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小小的動靜讓長木椅上的三個人回頭。
楊竹君怔愣住。
傅斯越也來參加徐老師的生日宴?
楊竹君報名的時候特意報得很晚,确認前面報名的同學中沒有傅斯越,不然傅斯越也在,她估計會羞愧得頭都擡不起來。
報了名之後,群聊她就沒看了。
她沒想到傅斯越會來。她以為他會讨厭自己進而讨厭和她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看來是楊竹君多想了。
他是讨厭自己,只是她高估了她對傅斯越的影響程度。也許自己對于傅斯越來說只是一個不值得施以目光的惡劣小人而已。
楊竹君感覺自己的視線有一瞬間和傅斯越的交錯上,她忙低下頭,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
向來會活躍氣氛的粱紫潔也變成了啞巴,她靠近楊竹君縮着身體,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還是徐老師率先打破了尴尬和沉默。
“傅斯越?”徐老師站起來走到傅斯越身前:“還真是你啊,你能來,老師真高興。”
“徐老師生日快樂。”傅斯越淡聲說,順帶将盒裝禮物送上。
徐老師和他閑聊了幾句,就在粱紫潔拾掇着楊竹君溜走之前,徐老師忽然轉身,介紹了下她們倆給傅斯越:“你以前在班裏關系最好的同學是竹君吧?她在那裏,你們聊,我去看看其他人。”
楊竹君:?
她和傅斯越關系好她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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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竹君偏頭,在粱紫潔面上也看到了懵。粱紫潔忽然輕輕啊了一聲,貼近她小聲說話:“以前他都是一個人坐角落,你好像是他唯一一個同桌,老師誤解也是正常的。”
經粱紫潔這麽一提,楊竹君腦海裏忽然就閃現出幾個畫面。
或熱鬧、或安靜的班級畫面裏,有個看不清臉的男生偶爾會出現在邊緣,像失焦的不被人關注的路人甲。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萦繞在心間,楊竹君忽然用紙巾包裹住一串看上去涮了最少的辣椒油的烤玉米,遞給傅斯越:“吃嗎?”
傅斯越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接過,咬了一口。
粱紫潔忽然看看楊竹君,又看看傅斯越,視線越來越狐疑。
楊竹君剛想說點什麽打破這尴尬,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沒避開人,直接接起郭冬源的電話,“喂?”
“竹君姐,”郭冬源的聲音聽起來很慌:“我剛剛看到王子波加班下班時在公司樓下和一對中年夫婦交談,我聽到他們說到了你的名字,那對夫婦還給王子波送了好些東西,他們長得……有點像你。”
楊竹君眉心一跳:“女的長直發到腰,男的腿腳有些不便?”
郭冬源點頭:“對!”
“謝了,下周請你吃烤肉。”楊竹君迅速挂斷電話給她母親朱娟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媽,你是不是偷偷摸摸找了王子波?”楊竹君的聲音含着明顯的怒意。
朱娟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忽然委屈上了:“我們也不是故意瞞着你,就是想先去摸一摸他對你們結婚的态度,你不着急我們替你急!”
楊竹君嗤笑一聲:“那你摸出來他什麽态度了?”
“人家子波态度很好啊,說都聽你的安排。我給他帶了些小菜,你爸給你倆都買了肩頸按摩儀,放他家裏。”
聽她的安排……忽悠長輩的話也可以說得這麽好聽。
楊竹君捂住太陽穴,聲音拔高了一個度:“那些東西他都收了?”
“對啊,他就喜歡你爸做的小菜你又不是不知道。”
楊竹君壓着怒火,深呼吸一口氣問:“你們人現在在哪?”
“回家了啊,還要準備明天早上開店營業呢,就不睡你那兒了。”
楊竹君倏地紅了眼,她挪開手機小聲吸了吸鼻子,又對着話筒說:“肩頸按摩儀你們買來自己用啊……挂了,我晚上再給你們打電話。”
再不挂,她就要淚崩了。
“菌子發生什麽事了?”粱紫潔瞄了傅斯越一眼,有些擔憂地問。
“我得走了。”楊竹君也看了眼身旁不容忽視的傅斯越,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估計已經十分不堪便覺得沒有好避開他的必要,她對粱紫潔說:“我爸媽給王子波買了東西,我去要回來。”
粱紫潔迷惑臉,她小聲咒罵:“忒不要臉一渣男。”
“那你怎麽走啊?這裏不方便打車的。”粱紫潔本來想說要不她開車送她出去吧,眼角餘光瞥到盯着楊竹君看的傅斯越,忽然福至心靈地說:“糟了,我剛和人喝了點果酒,沒法開車送你了,傅同學可以麻煩你送竹君去一趟呀?”
楊竹君睜大眼睛,拼命朝粱紫潔擠眉弄眼。可是這個平時一個眼神就能交流的閨蜜不知道抽什麽瘋忽然看不懂她的暗示了。
讓傅斯越送?她得多大的臉啊。
姐妹不要讓我被羞辱了好嗎,楊竹君在心裏無聲哭泣。
“好。”
傅斯越說。
回應的語氣沒有任何抗拒或者猶豫,這樣輕松的肯定讓楊竹君長睫顫了一下。
楊竹君不懂了。
看來不止她閨蜜一個人抽風。
她呆愣在原地,看着傅斯越隐在月色下水反射的光影裏忽明忽暗的臉。
“不走?”
傅斯越垂眸看她。
“去去去。”粱紫潔連忙推着楊竹君上了賓利,“我替君君謝謝你啊傅同學!您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要是君君被那渣男欺負了還麻煩你幫君君撐腰說話哈!我感激不盡!”
今天成叔不在,開車的人是傅斯越。
車開出農場,楊竹君才回過神,她頭偏向窗外看了眼外面飛速倒退的樹影。暮色早已四合,路邊有不知名的昆蟲在竭力嘶叫,窗縫裏吹進來的風很涼。
車內燈光昏暗,楊竹君忽然轉過頭看傅斯越,她抱緊雙臂幽幽地問:“請問,這是開往火葬場的路嗎?”
傅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