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然已經習慣了法萊爾這樣的沉默,坐起身伸手搖搖床側的金色鈴铛。

書房門打開,管家John帶着女仆捧着衣服進來。艾爾伯特絲毫不尴尬的果身站起來拿衣服穿。法萊爾腿上有傷,女仆上前一步想要幫助他穿衣服,艾爾伯特突然暴怒:“誰準你碰他的!”

女仆吓了一跳,慌張的連忙後退。

艾爾伯特像看死人似的看女仆一眼,女仆在管家身後瑟瑟發抖,管家見機,連忙帶着所有的女仆出去。

艾爾伯特回頭去看法萊爾,變臉似的收起了所有的怒氣,眼中的溫柔能溢出來:“寶貝,哥哥幫你穿衣服好不好?”

說着就拿衣服往法萊爾身上套。法萊爾按住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我不是你的玩具娃娃!”

“寶貝當然不是玩具娃娃,是我最愛的弟弟啊。”艾爾伯特輕聲說,愛憐的摸摸法萊爾的頭發。

“啪”法萊爾毫不客氣一把拍開他,目光森冷:“你隔絕了我周圍的所有人,你到底想怎麽樣?”

“弟弟是我的,別人怎麽能碰?”艾爾伯特笑着,神情卻猙獰起來,俊美的容顏頃刻間變得猶如惡鬼。他捏着法萊爾的胳膊,眼睛裏全是兇光:“碰了的,都該死。”

“所以你殺了諾斯!死無全屍!”

“他居然敢喂你喝他的血,他就該死無全屍!”艾爾伯特像瘋子一樣大喊,話語中的狠厲讓法萊爾心中一跳。他一直知道,艾爾伯特是個瘋子,以前就敢罔顧家族命令殺家族的人。這次回來,他受了刺激更加瘋狂,不知道會怎樣的喪心病狂。

艾爾伯特伸手将法萊爾抱在懷裏,下巴抵在他的額頭上,明明是很溫馨的動作,偏偏讓法萊爾汗毛直豎。

他說:“還有布萊恩路德維希。你見過他的對嗎?”

法萊爾驟然想起布萊恩本來是想和他一起來韓國的,但是中途接到電話離開。他抓着艾爾伯特襯衫的袖子,問:“你,攻擊了路德維希家族?”

“敢肖想我的寶貝,就要付出代價。”小時候實力不足不能和路德維希家族正面對抗,他就煽動家裏的兄弟姐妹惡整布萊恩讓他沒時間纏着法萊爾,長大了他有能力了,當然要将布萊恩永遠的解決。

“那是路、德、維、希、家、族!”法萊爾一字一頓的說,“你向他們挑釁,你想害了我們海因裏希家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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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伯特挑眉,摸着法萊爾的臉挑起詭異的微笑:“寶貝,你心中有那麽多在乎的東西,都占去了哥哥的位置。哥哥毀掉了他們,你的心目中就全是我了。”

法萊爾偏頭躲開他的手,冷靜道:“你也是海因裏希家族的人。”

艾爾伯特笑而不語。

“就算你全毀了我也不會在乎你。”

“拭目以待,寶貝。”

法萊爾咬咬牙,眼中帶着怒氣:“海因裏希是我活着的意義,艾爾伯特,別逼我恨你。”

“相信我,很快它就不是了。”艾爾伯特說着,手上熟練的給法萊爾穿上衣服褲子。法萊爾任他動作,妥當以後被抱着去洗漱,然後下樓吃飯。

管家拉開椅子:“先生,午餐已經備好。”

“嗯。”艾爾伯特将法萊爾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準備好餐巾後敲敲桌子,“給小少爺準備一杯牛奶。”

“是。”

海因裏希夫人是個中國人,從小就教育孩子們食不言寝不語,法萊爾和艾爾伯特也沒什麽話可以說。管家等兩人吃完了才上前說道:“先生,您有來信。”

艾爾伯特點頭,擦幹淨臉和手後将法萊爾抱到輪椅上,朝埃德蒙招手:“帶小少爺去散散步。”

“是的,Boss。”埃德蒙背對着艾爾伯特露出惡劣的笑意,骨節分明的大手推着法萊爾向花園裏走。

即使是寒冷的冬天,花園裏的花木依舊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叢叢樹木掩映着看不清裏面的情況。埃德蒙停下腳步,坐在法萊爾面前,關懷的問:“小少爺,你還好嗎?”

