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行者。
在複活之後，在制定了殺死伏地魔的計劃之後，齊娅拉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擁有同行者。
一開始，她給自己規劃的最好結局是在成功殺死伏地魔之後帶着一肚子秘密安靜地死掉，也沒指望過會有人幫她。
即使是她心中的支柱，光與希望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齊娅拉或許會承認自己可能在潛意識的最深處隐秘地期待過回應，但是她的理智永遠知道她不可能得到回應。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最好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齊娅拉會在表面上做一個最乖巧，最懂事，也最讓他省心的學生，他們會平安且互相尊重地以一對普通師生的身份相處七個年頭，然後在畢業那一天後再也不見。
斯內普不必看到她那副完美好學生面具下的所有的朽爛污穢，不必知道她在課堂之後手沾多少鮮血，更不必知道她對他抱有什麽樣怪異扭曲的感情。
他們對着彼此互相掩蓋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又向對方展示自己最正常的一面。食死徒，殺人犯，他們擔心自己的“真面目”被揭開，但在看到彼此黑暗時卻選擇包容。
他們竟然那麽像。
齊娅拉怔怔地看着斯內普，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就要向他和盤托出一切了。
她想告訴他自己從上輩子就開始愛他，她知道他的所有不堪與英勇，她在背後做了多少瘋狂的事情，那個至今沒被揪出來的殺死彼得·佩迪魯的犯人就是她，魂器還剩下幾個最難處理的，而伏地魔本人正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茍延殘喘……
她想說出自己這一路的痛苦，這一路的委屈，她想在一個安全又溫暖的懷抱裏痛哭，她想拉住一只永不會放棄她的手，她想活在愛裏……
在情緒攀升達到頂峰之時，齊娅拉的理智卻依舊束縛着她。
不行。
她不能對斯內普透露太多。
被他撞破殺死小巴蒂·克勞奇是意外，被追蹤到古靈閣發現魂器是她沒有防備，但是這一次她不能再洩露更多的信息給他了。
并非是齊娅拉不信任斯內普，實際上她比誰都知道斯內普的能力，以及他保守秘密的可靠程度。她甚至相信，只要自己告訴他魂器的所在位置，消滅方法，以及最終殺死伏地魔的手段，他們兩個合作之下不超過一年伏地魔就得去地獄打白工。
可是分擔信息也就意味着分擔風險。剩下的幾個魂器中，除了在布萊克老宅裏沒人碰的斯萊特林挂墜盒，哈利·波特額頭上那片靈魂也相當棘手，最後一個納吉尼是被伏地魔随身帶着的，想要殺死納吉尼那就必須順帶有着把伏地魔一擊殺死的準備。
但是齊娅拉絕不可能允許讓斯內普再去面對納吉尼！
殺了她她也幹不出這種事！
她恨不得造一個玻璃大房子把斯內普罩起來，就像是小王子照顧他的那朵玫瑰花，把風雨雷電統統拒之門外。就連烏姆裏奇的教師審查都能讓她緊張得跑去又是拍馬屁又是吹風，光是想到斯內普會和納吉尼正面對決這件事就會讓齊娅拉焦慮得能把手指頭全咬掉。
但是面對斯內普這樣的示意，齊娅拉也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将他的好意通通拒之門外……她很清楚，斯內普絕不是那種知心哥哥類型的性格，能夠說出“我會給你支持”這樣的話說不定已經耗盡了他一整年份量的社交耐力。要是她不知好歹地拒絕，不說他們的關系會再跌到冰點，就連斯內普本人也會受到相當程度的打擊。
齊娅拉在桌下想靠掐自己來獲得疼痛讓自己短暫清醒，但是在她移動手指的同時，她的指腹劃過掌心下方挎包中某樣物品凹凸不平的表面，一道靈感的閃電突然劃過她的腦海。
她确實不能告訴他太多關于魂器和伏地魔相關的事情……
但如果只洩露一點點呢？
既然鄧布利多也已經追查魂器有了一定的進展，那她何不順水推舟，把目前來說最容易解決也最安全的挂墜盒的線索扔出來充當障眼法？
那麽接下來的時間就讓斯內普和鄧布利多去布萊克老宅研究挂墜盒，她趁此機會可以不受幹擾地準備消滅伏地魔的最後一擊，這樣就算她失敗了也不會牽連到斯內普，還能留下寶貴的嘗試經驗……
齊娅拉越想越覺得合理，她擡起頭重新看向斯內普，雙眼之中光芒閃閃。
“我……其實……”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腦中飛快地思索着措辭，“目前确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您的幫助。”
斯內普語氣平平地問：“你先描述一下？”
“您應該還記得我之前說起的，魂器？”
這下斯內普立刻繃緊了所有神經，就連聲調都繃緊了：“你要說的事和魂器有關？”
“是的，我大概知道另一個魂器在哪裏。”齊娅拉說，“只是我目前沒法去那裏把它取出來。”
斯內普雙目緊盯着齊娅拉，關注着她臉上每一寸肌肉的移動，似乎要從此判斷她接下來話語的可靠程度：“你現在沒有辦法去？那個地方比古靈閣還要危險？”
