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楊竹君的腦袋開始咕咚咕咚地冒着熱氣, 險些讓她失去思考的能力。被他靠近的那側臉灼熱滾燙,再被盯下去緋色就要顯現出來了。
楊竹君立刻後退一步,站在雕花窗戶前吹着微風, 點了一下頭:“好。”
她人來都來了, 況且聽傅斯越和禮服設計師的對話裏的意思,衣服好像都給她做好了,确實不太适合再退掉或者給別的女人穿。
被叫做姜姨的設計師看着他們的互動抿唇笑得溫婉,她朝助理招了一下手,兩人就将放在設計館裏間陳列的禮服推了出來。
姜姨抱着禮服,對着楊竹君說:“我照着斯越給的你們的合照大致推出你的身高體重和三維, 你進去試試看,有哪裏不适合的地方我當場改。”
“好,謝謝姜姨。”楊竹君跟着她的助理進裏面的試衣間, 助理妥貼地為她關上門,守在門前。
模模糊糊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她聽到姜姨帶笑嗔怒地對傅斯越說:“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了還藏着掖着不帶給我們這些長輩看看,難不成還怕我們吓到她。就給我一張照片做衣服, 要是別人早被我轟出去了。”
傅斯越:“她工作累, 過來一趟還不如讓她多吃點飯, 姜姨您手巧眼亮, 看照片和看真人沒差的。”
楊竹君輕笑一聲,也跟姜姨一樣覺得他有點糊弄長輩了。不過他初心是為自己好, 那她也就偏心一把。
楊竹君将後背的拉鏈拉上, 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披散在腦後的頭發, 走出房間。
身上的旗袍顏色是楊竹君最愛的奶杏色, 真絲料子順滑舒适, 襯得她膚白貌美, 腰肢纖細,露出的部分骨肉勻婷。
楊竹君之前沒有嘗試過旗袍,不知道穿着效果怎麽樣,她下意識去尋傅斯越的反應。只見他盯着自己看了好幾秒鐘,忽然偏過頭不看她了。
這……是什麽反應嘛。
楊竹君忽地微惱,只不過氣剛升起又被姜姨和她助理看美人般的眼神給熄滅了。她覺得自己穿這衣服應該沒有翻車,只是傅斯越的眼光不好。
“竹君你真好看,将我這物資都映亮堂了。”姜姨不吝誇獎。
“人靠衣裝,是姜姨您做的衣服将我襯得好看。”楊竹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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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也說得這麽好聽,姜姨越看她越喜歡她。她握住楊竹君的手腕,将她帶到正廳的鏡子前,左看右看。美人很美,只是素了些,她正要讓助理将她私藏的首飾拿過來給楊竹君試試,傅斯越已經上前,站在她身後。
姜姨笑着瞥他一眼,退開,走到旁邊自顧自地挑揀首飾。也不一定用得上。
傅斯越站在楊竹君身後,看了眼鏡子裏溫婉的美人,眸光滾燙沉浸,再和她對上視線前匆匆斂下晦暗的眼眸。
楊竹君莫名覺得她剛才落在鏡子裏的自己身上的眼神很滾燙,她睫毛顫顫,不知道該說什麽,又僵着身體不知道做什麽。
正要開口緩解尴尬時,傅斯越傾身過來,頭在她臉側,擡手給她将一側耳邊的碎發別到了耳後。之後,又去別另一側的頭發。
她的頭發烏沉沉的,柔軟順垂,不會有碎發從旁邊支棱出來。這麽一別,就很乖順地垂在腦後,兩只耳朵瑩白發亮,漂亮得如同童話故事裏的精靈。
傅斯越手心裏握着東西,湊近她一邊的耳朵,“別動。”
他的動作有些慢,看起來像是第一次給女孩子戴耳墜,不過細致得很,沒有弄疼她。
楊竹君忍着耳朵穿過來的酥麻癢意,僵着身體等他結束。
兩邊都戴上珍珠耳釘,楊竹君才淺淺吐出一口氣。傅斯越将後面的扣子扣上,手垂下時食指指尖擦過了楊竹君的圓潤耳垂。
勾得上面的珍珠耳釘微微顫動。
楊竹君下意識擡手捏住自己的耳垂,穩住耳釘。然後,視線看向鏡子,圓潤瑩白的大珍珠散發着微光,給她增添了更多柔和的氛圍。
“你,”從姜姨店裏走出來,楊竹君仰頭問傅斯越,“什麽時候買的耳釘呀。”
傅斯越笑着淡聲說:“外婆讓我帶給你的。”
“噢。”楊竹君忽然感覺耳朵上的小珍珠耳釘沉甸甸的,她一定要保管好,今晚之後再還給傅斯越。
“不用還給我,”傅斯越似乎看出來她心中所想,開車門的時候解釋道:“外婆是以前的珠寶設計師,她就喜歡搗鼓這些,你留下這對她做的耳釘她高興。”
——
酒會安排在傅氏旗下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宴會廳,傅氏集團是這場酒會最大的東道主。
賓利在馬路上平穩地駛着,楊竹君坐在後座,和郭冬源發着微信消息。
郭冬源就是這場酒會負責拍攝傅斯越的替代者,他說他已經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西裝,趕到了宴會廳。
他給自己拍了張站在香槟塔前的自拍發給楊竹君:【姐,嗚嗚嗚我這套一千的西裝穿着好讓我沒有底氣,這裏的男人氣質都好好哦!】
