾雙手插在褲兜裏走得十分悠閑。
路邊走過幾個穿短裙的女生,看見法萊爾小聲的說着什麽,然後就一齊跑過來用磕磕巴巴的英語和法萊爾打招呼。
法萊爾笑眯眯的聽着女孩子們生澀的音調和亂七八糟的語序,和她們慢慢的對話起來。
這些女孩子們沒有見識過社會的黑暗,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和友善。法萊爾喜歡她們這樣子青春洋溢的笑臉和純真的眼睛。
告別了女孩子們,法萊爾心情好了不止一點兒,慢慢往回走,耳朵裏突兀的捕捉到了身後放得極輕的腳步聲。
路人不會刻意放低腳步聲。
法萊爾臉色一凜,陡然加快了腳步。
身後的那個人也追了上來。
來者不善!
法萊爾回頭看了一眼,那是個高大的歐美人,臉是那種扔到人群裏就認不出來的路人甲模樣,他的手伸進了衣服裏。
法萊爾看見了黑色的槍柄。
他快速跑進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巷子裏面,摸出手機給鯊魚打電話。
【少爺?】
“鯊魚叔,我遇上了殺手。”法萊爾冷靜的說,身後的人窮追不舍,顯然很熟悉追蹤的手段,“歐美人,有槍,很專業。”
【我馬上定位,少爺拖一會兒。】那邊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法萊爾将開着的手機揣進兜裏,猝不及防右腿上一疼,頓時血流如注。
法萊爾悶哼一聲,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後面的腳步聲接近了,危險近在咫尺。
法萊爾白着臉迅速将圍巾扯下來拴在腿上拖着腿跑,速度慢了一點,後面那人正在慢慢追趕上來。
“碰”極弱的槍聲響起。
沒打中。
法萊爾咬着牙鑽進一戶人家的房子裏,躲在角落裏根本不敢大聲喘氣兒。
腳步聲就在牆外徘徊。
“喂,你是誰啊?是不是小偷?”中年婦女大聲呵斥的聲音傳來,然後就是一個沉重的腳步聲接近。那個輕輕地腳步聲停頓了一瞬,然後走了。
法萊爾呼出一口氣。
右腿上流出的血将圍巾染紅了,法萊爾的臉色慘白,頭有些暈。
他慢慢的爬起來,順着牆爬出去,蹲在地上仔細辨別那人走的痕跡。
“怎麽又來了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的聲音又想起來。法萊爾索性坐下,在中年婦女氣勢洶洶時擡起頭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大娘,我摔傷了,能……”
“哎喲外國人!”婦女驚呼一聲,回頭喊道,“老頭子,有人受傷啦,快出來幫忙。”
“就來。”屋裏面傳出另一個渾厚的聲音。
法萊爾笑了笑,運氣還不錯,遇到願意幫忙的好心人。
兩個人将法萊爾架進屋裏去讓他坐下,婦女給他端來了一杯熱水:“小夥子,能聽懂韓語吧,快點喝口水,看這臉白的。”
法萊爾道謝。
中年男人将家裏的藥箱拿出來,都會些很普遍的藥,而且有些時日比較久了。
法萊爾再次謝過:“我給我朋友打了電話,一會兒他就來接我了。謝謝大叔大娘了。”
“哪的話。”婦女一擺手,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說要對國際友人熱情嗎?那什麽……賓至如歸,賓至如歸嘛。”
三人說着話,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法萊爾的心一瞬間就提起來了,緊盯着門口屏住了呼吸。
可能是來接他的人,也可能是那個殺手。亡命天涯的人并不在乎手上到底有多少條人命,剛才他離開,有可能就是要将躲着的法萊爾引出來。
法萊爾一瞬間有些後悔,那時沒有考慮就出來了。他看了一眼熱情的婦女沉默的但是好心的男人,連累了他們,法萊爾覺得愧疚。
婦女打開門,法萊爾松了一口氣,是鯊魚。
鯊魚用流利的韓語和婦女交流着,然後走進來扶起法萊爾,他身後的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拿出了支票遞給中年婦女。婦女很驚喜,誠惶誠恐但是欣喜萬分的收下了大額的支票,小聲的和男人說着要買什麽,要給在上高中的兒子準備些什麽。
法萊爾坐上鯊魚的車,随行的醫生拆開圍巾,熟練的消毒處理。
鯊魚看着法萊爾,說:“這件事兒,二少爺知道了。”
法萊爾臉色一白。
鯊魚繼續道:“二少爺已經訂了來韓國的機票。”
即使是追殺也沒有沮喪和疲憊的法萊爾像是累了一樣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來了,再說吧。”
他的二哥,強大而變态的男人。
暧昧交鋒(二)
具俊表急匆匆的往醫院趕,即使是宿醉剛醒過來頭疼得要了大少爺的命他也不在意了。
宋宇彬說法萊爾在醫院,受的是槍傷。
具俊表那一瞬間只覺得眼前發黑,腦子“轟”的一聲炸開,心跳都快停止了。
槍傷那是什麽概念?普通人能拿出來這種要命的東西嗎?如果不是想讓人死又怎麽會拿出槍來?
