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3聰明的沐澤哥哥

縫完針,安寧的爸爸媽媽接到電話趕來了,對他表示了謝意,看到安寧的樣子也不忍心責備,反而寬慰了一番,她爸媽留下來照顧安寧打吊瓶,他先離開了。

上了公交車,他還在想着安寧,她的頭發被剪掉了那麽一小塊,以後就不能再紮五顏六色的小辮在頭上了,她那麽愛臭美,不管春秋冬夏什麽時候看見她,她都是穿着一條小裙子,夏天光着腿,春秋天的時候加上一條白色或是黑色的打底褲,到了冬天還是那樣,不過是打底的褲子會略微厚那麽一點,再加上一件小外套,就那麽神神氣氣地出門,一看到他就會沖他甜甜地喊:“沐澤哥哥……”

他那時候都不怎麽愛搭理她,倒是現在他開始憂慮她的頭發問題會不會讓她哭鼻子了。

這麽想着,以至于坐過了站,回到家已經晚了,他把這件事對自己父母說了。晚上,聽到安家的人回來了,父母就拉着他過去看安寧,還買了很多安寧最愛吃的零食,什麽話梅,果凍,大白兔奶糖之類的,在安寧床邊坐着說話,一會,大人們都到客廳裏去了,留下他一個人陪着安寧。

他擔心地看着她頭上纏着的紗布,問她:“還疼嗎?”

她把奶糖嚼的啪嗒啪嗒響,說:“疼倒是不疼了,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韓曉梅她們會笑我的……,沐澤哥哥,你吃糖。”

她把一顆剝好的糖送到了他的面前,他要伸手,她卻示意他張嘴,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張開了嘴。

“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你忌嘴,以後就不會留疤痕,況且就算有疤痕,也在頭發裏面,等你頭發長出來的時候,疤就看不見了。”他說着話,一口就把糖咽了下去。

她“咦“了一聲,說:“沐澤哥哥,你張開嘴……,你的糖呢?”

他臉有些紅,說:“我……咽了。”

她一驚一乍,說:“沐澤哥哥你是豬八戒,囫囵吞棗……”在濫用了成語之後,又說:“我再給你一顆,你像我這樣慢慢地吃,是不是很甜,很香呀……”

他在她的指揮下嚼動,果然覺得滿嘴都是甜香,他吸了吸鼻子,覺得很熟悉,難怪總是會聞到,原來是因為她總是吃奶糖的緣故。

安寧倒沒有發覺,自顧自地說着話:“其實我喜歡生病,可以不用上學,媽媽也不會逼着我彈鋼琴,逼着我去學跳舞,還可以吃很多的零食……,這樣好幸福呀!”

她誇張地伸了伸手臂,做了個飛翔的礀勢,手指碰在他的臉上,有些癢癢地,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看了看他,目光裏有小大人般的擔心,催着他說:“沐澤哥哥,你回吧,明天再來看我。”

他“嗯”了一聲答應了,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問她:“你喜歡什麽,我明天帶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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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很歡喜的樣子,脫口而出:“那你幫我帶冰激淩來吧,媽媽都不讓我吃。”

那時秋天已近,安寧的媽媽估計是怕她吃壞了肚子才不肯讓她吃的,看她一副饞得要流口水的模樣,他應下了,又笑說:“就知道吃!”

安寧沖他做鬼臉。

第二天放學回來,他用自己攢下的零用錢為安寧買了一盒和路雪的冰激淩,裹在外衣下面,成功躲過了安寧媽媽的視線,悄悄地帶進了安寧的房間。

安寧樂壞了,美滋滋地吃,可也沒忘了他,還挖了一勺送到他的面前,說:“沐澤哥哥,你也嘗嘗,可好吃了……”

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躲在房間裏吃冰激淩,吃完之後,許沐澤又把吃剩下的盒子用塑料袋裝起來放進書包裏,安寧奇怪地看他,他說:“你不懂了吧,這叫毀滅證據,等會我走的時候扔了,你媽就不會發現你吃過冰激淩了。”

安寧一點就破,樂不開支地說:“還是沐澤哥哥最聰明!”