“我好得不得了。”法萊爾盯着他的眼睛道。

埃德蒙是艾爾伯特死忠的下屬,但是他和艾爾伯特的心肝寶貝卻很不對盤。兩個人都巴不得對方去死,省得相看兩相厭。

“是嗎?”埃德蒙聳聳肩,一米九高的大漢,略顯滄桑的面容,做起來十分潇灑。他翹着腿,藍色的眸子淩厲的眼神仿佛要将法萊爾穿透一樣:“小少爺,你總是這麽不乖,等哪天Boss不耐煩了,你的小命可就沒了。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姓海因裏希。”

“我巴不得他現在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他。法萊爾心中發狠,面上卻只有怒氣。

“哦,我也會很開心的。”

“起來,我要去散步。”法萊爾用完好的左腿不耐煩的踢踢埃德蒙,大漢無奈起身,推着法萊爾慢慢的走。

花園是圓形的,跟着小道走會繞到小樓書房下面。

“停下。”法萊爾說,“你過來。”

埃德蒙挑眉,警惕的走到法萊爾的前面。

法萊爾望向樓上,埃德蒙跟着他望向樓上,窗邊艾爾伯特正在打電話,微笑着向法萊爾招招手。

法萊爾罕見的朝艾爾伯特一笑,雙手撐着輪椅猛地發力向前撲在埃德蒙身上。

“寶貝!”

埃德蒙一慌連忙退後,法萊爾挂在他身上直接伸手去拿埃德蒙的手機。他拖着受傷的右腿在地上連跳幾步,将埃德蒙撲倒按住馬上開始按電話。

【嘟——嘟——嘟——】

“接啊,接啊。”法萊爾大聲催促。

艾爾伯特站在二樓目光陰冷,像毒蛇一樣盯着法萊爾:“來人,把小少爺帶上來。”

花園外面頓時響起了井然有序而又快速的腳步聲。

被法萊爾壓着的埃德蒙露出了哭臉。

被Boss看見他被小少爺壓着了……這次失算了,遭殃了。

法萊爾期盼的電話終于被人接起來了:【你好,海因裏希宅邸。】

“告訴夫人,我……”

“啪”手機掉在地上碎了,法萊爾被兩個保镖架着放在輪椅上,推着進小樓。

法萊爾擡起頭,向二樓臉色黑沉的艾爾伯特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艾爾伯特看着法萊爾消失在大門口,毒蛇一樣的目光轉而盯着埃德蒙,一米九的大漢生生出了滿頭的大汗,渾身如墜冰窟。

暧昧交鋒(五)

“成功了嗎寶貝?”

艾爾伯特單膝跪在法萊爾面前,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少年細嫩的脖子。他挑起了嘴角,眉眼含笑,似乎心情很好。

法萊爾同樣好心情的回答:“已經接通了。”

他眼睛裏發亮,燦爛若星辰,甚至孩子氣多多歪着頭笑了一下。

艾爾伯特本來滿腔的怒氣,全身血液都在叫嚣着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孩子,最好廢了他的雙手和雙腿,讓他只能呆在自己身邊哪裏也不能去。一看見他這樣高興的表情,就像澆了一盆冰水一樣,怒火瞬間就熄滅了。

在艾爾伯特身邊的時候,他很少有這樣表情。

大多數時候,他是沉默的,面無表情的。對着他這個二哥,還不如對着一個陌生人的态度友好。

“真聰明,不愧是我養大的孩子。”艾爾伯特甚至誇了他,因為這彌足珍貴的笑容。他站起來,繞過法萊爾站在埃德蒙面前,冷厲的視線讓大個子縮了縮肩膀垂着頭認錯狀。

艾爾伯特皺眉,道:“自己去領罰。”

罰重了不好,不罰心中又不暢快。

為了讓自己心情舒暢,舍不得懲罰心肝寶貝,就只能埃德蒙倒黴了。

埃德蒙高大的身軀不可見的抖了一下,滿臉的不可置信:“是,Boss。”

說完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Boss手下留情,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萬一那小混蛋要為難他,Boss反悔了他就只有遭殃的份兒。

法萊爾明顯有些失望,望着埃德蒙離開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長:“我還以為你不會放過他。”