具俊表眼前發黑,扶着桌子如墜冰窟。他想起上次襲擊法萊爾的黑社會的人,和槍比起來,那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少爺,去醫院的車已經準備好了。”李管家說,喚醒了具俊表陷入慌亂的神智。具俊表迷茫的看向李管家,半響才反應過來往門口沖去。
私家車在醫院門口還未停穩,具俊表驟然打開車門就往醫院裏面沖,沿途撞到醫生護士留下一路的罵聲。
具俊表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俊美的臉有點慘白的顏色,他輕輕的打開病房的門,深邃的眼眸緊緊盯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陽光明媚而溫暖,安睡的少年就像童話裏的天使一樣,那一瞬間讓人無比安心。
具俊表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顫抖的手指觸摸到少年還帶着針管的冰涼的右手。他久久的凝視着法萊爾蒼白的臉,突然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看見完好無損的法萊爾,具俊表的心才重新跳動起來。
還好,他沒有事。
具俊表在床邊坐下,溫暖的大手包裹着法萊爾的右手,另一只手在法萊爾的側臉碰了碰。他遲疑了一瞬,然後慢慢的彎下腰,将嘴唇印在少年的額頭上。
感謝上帝,他還在我身邊。具俊表想。
法萊爾感覺到身邊有氣息驟然驚醒。他警惕的往旁邊看去,具俊表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活像個黑面煞神。
當然在具俊表眼裏,情況是這樣的。少年似乎受到了驚吓,醒來以後碧色的眸子看着他還有點驚魂未定。平日裏驕傲的漂亮的少年露出了從未出現過的脆弱姿态,讓人只想把他抱在懷裏好好安慰。
如果法萊爾知道了具俊表的想法,他一定會讓具俊表好好被安慰一下。
具俊表見他醒來,立即身子前傾摸摸他的額頭:“怎麽樣?傷口還疼嗎?”
法萊爾搖搖頭,小聲說:“水。”
具俊表立即翻箱倒櫃的找杯子給他倒水。
具俊表自己試了試水溫,覺得有點燙了想要放涼一會兒再說。但是一回頭看見法萊爾渴望的表情,又找了個杯子倒出一半後将法萊爾扶起來。
法萊爾伸手去接,具俊表一讓:“還是我喂你吧。”
“……我傷的是腿。”
“嗯,所以要好好養養。”具俊表一臉淡定的将杯子放在法萊爾唇邊,自上而下的看着他,“本大爺還沒伺候過人呢,你應該感到榮幸。”
法萊爾抽抽嘴角:“……小的不勝感激。”
具俊表揚起一抹微笑。法萊爾喝了兩口水終于沒那麽渴了:“你怎麽來了?”
具俊表頓時眯起雙眼,眼睛裏流露出兇光:“我,不能來?”
“還是你在等什麽人?”
法萊爾向後靠在枕頭上,自個兒拿了個蘋果。具俊表劈手奪過,拿着水果刀比劃了兩下,削下的皮帶走了厚厚的果肉。
法萊爾抽抽嘴角:“你不是忙嗎?昨天給你打電話還是蘇易正接的。”
具俊表頓時有點尴尬,專注的看着手上的蘋果說:“嗯,昨天和中方合作商談合作案,沒時間接。”
法萊爾盯着他手裏削剩下的“果核”翻個白眼:“他們家也參與了合作?”
“……嗯。”
法萊爾望天,撒謊都不夠熟練。
具俊表也看見了法萊爾眼裏顯而易見的嫌棄,幹脆的将果核扔進垃圾桶裏,擡頭說:“中午想吃什麽?我讓家裏面的廚師給你做,醫院裏的東西那是人吃的嗎?”
法萊爾偏頭看他半響,直把具俊表看得莫名其妙毛骨悚然才說:“我在你心裏,就是一個,吃貨?”
