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既然如此——”秦嶼唇邊帶着笑,身體又向前靠了靠,更加靠近蛟一,然後趁蛟一驟然愣神之際,猛地伸手!

下一刻,就聽見噗通一聲落水聲,與之而來的還有四濺的水花。

“殿下”蛟一一時沒想到會被拉下來,他擡手拂去被濺到臉上的水珠,然後仰起頭看着秦嶼,面容寫着明晃晃的驚訝。此時溫熱的水已然浸透了他的衣服,它們緊緊地貼在他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瘦削、完美的上半身線條。再往下的話,就看不清了,因為在水下面。

秦嶼看着湯池中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取過一件單衣披上,向蛟一遞出一只手,語氣狡黠,“現在有沒有生氣?”

蛟一恍然大悟,原來殿下拉他下水就是想看他會不會生氣?

知道事情原委後,蛟一啞然失笑,笑秦嶼突如其來的孩子氣。如果可以,他希望殿下可以永遠保持一顆赤子之心,不用受到打磨錘煉,但怎麽可能,畢竟殿下生在帝王家。

若是,若是當初他早點來到他身邊就好了,懷着遺憾,蛟一甩掉手上的水珠,握住秦嶼遞來的手,堅定地回道:“不會,屬下永遠不會生殿下的氣。”

“蛟一對宿主真好。”系統感慨。

的确是這樣,沒錯,秦嶼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他注視着蛟一的眼睛,“我相信。”真心實意地相信。

對方的體溫源源不斷地通過手掌傳到秦嶼心中,他稍稍用力将人拉起,“上去吧。”

結果還沒走兩步,秦嶼突然轉身,緊跟他的蛟一躲閃不及,身體猛地向後倒去,秦嶼下意識張開胳膊,把他擁入懷中,避免了他再次落入水中的結局。但這樣一來,他們的距離陡然拉近了,幾乎是身體貼着身體,甚至能察覺到彼此間呼出的熱息。

四目相對,霧氣缭繞之中,一切都是那麽暧昧。

蛟一的臉瞬間紅了,他迅速移開目光,看着別處道:“多謝殿下,還請殿下稍作整理,然後移步去另一處浴殿。”

一番折騰下來,是要重新沐浴了,秦嶼有些心虛,确定人站穩後,他松開手,頗有些底氣不足地道:“好。”

那瞬旖旎就像是一場錯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秦河想利用他達成目的,他偏不要讓對方得逞,不僅如此,他還要讓他付出代價,為他和墨麟報仇。臨鶴暗下決心,握着茶杯的手逐漸用力。

“臨鶴心情不好?”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臨鶴耳邊響起,臨鶴驚了一下,聲音的主人又說了一句,“茶都涼了。”

臨鶴低頭一看,發現杯中果然沒了袅袅上升的熱氣,他連忙放下,“抱歉,我走神了。”

“有什麽事,不妨直說,或許我能幫你。”秦嶼看着他重新從仆從手中接過一杯茶,緩聲說道。

幫我!臨鶴心思瞬間活躍了起來,借着飲茶的空隙,他想,要不要告訴秦嶼,告訴他秦河居心不良,想除掉他拿到皇位。

如此一來,不用自己出手秦河就能被解決掉。

但,臨鶴眸光一閃,若秦嶼問起他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他又該怎麽說。就算他能想出法子圓過去,也難免秦嶼不會心生懷疑、節外生枝。

往更壞處想,若秦嶼不相信他的話,直接去向秦河詢問真假,那時,他不就在秦河面前徹底暴露了自己知曉真相的事實,到時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思來想去,臨鶴也沒想出萬全的方案,反而讓自己陷入糾結不已的困境,他對着秦嶼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秦嶼微擡眉梢,善解人意地道:“如果實在難以開口,就不用說了。”

這怎麽行?臨鶴心涼了半截。

他今日來承明宮就是為了與秦嶼聯絡感情,當然是多說為好,他可不能白白錯過與他拉近關系的機會。雖然不知道如何處理秦河,但現在他可以打探一下秦嶼對秦河的态度,思緒婉轉間,臨鶴便找到了切入點。

于是,他放下茶杯,用帶着些許失落的語氣說道:“沒有難以開口,我就是突然想起自己親情淡薄,有些感慨罷了,不過秦嶼你也不用擔心,我不要緊的。”

“這次,他總算沒有騙你了。”系統不無諷刺地說道,秦嶼垂下眼,掩去眸中一閃而逝的冷光。

劇情中,臨鶴無父無母,他集天地精氣而成,生而為仙,雖然一開始只是個小仙,但跟腳也比仙界大多數人要好得多,故而被尋嶺破格提升為仙君也不算為過。後來去人界渡劫時,也是早早進了淩雲宗,與父母相處時間不長。所以,說一句親情緣薄并不為過。

雖說如此,但秦嶼不覺得他會無故提起這些。

不出所料,想法剛一升起,秦嶼就聽臨鶴接着說道:“也不知道別的的父母是如何與孩子相觸的,秦嶼,你能說說你和你父母——”

“蓮花開得不錯,不如我帶仙君去觀荷亭看看。”一直默默不語的蛟一此時突然開口,仔細聽,聲音中帶着一股急切。

臨鶴眉宇緊蹙,“我與秦嶼說話,你——”個低賤的下人插什麽嘴!

