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些驚愕的眼神當中, 自然也有狀況外的楊竹君的一份。
她并不知道傅斯越會在她部門同事們的面前這樣說。
按照約定，她和傅斯越只是在特定情形下的合約情侶，比如說, 在王子波和林稚珊面前, 又比如說，在傅斯越外婆面前。除此之外，他們只是普通的老同學關系。
澄清的方式有很多種，以傅斯越的權勢和地位來說，他甚至都可以不用解釋，直接讓造謠者付出代價就可以解決謠言的傳播。他沒必要給他們賦上一個男女朋友的關系啊。
楊竹君擡眼看他, 表情微愣，帶着迷惑不解。
男人似乎明白她的困惑，垂眸和她對視上。松松包裹她右手的溫熱大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無聲用動作來暗示她。
傅斯越淡漠的視線掃過聚會桌，定着在王子波和林稚珊身上兩秒又落回到楊竹君身上。
跟着他往那邊看的楊竹君眨眨眼，忽然就明白了傅斯越的意思。
她找傅斯越假扮情侶為的就是刺激王子波和林稚珊。他們要是知道她和傅斯越是情侶，那麽保不齊會告訴身邊的同事。
瞞是瞞不住的。
社交圈就這麽大, 平時圈裏誰發生什麽破事,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
既然這群同事遲早會知道, 又為何不大大方方自己站出來介紹自己呢？還能順手再刺激刺激王子波和林稚珊。
林稚珊果然眼眶紅着, 看她的表情都咬牙切齒。
而王子波大男子主義，更是看不得前女友找到一個比他優秀千萬倍的男朋友。現在她和傅斯越就牽着手站在他們同事面前, 王子波臉面都不知道放哪兒去。
一對掰了的公司模範情侶各帶各自的現伴侶聚會, 難免不讓人比較。
和傅斯越比起來, 王子波簡直相形見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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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比人氣死人的道理就是這樣。
楊竹君內心暗暗給傅斯越鼓掌, 還是他看得長遠。
她就任由傅斯越牽着她的右手, 另一只手親密地摟上傅斯越的胳膊, 拉他到桌前，笑意盈盈地和同事們說：“不好意思啊，我們工作結束都有點晚了。本來我們是不想中途過來打擾大家的，只是斯越他看到了群聊裏的視頻，想着要和我過來解釋一下。”
“我們沒有潛規則一說。”楊竹君挑釁似的對着對面桌的那群人微笑着說：“我們在正正經經談戀愛哦。”
傅斯越擡眸看她，眼底有清清淺淺的笑意：“是的。”
聲音不緊不緩，不輕不重，透着幾分甜蜜和寵溺。
衆人哪看過這個樣子的傅斯越。
平時財經報又或者是新聞裏的傅斯越都是俊美神秘，不茍言笑，神色淡漠的形象，給人一種冷漠而淩厲的感覺。
而此刻的傅斯越怎麽形容呢，站在楊竹君身邊那層不近人情的外殼就脫了，就好比春風化雨。
邢菲菲臉上谄媚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面色慘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傳聞道那些世家公子哥都能為随手包養的金絲雀出頭，那大大方方向他們官宣戀情的傅斯越能為女朋友楊竹君做點什麽呢？
她都不敢去想自己的後果。
邢菲菲佯裝不勝酒力地歪倒在桌上，她給自己帶的下屬使了個眼色，那下屬立刻心領神會站起身和同事們說抱歉要送副部長先回去休息了。他扶着邢菲菲往烤肉店門口走，還沒有走到門檻處，一個穿深色西裝的男人就攔住了他們。