“這倒不是，只是因為我接下來的時間要專心備考O.W.L.S.。”齊娅拉的語氣輕松了些許。
斯內普：……在你這樣的人眼裏，O.W.L.S.考試比消滅魂器還重要嗎？
“另一個魂器是斯萊特林留下來的遺物，是一個挂墜盒。”齊娅拉說，“它在布萊克的老宅，除了布萊克家的家養小精靈，沒有其他活人知道它在那兒。”
斯內普懶得去糾正她話語中的漏洞，因為現在又有了兩個活人知道了這一秘密。但是他的腦子在短暫的停滞後突然發現齊娅拉剛才玩了一個隐秘的文字游戲，那并不是口誤，她是在暗示……
“除了，你和我，還有那個家養小精靈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齊娅拉噙着淺淺的微笑點了一下頭：“沒有其他人知道。”
斯內普一字一頓地問：“黑魔王本人也不知道？”
齊娅拉的笑容更加顯眼：“不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道？！”
“因為有人背着他将魂器偷走了。”齊娅拉輕聲說，“就像是我之前做的那樣。”
斯內普花了一段時間消化剛才齊娅拉透露的信息，以及這些信息背後潛藏的更多話語。齊娅拉沒有在意他将自己晾在一旁的沉默，她把手掌覆在自己的挎包上，慢慢地摩挲那一層說薄不薄說厚不厚的布料，垂下眼睑掩蓋自己言語未盡的愧疚。
“齊娅拉。”
她擡起頭，平靜地回應：“我在呢。”
斯內普抿着唇角，眉頭皺得在眉心折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你不會告訴我你是從哪裏知道這些的，是嗎？”
齊娅拉的睫毛顫了顫，很輕地答：“不會。”
“就像是你不肯透露是從哪裏知道小巴蒂·克勞奇混進學校，又為什麽要殺他一樣？”
“對不起。”齊娅拉垂下頭，視線落到斯內普面前的桌面上，“我不能說。”
他遲早會從她那裏挖出來的。
無論如何，今天的進展已經足以讓斯內普暫時滿意了。他用眼神向齊娅拉示意這次的就業咨詢就此結束，齊娅拉也相當心有靈犀地站了起來，背上挎包向他微微躬身，準備帶着滿腹發飄的幸福感離開他的辦公室。
在齊娅拉最終拉開門離去前，斯內普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等一下。”
齊娅拉停下腳步側臉去看他，微微歪頭：“教授？”
“你加入了烏姆裏奇的調查行動組？”
齊娅拉颔首：“是的。”
“德拉科·馬爾福他們已經在她手底下跳得夠高了。”他說，臉上表情辨不出喜怒，“她在霍格沃茨究竟是想做什麽，我想你應該心裏有分寸。”
“我知道。”齊娅拉說，“還有別的事嗎，教授？”
斯內普端詳着齊娅拉臉上的表情，突然提了一個讓她一瞬間險些控制不住神色的問題：“兩年前的萬聖晚宴，你是不是不在禮堂？”
“兩年前？萬聖晚宴？”
齊娅拉努力擠出一個微微困惑的神情，然後就像是真的在回憶一樣，慢吞吞邊想邊說：“啊……您是說我三年級的時候的萬聖晚宴嗎？我記得那天好像出了一件大事。是不是——”
“是你殺了小矮星彼得？”斯內普問。
這回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的瞳孔縮小，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出來。盡管只有那麽一瞬，但是他還是看見了。
斯內普終于有了一絲微妙的“這下算是扯平了一些”的快意。
“為什麽這麽說？”齊娅拉僵硬地試圖找補，“因為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嗎？”
“不。”斯內普說，“因為我發現和那個人身上特質最吻合的只有你。”
冷靜，強大，計劃缜密，下手狠毒卻又……始終留着一絲為其他人考慮的善心。
他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那個隐藏在霍格沃茨始終沒被找出來的神秘“羅賓漢”，當然只有可能是她。
齊娅拉對此沒有多餘的回應。她只是輕微地聳了一下肩膀，就像往常那樣同他告別：“感謝您今天的就業咨詢指導，我先走了，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推開桌上那一摞職業宣傳小手冊，平靜地回道：“再見，洛小姐。”
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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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的防線正在逐漸被擊潰，今天漏一點，明天就是漏一片，到最後全漏光了。
你永遠可以相信斯老師撬情報的技術，只是這次用的招數屬于美男計。
小齊：我也不想的！但是他讓我相信他哎！！！
這就是色令智昏。
BGM：Gotta Have You,The Weepies樂隊的。
我給小齊約的新封面換上了，大家都去康康，好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