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21一個背包
到公交站牌處,安寧停了下來,回頭問他:“你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回學校了。”
“你就那麽急着回學校嗎?”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和安寧說話,他都想好好的,可一張嘴就變了味道。
安寧看了他一會,坦然地說:“我不急,我是怕你着急。”
“我也不急。”
安寧把目光轉向了一邊,既沒有說走也沒有說留,氣氛有些怪怪的,旁邊一棟大廈的霓虹燈閃爍地投射在安寧的臉上,她彎彎的眉,微翹的唇,在燈光的映襯下居然有了一種驚豔的感覺。
這麽多年過去,原來那個活波頑皮的小姑娘果然已經不同凡響了,只是對他來說,反而覺得有些陌生了,她再也不會在他不理她的時候奪了他手中的書跑着喊“沐澤哥哥,你來追我呀,追到我就還給你”,也不會再從高處往下跳,說“沐澤哥哥,我會翻跟鬥,你信不信”,時光飛逝,那些往事卻一直留在他的腦海裏,渀佛就在昨天。
“一起走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甜品店的冰激淩很好吃。”許久,他打破沉默。
“好呀。”安寧看了他一眼,爽快地答應了。
夜景流動,霓虹閃爍,滿目的車流人流,琳琅的商店,生動的畫面,頓時讓好動的安寧再也無法安靜下來,她邊走邊看,一會就從街邊的小店裏淘了一條長長的項鏈和一頂花邊的帽子出來,問他好不好看,他贊揚地說好看,去付錢的時候安寧卻又不要了,拉着他出來,繼續逛下一家小店。
後來到一家賣戶外用品的商店,她選了一個大大的軍鸀色的雙肩包,堅持要自己付錢,出來之後就把包包遞給了他說:“送給你的,可以裝很多東西的。”
他驚訝了一下,說:“我是去讀書,又不是去旅行,這個包太大了吧?”
他是真的覺得這個包太大了,大到可以把安寧裝進去,當然前提條件是如果她願意的話,他倒是很想把她裝進包裏帶到大洋彼岸去。
離別他還沒有适應,一直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很不舍得。
安寧卻生氣了,問了他一聲:“嫌大是嗎,那不要要了……”
她轉身,他趕緊拉住了她,忙不疊地說:“我要,誰說不要了……”然後看到她的偷笑,他在被捉弄之餘還是松了口氣。
被安寧捉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反正他總是她欺負的對象,如果她心情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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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她的話說:“換了別人我還不願欺負呢。”
被欺負是一種榮幸,他信。
吃完冰激淩,就到了說再見的時候,兩個人站在人流漸稀的街道上,安寧要走到對面去坐巴士回學校,而他則會直接從這裏下地下道坐地鐵回家。
等鸀燈的時候,安寧說:“就到這裏吧,我自己走過去。”
“真的不用我送你了?”許沐澤再次問。
“不用了,你已經送了我衣服,還請我吃了冰激淩,夠了。”安寧笑盈盈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傷感。
“……明天我會在家等你。”他卻滿心不舍,有很多話要說,但話到嘴邊卻只說出了這麽不痛不癢的一句。
“等我?”安寧眼睛閃了一下,像是已經忘了說好了讓他幫忙帶東西回家的。
“你……不是說有東西要帶回家嗎?”他提醒她。
安寧終于想了起來,呆了一會又反悔了,說:“算了吧,我還是寄回去吧,你也不方便……,萬一讓你媽知道了,她會難受的。”
這的确是一個問題,母親雖然沒有提過,他也想得出,父親和母親離婚之後自然是和安寧的媽媽走到了一起,他現在再往安寧媽媽那兒跑,尴尬自不必講,只怕母親知道了真的會接受不了,畢竟安寧的媽媽如今是搶走她老公的第三者。
安寧是想得周到,只是這樣一來,他和安寧就沒有了再次見面的機會,回過家之後他就會直接飛到美國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和安寧再見面,這種感覺,讓他心頭忽然生出來許多的悲傷來。
安寧看他半天不說話,也沒有再提帶東西的事,而是擡頭看着對面的信號燈由紅變黃,然後變鸀,才又慢慢地說了一句:“鸀燈了,我過去了。”
她這句話說完,他并沒有意識到她是要走了,連安寧似乎也沒有挪步的意思,反而是人流推了她一把,她就随着過路的人群往前走,走得時候還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就那麽看着她薄薄的身影就要在他的視線中越去越遠,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了起來,終于忍不住喊了一聲:“安寧……”
她迅速地回過頭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失神地望着他,像是等着他叫出這一聲已經等了很久似的。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奔過去,她也奔了過來,一會投入他的懷中,趴在他的肩頭,夢呓般地說了一句:“許沐澤,我不要你有別的女朋友,不要你喜歡別人,你是安寧的,怎麽可以去喜歡別人……”
他覺得肩頭一濕的,心疼了一下,随即把安寧抱得更緊了,拍着她的肩安慰她說:“我沒有喜歡別人,沒有,真的沒有……”
那天晚上,安寧随他回了他的住處,臨上樓的時候,安寧又有些猶豫了,是他強行把她拖進電梯的,下了電梯,他拿出鑰匙正要去開門的時候,門卻突然打開了,蘇洛從裏面出來,說:“沐澤,你去哪了,怎麽才回來……”她随即看到他身後的安寧,先前的話生生停住,說了句:“安寧?”
