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逼宮

寅時,更鼓聲剛過,我就被人從睡夢中推醒。

他一身夜行衣,粗聲粗氣的聲音:“快起來,跟我走。”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讓我立刻想起了那個人。

“老張頭,是你?!”

他皺了皺眉,點點頭,用鑰匙打開我的鐐铐,然後一把拉起我就往牢門外退去。

我踉踉跄跄被他推着前行,在拐彎出發現獄卒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一人也是一身夜行衣裝扮,見我們出來,點點頭,然後跨過地上的人,拉開大門。

我走到門口,忽道:“我不走。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老張頭道:“你要想活命,就不必多問。”

我冷笑道:“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不明不白,我不甘心。”

老張頭“哼”了一聲:“刑部已經下令,明日午時三刻,你就要被問斬。你還不走?”

他的聲音透着焦急和怒氣。

我只得姑且相信,他又從背後推了我一把,然後道:“趙兄,我們快走。”

他們拉着我就走。刑部大牢外,是一條僻靜的小道,漆黑一片。又有三人等在那裏。

老張頭拽着我小跑到他們面前,問道:“如何?”

其中一人道:“九門已經全部關閉。沒有丁大人的手令,不得進出九門。”

丁大人?兵部的丁佑?太子的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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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人道:“鋒銳營和嘯營的軍隊,也被丁大人換防了。”

鋒銳營和嘯營,是離京城最近的兩支軍隊。除了禦林軍和禁衛軍,京城的安定,就掌握在鋒銳營和嘯營手中。

基于此,我大景朝開國以來,鋒銳營和嘯營,一支由皇上親自掌管,另一支由兵部連同太子一同掌管。如今,這兩支軍隊,竟然都在丁佑手中。

老張頭點點頭,道:“既如此,我們就走西臨門。”

那姓趙的問道;“這是為何?鋒銳營和嘯營,分別臨近南邊的崇禮門和北邊的德廣門。既然它們都已經在丁大人手中,我們要出城,為何不走那兩個門,偏偏走西邊的西臨門?”

老張頭道;“丁佑此人陰險狡詐。臨行前,主人反複叮囑,要我們多留一手。”

其餘人等都應道:“是。”

他們擁着我便走。

京城街道寂靜無聲。夜風呼嘯,卷起地上零星的碎屑,又肆虐地将它們抛向空中。家家窗門緊閉,只有商鋪的布旗被大風卷起,呼啦啦地打在牆壁上。

一隊巡邏兵小跑着步前進。我們躲在一邊。只聽得為首的士兵道:“大家要萬分小心,不得放過可疑人等。”

我們等他們跑過,方才小心翼翼地從牆根出來,繼續前行。

突然又遇到一隊士兵,跑得比方才的更快,我們差一點閃避不急,幸好夜色濃郁,他們沒有察覺。

他們突然停住,然後聽到一人道:“王大貴,你領一路去知谏院張大人那裏,必定要保證張大人準時上朝。李三,你領一路去吏部何大人那裏,也務必保證何大人今日上朝。”

兩個士兵應了,于是他們分散成兩列,分別往不同方向跑去。

為何今日朝會如此重要。不但嚴守九門,還調來了近郊的軍隊,并且還嚴加看管起文武百官?

他們在今日朝會上,防的是誰?護的是誰?圍的是誰?

殺的是誰?

我這才細想起方才老張頭的話。

老張頭他們似乎是和丁佑一夥的?

我記得在綿城,景非說過,當時陷害太子的,就是他景非。那麽當時陷害太子的,就極有可能是景非和丁佑。

我忙拽着老張頭:“景非,他現在在哪裏?”

老張頭一邊急匆匆地走,一邊道:“昨日,王爺突然被調離了刑部大牢,現在不知所蹤。”

莫非,太子對丁佑所為,已經有所察覺?