艾爾伯特走過來推着法萊爾往樓梯的方向走,到了第一階臺階下時彎下腰伸手将他橫抱起來。

法萊爾知道無論怎麽說這人都固執的不願意放下他,索性不動。

他垂下眼睛看着艾爾伯特敞開的襯衫裏露出的胸膛,低垂的眼睑掩去了眼睛裏的兇光:“真讓我失望。”

“寶貝,我寵你,但我不會是非不分。”

他驟然箍緊了法萊爾的腰,眼神危險:“記住,我不是沒有底線的縱容你。”

“下次再這樣随随便便的碰別人,你這輩子,都別想見人了。”

他的語氣平靜,甚至是溫柔的。碧色的眸子看着法萊爾,眼眸深邃。如果他看着的是個女人,必然會為他眼中此刻的深情款款而怦然心動。

可惜法萊爾不是個女人,更不愛艾爾伯特。

他恨不得這個人去死。

法萊爾聞言氣得身子發抖。

他是認真的。

艾爾伯特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真的會讓他一輩子見不了別人。

“控制點兒。”艾爾伯特愛憐的摸摸法萊爾的背脊,低頭吻了一下懷中少年的眉心。

法萊爾長相精致,但在家裏的時候,他的表情是冷的。即使是對着母親,燦爛的笑容裏笑意也沒有達到眼底。

在韓國的這段日子裏,法萊爾對着金絲草笑,對着具俊表笑,完完全全的屬于少年人暢快而肆意的微笑。

因為沒有利害關系,所以沒有防備之心。

艾爾伯特在戰争國生死掙紮時也是沒有斷過法萊爾的消息的。

看着照片裏少年和那些不相幹的人一起歡笑一起喝酒,甚至是親自下廚給一個未經世事的毛孩子做飯,艾爾伯特氣得發瘋。要不是手下人強行攔着,即使是拖着滿身的傷痕艾爾伯特也要到韓國來殺了那些人将自己的寶貝搶回去。

艾爾伯特是個理智的瘋子。

他來到了韓國,看見了法萊爾,然後就覺得,死,太便宜了。他要留着那些人慢慢的折磨,慢慢的擊敗,然後讓法萊爾對外面的世界徹底失望。

那個時候,他懷中的少年就不會對外面的世界有向往和期待了,就會永遠的留在他身邊了。

所以艾爾伯特沒有急着對F4下手,對金絲草下手。

首要的是,将他心心念念的寶貝抓回去。

等着吧,等着他的少年完完全全的屬于他之後,不論是願意的還是不願意,都不會有好下場。觊觎他的寶貝,都要去死!

此刻少年在他懷裏,因為氣憤而微微顫抖,白皙的臉上因怒氣帶上了淡淡的紅暈,眼角微紅,嘴唇抿得緊緊的。

艾爾伯特眯起眼睛,這樣的少年,似乎特別的誘人。

這樣想着,艾爾伯特順從自己的欲=望低下了頭,輕柔的吻落在少年的耳垂上。

法萊爾猛地偏頭躲過。

“呵呵,”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呼出的熱氣打在法萊爾的脖子上,“不願意?”

法萊爾有些難堪的閉上眼睛:“我不是禽獸!”

艾爾伯特僵了一下,然後縱容的笑了:“沒關系,你當然不會是。”

他抱着少年走進寬敞的卧室裏,将法萊爾放到床上:“我們慢慢耗着好了。反正我們有很多時間。”

将被子拖過來給法萊爾蓋上,嚴嚴密密沒有一絲縫隙。

法萊爾皺眉:“你幹什麽?”

“我給你請了醫生,待會兒就到了,聽話。”他拍拍法萊爾,将半起身的法萊爾按回去。

法萊爾在床上翻個身背對着艾爾伯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艾爾伯特笑笑,拍拍法萊爾,站起身走到門口。

管家早已站在那裏,背脊挺直眼神無波:“先生。”

艾爾伯特從女仆手中接過擦手的帕子,還是溫的。慢條斯理的擦幹淨手丢到女仆端着的碟子裏,艾爾伯特揮揮手讓女仆離開。

回頭看了一樣朝着窗子的法萊爾,艾爾伯特聲音絲毫沒有放低的意思:“看着他,我不希望再出什麽意外。”

“是。”