成文将剛在車上拟好用車上帶的便攜打印機打印出來的律師函遞給邢菲菲，不鹹不淡地說：“邢女士，你公然捏造事實诽謗我們傅總和他伴侶，且在匿名群傳播謠言，影響惡劣，我方将以诽謗罪起訴你。”
邢菲菲臉色煞白，她嘴唇微動想讨饒，成文先一步冷聲說：“我方不接受任何方式的和解，請好自為之。”
邢菲菲被傅氏集團的法務部告上法庭在先，後被FS電視臺以品行不端和造謠诽謗為由開除職位，最終消失在楊竹君的視線裏。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在烤肉店裏，坐李萌妙左邊的同事麻利地騰出來兩個空位置，清理好桌面讓給楊竹君和傅斯越坐。
李萌妙喊來烤肉店服務生再上一個幹淨的烤盤，又點了好幾份肉放在這兩個姍姍來遲的人面前。
傅斯越矜貴的氣質和低奢的着裝都和烤肉店鬧哄哄的大堂不太相配，李萌妙自然去問和她相熟的傅斯越女友楊竹君：“要不要換到樓上的包廂吃？我們部門聚餐的經費夠的。”
“啊？”楊竹君愣了一下，“不用了吧。”
“傅斯越，你要開包廂嗎？這裏會不會吵到你？”
傅斯越正認真看烤肉店的工作人員烤肉的步驟和動作，聞言只是很随意地說：“我只是過來蹭個飯，不講究。”
楊竹君轉頭去看李萌妙，李萌妙點點頭，沒再動去開包廂的心思。
傅斯越能出現在這裏是及其稀罕的現象。這桌上估計就也當事人以及楊竹君還能神色正常的吃飯。
楊竹君原本是對別人的關注有點敏感的，但是她現在太餓了，肚子的空虛感讓她無暇顧及周圍的視線。從各色鮮肉被放上烤盤之後，她的眼睛就一直粘在滋滋冒油花的肉上。
服務員烤好第一輪烤肉，楊竹君聞到了熟透的肉香鼻尖微動。不過服務生烤好肉就走了，切肉讓他們自己來，楊竹君正要去拿大剪刀，傅斯越已經先拿了剪刀慢條斯理地剪了起來。
肚子咕咕叫了一聲，楊竹君忍着饑餓，矜驕地等在一旁，打算等傅斯越吃好之後自己再吃。
畢竟他今晚本可以去吃山珍海味，卻因為被她牽扯到謠言中而屈尊降貴來吃烤肉。一定要讓他吃飽吃好，楊竹君心想。
傅斯越将大塊的肉剪成方便入口的小塊狀，擡眼見楊竹君沒有動筷，他便用濕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拿來一張翠綠的生菜葉，又夾了兩塊肉。放下去之前又沾了沾烤肉店的蜜汁辣椒面，最後包裹好遞到楊竹君面前。
“昂？”楊竹君受寵若驚，沒有接：“你吃吧。”
傅斯越沒收回手，只是輕聲說：“這個我沾了辣椒的。”
言下之意是，這塊生菜包肉是特意包給她吃的。
周遭人聲嘈雜，但楊竹君忽然就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以前也有很多人對她好，但都示好得很明顯。那些她拒絕掉的追求者暫且不說，楊竹君忽然想起曾經她和王子波相處的畫面。
“君君，我給你做一個愛心早餐。”“君君，我烤的肉好吃吧？快誇我！”等等，這些話都無一例外帶了幾分要從楊竹君這兒讨要什麽的意味，也許是一個擁抱，也許是一句贊美，也許是讓她明白他的付出。
付出了都想要收獲，這是人之常情。
楊竹君也理解，以前也理所當然地接受這種對價觀念。
但是當有一個人跟她都沒有見過幾面就記下了她的吃飯喜好，用輕描淡寫的語氣照顧到她，卻沒有讨要任何的回報，楊竹君就有些無所适從了。
這是一個極品好男人，她動用她的理智來評價。
以後和他談戀愛的女生一定會很幸福。
思緒也飄得太遠了，應該專注當下啊楊竹君！楊竹君想到這兒笑了笑，沒再推拒，接過他遞過來的生菜包肉塞進嘴裏吃掉。
“好吃。”楊竹君笑着說，笑得眼底浮現出小小的彎彎的卧蠶，這是真正開心的時候才會有的表情。