可是即使他察覺到了又怎樣。方才老張頭他們已經說了,九門和京郊兩營,都在丁佑的手上。

偌大京城,那震懾天下人的權勢,對此刻的丁佑而言,似乎早已經是探囊取物。

只待早朝開始,百官入朝。

我忽然想起前日皇後所言:今上已經病重。

今日即将要上演的,或許就是一幕太子逼宮的戲碼。太子逼宮,而丁佑之流,卻是黃雀在後。

我思緒漸漸清晰。我突然住了腳。

老張頭回過頭,道:“你怎麽了?”

我冷笑道:“老張頭,你若不告訴我你為何要救我,我斷然不會跟你走的。”

老張頭道:“你不走?你莫非想死在大牢裏?午時三刻被問斬?”

我冷冷道:“你們既然控制了太子,若你們存心要救我,必然有本事逼着太子把我放了。除非,你們想用我,來換景非?”

我記得皇後并不想我死。

老張頭緊盯着我。其他的人都聚攏過來,緊緊圍在我周圍。

老張頭“哼”了一聲,道:“你以為就憑你,就能換我家王爺的一條命?”

他嘆口氣,道:“實話告訴你,丁大人根本不知道我們救了你,我家主人也不知道,只是王爺當初交代過我,讓我今後務必要保護你。所以我才帶了王爺的親信,冒死到刑部大牢救你。”

那姓趙的也開口道:“姑娘,你不必多疑。若我們真的要騙你和我們一起走,然後利用姑娘,那我們方才怎麽會告訴你,王爺現在生死不明不知去向?”

老張頭又道:“主人對我們又大恩,所以我們必然以死相報。主人的謀劃,我們也拼死參與。但是主人要如何處置你,我們一概不管,我們只聽王爺的。王爺讓我們保護你,我們都是發過死誓的,必當信守諾言,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我輕聲道:“你說的主人,是夏容,還是秋婆婆?”

老張頭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和無奈:“是大小姐。”

他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主人今日确實是讓我帶領着弟兄去刑部大牢帶走你。我擔心主人會對你不利,所以搶先一步,将那些弟兄迷倒了,另帶了我信得過的過來。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王爺,必然護你周全,将你平安送出城。”

我微微一笑,道:“多謝了。走吧。”

風愈發愈大。天色卻已經漸漸發白。我們腳步更加匆匆。

我知道他們的心思。他們想趕在天大亮之前将我送出京城。否則,不久之後的朝會之時、朝堂之上、京城之中,劍拔弩張後,萬一秋婆婆那時候見我不到,起了疑心,通知丁佑封鎖九門,我就是再也出不去了。

大景朝的西臨門。重兵把守,城樓上,旌旗“嘩啦啦”地響。

老張頭走上前,對守門衛兵道:“我們是丁大人的人,有緊急軍務在身,必需即刻出城。”

那衛兵道:“可有丁大人的手令?”

老張頭掏出手令,遞給他。

那衛兵仔細地看了看手令,又看了看我們,點點頭。

正要連忙走過,卻聽得一旁有人高聲叫道:“且慢!不可放行!”

我回頭一看。

一個年輕将領一身戎裝,面如冠玉,唇邊帶笑,神态悠閑,卻目光如劍。

是方啓,西疆景然帳下的方啓。

他緩緩踱過來,道:“丁大人的手令,拿來我看一看。”

那衛兵将手令遞給他。

方啓瞄了一眼,道:“手令的确是丁大人的親筆所寫,但,這個手令,此時已經毫無用處。”

我一愣。

只聽得老張頭道:“怎麽可能?今日九門皆閉,只有手持丁大人的手令,方可放行。這張又确實是丁大人的手令,為何不讓我們過去?”

方啓笑道:“丁大人為了确保今日京城安全,又于寅時下令,只有手持有他在寅時之後所寫的手令,方可作數。”

他譏诮地笑道:“你們這個手令,可是寅時後所寫?”

老張頭道:“你,你不是西臨門的。西臨門是由封大人把守着的。封大人在哪裏?”

方啓哈哈一笑,道:“封宇他心懷不軌,早已于今日子時被拿下,換了方某接任,你,不知道?”

他話音方落,笑容一收,右手一揮:

“拿下。”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用方啓做男主寫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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