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秦嶼清了清嗓子,“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接受臨鶴的告白,更不會與他在一起。好了,我說完了,聽清了嗎,蛟一統領?”
抑制住心間的巨大喜悅,蛟一佯裝自然地攥拳,将它放在唇邊,掩去上揚的嘴角,“聽清了。”
此時,熹光透過窗落了一地,天亮了。
“蛟一?”秦嶼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表情驚訝。蛟一一頓,迷惑地看他。
“你臉紅了。”秦嶼猛不丁地說。
什麽?!蛟一聞言,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
這次是真紅了,秦嶼眨眨眼,掃過他蒼白膚色上騰起的霞色,心想。
“所以第一次是故意騙人的喽,宿主~”系統剛剛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系統,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太膩。”秦嶼口吻冷淡。
“呵!”被戳破了心思的男人就是這般冷漠無情。
“秦嶼!”向上次一樣,尋嶺一來到妖界便直奔秦嶼而來。
秦嶼放下筆,擡眸,“帝君怎麽來了?”雖是問句,語氣卻相當平常,聽不出絲毫情緒。
尋嶺在寬大飄逸的袖下握緊了拳,又松開,道“我聽說了秦河的事。”
“哦,如果帝君來就是想說這件事,”秦嶼提筆,繼續埋頭批改文書,”那麽,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請回了。”
看着秦嶼一副揮灑自如、不為外界所動搖的模樣,尋嶺抿直了唇線,眉梢間有陰鸷聚集。其實秦嶼對尋嶺的态度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差,更多的是忽視,與以往相比并無二致。
但尋嶺就是覺得不順眼,特別在他得知了當年的一切真相後。明明,很早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總是盼着我來,他想。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猛然聽到回複,尋嶺恍然意識到他一時走神竟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話落,秦嶼面容平淡地回視他,尋嶺無法忽視他視線看向自己時的漠然,深陷悲哀、後悔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泥沼中,他說,“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馬上恢複到從前。”
秦嶼的表情終于有所松動,他略微揉了揉眉,調整身形,以一種審視的姿态打量書案前的尋嶺。
剛才聽對方語氣懷念地提起從前,秦嶼雖然心中帶有疑問,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後來又聽他患了魔怔似的提出想要回到從前,繞是秦嶼也維持不住冷靜了,“帝君在說什麽鬼話?”
百年來,對你态度冷漠、出言惡劣甚至稱得上狠毒的人,突然上門對你說我們重歸于好回到以前吧,可不就是鬼話嗎?
尋嶺站在原地,目光渙散。
不對勁,秦嶼微微擡起一邊眉梢,按往常,尋嶺早就給他一個眼刀、揮袖出門了,不會像現在一樣仍站在他面前,失魂落魄。
完全不符合他對對方的了解,秦嶼忍不住用指尖敲了敲書案的桌面,喚回尋嶺的注意力,“帝君,可還有事?”言下之意,有就趕緊說,沒有就趕快走。
“有,當然有!”尋嶺剛才被秦嶼的話打擊到了,一瞬間不知做何反應,現在才回過神來。由于生怕下一刻就被掃地出門,他疾步上前,進一步縮短他與秦嶼間的距離。
“旁邊有座。”秦嶼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指了指他一旁的空位。
“不了。”尋嶺搖頭,其實現在的他還沒徹底從濃郁沉重的落寞情緒中抽身,鬼話,原來在秦嶼心中,他的一番真情流露都是鬼話。
可若往深處想,把自己帶入秦嶼的位置,尋嶺覺得這話說的并不過分,甚至,甚至如果他真是秦嶼,他會說出比他更難聽百倍的話。
畢竟他曾經的所作所為真的非常過分,現在的他連回想一下,都會心痛,落淚,然後被重的喘不過氣來的愧疚、絕望淹沒。更何況從頭到尾都處于受害者位置的秦嶼呢?
為何當初我會如此心狠?他不止一次地思考,可不管怎麽想都沒用了,畢竟事已至此,如今最重要的挽回一切。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
蛟一将茶盤放下,将茶遞給秦嶼。自上次有人冒充奉茶的仆從對秦嶼進行刺殺後,蛟一不放心便把此事攬了下來。
“剛才在殿外,我好像看到了帝君,當然也可能是我看錯了。”畢竟對方與殿下不對付是事實,怎麽還會主動來找殿下。
秦嶼微微呷了一口茶,“你沒看錯,就是他。”蛟一愣了,臨鶴已經回仙界了,他想不出尋嶺來找秦嶼的理由,“他來找殿下是為了……”
“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不用在意。”秦嶼将茶盞放到書案上,目光劃過在其中浮浮沉沉的茶葉,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尋嶺講的狗血往事後,又補了一句,“不用在意,不論是人還是事。”
覆水難收,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任你事後再怎麽後悔也無用,更何況世上又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縱然前期有天意弄人,可後面的那些選擇、那些事還不都是自己選的、自己做的?
說到底,就是自作自受罷了。
不是一句輕若鴻毛的“我錯了,我認錯了人,我後悔了”就能抹去的。
“蛟一?”
“我在,殿下。”
“如果有一天,你要在我和另一個人之間做選擇,你要選誰?”說完秦嶼又加了個條件,“前提是,另一個人對你非常重要。”
“沒有如果。”蛟一口吻堅定,“因為不會有人比殿下對我更重要,我只會選擇殿下,不論何時何地。”
只會選擇我?秦嶼唇邊有清淺笑意浮現,真好。
另一邊,臨鶴回到仙府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有墨麟的紫雲苑,他在那裏一連待了數天,感覺自己對秦嶼的情感下去後,才敢動身去妖界。
到了承明宮,臨鶴一上來便開門見山。
“還記得我上次臨走前問你的問題嗎?”他巧笑倩兮地仰頭看着秦嶼,“現在你有答案了嗎?”
結果出乎意料,秦嶼竟然後退一步避開他,好像唯恐沾染到髒東西,“有。”
“是什麽?”臨鶴猛然升起不安。
秦嶼目光尖銳,帶着濃濃的嘲意說,“答案是,仙君可真是玩得一手好計。”
什麽意思?
被秦嶼冷峻、銳利的目光吓僵,臨鶴內心咯噔一聲,心想,難不成他都知道了?
想到這裏,慌張席卷了臨鶴全身,但他馬上又恢複了鎮定,眼睛茫然地凝望着秦嶼,“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暗地裏,他死死抓着衣袍的一角,不停地安慰自己,沒事,他肯定是想多了,自己吓自己。那件事除了他以外只有秦河知道,而秦河已經死了,秦嶼絕對不可能知道。
将對方故作鎮定的模樣納入眼底,秦嶼嗤笑一聲,一反剛才避之不及的态度,帶着冷笑靠近臨鶴,薄唇貼近他的耳朵,令人不寒而栗地道,“讓我猜猜,你現在是不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