她咀嚼的時候臉部一鼓一鼓的，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傅斯越給自己包了一個不沾辣椒末的肉，動作優雅地吃掉。
“大家都吃啊，”李萌妙從小情侶這個互動中感覺到久違的初戀般清爽的甜蜜，她擡手招呼那些一直偷瞄這邊的下屬們，“專注自己！”
那些人不好意思地舉杯夾肉，開始尬聊，氣氛慢慢活躍起來。
李萌妙就坐在楊竹君身邊，她趁傅斯越又在給楊竹君包肉的時候小幅度用手肘撞了撞楊竹君的，小聲說：“你把我都蒙在鼓裏呢？”
楊竹君知道她說的就是自己沒告訴她新戀情的事兒。
李萌妙剛才公然和廣告部的那群人叫板維護自己，她對自己的好楊竹君是看在眼裏的。于是乎，她心裏就産生了幾分慚愧之情。
她輕咳兩聲，看了傅斯越一眼後回答李萌妙：“在交往之前，我們确實是同學啦。”
聽到她咳嗽，傅斯越包肉的動作一頓，改為給她倒了一杯橙汁。
“哇塞，姐你真人不露相啊！”楊竹君對面一直偷偷關注這邊的一位郭冬源聞言忍不住激動地問：“你們是初中同學還是高中同學呀？”
之前楊竹君這邊的談話聲音都比較小，也就旁邊的人能大概聽見，但郭冬源嗓門兒忒大，這一問話，整個桌上的人都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傅斯越大學是在劍橋讀的，而大家都清楚楊竹君沒出國讀過書，所以他們肯定不是大學同學。
“高中。”楊竹君說。
郭冬源好奇心節節攀升：“那你們以前就有戀愛的苗頭，還是最近因為讨論紀錄片拍攝的事情産生感情的呀？”
楊竹君眉頭微蹙。
她知道郭冬源是沒什麽心眼的人，他這麽問确實很符合常理。只是這後面的假設對于楊竹君來說不算好聽的話。
因為從部門有給傅斯越拍攝紀錄片的計劃到現在，時間也不過兩周。這麽短的時間，她能和傅斯越産生感情，很難不讓人多想。
比如讓人聯想到她很随便就能陷入一段感情，她很濫情之類的。
果不其然，林稚珊就在此時掐準了時機開口，偏偏沒有直白地說，而是給人留足了遐想的空間。
“可是，竹君姐，你半個月前才和子波哥哥分的手呀？”
王子波正處在‘楊竹君竟然和傅斯越同窗過’的震驚中，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林稚珊摻和到他們之中，眼中倏地浮現出驚恐。
他很會識時務，現在楊竹君是傅斯越的女朋友，那他最好不要在傅斯越面前蹦跶，不然萬一傅斯越追究到他和楊竹君的那段醜聞，他不得完球？
王子波桌下的手死命拍着林稚珊的大腿，暗示她不要再亂說話了。
林稚珊眼波一轉，一副羨慕的表情看着楊竹君：“竹君姐這麽短的時間就能走出失戀，好厲害哦。”
桌上的男男女女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該說林稚珊段位低還是想故意惡心人。
或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吧，因為她當小三插足別人的感情是衆所周知的事實。
楊竹君一口氣被噎得上不去下不來，正要不顧形象開口撕她的時候，傅斯越安撫性地将手搭在她的小臂上。
“我追的她。”他嗓音低沉，如同醇厚清爽的氣泡酒絲絲沁涼，“高中認識她的時候，戀愛的苗頭我就有了。”
這一句話，讓桌上的氛圍推上了一個臺階。
郭冬源都激動地站了起來，瞪圓了眼睛問：“傅總您追了我們竹君姐很多年？”
傅斯越搖搖頭，表情黯淡一瞬。随後，他擡眼看向楊竹君，目光有讓人不管不顧就想沉溺進去的柔情：“以前沒追，是暗戀。”
楊竹君：！
郭冬源：！
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