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紅發主教的過去
二十多年前, 在一切的開始，諾亞·格雷西還只是一個在蟲族肆虐的末世之中颠沛流離的幼童。
在那個時代，是舊紀元年輕一代崛起的時代。他們飛速适應了迅速變化的世界。
而諾亞·格雷西的母親, 死于他的出生。在那個堪稱末日的時代, 即使過了五六年，各大基地的一切也都處于百廢待興的狀态。一個人類孕婦死于醫療條件并不達标的難産, 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他的父親, 是一個靠出賣體力勞動換取報酬的勞工，在他出生的三年後，修建城牆時, 因為不小心将泥漿濺在了大人物的褲腿上，被直接血濺當場。
諾亞·格雷西只知道, 殺死父親的是一個頭上生着牛角的異種。
不過，那時候, 這種信息對于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幼童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沒有成年人的庇護, 孩童是最脆弱的生物。他曾在下水道過夜，手中緊緊握着僅有的武器徹夜難眠, 也曾像野狗一樣與人争搶食物, 然而身體太過弱小，只能一邊忍耐饑餓和身上傷口的疼痛，一邊像幼犬一樣嗚咽。
後來他再也沒有哭過。
理想國在不久之後建立了救濟孩童的專門機構。流浪在街巷中的孩子擁有最敏銳的觀察力和狡猾的生存技巧。
他拖着遍體鱗傷的身體，精心挑選了時間和地點, 倒在了那家救濟院的門口。
梳着黑色麻花辮的修女每天早晨都會在那個時間推開救濟院的大門，與護送物資的士兵進行交接。
她的頭發很長, 烏黑靓麗的長辮一直垂落到腰際。
那是沒有在外界颠沛流離過的善良女性。她的目光在望向倒在地面上的孩子時充斥着溫柔和心痛。
諾亞·格雷西受到了精心而妥帖的照顧。在那樣的年紀, 即使身上再怎麽充滿尖刺, 也會慢慢地因為對方精心的照料而慢慢打開心防。
偶爾會有一些任性的舉動也會因為所謂悲慘的過去而得到原諒。
“你怎麽又打傷了別的小孩？”修女嚴厲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 “還搶了他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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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外面的世界，一切都需要搶奪才能得到。而贏來的東西理所當然便會是他自己的所有物。
沒人能在諾亞·格雷西手中搶奪任何物品。
“對不起，姐姐。”他擡起眸子，黝黑的眼珠直直地望着修女。
将他從黑泥一樣環境中救出的人，被孤兒院所有的孩子叫着“瑪格麗塔小姐”。
然而紅發男孩并不想與其他人一樣，他改變了稱呼，“姐姐”這個名詞，仿佛與他人不一樣，有種對方也會是自己的親人的錯覺。
他将瑪格麗塔視為親人。
事後，玩具被還了回去。瑪格麗塔再也沒有見到過諾亞搶奪別人的東西。
她再也沒發現。
然而，修女并不是會終生待在這裏的人。瑪格麗塔的表現出衆，而教廷會為她們提升等級。她将離開福利院，去所有人都向往的烏托邦，侍奉神明。
格雷西對此嗤之以鼻。他的父親整日禱告，但是在那天，神明也并未保護他。
“你要抛棄我了嗎，姐姐？”紅發少年只是站在修女面前，仿佛最終确認一樣地問道。
“不用擔心，會有新的修女接替我的工作。”瑪格麗塔毫無所覺地說，她似乎對未來心存希望，面上容光煥發，“我會經常回來看看的。”
格雷西沒再說什麽，他也無法做出任何改變。沒有人會重視一個孩子的想法，他既缺乏權勢，也沒有錢財。
在最初，瑪格麗塔确實常常回來，帶回來了許多新奇的食物和玩具。然而，漸漸地，她卻經常在其他人看不見的時候露出恍惚的愁容。
