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校長辦公室的門被沒有任何征兆地推開,鄧布利多擡起頭,并不吃驚地看向那個一言不發直接走進來的男人:“你今天沒去禮堂吃平安夜晚餐嗎,西弗勒斯?”

斯內普大步流星地走到辦公桌前,他根本沒有理會鄧布利多的提問,相當直接地拉開了椅子,然後以一副要認真長談的架勢直接坐到了鄧布利多面前。

鄧布利多很輕易地就從斯內普的神情裏嗅到了非同一般的鄭重,他雙手交握,語氣放緩:“發生什麽事了?”

斯內普的眼神掃過周圍的畫像,并沒有立即回答。

鄧布利多依舊耐心地在等。他知道斯內普沒有任何拖延時間的理由,而此時他猶豫得越久,就說明接下來他要說的事幹系越大。

“魂器。”

斯內普吐出這個詞,每發一個音節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念出一句足以毀滅世界的惡咒。他以為這個詞很長,實際上說出來也只不過不到半秒。在這仿佛真空的半秒過後,斯內普擡起頭,和鄧布利多毫無避諱地四目相對,然後在他的藍眼睛裏看到了他早就了然的答案。

“你是從哪裏聽到的?”鄧布利多問,毫無驚訝與焦急,就好像斯內普只是平平常常地報了一個校長辦公室的新口令。

斯內普直接繞過了他的問題,眉宇間籠上了一層陰翳:“你早就知道了?”

“不,我只是對魂器這件事有所猜測,但我沒想到你會在我證實之前就拿到了更準确的情報。”鄧布利多輕嘆一口氣,“現在我知道的恐怕并不會比你更多。”

斯內普扯了一下嘴角,似是嘲諷地露出一個幹癟的假笑:“我沒想到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鄧布利多垂下雙眸:“我并非全知全能,西弗勒斯,這點你也是最清楚的。有太多事情我做不到,也有太多人我無力挽救。”

斯內普不欲在這一點上過多糾纏,他只是想确定自己得到的情報究竟是何等量級。在發現鄧布利多似乎都并沒有太多了解後,他反而成了更想和盤托出的那一個。他整肅神情,毫不拖泥帶水地快速吐字道:

“黑魔王制造了魂器,不止一個。只有在消滅了所有魂器之後,黑魔王才能被真正殺死。他把赫奇帕奇的金杯做成了魂器,就藏在古靈閣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裏。”

鄧布利多定定地看着他:“情報來源于?”

斯內普眨了一下眼睛,一反常态地卻問了一個怪異的問題:“你認為什麽樣的人能知道這些?”

鄧布利多:“伏地魔本人。”

斯內普:………………

校長室陷入了一陣怪異的沉默。

“你應該不是從他本人那裏知道的吧?”鄧布利多戲谑地問。

“當然不是!”斯內普惱火道,“所以這就是我困惑的原因,她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啊,‘她’。”鄧布利多了然地後仰,“你剛才是去找齊娅拉了?”

簡直是該死的敏銳。斯內普不得不承認,和鄧布利多交流的時候他确實可以省去許多解釋的麻煩,但與之相對的是也必須要忍受被看穿內心時所湧起的羞惱。

“除了她,還有誰會在平安夜去古靈閣闖過龍的把守偷竊魂器?”斯內普冷哼一聲,“除了她,還有誰身上有這麽多的謎團,無所不知卻又連自己的小命都看顧不好?”

“是的,沒錯,只有齊娅拉。”鄧布利多笑着嘆了口氣,“那麽,你們把魂器偷出來了?”

斯內普承認:“偷出來了,然後她當着我的面用厲火把它銷毀了。但從她的話裏,我能感覺到這不是最後一個。”

鄧布利多看着他辦公桌上的某樣銀制擺件,片刻後,他慢慢重複了一遍斯內普的話:“……是啊,這不是最後一個。”

他湛藍色的眼睛又轉回了斯內普臉上,鄧布利多單手托住自己一側的下颌,長長的食指搭在臉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着他薄薄皮膚包裹下的顴骨。

“齊娅拉知道剩下的魂器都是什麽,都在哪裏,對嗎?”

短暫的沉默後,斯內普說:“我覺得她知道。”

“但是她不願意告訴你。”鄧布利多篤定道。

斯內普面色陰沉沉:“是的,她不願意。”

鄧布利多輕快道:“是啊,她當然不會願意了。她怎麽敢把一切都告訴你呢,把關乎到伏地魔生死的最大秘密告訴你這個前路未蔔的食死徒?”

“你什麽意思?”斯內普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問,“你在暗示她不信任我?”

鄧布利多伸出雙手,微笑着下壓:“為什麽你總是把事情往最壞處想,你不可能猜不到齊娅拉的心思吧,西弗勒斯?她這是在保護你。”

“我不需要這種保護!”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呢?”

鄧布利多溫言細語道:“把你的想法都告訴她,告訴她自己沒有必要這樣一人孤軍奮戰,告訴她有人可以給她提供支持和幫助,告訴她你願意接納她的好意,告訴她,你是值得信任,也願意和她站在一起的人。”

斯內普站起了身。

“我會的。”他說,“我也會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部都挖出來。”

“祝你好運。”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向他揮了揮手,“順便一提,如果你需要一些怎麽讨女孩子歡心的建議,我正好可以借明晚定酒的機會幫你去問問三把掃帚的老板娘羅斯默塔。”

斯內普在開門前轉頭瞪了他一眼:“不需要!”