這件事之後,他和安寧之間的關系突然就好了起來,一次陪馮一鳴去給同學買生日禮物,在精品店裏看到一頂軟布的花邊帽子,看上去和安寧挺配的,他忽然就想起來前幾天早上上學的時候看到安寧被她媽媽拉着怎麽都不肯出門,理由是她頭上裹着的紗布太難看了,後來被她爸爸呵斥了幾句,才淚眼朦胧地跟着媽媽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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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心中念頭一動,沒來由地覺得這頂帽子安寧一定會喜歡,問了價錢,居然要二十幾塊,他一個月的零花錢才十塊,又給馮一鳴借了十幾塊錢才把帽子買了下來。

帽子一看就是女孩帶的,那時候的馮一鳴已經開始春心萌動,又唯恐天下不桃花,追着他問是不是看上了學校裏的哪個女生,他看隐瞞不住,就說了:“買給我妹妹的。”

“你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妹妹的……”馮一鳴話說了一半,猛然就想起安寧來,“哦”了一聲說:“是那個跳舞的小姑娘吧?你家鄰居?你不是說挺讨厭她的嗎?”

“有時候也不讨厭……”許沐澤說得有些結結巴巴,渀佛是撒了一個天大的慌被馮一鳴撞破了似的,有些難堪。

安寧果然很喜歡那個帽子,每天樂滋滋地戴上它出門,一定要等着他下樓來了和他說了再見,再讓媽媽送她到學校去,他聽安寧的媽媽和自己媽媽說:“……這丫頭臭美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同學送的,天天都要戴……”

等到許沐澤上了高中,安寧也上初中了,他們那個學校是初高中連讀的,安寧恰在他們那所中學,于是她更有了粘着他的理由了。

早上上學,她放着父親的桑塔納不坐,非要坐他的單車一起去上學,她的父母也沒有攔着,主要是許沐澤當時的學習成績還不錯,在學校裏一直是名列前茅,而安寧就不同了,考進他所在的那個重點中學也是勉勉強強壓着分數線才進去的。

她的父母說她是玩心太重,他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她基本上不怎麽溫書,都要考試了還抱着一堆零食在看漫畫,有時候他看着都蘀她着急,也說過她,只是她總有她的理由,他也只能在她父母問起的時候,幫助她扯謊,證明她今天都做了多少道題,看了多少本書。

還好她總算能安靜下來了,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在他家溫書的時候,把他們家弄得底朝天,可也不消停,動不動就指使他做這個做那個的,吃飯的時候也很挑,她不喜歡吃的統統挑到他碗裏去,他稍做不滿,她轉頭便會向他的父母告狀,他的父母都是本分老實的人,經不起她這麽撒嬌,嘴又甜的像蜜,常常是站在她那一邊,教訓他還不允許他反駁。

他後來就想通了,與其被父母吵了以後還要那麽做,不如直接把安寧安頓好了,因而她的一切他就照單全收。

她反而覺得沒意思了,抱着本書坐在他對面,不一會兒就去見周公去了。

她睡着的時候樣子很安恬,他曾經望着她熟睡的樣子出神,忽然又會惡作劇地想着不如趁她睡着在她的臉上畫一只花貓,但最終還是沒有那樣的膽量,也不是怕她會告狀,就是害怕她會哭,他還是喜歡她笑的樣子,雖然有點壞壞的,但是他從心底覺得歡喜。

安寧生性/愛動,又崇尚自由自在的生活,害怕受束縛,活着務求痛快淋漓,上了中學之後,她的這些個性更加的彰顯了出來,因此上學沒有幾天,她便闖了禍。

他們那個中學因為是市裏的重點中心,因而總有些變态的規定,比如女生一律不許留長發,不許穿裙子,這讓安寧無法忍受,裙子可以不穿,但要她剪掉那次頭部受傷之後好不容易才長了的頭發,她有些想不通,在和班主任協商争吵無果之後,就想了個主意,把頭發半紮了起來,發梢折起來,然後用帽子遮住,這樣從外面看起來就像是短發了。

她剛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他還真被迷惑住了,問她:“什麽時候把頭發剪了?”

她得意地笑,說:“連你都看不出來,那個近視的教導主任肯定也看不出來了。”又在車子後面晃來晃去踢着腳問他:“沐澤,你覺得我留長發好看呢還是短發好看?”

她那時候已經不肯再叫他沐澤哥哥了,而是直呼其名:許沐澤,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叫他沐澤。

他把自行車蹬得飛快,說:“這個無所謂吧,人長得好看了怎麽樣都好看。”他又補充了一句:“就像你媽媽!”

