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氣氛微妙的多人
青年口中的話語帶着令人煩躁的理直氣壯, 成功讓塞缪爾的心情多雲轉陰，顯現出某種風雨欲來的色彩。
“算上你一共四個，”一遇到自己寫的主角, 就開始讀不懂空氣的邊若飛又重複了一遍, “但是我現在最多只能同時召喚兩個人出來。所以，你現在可能暫時見不到另外兩位。”
對方居高臨下的姿勢讓他不得不使勁擡頭, 在晚間一向憊懶的邊若飛幹脆放松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是這樣嗎？”塞缪爾似乎是冷笑起來, “那我可分外期待。”
“你後邊的人，名字叫源零，他是我在完成你的故事之後的那本書。”邊若飛打了個呵欠, 淚眼朦胧地對另外那位人工智能說，“阿源, 這位是塞缪爾·伯特倫。”
“我知道了。”藍發青年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有着淺淡的金屬質感，他無機質的眸子将視線落在晚間的不速之客身上。
亡靈師不知何時也站直了身體, 兜帽下, 黑沉的眼睛裏醞釀着危險的警告。
兩人對視，空氣中似乎彌漫開了濃厚的火.藥味。
“啊, ”邊若飛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好像屋裏少了張床，塞缪爾今晚想睡哪？”
亡靈師将兜帽摘下來，露出黑色卷曲的頭發和常年不見天光而蒼白的皮膚。
“我倒是不介意，和公主殿下同睡一張。”
“我以為, 兄弟之間互相謙讓是美德。”原本一直說話不多的源零卻忽然展開了攻勢，“我可以把位置讓給你, 然後和主人擠一擠。”
他自如地将Master一詞作為邊若飛的代稱。服務型機器人也普遍會這麽稱呼他們的所有者。只是他以往的經歷讓他從沒有這樣的過去和可能性。
“我想我在和他說話。”塞缪爾終于肯施舍給源零一個表情, 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邊若飛沒有感覺到兩人間的暗潮湧動。而且他必不可能跟別人一起睡。離得太近絕對會睡不着覺的。
畢竟在之前世界的自己家裏, 他一個人睡雙人床, 超大空間怎樣的睡姿都可以容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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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若飛思索了一下，畢竟是自己将人大半夜拉過來。
塞缪爾在自己的世界已然幾乎成神，本來應該是睡在自家法師塔裏的定制高級天鵝絨床上，現在猝不及防被自己拉過來，卻沒有地方住。問題不在他，而是自己一看到新技能就沖動的鍋。
“那不然我搬一套被褥打地鋪吧，你倆分別睡床。”邊若飛相當有慈父風範地建議道。
“那不行。”
“不用。”
兩道重合在一起的拒絕聲幾乎同時響起。
塞缪爾微微彎曲手指，指尖隐約有黑色的霧氣纏繞，他帶着森然的惡意，看着面前表面上是個人類，實則空無靈魂的機械人。
源零被這樣的目光注視，面上是一如往常的不為所動，時不時閃過銀色代碼的熒藍色瞳孔坦然地回應着對方。
“那你們想怎樣？”邊若飛終于嗅出了兩個人之間不太對勁的氣氛，然而卻理解錯了方向，“沒想到，你們兩個人的相性倒是不錯。”
他将被子卷到了自己胸前：“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倆待在一張上一起睡吧，我困了。阿源幫忙關下燈。”
金發青年又一次半掩面打了個呵欠，随後将自己像蠶蛹一樣用被子包裹起來，倒在枕頭上秒睡了過去。
燈光随即被滅掉。只留下了屋裏另外兩個針鋒相對的人，在黑暗的環境中大眼瞪小眼。
沒人想把邊若飛驚醒。
塞缪爾輕哼了一聲，率先站起身，打開窗戶便将整個身體化成一團黑霧消散在空氣中，不見任何蹤影。
有着深藍發色的人工智能站起身，目光在亡靈師原本停留的地方一掃而過。屋內除了邊若飛，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正常活人的氣息。
夜晚低溫的冷風從窗戶外吹了進來，源零起身關上了窗，隔離了寒風。
房間裏，邊若飛的呼吸聲均勻而穩定，顯然睡得正香。
不久前烏托邦的墜落，導致了它下方的土地變成了一座城一樣面積的廢墟。無數人就埋葬在這片廣袤的地域裏。
高空之中，一團黑霧緩緩凝聚起來。
“相當多的靈魂香味，而且日期很短，都沒有變質呢。”塞缪爾·伯特倫閉眼深呼吸了一口這裏的空氣，從裏面察覺到了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的美味氣息。
一場饕餮盛宴就此展開。