“你不會就準備這麽直接問吧?”鄧布利多裝出一副有些吃驚的樣子,雙眼閃動着愉快的光芒,“‘我知道你背着我偷偷摸摸在消滅魂器,我現在命令你把自己知道的和伏地魔有關的秘密都說出來’,你打算這樣和她談?”

斯內普的沉默給了鄧布利多不太好的預感。

“強硬的态度只會讓齊娅拉的自厭情緒越來越重,西弗勒斯。”鄧布利多不得不提醒道,“你不能——”

“我知道該怎麽做。”

斯內普說,語氣平靜。

鄧布利多看着他的魔藥教授輕輕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他搖搖頭,從手旁的文件堆裏抽出了一封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牛皮紙文件袋。

“唉。”他一圈一圈解開文件袋的線繩封口,“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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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聖誕節假對于霍格沃茨的同學們來說算是相當平靜地結束了。

齊娅拉從聖誕節後就一直在密切關注《預言家日報》以及魔法界的各處動向,但除了某幾個巫師因為喝多了酒差點違反《保密法》之外,魔法界沒有什麽新鮮事兒發生。

古靈閣沒有出現失竊案,神秘事務司沒有被窺探,魔法部的韋斯萊雇員沒有被毒蛇襲擊,伏地魔也當然沒有回來。

齊娅拉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她所經歷的那一切驚心動魄只是她臆想出來的,魔法界并沒有被稱為伏地魔的魔頭在暗中蟄伏,而她所做的一切僅僅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在孤獨中聊以自.慰的最後掙紮罷了。

但她在回到霍格沃茨,在春季學期複課第一日的禮堂又看到斯內普的時候,腳踏實地的安心感與焦慮感真真切切地又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做的這些事都是有意義的。

她憑借自己的力量,靠自己的雙手,把風雨擋在了斯內普的命運之外。

齊娅拉最近偶爾能感受到一些微末的幸福感,這種幸福感集中于每天早晨在餐桌上看到和其他送信貓頭鷹一起向她飛來的椰椰,還有在霍格沃茨的任何地點看到某位黑袍成年男子的身影。這種珍貴的快樂就像沙中的金粒,她在生命的河流中日夜淘洗才能篩出那麽一點,但每一粒都足以讓她反刍着捱過許多無眠夜直到天明。

她的勇氣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充足,她越發想要趕緊消滅掉所有魂器,讓斯內普能夠真正地性命無憂。

這個機會倒是來得很快。

冬雪消融,天氣一日一日轉暖,齊娅拉毫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情緒随着日照時間增長而日漸高漲,同時增長的還有烏姆裏奇的狂躁。

這位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女士發現有一撮學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危險的小團夥,但令人惱火的是她在動用了幾乎所有行政手段的情況下還是沒能把這幫人抓住。這種不受控制的社團就像是豌豆公主床墊底下的秘密一樣讓烏姆裏奇晚上都睡不好覺。

在齊娅拉琢磨着該怎麽找機會去有求必應屋找一找拉文克勞冠冕的時候,烏姆裏奇主動把她和一些斯萊特林叫到了她的辦公室。

齊娅拉和其他一些斯萊特林狗腿子們一起得到了一個來自于烏姆裏奇的光榮任務,還有一個更加光榮的身份。

“調查行動組。”烏姆裏奇尖細地宣布,“你們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擁護魔法部的好學生,你們将擁有協助我監督校園的權力,并随時可以向我彙報你們發現的怪異情況——尤其是檢舉那些非法社團!”

好,她現在可不一樣了,她是烏姆裏奇親自認證的狗腿子了。

齊娅拉苦中作樂地想起了幾個經典的皇.軍笑話,有些拿不準她這種明知道哈利波特在哪裏搞DA卻不彙報的劃水二鬼子會在反攻清算的時候得到什麽待遇。然後她很适時地跟着德拉科等人一起對着烏姆裏奇笑了,臉上擠出激動滿足驕傲的神情,魂游天外地湊數表忠心。

不過這個身份目前給她帶來的好處是暫時勝過壞處的,至少她現在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在有求必應屋門口晃悠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齊娅拉拉回已經神游到八樓的思緒,認真地聽烏姆裏奇說話。

“鄧布利多校長把五年級學生的就業咨詢時間提前了,我今天剛聽說這件事。”她看起來似乎對鄧布利多的自作主張相當不滿,“不過這也提醒了我,趕在你們拿到各類職業宣傳冊之前,我想問問,你們當中有誰以後想來魔法部工作?”

啊哈。齊娅拉毫不意外地想着,在學校給她賣命還不夠,烏姆裏奇這是想提前再預定一批到魔法部還繼續給她幹活的狗腿子?

這麽着急幹什麽,您能不能活到這批學生畢業還難說呢。

但齊娅拉非常游刃有餘地掩蓋住了所有心底惡毒的想法,她露出了一副激動卻努力想掩蓋住的神情,小聲問:“我們……以後可以去魔法部工作嗎?”

“當然可以。”烏姆裏奇和藹地回答,“部長先生十分歡迎像你們這樣聰明優秀的孩子來魔法部工作,我也很期待以後能和你共事,洛小姐。”

齊娅拉對烏姆裏奇露出了一個稍顯羞怯的笑容,然後在心裏祝福烏姆裏奇在一年內就能擁有一個粉紅色帶貓咪雕花的骨灰盒子。

不過……

就業咨詢是不是要去找各自的院長單獨談話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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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對,快來。

BGM:Life Is Wonder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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