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不是哥不哥的問題,而是嚴錦霄這個王八蛋分明又在撩逗自己!
盛子墨咬了下腮,回道:“我叫你‘大爺’行麽?你大爺的。”
說完,一咕嚕爬回自己床上,鑽被窩裏,用被子蒙了頭。
嚴錦霄看着被子下鼓起的弧線,不禁搖頭笑了。
那晚,盛子墨躺床上輾轉反側,始終沒怎麽睡踏實——一想到自己和嚴錦霄現在說不清的關系,他情緒就說不上來的複雜。
後來熬到外面一丁點放鞭炮的聲都沒了,他才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而隔天清晨吃完早飯,告別了嚴爺爺剛出門沒走幾步,倆人便被個聲音叫停了腳步。
“盛子墨,是你小子吧!”從後方大步而來的壯漢,粗犷的黑臉上爽朗地笑出一口白牙,那人呵出口白氣,繼續道,“過年好啊!”
“東哥!”盛子墨偏頭奇道,“你怎麽在這呢?”
說完,才後知後覺地也回了句“過年好”。
“他家跟我爺一棟樓,和咱倆一樣,回來過年。”嚴錦霄接過話茬,他瞅着陳競東眼底蓄着的壞笑,直覺沒什麽好事,“行了,‘過年好’也問完了,我倆還有事,先走了。”
而擡腳剛要走人,陳競東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倆弟弟的去路:“別介啊……這大年初一的,見了哥怎麽像撞見瘟神!”陳競東濃眉一蹙,大手摁住自個兒心口委屈道,“——哥受傷了。”
盛子墨擡手看了眼時間,才7點多,天剛蒙蒙亮,“不是哥,我倆得往劇組趕呢,今天有工作。”
“哥吃了麽?怎麽也這麽早?”
“嗨,公司的事呗。”陳競東對上嚴錦霄沒什麽溫度的目光,丫跟看不見似的,繼續道,“哥日理萬機、貴人事忙啊。”
嘆了口氣:“哪裏有需要,哥就去哪裏,”擡手搭住盛子墨的肩,邊走邊說,“救火隊,管他初一初三的……勞碌命啊!”
嚴錦霄看着搭着肩走前面的倆人影——大步流星幾步上前,給陳競東那大黑爪子,一把撸下盛子墨的肩,倏然隔在了倆人中間,說:“你不是日理萬機嗎?趕緊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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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競東瞅着嚴錦霄那“護食”的德行兒,頓時忍俊不禁。
他今天這謊扯的極其自然,雖然知道嚴錦霄什麽都看得明明白白,卻沒事人似的,非得大清早冒個尖,來當這麽個瓦數極高的“大燈泡”——他們公司大年初一哪來的事?
這些年業績好得一逼,連過年放假都比普通公司早很多,各種福利、各種人性化,簡直不要太爽。
其實,陳競東自打昨晚意外得知未來的“準弟媳”被嚴錦霄領回去見老爺子,便再沒安生過——給嚴錦霄前後來了幾通電話,目的就一個——要湊局。
哥們兒甚至還提議趁着過年高興,給盛子墨灌個人仰馬翻,讓嚴錦霄“先上車、後買票”,将“生米做成熟飯”——看盛子墨這小子還怎麽扭捏墨跡。
可嚴錦霄後來關了機,這“罪行”便停滞在了策劃階段。
今兒個大清早,哥仨就撞一塊兒,其實并非巧合。
——他陳老哥為嚴錦霄的感情生活,饒是操碎了心,不知道幾點就開始守着門聽聲,終得以“待兔”成功,出門追上倆人,而三言兩語閑聊間,也最終将倆弟弟勸上了自己酷翻了的大G,當起了專職司機。
“哎,我哪知道公司的事兒說解決就解決了。”陳競東發動車,将手機撂一邊,“得!今天白起個大早,那邊沒我事了。”
自導自演了一出戲,還特意安排小秘書準點給來了通做足了戲的電話——鬼扯的淡終得以圓滿收官。
“反正我今天也沒事,就先送你倆演狗血劇。”看了眼後視鏡,憋笑道。
嚴錦霄跟後視鏡裏的那雙眼睛對上目光——陳競東前些天眼角的淤青,有黑皮膚打底,隔着輕薄的近視鏡片,雖然已經不怎麽明顯,卻因為他粗犷沒正經的性子,讓人不覺聯想——這壓根就是調戲良家婦女未遂,被人教訓的結果。
嚴錦霄昨晚喝了不少酒,今天起得又早,有點沒睡醒,打發不了一枝花大東哥,于是雙手抱臂,閉眼假寐——眼不見心不煩。
盛子墨沒心沒肺,傻白甜一樣跟陳競東聊完車、聊春晚,緊接着就冷不丁地聽到這麽個問題:“子墨,你覺得我們家霄子人怎麽樣?”
盛子墨聞聲下意識瞟一眼側旁正睡着的那位,認真想了想,可最後卻還是沒回答出個所以然。
這問題乍聽起來再尋常不過——放從前,盛子墨鐵定張嘴就來:霄子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哥們兒!
可眼下,卻不知怎的,他舌頭有點打結,猶豫之間,便将問題甩了回去:“怎麽,東哥覺得他人不行?”
陳競東從後視鏡裏瞟了眼盛子墨的表情,就笑了:“問你呢,倒問上我了。”
“我們家霄子,海大畢業,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人模狗樣的,我哪能覺得他不行?”