你在我心裏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吃貨。
不過也只能心裏說說。
具俊表挑眉,俊朗的臉頓時有些邪氣:“可不就是,吃貨麽。”
法萊爾翻個白眼,小爺大度不和你計較。
“快點,點菜呀。”本來就不夠胖來着,還時不時受個傷流點血什麽的,感情自己不心疼。具俊表打量着法萊爾蒼白的臉細瘦的胳膊,果然還是養胖了看着舒服。
法萊爾也不跟具俊表客氣,張口就說中日韓三國著名菜式,說的滔滔不絕。
具俊表一拍他的腦袋:“別想了,還是吃點清淡補血的吧。”
“擦!你還讓我點菜。”
“嗯,本少爺大度,讓你想想罷了。”具俊表老神在在的說。
病床上的少年臉色一僵,幹脆的翻個身被子掀過脖子閉眼不理人了。
“喂,”具俊表摸摸鼻子,好像把人得罪了?他拍拍少年的肩膀,“法萊爾。”
沒動靜。
“咳,別鬧。”
“你才鬧,你全家都鬧!”
真把他給惹氣了!具俊表毫不猶豫沒有節操先一步妥協讓步:“法萊爾,要不加一道菜?”
依舊沒動靜。
“兩道?”
“你自己答應的啊。”法萊爾得意洋洋的坐起來,朝着具俊表笑得無比燦爛。
不是法萊爾幼稚,而是在醫院裏面實在無聊得緊,難得具俊表來了,調戲傲嬌大少爺什麽的不要太歡樂。
具俊表表示自家少年的要求最大,滿足他的需求,讓他開心才是最最重要的。
具俊表給李管家打電話點餐,法萊爾覺得有點渴,伸手去拿杯子喝水。
法萊爾側着身子拿杯子,不經意間一個擡頭,帶着笑容的臉頓時僵住。
“碰”水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怎麽了?”具俊表轉頭,順着少年的視線看去,門口站着一個高的身大影,在玻璃上印出一塊巨大的陰影。
暧昧交鋒(三)
“小少爺,您的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請您回去治療。”
法萊爾轉過頭,看見具俊表被兩名保镖攔住,俊美的臉上滿是憤怒。他想追,被攔住,掙紮被鎮壓。那是亡命天涯的雇傭兵,豈是具俊表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能對付的人!
黑西裝推着法萊爾走進電梯,冰冷的金屬門一點點遮住了具俊表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法萊爾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該來的,終究躲不掉。
私家車在一棟精致的小別墅前停下,保镖将法萊爾推下車。大門洞開,迎面走來的同樣穿着整齊的黑西裝的男人接過輪椅推着法萊爾進門去。
“埃德蒙。”法萊爾罕見的面無表情,但是依舊有禮貌的打招呼,“好久不見。”
男人倒是笑了:“小少爺,好久不見。”
法萊爾突然就笑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着你了。”
“抱歉,讓小少爺失望了。”男人将法萊爾推到二樓的書房門口停住了腳步,俯下身小聲說,“小少爺,希望你能,活着出來。”
法萊爾眼如寒冰,埃德蒙笑着敲響了書房的門。
法萊爾握着的拳頭指甲掐進了手心的肉裏。
書房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露出與此時的氣氛相悖的柔和的溫暖的光。
法萊爾卻只覺得全身冰涼。只因那裏面,是已經瘋狂的惡魔。
身後被一推,法萊爾不受控制的進了書房,“碰”一聲,門已經鎖住。
法萊爾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二哥。”
書桌後面坐着一個白襯衫的男人,襯衫的領口兩顆扣子開着,袖子挽到手肘處。男人的臉如刀削斧鑿一般線條深刻淩厲,身上透着屬于上位者的氣勢。即使不動,男人也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法萊爾的二哥,海因裏希家族讓人諱莫如深的二少爺,艾爾伯特海因裏希。
他站起來,高大的身形在法萊爾面前形成了陰影完全籠罩了他。他每想前走一步,法萊爾的心就冷一分,臉色就慘白一分。
艾爾伯特彎下腰,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着法萊爾的側臉,厚繭帶來微微的刺痛感。
兩雙相似的碧色眼眸對視着,一個深沉不見底,一個充滿了深深的防備。
“寶貝,”熱熱的氣息襲來,大手觸摸到了脖子驟然收緊,“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法萊爾沉默着,眼睛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不說?”男人的手扼緊,法萊爾呼吸頓時困難,“我的寶貝,哥哥可是很想你。你怎麽能夠不想念哥哥呢?”
“算了,早知道你不會想我的。”艾爾伯特笑着放開法萊爾,任由少年趴在扶手上咳得滿臉通紅。
法萊爾手放在輪子上,無意識的向後退。
艾爾伯特突然變臉,神情無比猙獰伸手拉住了法萊爾的胳膊,咬牙切齒的說:“你想離開我?”
艾爾伯特眼睛裏的血紅讓法萊爾心頭一跳,艾爾伯特就是一頭完全沒有理智的瘋獸,他一瘋起來,誰也不知道他會幹什麽事兒。
他抓住艾爾伯特捏着他右手的手說:“沒有。”
但是艾爾伯特根本聽不進去,捏着法萊爾的手腕就像要捏斷一樣。
法萊爾痛得大喊一聲:“二哥!”