法萊爾閉着眼,被子裏的手握成拳。

他已經打通了家裏的電話,希望母親能夠早點知道吧。

父親,是指望不上的。艾爾伯特的能力比他強,在一定的範圍內,父親甚至是縱容着艾爾伯特對他的手段的。

母親的手段和能力有限,但是至少,她不會視而不見。

暧昧交鋒(六)

機場

布萊恩輕裝簡行,只帶着一個小包就上了商何歆停在機場門口的車子。

商何歆給了布萊恩一個緊緊的擁抱,頭靠在男人的頸側貪婪的呼吸着獨屬于這個男人的氣息。

久違了,我摯愛的情人。

布萊恩對商何歆濃烈的感情沒有絲毫的共鳴。他皺着眉頭推開商何歆靠在一側的窗子上:“我不喜歡糾糾纏纏沒完沒了。”

商何歆一僵,手心突然抽痛起來,連帶着左胸口也疼得難受。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轉移這個他一點也不想談論的話題:“來韓國是有什麽事兒嗎?……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

布萊恩沉吟了一會兒,說:“法萊爾在哪裏?”

家族裏的人現在為了艾爾伯特那個瘋子突然對路德維希出手的事情都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抽調不出人手在不熟悉的韓國辦事兒,讓商何歆來做更方便一些。

商何歆臉色一白,指甲瞬間掐進了肉裏。

又是法萊爾!

布萊恩明明是自己的情人,他們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偏偏法萊爾一出現,就什麽都完了。布萊恩離開他是因為法萊爾,現在來找他也是因為法萊爾。法萊爾怎麽就陰魂不散呢?

這個人,真是無比的讨厭。

商何歆面上笑着心裏發苦,說:“這段時間我也沒有見過他,我幫你查查看吧。”

“嗯。”布萊恩點點頭,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商何歆別過臉,半張臉陷入了陰影裏面。他看着窗外飛快閃過的景物,眼中是滿滿的兇狠和怨毒。

猶如一條毒蛇,森冷的目光讓人發寒。

它靜靜的蟄伏在草叢下面,只等着獵物走過時給予致命一擊。

………………

在艾爾伯特的別墅裏還算平靜的過了一個月,期間不能出門。

除了艾爾伯特,就只有埃德蒙有膽子敢背着艾爾伯特對着法萊爾各種挑釁和刺激,法萊爾不想理艾爾伯特,更懶得搭理埃德蒙,一天下來少有開口的時候,倒也沒覺得煩躁和孤獨寂寞什麽的。

或許是因為,他習慣了。

又是一個霧霾的天氣。

天空陰沉沉的,遠處的景物只能隐隐約約的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輪廓都模糊不清。

法萊爾“啧”了一聲,郁悶的想,遇見艾爾伯特以後,天氣都不再晴朗了。

神煩。

“咔嚓”實木門被扭開,有人走進來。

法萊爾回頭,管家領着一個白大褂的醫生一個護士推門進來:“兩位,請。”

法萊爾別過頭,一個星期以來都是這兩個人來給他治療腿傷,法萊爾已經可以确定這不是能幫助他的人。

法萊爾垂着頭伸出手,尖細的針頭紮進了皮膚,一瞬間的疼痛過後冰涼的液體順着血管流淌,手腕涼了一截兒。

僅僅是一會兒,法萊爾覺得有點暈。

“你們……”法萊爾張張嘴,喉嚨裏的聲音被遏止了。醫生和護士的臉晃了晃,看不清楚模樣。

是藥物。

這不是艾爾伯特的人。

法萊爾的腦海裏閃過最後一個念頭,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風吹着有點冷,臉有點痛。

法萊爾睜開眼睛,看見白色的天花板,淡藍色的漂亮的燈飾。

艾爾伯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淺淺的明亮的顏色,看來這不是在艾爾伯特的別墅裏。

“醒了?”

法萊爾偏頭看去,多日未見形容有些憔悴的布萊恩穿着整齊的白襯衫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裏夾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他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眼眶下面是青黑的,應該是很久沒有睡覺了。

從艾爾伯特手裏搶人不是一般的難。

法萊爾挑眉:“你把我弄出來的?”