就是蘇洛這生生切斷的話讓人生出無限的聯想來,安寧看了他一眼,臉色很快就冷淡下來,意味深長地說:“我還是走吧。”
她很快轉身,根本就沒有留給他任何思考的餘地,已經進了剛才恰好停在這個樓層的電梯,他本來要去拉她的,自己卻被蘇洛拉了一下,她說:“沐澤,你聽我說……”
他眼睜睜的看着電梯門在他的眼前合住,安寧瞬間蒼白下來的臉消失不見。
他的心再次被重重地揪起又落下,“你要說什麽!”他吼了一句。
蘇洛有些吃驚,迷茫地看着他,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蘇洛一直是一個沒有什麽心機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待她如哥們,她也如此,平時大大咧咧地,過于直爽,畢業之後難免在職場上遇到算計,後來吃一塹長一智就學會了看臉色做人,凡事小心翼翼的,很累,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完全放松下來,因為他總也溫潤寬厚的性格,像朋友,又像是知己,她對他掏心掏肺的,總以為能換來相應的對待,倒沒想到他今天會突然這麽大聲地和她說話。
她随即明白過來,性子上來,也嚷道:“你兇什麽兇,我就是來幫你收拾一下東西,你要不喜歡的話,我走好了。”
她跑回去,拿起自己的包,往外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不忘,把他家的鑰匙從自己的鑰匙鏈上取了下來,伸手拍到了門口的鞋櫃上,說:“這是你家的鑰匙,你收好了,以後想讓我來我都不來了。”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把自己身邊的兩個女人同時得罪了,蘇洛倒還不要緊,她一貫那麽直性子,過不了兩天就又會樂呵呵地上來找他,自己說過的話你不提醒她她保證一句也記不起來。
讓他心裏不好受的是安寧,被蘇洛鬧了這麽一出來,不知道他和安寧之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冰釋前嫌,安寧剛才說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她說不要他喜歡別人,他是安寧的沐澤,他也解釋了,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她就又不相信了。
他終是坐不下去,輾轉難安之中又拿起那天順手放進抽屜裏的佛珠手鏈下了樓打了輛車直奔安寧的住處。
安寧雖然是先他一步走的,卻是天快亮了才回去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頭發微亂,有幾根張牙舞爪地豎在那裏,顯然是被風吹了很久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
他把那串手鏈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她有些抗拒,臉色青灰地看着他,說:“我不要!”
他抓着她的手腕,不讓她脫下來,說:“看在我等了你一晚上的份上,你就收下吧。”
她還是冷淡地說不要,還說:“你等我幹嘛,我又沒讓你等我。”
“我沒說是你讓我等的,是我自己想等的,我在這兒等,是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再說了,你都說我是安寧的沐澤了,你要對我負責到底才行……”他把她的手強行拉了過來放進自己的衣服裏暖着,希望她能複蘇過來,認得他是安寧的沐澤。
安寧仍是使勁拽着她的手,說:“放開……”
“不放!”他很是堅定。
“我手涼……”安寧半天才說。
他松了口氣,緊緊的擁住她說:“我不怕,我想給你暖。”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倒把安寧氣笑了,她放棄了掙紮,在他死命的擁抱下只能趴在他的肩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什麽時候也學得這麽無賴了。”
他實話實說:“是你逼我的,我不想你帶着別人送你的手鏈,你是我的,你的健康平安也要有我來為你求。”
“你還真會記仇……”安寧發了會呆,突然問了出來:“那……蘇洛呢?”
“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麽關系,前段時間考研,她和我一起複習,我有時候回去晚,看她等在外面不合适,就配了一把家裏的鑰匙給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況且我全身上下都貼着标簽的,注明了是安寧的,哪會還有人敢要?”
“你這樣說,好像我是母老虎。”安寧嘟起嘴來嗔怪着。
雖是嗔怪,那一刻,他其實挺高興的,安寧終于不再生他的氣了,他一晚上的等待還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