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41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那個節日的清晨,他在瑟瑟的寒風裏在超市的門口等到開門,然後在收銀員怪異的眼神下抱回一箱和路雪的冰激淩,那個收銀員大概在想,誰會發神經在這樣的一個大冬天裏買回一箱子的冰激淩去讨好女朋友。

他回去,然後在他父親新家的樓下看到在那裏等候的馮一鳴,接着父親和繼母,也就是安寧的媽媽送了提着行李箱的安寧下樓。

馮一鳴從車上下來,接過安寧的行李箱放到了車後面,安寧和她的媽媽和繼父擁抱告別,然後坐進車上的副駕駛座位,馮一鳴關車門,回頭和安寧的媽媽說了一句什麽,安寧不耐煩地把頭伸出窗外喊馮一鳴,馮一鳴笑了笑,和安寧媽媽和他父親說過再見之後轉過去上了車。

他們的腳下是一地紅色的鞭炮碎屑,節日的氣氛猶存,于是那個景象,實在是很像是父母在送回門走親戚的女兒女婿離開,以至于有個推着孫子出來溜達的老太太在和安寧媽媽打招呼的時候問了一句:“這就送你女兒女婿走了,怎麽也不讓他們多住幾天?”

安寧的媽媽笑說:“都上班呢,假期快要結束了,等有時間了就又回來了……”

“那還真是的,現在的孩子多好,有車方便……”

許沐澤沒有等到他們寒暄完,就轉身出了小區,那箱冰激淩他放在了街口的一個垃圾桶上,他打了車再回頭去看的時候,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那是一種諷刺。

他的心頭難受之極,然後就明白,原來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管你再怎麽後悔莫及,再怎麽痛徹心扉,都真的無法再回頭。

回到香港之後,他開始把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他想的很明白,唯有事業,地位和名聲才能讓他不至于那麽的空虛,不至于讓他在那些思念安寧的夜晚裏輾轉難寐,他想老板大都很喜歡他這種專心致志,一心想着工作,工作起來又不要命的人,他的職位升的很快,在業界也開始小有名氣,人們開始客客氣氣地稱呼他“許總監”,随即很多東西相繼而來。

他需要培植一個自己的心腹,在公司裏的勾心鬥角演繹到一定階段的時候,有一個自己的人在身邊就成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蘇洛自告奮勇,不請自來,她說:“別忘了我也是出國留學回來的,除了工作經驗之外,我的學歷并不比你低,而且有我在你身邊,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會被收買。”

他當時正埋頭在一堆數據中,聽到蘇洛的話就好笑了起來,說:“那倒是,但是我會怕你被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

蘇洛不是很服氣,說:“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傻?我怎麽也是自己做過老板的……”

蘇洛父母和那個香港人經營的那家工廠終因經營不善關門了,好在蘇洛的父母財大氣粗,那點損失對他們來說也算不上什麽,那段時間,蘇洛暫時待業家中,每日四處購物消遣度日。

他有一段時間,真的很懷疑蘇洛有購物狂的傾向,她為他購置了很多東西,大到衣服手表,小到領帶錢包,随時随地地塞滿他家的衣櫃。

每次他提出要給錢,她都會大大咧咧地一笑說:“做什麽?我們是朋友嘛,我也是自己東西買的實在放不下了,才會給你買,你就滿足一下我強烈想要買東西的**吧,否則我會被憋死的,何況這些東西也不值幾個錢。”

“那你可以不買呀,幹嘛費那個勁,省點錢做些什麽不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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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很委屈,眨眨眼睛說:“我現在既沒有工作,又沒有男朋友,就剩這麽點嗜好,我不買東西幹什麽呀,你要真的是不想我亂買東西的話,要不你做我男朋友吧,到時候,我一定會聽你的話不再出去亂買東西。”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馬上說:“你……還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蘇洛的父母并不缺錢,既然她那麽喜歡買東西就由着她去好了,這樣也算是為促進經濟發展做貢獻吧,至于……談戀愛,他現在既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更多的是沒有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懲罰他,他在失去安寧的同時也失去了重新開始一份新感情的勇氣。

蘇洛不滿地從鼻子裏“切”了一聲,說了句:“稀罕的你,我開玩笑而已。”然後轉過身依舊笑眯眯地往他的櫃子裏挂衣服,并樂此不疲。

蘇洛最終還是進了他們公司,職位是他的助理,老板對他遞上去的蘇洛的簡歷很是滿意,特別交待人事部做了任命。

蘇洛第一天來上班,穿了一套夏奈爾的套裝,他在驚豔的同時有些頭疼,說:“你要不要這麽奢侈的?”