布萊恩一笑:“對啊,我一聽說艾爾伯特回來了就猜到他馬不停蹄的就去找你。結果真沒錯,他不僅去找你了,還直接把你給囚禁了。”

他看着法萊爾,藍色的眼睛裏帶着挪揄:“我為了救你,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法萊爾,你可要感謝我啊。”

法萊爾瞥他一眼:“謝謝。”

他一點都不相信布萊恩是為了他。

能知道艾爾伯特的消息一定是艾爾伯特對路德維希家族做了什麽暴露了他自己。艾爾伯特那個瘋子,法萊爾一點都不意外他會對誰出手。

喜怒無常,捉摸不定,艾爾伯特就是這樣的人。

況且布萊恩不是一個沖動的能為了什麽人去冒險将家族拖進去的人。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不顧家族利益的情聖。

現實并不等同于小說,現實要考慮的東西太多,放不下的也太多,也沒有那麽大的舍棄一切的勇氣。那不僅僅是自己,更是一個家族幾百條生命的事兒。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避免将話說得明明白白。

布萊恩站起來将門邊鞋櫃上的拖鞋放在床邊:“你都睡了一上午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法萊爾條件反射的看了看窗口,陽光很明媚。果然離開了艾爾伯特天氣就變好了。

艾爾伯特那個變态老天爺都不待見他。

“嗯。”法萊爾掀開被子,不小心碰到了紮針紮青了的手背。發來人瞟了一眼,問:“你的人給我注射了什麽?”

布萊恩聳肩:“放心,對身體沒有害處。”

“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和海因裏希家族對抗。”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和膽子和瘋子鬥。

他從艾爾伯特那裏弄走了法萊爾只是想讓艾爾伯特的注意力轉移,別時時刻刻的盯着路德維希家族的漏洞攻擊,讓路德維希有時間對抗艾爾伯特。

法萊爾彎腰穿拖鞋,布萊恩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商何歆推門看見這一幕頓了一下。

高大的男人和漂亮的少年,是多麽般配多麽溫馨,溫馨得他心中怒氣翻湧。

商何歆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他不能在布萊恩面前生氣,無論多讨厭法萊爾也不能讓布萊恩知道。

商何歆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手指輕輕的扣了下門:“飯做好了,出來吃吧。”

“法萊爾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法萊爾笑道,想去布萊恩和商何歆的關系,倒也沒露出奇怪的神色。

暧昧交鋒(七)

布萊恩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看在商何歆的眼裏,就像他真的是特地來救法萊爾一樣。

漂亮的青年站在落地窗前,撩開窗簾陰郁的看着樓下的少年坐進車裏。如珠簾般的大雨遮住了車子的黑影,只剩下茫茫的陰沉沉的天幕。

…………

窗戶的縫隙裏吹進來一絲陰冷的風,法萊爾伸手關了。百無聊賴的随手拿起手邊的雜志,封面上黑色上裝的男人秀着性感的人魚線,露出的腹部皮膚呈現性感的小麥色,完美的六塊腹肌充滿了誘惑力。

法萊爾眼睛暗沉,嘴角驀然勾起一抹陰寒的笑:“不是說要死了嗎?”

但是到頭來活得比誰都要滋潤都要風光。

翻到另一頁,有幾張模糊的照片。一個主角就是面色紅潤的黑發男子,笑容甜蜜得刺眼,另一個男人拍到了背面和側臉,看面容,是個典型的亞裔人。

兩個人擁抱,親吻。

法萊爾想起前幾天打來的那個電話。青年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虛弱感。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那個人會為了愛情追随着所愛的人死去,不過幾天,他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享受着另一個男人的寵愛。

真是諷刺。

法萊爾沒了看雜志的心情,随手将雜志丢到角落裏。

感情,還真是脆弱啊。

金發的少年靠在沙發的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這幾天太累了,或許是青年的消息觸動了少年的脆弱,金發的少年就這樣沉入了睡眠,緊閉着眼睛皺起了眉頭。

冰冷的水,房間裏回蕩的笑聲。

光頭男人蹲在水池邊上,大手按着小孩兒的腦袋狠狠的按進水裏。小孩兒嗆了幾口水,撲騰着雙手掙紮着浮上水面呼吸。

光頭男左臉上的紅色紋身變得無比猙獰,好像厲鬼一樣,那雙紅色的嗜血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小孩兒的臉。

“去死吧。”它說。

那個聲音占據了小小的法萊爾整個大腦。

“媽……媽……救命……”

“別傻了小鬼,你媽已經救走了你哥哥了啊。”光頭男說着,放開了法萊爾頭上的手。

“你看,就只剩下你了。”

“你不去死,誰去。”

你不去死,誰去?