青年的兜帽不知何時又被重新戴回了位置，只露出蒼白而冷硬的下颚線，他的唇色極淡，在黑暗的背景之下，透着頹靡的冷淡。
在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巨大的鐮刀，光是鋒刃就有大約兩米長。
夜色之下，仿佛是将要盡情收割生命的死神。
一輪紅月懸挂在深藍色的夜幕之中，為此刻的場景增添了詭谲的色彩。
沉重的鐮刀放在了塞缪爾的手中，卻仿佛是輕盈得沒有任何重量。
青年以标準的姿勢微微前傾身體，将鐮刀高高地舉起，随後揮斬出一道紅色的光，擴散至整座城的廢墟之中。
在最初的時候表面上無事發生。
然而，随着第一塊石頭的震動和滾落，某種醞釀着的東西似乎風雨欲來。
無數銀白色的、只有亡靈師能夠看到的靈魂一個個地随着他的動作浮上了空中，被鐮刀引導着，一個個仿佛排着隊被吸入了他黑色的袖擺裏。
在下方，同樣醞釀着的劇烈反應也産生了結果。
一只只手從磚石間的縫隙伸了出來，白色的骨架撐起了破舊建築物的擋板，一具具屍體在亡靈師的術法下化作了行走的白色骷髅。
死亡在烏托邦的貴族和下方被砸死的平民，在死後卻得到了統一的平等。
他們在惡神的手下變成了一具具只剩骨架的傀儡，也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支亡靈軍團。
在短短的半小時內，他們就凝聚成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偶有人在這片廢墟裏拾荒，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紛紛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頭也不回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個詭異的地方。
塞缪爾感受着肢體裏湧動而出的力量。他早就不會為生命的消逝而感到悲傷，此刻只有在暴食之後飨宴完畢的餍足。
青年揮了揮手，那數目衆多的不死軍團在下一刻便憑空消失，仿佛之前密密麻麻的盛況只是一個幻覺。
這只是塞缪爾貯存軍隊的一點小小的把戲。
比起上次捏着鼻子吞噬掉萊斯頓一個人的靈魂，這一次數以萬計的進賬，讓他感到了滿足。
此刻，他的眼裏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眼白的存在，更顯得邪異而危險。
“稍微有點可惜。”當初承諾要幫那位小“公主”實現推翻教廷的目的，現在看來，即使幾乎沒有自己直接的幫助，對方依然實現得很好。
塞缪爾原本淺淡的唇色此刻豔麗異常，仿佛吸飽了鮮血。
理想國內，平民E區。
正在某個街巷中穿梭的少年目光忽然微微一凝，敏銳的耳朵仿佛捕捉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響動。
他輕巧地跳上了旁邊的圍牆，視線往烏托邦廢墟的方向眺望而去。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任何異常，連帶耳中的那種細微的、數個仿佛骨骼碰撞的聲音也消失了。
“有意思。”布倫特舌頭頂了頂腮，扯開半邊嘴角評價道。
教廷的潰敗之後，這個人類基地裏似乎更加卧虎藏龍。
誰似乎都想過來分一杯羹。
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了那個唯我獨尊而高高在上的帝王，金發少年的神色又瞬間陰沉了下來。
第二日。
一個外表分外像貴族的金發碧眼的少年出現在同盟.軍下屬自衛隊的報名地點。
出衆的外表在一衆五大三粗的男人裏分外顯眼。
在這個基地，包吃住、還不限人類和異種的工作相當稀少，有相當多的異種為此報名。
衆人看到他細胳膊細腿的樣子，紛紛出言調侃：“怎麽，毛都沒長齊就出來想參加自衛隊？巡邏的時候遇到意外會被吓哭的吧？”
這樣的話沒有絲毫激起少年的興趣。
在他眼裏，人類要麽是食物，要麽是玩具。想象一下，面前的一片卷心菜葉對自己出言嘲笑，那個場景只會讓人瞬間笑出聲來。
布倫特的表現也成功讓那些人閉了嘴。
當天負責招人的馬傑裏，幾乎要被這個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少年扭斷了手腕。
他不太相信一個人類能有這樣的實力：“是異種就早說啊。”
高大而魁梧的男人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腕。
布倫特似笑非笑地回答：“你這麽想啊。”
“我過關了嗎？”他繼續問。
“嗯……目前看來可以。”馬傑裏撓了撓頭，“到那邊去登記一下，會有人給你安排城區街道的值班。”