“哎,倒是你……”陳競東趁着紅燈停下車,轉過頭,沖盛子墨擡了下下巴,“你呢?你覺得他行不行?”語調明顯帶點話裏有話的言外之意。
“……”
——行不行也不能告訴你啊。
盛子墨算是聽明白了,卻不接那茬,轉而疑問道:“他海大不是退學了麽?”
陳競東粗眉一挑,詫異道:“誰說的?霄子大二就修完了四年的課程,人提前畢業,牛的一逼?二了吧唧的畢業照都擱我家裱着呢!”
盛子墨鼻息一窒,倏然睜大了雙眼。
年初一的街道極其冷清,只有稀疏的車輛來往,這個點的街面上基本看不到幾個行人,盛子墨此時人坐在大G裏,可難以置信的心思卻早已盤旋去了九霄雲。
而他身邊那位牛逼的男主角,卻全程不動如山,閉眼參禪的表情平穩而自然,直到哥仨一塊兒抵達組裏,倆男一號拍完了一天的戲,盛子墨都沒回過勁兒。
晚上收工換衣服的時候,盛子墨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真大二就修完了海大四年的課程?”
嚴錦霄打開櫃子,看他一眼:“怎麽?不信?”
盛子墨蹙眉撓了撓腦袋:“那你到底為什麽接《擁抱》啊?”
嚴錦霄脫了戲服放一邊,穿着件黑色跨欄背心,露出寬闊的肩膀與結實的手臂:“我要是說就是為了來擁抱你,你信嗎?”
盛子墨:“……”
“你能不能正經點?”盛子墨穿好外套,手揣兜裏站在門邊——一朝穿越,他自認料事如神,卻不想在嚴錦霄這竟接連出狀況。
他知道嚴錦霄曾經有多困頓不得已,才一腳踏進了模特圈,後來又如何身不由己掙紮在娛樂圈。
可這個人現如今,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可處境,卻和過去完全不同。
盛子墨回想着今早回過神才注意到的嚴爺爺家滿屋真材實料的紅木家具,那擺設用度,明明就是嚴錦霄紅透半邊天之後,才給老爺子置換的——根本就不是初次登門拜訪時的簡樸用度。
嚴錦霄曾經還先斬後奏,給老爺子買了套一環內的豪宅,可老爺子卻愣是不肯住,最後沒轍,嚴錦霄将老宅裝修置換了一番,看着老頭又感動又欣慰的表情,才最終罷休。
“你丫該不會真是什麽霸總來體驗生活吧?”盛子墨靠着門調侃了一句。
誰知話音剛落,嚴錦霄便笑了:“如果我說是,你讓我追麽?”
他眸光深邃——這話聽起來半真半假,讓盛子墨一時無言以對。
“如果是真的,讓你包都行……還用追?”這姓盛的倒挺會順着臺階往下溜,他不想把氣氛弄僵了,就随口開了句玩笑。
“是嗎?”嚴錦霄倒是捧場,衛衣拿手上沒顧上套,直接“砰”的一聲,大手摁着衛衣壓住門,傾身而來,“那先讓我驗驗貨,驗完馬上包。”
這突如其來的反攻,讓盛子墨倏然就傻了眼——心髒一下蹿去嗓子眼,他下意識咽了下喉,飛快地眨了眨眼。
倆人近在咫尺,鼻息近乎相抵。
盛子墨聞到了某種屬于嚴錦霄的清冽淺淡的味道,像彌漫青檸的甘泉。
此刻,嚴錦霄勁悍緊繃的肌肉,輪廓硬朗的鎖骨,眉目英挺的臉頰皆觸手可及,盛子墨捏着指節,霎時石化了一樣一臉懵逼。
他想說:特麽的這招兒怎麽玩的還就沒完了?你丫能不能起開點,少來這套。
可不知為什麽,盛子墨到底什麽話也沒說,什麽具備男子氣概的反抗行為也沒落實。
嚴錦霄漆黑的瞳仁狠狠地盯着盛子墨——某一瞬間,那眼神幾近淩厲地刮過了面前潤澤飽滿的唇,讓盛子墨怔然間不覺抿了下唇。
嚴錦霄見狀便無聲地笑了,他探頭靠近盛子墨的耳畔,壓低聲音道:“怎麽?你是在期待什麽嗎?”
盛子墨:“……”
而就在這時——
焦灼的空間裏突然響起了幾下敲門聲,“诶我說你倆完事沒?大老爺們兒換個衣服怎麽墨跡成這樣?”
陳競東高亢的一嗓子,讓盛子墨一下回了神,一把推開了面前人,逃命般的開門走了人。
這一枝花大東哥眼瞅着出來的盛子墨,雙頰紅的像煮熟的蝦,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那幾下門敲的恐怕是壞了弟弟好事。
忙一個箭步擋住落跑的盛子墨:“哪去?晚上還有局呢!”
陳競東今兒個托這雙男主的福,活了三十老幾,有幸在片場當了一天免費觀衆,他性子本就自來熟,不過一天時間,就已經有能耐和諸多工作人員稱兄道弟。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這哥們兒甚至還差人弄了臺“星爸爸”的“無限量随便喝下午茶餐車”過來,饒是讓一衆小姑娘前仆後繼——左一個哥,右一個哥,叫得他心花怒放。
可心花怒放爽快了一天的大東哥,眼瞅着攪了弟弟的好事,他怎麽可能放盛子墨走人,腦子一轉,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猛地就冒出這麽一句:“哥問你個事……”
盛子墨停下腳步。
陳競東語調挺猶豫:“——那個石榴,你跟她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