法萊爾精疲力竭,四肢松軟的沉入了水池中。

淡藍色的水倒影着白慘慘的天花板,節能燈的白光在光頭蹲着的地方投下了一大片的陰影,蹲在水邊的男人笑容十分詭異。

小孩兒在水中吐出一串泡泡,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畫面一轉,環境已經截然不同。

高大的樹木遮住了溫暖的陽光,層層樹葉的遮蓋下是揮不去的陰冷氣息。翠綠的樹葉擋住了視線,腳下厚厚的樹葉層地下有着悉悉索索的聲音。

毛骨悚然。

年紀尚幼的法萊爾木着臉躺在樹叢上,眼睛模糊嘴唇幹裂。

他已經兩天半沒有喝水了,而那些樹葉,都是有毒的。

小小的法萊爾垂下眼睛,平靜的想,他要死了吧?

死掉了,媽媽會不會傷心?

不會吧,她早就放棄自己了。

我死了,有誰會為我傷心?

應該不會有人吧。法萊爾模模糊糊地想。

法萊爾腦袋發暈,已經忘記了時間的觀念,嘴唇邊上似乎有液體的流動,帶着鐵鏽味。

法萊爾貪婪的吮吸起來。

有一只幹枯的手撫摸着自己的頭,手指穿過頭發的時候帶來了久違的溫暖。

法萊爾費力的睜開眼,擔任過管家的諾斯坐在自己的身邊,手上割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流入了法萊爾的嘴裏。

“……諾斯……”

“小少爺。”老人笑了笑,“好久不見了。”

“你……”

老人收回手,右手捂住了左手的手腕:“小少爺,往北邊走,一天就可以出這個樹林了。”

“你呢?”法萊爾看着老人殷紅的手腕,心裏突然湧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老了,即使出去也活不了了。”

“可是我不想活了。”法萊爾輕輕的說,“抱歉,要辜負您的救命之恩了。”

即使我現在活了下來,但是出去以後我仍然要面對我不想面對的家人。我不想看見他們,也不想活在這個世界。

這個讓我無比讨厭也不需要我的世界。

老人摸摸法萊爾的頭:“小少爺,你還小呢,別說什麽死不死的。”

“中國有句話,好死不如賴活着,你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呢。”

“可是我找不到要做的事情,我……有什麽是需要我的呢?”

“小少爺,海因裏希是需要你的。”老人說,半閉着眼睛躺倒在厚厚的樹葉層上,“這個榮耀了百年的姓氏,還需要下一代人将她發揚光大。”

“如果找不到目标,就将海因裏希作為你的目标吧。”

生我養我的家族,我必将為你奉獻我的一切,你予我以生命,富貴,權力,我還你榮耀和傳承。

法萊爾閉着眼睛,那些深藏的回憶慢慢的退去了色彩。無論是痛苦的還是絕望的,都已經成為了不可磨滅的過去。

記憶裏的那些人也模糊了臉龐,永遠的消失在了時間的洪流中。

“法萊爾?”

輕輕的呼喚聲傳來,聲音的主人小心翼翼又帶着不可置信。

法萊爾睜開眼睛,面前的青年平日裏打理得酷炫的黑色卷發四處亂翹,面容也不複以前的紅潤健康,慘白的憔悴,眼睛下面一圈青黑,嘴唇幹裂,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具俊表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擔憂,不顧形象的蹲在車門外面,小心翼翼拉着法萊爾的手。

法萊爾的眼神一瞬間柔和了一下,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很擔心你。”具俊表輕聲說,“我找不到你就想來你家,等你回來。”

“還好,你終于回來了,我等到你了。”

具俊表輕輕的笑起來,衣服上還帶着斑駁的痕跡。

他笑得很難看,法萊爾卻覺得,他看見了救贖的天使。

落葉飄零(一)

“我終于等到你了。”

少年聞言偏過頭來,漂亮的碧色眸子專注的看着他。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牽少年的手,冰涼的溫度卻帶着無比真實的感覺。

少年突然笑了,明媚的笑容像極了教堂裏壁畫上的天使。

“誰要你等我了。”

“我和哥哥在一起,不會來見你了。”

“你不知道我是誰,所以,你找不到我了。”

“你找不到我了。”

“就算你跑遍了世界,你也找不到我在哪裏。”

少年的身影漸漸地遠去,模糊在了光暈裏。少年伸手放在高大的男人手心裏,仰着頭帶着輕輕地微笑,随着那個男人離開了他的視線。

那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遠遠地投來一眼,冰冷的視線直刺到他的心裏。

當最後一點光明随着少年和男人遠去,他的世界只剩下了無邊的黑暗。

具俊表猛然驚醒,腦門上全是吓出的冷汗,心口驟然而來的疼痛讓他彎下了挺直的背脊。

他偏過頭,床的另一邊沒有人,摸一摸,同樣沒有溫度。

找到法萊爾,找到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少年,原來只是一場虛無的夢境嗎?