金發少年當天就融入了這裏，并如願以償地在當晚就看到了自己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同盟.軍在自衛隊這裏的據點屬于輪班制，一般總會有一名核心成員駐守在這裏。
因為烏托邦隕滅之後，城區顯而易見得變得混亂起來，邊若飛見他們全部都忙于事務疲憊異常的樣子，于是也自告奮勇提出了幫忙。
即使目前基本進入了重建的正軌，邊若飛還是會幫忙值班。
只是今天的情況似乎帶了點微妙。
他左手邊是塞缪爾，右手邊是源零，身後還綴着一個尾巴埃爾維斯。
雖然不合時宜，然而邊若飛內心依然在此刻飄蕩出了蘇轼的詩句，“左牽黃，右擎蒼……”身後還跟了個天狼。
腦海中的想象讓邊若飛沉默了一把。
他的走進了這個據點的院子裏，此刻正是晚餐時間，新招收的自衛隊成員只要不當班的都在吃飯。
只是粗略地一掃，就能看到坐在石凳上最顯眼的那個少年。
他同樣幾乎在瞬間就注意到了來人，高興地擡手打了個招呼。
“又見面了。”
“布倫特，”邊若飛有點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通過了考核，從今天開始就會是自衛隊的成員了。”少年勾起嘴角，帶着點自得地說道。
這種驕傲并不讓人讨厭，反而顯得他的表現可愛。
“我該喊你隊長嗎？”布倫特走到了近前來，視線不着痕跡地在邊若飛身後的三個人身上流轉了一瞬。
看起來稍微有些礙眼呢。
“嗯，他們都這麽叫，你跟着一起就可以。”邊若飛說。
“我加入這裏，你對再見到我不高興嗎？”布倫特卻是得寸進尺地聊了起來。
“不，驚訝的成分更多一點。”金發青年微微笑了起來，“畢竟今天負責值班招人的是馬傑裏，你能得到他的認可，說明實力很好啊。”
“那是當然的。”布倫特指了指自己，“我，是在座最強。”
他沒有開玩笑——如果在邊若飛還沒帶着另外三人來到這裏的時候，事實也确實如此。
聽到這句話，站在邊若飛身邊，戴着兜帽的男人嗤笑了一聲，頓時引得布倫特擡眼瞪去。
藏頭露尾的家夥。
然而，在無數戰鬥中摸爬滾打而出的戰鬥直覺，卻告訴了布倫特自己，面前的這人不好惹。
對方全黑的瞳孔裏顯然昭示着強烈的占有欲和對于自己的警告。然而看清對方表情的布倫特卻是再度興奮起來。
雖然誘捕獵物的過程很有趣，但是對于孩子來說，當然是搶奪別人的玩具才是最有意思的。更何況，布倫特早就盯準了這個有着金色長發的青年。
“這裏的飯菜不合口味嗎？”邊若飛垂眸，看清了布倫特放在凳子上的金屬飯盒，裏面盛裝着統一為自衛隊發放的食物，上面顯然一筷未動。
“啊，味道差極了。”布倫特皺起了鼻子，相當直白地說道。
裏面的蓋澆飯裏混雜了零星的紅色辣椒。
蟲族一旦化為原型，便可以以任何生物為食，甚至包括自己的同類。它們在一次飽餐之後，甚至可以維持一個月不進食的狀态。
對于昨日才體會到“辣椒是毒物”這個概念的布倫特來說，他寧可丢掉，扔到外面去，也不想吃一口帶辣的食物。
“……這樣啊，”聞言，金發青年又被逗笑了，“那正巧我也還沒吃飯，等晚間的巡邏結束，我請你吃夜宵？”
“那就說定了。”布倫特并沒有在意青年身邊的人落在自己身上仿佛針刺一樣的目光，在金發青年看不見的角度，他對戴着兜帽的亡靈師比了一個朝下的大拇指。
一個極大程度的挑釁。
塞缪爾氣笑了，他手上騰起一抹黑色的霧氣凝成墨色的細針，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彈射出去，發出輕微的破空聲。
金發少年的身體迅速往旁邊一側，躲開了那出其不意的攻擊。
然而，表現在外卻是仿佛左腳拌右腳一樣往前撲倒，眼見就要撞到了站在中央的邊若飛身上。
目睹一切的源零從旁邊伸出了手，穩穩地扶住了意圖不軌的少年，“請小心。”
他不帶感情地說。
——語氣讓人一時間分不清是擔憂還是警告。
布倫特随着他的力道站起身，這下面上的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怎麽走路還能平地摔？”邊若飛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他忽然有點懷疑這個少年通過馬傑裏考驗的真實性，內心莫名還增加了一點憐愛，畢竟是在生活中第一次見傻白甜的笨蛋美人。
布倫特卻是按住了他的手，将它捧在兩手掌之中搖了搖，讨巧道：“我經常這樣，還需要隊長多加照顧了。”
塞缪爾身上的氣息愈發陰沉。
而站在衆人身後的埃爾維斯隐約察覺了違和，卻說不上來到底是哪個細節有問題。
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角度，邊若飛帶了一絲冷漠地将全場所有人的表情和小動作納入眼底。
作者有話要說：
CP只在24章出場了一次，布倫特不是CP啦。如果卡洛斯·奧爾德裏奇出來我會提醒大家的!
來，跟着我再念一遍攻的名字，卡洛斯·奧爾德裏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