直到教皇竟然以慈善的名義，駕臨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福利院——與瑪格麗塔修女一起。
格雷西要去找修女談話。他下定決心，想要問問對方為什麽一直不開心，卻透過窗戶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年邁的男人大腹便便，光着肢體壓着同樣不着片縷的修女。
她在哭，卻強迫自己露出微笑。
格雷西用石子打破了窗戶的玻璃，随後便迅速跑開了。
或許，只有将喜愛的東西緊緊握在手中才是正确的。
修女愈來愈愁眉不展，回到福利院看孤兒們的頻率也大大降低。她幾乎再也不來了。諾亞·格雷西最後一次知道她的消息，是她從烏托邦一躍而下，落在平民區之中，屍體都變成了爛泥。
一年後，格雷西在年少的歲數便加入了教廷的兒童自衛.軍，巡視基地內是否有蟲族出入的跡象。
三年後，他以多次檢查到蟲族活動痕跡，甚至在基地內擊殺一只D級蟲族的功勳進入了教廷旗下的異端審判所。很多人因為諾亞·格雷西的年紀而輕視他，但是在見識過他的刑訊手段之後紛紛閉上了嘴。
教皇的策略在逐漸轉變，異種的處境愈發艱難。諾亞·格雷西将那名頭生牛角的異種抓住，随便在他身上安了罪名，以最殘酷的手段将之殺死。
權勢帶給人的滋味極其美妙，掌控他人的生命讓這個從底層爬上來的青年感到愉悅。
他不在乎刑架上的人類和異種是否無辜，也從沒有任何多餘的同情心。他只是在享受折磨的過程。
這個年少的行刑者甚至讓異端審判所的其他所有同僚都感到恐懼。
他在異端審判所之中工作的同時，也對機械展現出了超出常人的天賦。在十六歲，他就能拼裝出完整的機械人。
諾亞·格雷西在成年之時，擔任了教廷的執事，也再次見到了那位教皇。
原來當年讓他只敢丢了石頭逃跑的男人，在刑架上也會痛哭流涕。
諾亞·格雷西殘酷地終結了他的生命，并用機械人取代了教皇。
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他掌控了整座理想國基地，權勢讓人熏熏然。
他甚至改造了整座懸浮在天空之中的烏托邦。連帶那個“自毀裝置”，似乎也只是出于有趣的心态，增加了進去。
教廷上下因為他嚴酷的作風，狂信徒愈發偏激，而抵制者同樣不絕。
諾亞·格雷西清晰地知道，他正架着一座注定會墜落的戰機。
然而他已經無法回頭。
他從沒有悔過之心，也對弱者的求救視而不見。
早在他在異端裁決所對第一個無辜者行刑之時，他的手上便染滿了鮮血，注定沉入與教廷一樣血腥的黑暗之中。
諾亞·格雷西在教堂遇到那個金發“女孩”純屬意外。
她坐在教堂的紅漆木椅子上，似乎正在聆聽着臺上人的話語，一道陽光恰巧穿過彩窗落在女子的身上，金色的發絲耀眼而明亮，在某一刻仿佛是落入凡間的天使。
諾亞·格雷西從不知道，他會被與自己截然相反的人所吸引。心髒在那一刻不自然的跳動。
有的人身處黑暗之中，會向往處在光明的人類，仿佛怕被燙傷一樣畏縮着不敢靠近。
而他恰恰相反。一旦被諾亞·格雷西視作獵物，他會拉着對方一同墜入地獄。
只是沒想到，那小騙子是個男人。不過沒關系，他編織了密網，只待将獵物捕獲其中。
邊若飛會成為聖子。
而其他的小老鼠，諾亞·格雷西也會以最殘忍的手段一網打盡。
可惜，一切在此刻都變成了空談。
紅發青年無神的目光望向了這個基地上方仿佛被鮮血染紅的晚霞。
随着烏托邦的墜落，他将會拉着整個理想國的半數人陪葬。
那将會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他生于理想國，長在教廷，并窮盡一生，也将埋葬于此。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字數有點少，我修了上一章加了好多字進去！明天會加油的~
小天使們晚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