或許就像夢境一樣,他不知道少年在哪裏,他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具俊表躺在被子裏握緊了拳頭,閉上眼睛掩去眼睛裏浮現的脆弱和痛苦。他還不夠強大,能力還不夠觸及那些龐大的家族。

至少法萊爾的身份,他查了,只查到一個海因裏希表面的消息。

那樣龐大的家族,他不夠強,怎麽将法萊爾從那個龐然大物一樣的家族裏奪過來?怎麽和艾爾伯特海因裏希争?

還有将消息透露給自己的布萊恩路德維希,或許路德維希比不上海因裏希,但是也比自己的神話集團強大得多。

那是百多年累積下來的實力,不是一個只在經濟方面只在韓國有優勢的神話集團能夠相提并論的。

具俊表感到深深的無力,挫敗到了極點。

他太弱小了,弱小到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輸了一大半。

“扣扣”

具俊表擡起頭,眼睛已經恢複了平靜。

穿着可愛的兔子圍裙的少年端着小碗向自己走來,帶着溫馨的氣息讓具俊表冰冷的心一瞬間溫暖。

那不是夢!

這個少年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

法萊爾将碗放在床頭櫃上,把椅子拖過來坐下。看着具俊表目不轉睛的看着想要投喂的模樣,長眉一挑:“起來,自己吃飯。”

具俊表猛地撐起來坐好,腦袋湊過來在法萊爾的身上嗅嗅:“煮了什麽?”

“粥。”法萊爾将小碗放進具俊表的手裏,“你有點發燒,幾天沒有好好睡覺好好吃飯了?”

具俊表抓抓頭發,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下一秒又昂起了頭一臉大爺樣:“那是因為他們做的東西太難吃了我才不想吃呢。”

“才不是因為你別多自作多情啊。”

法萊爾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這傲嬌樣很明顯了好嗎。

不過看在找了他這麽多天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了。

法萊爾将窗簾拉開,陽光一下子洩進來,驅散了一室的灰暗。

“家裏的冰箱空了,待會兒出去買菜。”法萊爾皺眉,剛才鯊魚叔給他打電話說艾爾伯特那邊被路德維希捅了一個大簍子,他本人回去了但是還是留着人準備抓法萊爾。雖然出門有點危險,但是法萊爾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改一下裝扮就可以了。

“想吃什麽?”

具俊表一喜,三口兩口喝完了粥道:“我和你一起去。”

“行。”法萊爾看看具俊表皺巴巴的襯衫,笑了,虧得這個大少爺這樣還能睡得着,看來是累得很了,“順便去買身衣服。”

具俊表才反應過來,嗅嗅自己的胳膊嫌棄的別過頭:“先洗澡,借我你的衣服穿。”

“能穿?”法萊爾在衣櫃裏翻找,“有點小。”

“就先穿你的。”

“行,記得幫我把床單被子換了啊。”法萊爾端着碗走出房間,留下具俊表火急火燎的跑進浴室裏。

二十分鐘後,具俊表一身清爽的出來,然後看着床單犯了愁。

大少爺沒有做過家務啊,不知道床單怎麽換。

将床單掀開,左右比劃了下,卧槽,都是一樣長的啊哪邊才是頭?

床單什麽的,神煩。

随便鋪鋪吧反正法萊爾不一定看得出來。

具俊表雙手抖開床單,将被子一掀扔到了地上,笨拙的将床單鋪在床上,回過頭來就遇見了更大的難題。

不會裝被子。

具俊表看着被子那一團皺眉,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往外看。法萊爾在廚房裏做掃除,身上還穿着具俊表上次買的可愛圍裙。

真好看,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具俊表心裏點贊,偷偷摸摸的掏出手機給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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