臨鶴本想讓秦嶼給他講一下與父母相處的趣事,給自己設立一個渴望親情的形象,得到秦嶼的憐惜之餘,獲得他另眼相待,然後再進一步延伸,順勢問一下秦河,順理成章地打探出秦嶼的态度,可謂是一石二鳥之計。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火氣立馬就上來了,等說了一半,他才倏地回想起秦嶼正在他身邊,不先說他一向在秦嶼面前以溫文爾雅的形象示人,單單他主動來承明宗做客卻對他的親衛出言惡劣一點,就足以讓秦嶼對他心生不喜。

所以臨鶴立馬挽救,換了一種極為溫和的口吻,“我與秦嶼說話呢,你待會兒再帶我去看蓮花吧,蛟一統領。”好像挑不出什麽錯。

但還是沒發現真正的問題出在哪兒,秦嶼冷眼旁觀他的惺惺作态,心道蠢貨,他遞給蛟一一個眼神,讓他不要出聲。

然後他在臨鶴錯愕的神情中起身道,“仙君還是現在去吧,畢竟我并無趣事可言。”

沒有趣事?怎麽會

此時,一道驚雷驀地從臨鶴腦海中炸開,他愕然地長大嘴,眼神被慌亂侵占。

他終于發現問題了。

蛟一微微抿唇,心情複雜,他掃過着秦嶼的側顏,曾經的想法再度湧上他的心頭,如果他能早點來到殿下身邊,該有多好。

“抱歉,我一時興起,忘了秦嶼你也和我一樣,親緣淡薄。”驚懼過後,臨鶴垂下頭,語氣懊惱,對方生父不喜,生母早逝,他竟然還詢問他與他們相處時的趣事,這和在傷口上撒鹽又有什麽區別,怪不得蛟一會出口打斷他。

三人最終來到了觀荷亭。

上次臨鶴來時,荷花還未開放。如今一眼,湖中全是荷花的身影,它們亭亭地立在水中,偶爾有蜻蜓點過。碧綠的葉、粉嫩的花、紅色的蜻蜓,在加上湖面上橫渡着的孤舟,俨然一副頗有意境的畫面。

臨鶴躊躇地站在秦嶼旁邊,即使道完歉,他也沒心情再開口了,如今是多說多錯。

可他還是時不時地往秦嶼那邊瞄一眼,發現秦嶼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蓮花上,根本就沒分給他一個眼神,心情越發糟糕了。

他不由得想,為什麽,為什麽他總在秦嶼面前落面子?每次都與初衷背道而馳?

冥冥中,他覺得一切都不該是這樣。

秦嶼早就察覺到了臨鶴的視線,只是他懶得去管,荷花不比他好看多了,不但如此,它們還出淤泥而不染,從裏到外都比某人好太多了。

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臨鶴捏捏指腹,給自己作了一番心理準備,目光默默地盯着秦嶼的側臉,正要張嘴。

“哥!”一聲從天而降的哥忽然把他打斷了。

臨鶴不甘地咽下一口氣,心情郁燥地去找罪魁禍首,結果發現來人是位面容精致的少女。

秦嶼聞聲轉身,左手扶着欄杆,對少女道:“你怎麽來了?”

洛依依柳眉倒豎,“不歡迎我?說!你是不是變心了?那人是誰?”

秦嶼扶額,嘆氣,一言難盡之色。

臨鶴的臉青了,視線在秦嶼和少女之間來回游移,怎麽回事?難不成是情哥哥?

氣氛一時間沉默了。

最後,還是蛟一化解了沉默,“表小姐,不要再調侃殿下了。”

“蛟一哥,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護着表哥。”洛依依撇嘴。

洛依依是秦嶼姑母的女兒,比他小得多,兩人關系不錯,秦嶼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小丫頭,蛟一不護我護誰?”

“你又欺負我!”洛依依捂着額頭控訴,“等等,這位是?”視線觸及到臨鶴,洛依依一愣。

臨鶴一向受人追捧,哪次他們看見他不是第一時間就迎上來,如今還是第一次一上來被人明目張膽的忽略掉,情緒立刻跌倒谷底。可是現在一聽對方原來是不認識他,心情又好了不少,對方年幼無知,他理解。

他依禮對雙方進行了介紹。

介紹完了,這下知道我是誰了吧!臨鶴昂起下巴,端起架子,等着洛依依的驚嘆聲,結果,左等右等,也沒有等來。

少女只是向他打了個招呼,打完後便又去纏着她表哥了,他想象中的贊美之詞一個字都沒有聽到。他忍不住攥了攥拳,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橫了她一眼。連他的名字也沒聽過,無知到此般程度,已經不能用年幼來解釋了。

秦嶼不知道一息的功夫,臨鶴的心思就轉了十八彎,他現在正專注地應對洛依依。

“表哥,你什麽時候娶林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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