安寧的媽媽是他們院子裏最漂亮的阿姨,和安寧走在一起,很多人都不相信她已經有了安寧這麽大的孩子。

安寧心裏有些美滋滋地,這也算間接的誇她吧,她一路哼着歌,含含糊糊的,什麽愛不愛的,他一句也沒聽清楚。

中午課間操的時候就出事了,所有的學生都出來了,正在操場上做操,一陣風吹過來,把安寧頭上的帽子給吹走了,她去追,追的過程中頭發散了開來,事後就被教導主任帶進了辦公室。

依安寧的個性,不和教導主任頂嘴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一向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頭發長短雖不是什麽大事,但刻意頂撞師長,惹惱了教導主任就是大事了,她被罰站,然後叫家長。中午放學的時候,許沐澤随班主任到教導處領東西,看到安寧還在走廊上站着,她用腳尖擦着地,眼睛水汪汪地看他,倒也沒有哭,就是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安寧的爸爸媽媽還沒有來,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在離開的一霎那又折了回去,對教導主任說:“安寧是我們家親戚,她媽媽是我阿姨,她爸媽在外地回不來,我能代表她的父母把她領走嗎?”

不知道是因為那個錢主任相信了他說的話還是他急着到食堂去打飯,在又批評教育了安寧幾句之後,居然真的讓他把安寧領走了,臨走的時候還交待:“下午就要把頭發剪短,否則明天就不要再來上學了。”

從校園裏出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走了好一段路之後,還是許沐澤先開口問了一句:“怎麽辦?”

安寧用腳尖踢着人行道上的一塊小石子,低着頭很不情願地說:“剪頭發呗,否則那個老妖婆不會放過我的。”

安寧嘴裏的老妖婆指的是錢主任,錢主任四十來歲的模樣,戴着一副近視眼鏡,一天到晚都繃着張臉,想起來老妖婆這個比喻還是挺貼切的,他就忍不住地笑,安寧起初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也笑了起來。

他陪安寧一起去的美發店,剪得當時最流行的娃娃頭,安寧俏皮的模樣和尖尖的下巴和這個發型還是挺搭配的,剪完出來,他摸了摸她順滑的頭發,說:“嗯,不錯,挺好看的!”

一直哭喪着臉的安寧立刻有了笑顏,嚷着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作為補償,他又用自己的零花錢請她喝了一杯酸梅汁,她又來了精神,把喝了一半的酸梅汁送到他面前,說:“沐澤哥哥,你也喝點。”

她又開始叫他哥哥了,他禁不住她的熱情,就着她的吸管也吸了幾口,酸甜的滋味立刻充斥了整個口腔,他砸了砸嘴,說:“也就是你們女生喜歡喝這個。”

這時,聽到有人在他們身後不懷好意的吹口哨,回頭一看是馮一鳴騎着他那輛招搖的賽車經過,還回頭對他們眨眼睛,安寧淘氣,就使壞在他身後喊:“哥哥,你的車胎漏氣了。”

馮一鳴還真的相信了,喳的一聲就把車子停住了,想下來檢查車胎的,哪知車子沒紮穩當,馮一鳴連人帶車都倒在了地上,看着馮一鳴狼狽的樣子,他和安寧笑了起來,因被逼着去剪短頭發的陰霾一掃而光。

以後就是三人行了,他和安寧之間又多了個馮一鳴。馮一鳴的家世不錯,他的父親是做建材生意的,對馮一鳴的要求不高,随便上個學混個文憑就行,馮一鳴學習起來沒有什麽壓力,他愛玩,但架不住他人聰明,平時也沒見他怎麽用過功,可成績卻一直和他不相上下。

安寧和馮一鳴倒是挺能談得來的,他和安寧個性很像,都有些貪玩,喜歡刺激,喜歡冒險,對新鮮事物充滿了好奇,有探險意識,可反而因為這樣,兩個人會經常吵架,而且馮一鳴不會像他一樣總是讓着安寧,他們是真吵,但吵完了和好也快,他還在為他兩擔心,他們兩個已經像沒事人一樣了。

看着安寧和馮一鳴兩個打打鬧鬧的,他有時候心裏會很不舒服,可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總覺得他和安寧之間多了一個外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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