蘇洛振振有詞:“我這也是為你在掙面子呀……”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有什麽事我會叫你。”他揮手,心裏有些後悔把蘇洛就這麽弄進公司來。

九月初,他在一家酒店的西餐廳陪一個來自紐約的客戶用餐的時候,再次在那裏見到了馮一鳴和安寧。

吃飯的過程中,忽然有悠揚的鋼琴聲想起,他順着聲音望去,彼時的安寧就坐在一架白色的鋼琴旁彈琴,起伏的音調,華麗的音符,她的手指從琴鍵上滑過,流水一般地漫過他的心頭,令他不自覺地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天,他在陽臺上玩航模,隔壁傳來一陣陣的琴聲,那個彈琴的小女孩從此在他心中種下一個芽……。

安寧那天說:“如果你種下一棵芽,為的只是有一天等它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讓它心甘情願為你而死的話,那麽,你做到了。”

可他其實什麽也沒有做到,樹砍了,可是它的根還在,它還會繼續發芽,繼續生長,那些枝枝蔓蔓會越發越旺,越長越多,注定要在他的心頭纏繞一生。

音樂停了下來,他心頭一熱,差點就想走過去和她打招呼了,有個人卻先他一步到了,一束嬌豔的玫瑰花送到了安寧面前,安寧笑吟吟地接了過來,眼睛裏泛起潋滟流波的光。

“mr.許……”他對面的傑克森先生用生硬的漢語在喊他:“對于我們這次的合作你還有什麽意見?mr.許……”

他回過神來。

從酒店出來,在門口遇到馮一鳴,他一個人在門口站着,安寧并不在他身邊。

“沐澤。”馮一鳴回身看到他,先走過來和他打招呼:“有一段日子沒見了,有空的話,一起喝一杯?”

他答應了。

兩個人要了一瓶酒,就近在酒店的酒吧裏坐下,開始了寒暄。

表面上看起來,他們還像上學的時候那麽熟絡,可是只有他們知道,總有一些什麽東西隔在他們中間。

“咱們那一屆裏,算起來屬你混得最好的,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總監的位置……”幾杯酒下肚,馮一鳴的話就多了起來。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他向馮一鳴舉杯,自嘲地笑了笑。

馮一鳴一笑,說:“我那是運氣好,有個有錢的老爸,否則我一定比不過你……。”

“你比我強,真的。”他是從內心裏這麽認為的,從小到大,馮一鳴都比他高出一籌,無論是從學習上,還是頭腦上。

如果還有一樣輸給他的話,可能就是安寧,可是如今……,誰高誰低還真的不好說。

“聽安寧說,你媽媽去世了,是意外……,你也不要太難過,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我們所控制不了的。”馮一鳴喝到眼睛有些紅。

“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不要提了。”他說。

“那倒也是,人要學着往前看,否則真的就沒法活。”馮一鳴那晚好像也頗多感慨,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大有“一醉解千愁”的架勢。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在午夜裏喝到一塌糊塗,沐澤的酒量到底不如馮一鳴,他已經醉歪歪地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了,馮一鳴還在兀自搖晃着杯子說話。

“……沒什麽大不了……不就是拒絕嗎,我已經……被拒絕九次了,從她十六歲開始……我每年都要問一次,她每年都……要拒絕我一次……,一,二……六……九……到今年已經九次了……”馮一鳴趴在了桌子上,繼續望着杯底喃喃自語:“我從來沒有這麽慘過……沒有……我不甘心……憑什麽?憑什麽……”

醉酒的滋味并不好受,許沐澤後來的幾天裏頭都是漲漲的疼,太陽穴的位置總是突突在跳,一些事情斷斷續續出現在他腦海裏,他依稀記得那天是見到了安寧,他痛哭流涕地拉着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可是醒來的時候見到的卻是蘇洛。

他在喝下蘇洛遞過來的一大杯解酒茶之後問蘇洛:“昨天……我是怎麽回來的?”

“你還好意思問……”蘇洛馬上叫了起來,誇張地說:“……你喝了那麽多的酒,像個死豬一樣,當然是……我找人把你擡回來的。”

他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想記起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想到最後腦子裏都是一片空白,他只能抱歉地對蘇洛笑了笑,說:“麻煩你了,蘇洛。”

“給我客氣什麽,我們……是朋友嘛!”蘇洛笑說。

“馮一鳴呢?你去接我的時候……見到馮一鳴了嗎?”他突然就想起了馮一鳴,他喝的并不比他少。

蘇洛問他:“馮一鳴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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