手腕上的力道驟然輕了。然後是一個溫熱的輕柔的吻落在法萊爾已經紅腫的手腕上,男人半跪在少年的面前,低垂着眼睛動作無比溫柔:“寶貝,是二哥不好,弄疼你了。”
法萊爾別過頭,咬牙忍住怒氣:“沒事。”
艾爾伯特擡頭,眼睛依舊是血紅的,眼下帶着嚴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幾天沒睡了。他摸着法萊爾的臉,緩緩地将頭靠在少年單薄的肩膀上:“寶貝,二哥不眠不休的趕來這裏陪你,你陪二哥休息吧。”
法萊爾看向書房裏的床,頓時全身僵硬了。
他僵直的坐着,手心裏突然抽搐一樣一陣鑽心的疼痛。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艾爾伯特傾身,吻在法萊爾的脖子上:“不願意?”
法萊爾捏緊了扶手沒動。
“能陪別人就不能陪二哥?”
“還是,沒料到二哥還能回來?”
艾爾伯特的聲音很輕,甚至沒帶着什麽負面的情緒,偏偏法萊爾聽得毛骨悚然。他的這個二哥,越是生氣的時候越是雲淡風輕,就越是報複的狠。
法萊爾知道,自己這次不好過了。
原本以為這個人會死在任務中,畢竟家族裏已經折進去精英級別的任務近百人,艾爾伯特不是什麽超人,家族裏的經驗豐富的老人也沒人認為他會活着回來。
所以母親将他送出來,所以他逍遙了一段日子。
但是現在,法萊爾全部噩夢的來源回來了,活着回來了。
法萊爾閉上眼,他想,不知道他會不會殺了自己。不,大概不會,艾爾伯特更願意留着自己慢慢折磨吧,生不如死永遠比死了痛苦。
粗糙的大手捏着他的下巴,男人笑着說:“是不是以為我死在外面回不來了?所以你就肆無忌憚了?他們也竟然敢将你送出來,想讓我找不着你?”
“天真!”
艾爾伯特的手穿過法萊爾的膝蓋,将少年橫抱起來向床走去:“寶貝,是誰給了你權力和膽量逃離我的身邊?你的母親?還是你的姐姐?”
“又是誰誘=惑了你去喝酒,還在別人的家裏醉倒了?”
“告訴我,乖孩子,他,或者他們,碰了你哪裏?”
一句一句,像重錘敲打在法萊爾的心上。法萊爾想起母親,姐姐,具俊表,F4,還有金絲草,都是艾爾伯特憤怒的對象。他不能為他們任何一人說話,也不能為自己辯解,艾爾伯特認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他為誰說情了,只有更慘的結果。
艾爾伯特,骨子裏镌刻着霸道,血液裏流淌着瘋狂。
艾爾伯特将法萊爾放在床上,動作溫柔的除去了少年的外衫,長褲。手摩挲着他右腿上的紗布,突然輕輕的笑起來。
“誰也不能傷害我的寶貝。”他低聲說着,連近在咫尺的法萊爾也沒有聽清。
艾爾伯特給法萊爾蓋上被子,自己也脫了衣服鑽進去,熱乎乎的軀體貼着法萊爾冰涼的皮膚,帶來一陣戰栗。他雙手環抱着法萊爾,緊緊的把他箍在懷裏讓他動彈不得。艾爾伯特閉上眼,在少年的耳邊輕聲說:“給你一天時間,看你能不能告訴他們我的消息,能,我就手下留情留他們一條命,不能……寶貝,你知道我的脾氣的。”
法萊爾感覺身後男人的呼吸漸漸平穩,垂下的眼睫毛在臉上形成一片陰影。
他知道艾爾伯特許下了承諾,但是他也有自信自己不能傳出消息去。法萊爾看着環在腰間的小麥色的手臂,咬牙按下心裏就要噴薄而出的殺意。
總有一天,他會殺了這個給自己帶來了噩夢和恥辱的惡魔。
只要他活着,就是不死不休。
暧昧交鋒(四)
陽光燦爛的中午,玻璃和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寒氣和刺眼的光芒,別墅二樓的書房顯得靜谧而溫馨。
法萊爾側身躺着一動不動,漂亮明亮的碧色眸子凝視着深紫色窗簾上大朵大朵的郁金香,表情是少有的沉郁。
身後火熱的軀體動了動,緊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攬着他的腰,臀部挨上了燙人的熱源。法萊爾尴尬的向前動了一下又被攬回去,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寶貝,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不叫哥哥?”
法萊爾沒說話。
艾爾伯特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