楊竹君發了個摸摸的表情包過去。
郭冬源繼續發:【你快點過來吧,我們兩個普通人穿普通衣服站一起我就不怕了!】
楊竹君:“……”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手工旗袍,抿唇不語。能讓傅斯越喊姨的設計師,她設計出來的衣服或許比那些奢侈品高定還要貴,或許都有價無市呢。
楊竹君還是希望郭冬源能靠自己勇敢,她編輯道:【我今天臨時當一下傅斯越的女伴。】
這話很委婉,不過和她共事過一段時間的郭冬源已經明白了她的話中潛含義,他發了個’要獨自堅強’的表情包。
楊竹君看着對話笑,再擡眼時,車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沉了下來。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成叔在前面提醒,擔憂的視線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傅斯越。
從天空陡然變暗,遠處響起悶雷時,傅斯越好像就沒有吭過聲。
再往前開了兩分鐘,豆大的雨滴就從天上劈裏啪啦地往下砸。烏雲密布,天邊泛着可怖的黑色,路旁的楓葉被雨水砸得零落不堪。
這周的天氣預報又沒有準,這場雨都沒有預測到,只希望這雨快點停。下雨天,壓抑的氛圍會讓人很難受。
只是天氣狀況并沒有朝楊竹君的期望上面靠,反而越演越烈。一道锃亮的閃電倏地劃到眼前,陡然照亮一瞬車內,映照出傅斯越略顯蒼白的臉。
楊竹君正要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延遲的轟雷炸到身旁,蓋過了她的聲音。
“我沒事。”之後,傅斯越說。
天邊電光火石般刮着雷和閃電,楊竹君心想這天氣實在是太糟糕了,路上萬一有樹劈下來砸到車就不太好,快點到酒店吧。
“成叔,停車。”
一分鐘後,傅斯越突然出聲。
成叔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将車停到路旁。
傅斯越手放在車門上,即将拉開車門,他轉頭,沉聲對楊竹君說:“君君你先去酒會,我過會兒到。”
“哎——”楊竹君想問他有什麽事,傅斯越已經拉開了車門,大步跨了下去。
雨滴砸落在他臉上,一滴水墜到他的睫毛上,睫毛不堪重負地壓彎了下去。水珠從睫毛尖再次墜落到他的唇上。
男人緊閉雙唇,眸色深重,唇色蒼白。
成叔及時将傘撐開遞給他,黑色傘布遮擋住傅斯越的臉,也遮擋住他将傘骨握到指節發白的手。
轟鳴聲和雨水拍打車窗的聲音足以蓋過傘布下的談話聲。
成叔餘光瞥了眼車內的女人,說:“有人陪着會好受一點。”
傅斯越搖頭:“我不想她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成叔沉默了。
傅斯越說:“成文會來接我,您放心帶君君過去吧。”
兩分鐘後,賓利再次上路,楊竹君望着車後面漸漸看不見的模糊身影,轉頭問成叔:“傅斯越他,是不是哪兒難受?”
成叔透過後視鏡看她,遲疑了兩秒笑笑說:“沒有的事,他就是突然想換套衣服。”
沉默兩秒。
楊竹君嗯了一聲,沒再多問,轉頭看向窗外。
——
二十分鐘後,楊竹君抵達宴會廳。成叔走在她身邊,酒店門口的侍者和內廳裏的幾位和傅氏交際較多的老總們認出了他,都有些詫異地看向楊竹君。
這種打量的視線帶有一種評頭論足目測階級的意味,楊竹君感覺不是很舒服。她想着自己是來當傅斯越女伴的才沒有表露出情緒,只是很淡地和他們颔首點頭就算認識過了。
郭冬源扛着攝像機蹭到她身邊,表情誇張:“竹君姐,你今天簡直了!美!”
“別貧。”楊竹君淡笑着說。
“斯越哥怎麽沒和你一起來?”郭冬源前後左右看了看沒見到傅斯越的身影自然地問楊竹君。
楊竹君沒解釋太多,畢竟她自己都被傅斯越排除在外瞞着,語氣微冷:“他過會兒到。”
“那我先過去吃點東西,”郭冬源盯着右邊桌上的甜點眼睛發亮,“晚上我特意沒吃留着肚子過來蹭好吃的。”
楊竹君擺手:“去吧。”
她有些累,也沒心思在宴會廳與這些人虛與委蛇。見到宴會廳後門可以通向酒店的室外園林,她就端了杯紅酒走出去。
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漸歇,毛毛雨絲在燈光下飄灑。楊竹君雙手靠在木雕欄杆前,有些出神。
“楊竹君麽?”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
楊竹君回神,轉頭,看到一個穿一字領平肩小禮服的女人朝她走過來。她有些意外這個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彎起禮貌性的微笑說:“你好,你是——”
女人将楊竹君從頭到腳掃過去,視線毫不掩飾的輕慢,唇微啓:“張彎。”
楊竹君愣了一下,嘴角的微笑僵硬了幾分:“張氏集團的千金,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