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拉了開去,悶道:“我沒生氣。”

寶嫃見他竟然避開自己,一瞬間感覺心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瞪大眼睛吶吶地說:“夫君……你不跟我好了嗎?”

鳳玄聽到她的聲音有些古怪,便回過頭來,卻見寶嫃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中慢慢地流下淚來。

鳳玄雙眉一皺:“你在胡說什麽!”見她肩膀一縮一縮地,胸前的椒乳也微微顫抖,他心驚膽戰,生怕自己再按捺不住,趕緊把被子扯過來将她蓋住,“讓你乖乖地睡,怎麽不聽話?”

“我要夫君跟我睡,”寶嫃擡手,胡亂抹着眼中的淚,“夫君別不理我,別生我的氣,我哪裏做錯了,夫君打我罵我都成,只別不理我。”

鳳玄張了張口,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暗恨自己居然連一天都忍不得,竟惹出這樣的事來害她傷心,急忙回身往內,将她抱住:“你再胡說,我就真生氣了。”

寶嫃張了張嘴,眼淚滑到唇邊,鳳玄垂頭替她吻去:“傻娘子,別哭了……你很好,我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麽會生氣?只是我自己不好……”

寶嫃呆呆聽到這裏,急忙搖頭:“夫君很好,夫君哪裏不好了!”

鳳玄以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心裏一軟,張口啞聲道:“我把你當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卻不管你究竟樂不樂意……”他無聲地笑了笑,沉默片刻又說,“我大概,是在自欺欺人,只是我很想要像你說的那樣‘好好地過日子’,可是将來,誰又知道……你或許會後悔今日……或許會恨我……”

大概是借着黑暗的掩飾,他把這些埋在心底的話終于說了出來。

寶嫃定定地聽着,腦中一片混亂,一直到他說完了,才道:“我不會。”

鳳玄擡眸看她,寶嫃道:“不是夫君把我死死抓住的,是我……把夫君抓住的……”她不是很懂他說的那些話,只皺着眉,竭力地想着自己心裏想要說的話,靠着本能把他們說出來,“夫君什麽也別想,就記得我的話,好好地跟我過日子,我就、我就永遠都不會後悔,更不會恨夫君,我……只會愛夫君。”

她停了停,又認真地補充說:“我可以向玉皇大帝觀音菩薩竈神爺爺奶奶立誓。”

“你這……”鳳玄哭笑不得,只好将她用力抱住,無奈道,“寶嫃……”

“夫君別生氣,”她手腳不能動,就緩緩搖搖頭,輕蹭身畔他的臉,“我要反悔,就讓雷神爺爺把我劈了,好不好?”

“住口!”他輕喝一聲,想到剛見到她時候,在打谷場裏那場電閃雷鳴,有些愠怒。

寶嫃細聲求道:“那夫君不生氣了嗎?”

“本來就沒有,不過,”他在那潤澤的臉上也親了下,又在她耳畔吻了一下,寂靜裏,索性說開:“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脫你的衣裳?”

“啊?”她呆頭呆腦地。

鳳玄挑了挑眉:“你不是想生寶嫃寶嫃嗎?”

寶嫃一聽,激動地咽了口唾沫,瞪圓了還濕潤的眼睛:“脫衣裳能生寶嫃寶嫃嗎?不是要滾兩滾的嗎?”

鳳玄笑,悠悠然道:“得脫了衣裳滾兩滾才能生。”

“真……的!那我們趕緊試試吧夫君?”她立刻積極起來。

鳳玄忍着笑,氣氛早都給她攪沒了,不過也是他甘心情願暫時停下的,便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再跟你試,一定跟你試。”

寶嫃有些失望:“今天不行嗎?”

“不行,不然你明天就沒法兒去趕集了,”他一本正經地,饒有深意地望着她的雙眼,沉聲道,“不過明天你可不許再怕。”

“我不怕的,”寶嫃慌忙表明心跡,“我……我只是頭一次在人跟前脫衣裳,忽然就慌了……我……夫君……我以後不這樣兒了,我不知道夫君是想跟我生寶嫃寶嫃。”她開始撒嬌般地抱他的手臂,又有些羞愧。

鳳玄連連咳嗽數聲:“總之記得你現在說的話,今晚上先好好地睡吧。”

寶嫃乖乖答應,鳳玄看着她的樣子,嘆口氣,卻把她重新裹在被子裏裹得跟蠶蛹相似,自己睡在邊兒上,伸手伸腳把這顆“蠶寶嫃寶嫃”抱住壓住,讓她動彈不得。

懷中是她淺淺地呼吸聲,鳳玄聽着窗外青蛙呱呱,草蟲喓喓,卻惟獨不敢睜眼看她,畢竟他還沒有到達抱懷不亂的境界,尤其是對着她。

——他暗嘲自己大概是先前忍了太久的緣故。

過了會兒,鳳玄忽地聽到寶嫃小聲問道:“夫君,你方才說今晚上要試了的話,明天我就沒法兒去趕集了,為什麽啊?”

鳳玄深吸一口氣,默念道:“靜心,靜心……”才又不動聲色地說道,“明晚上你就知道了。”

“哦……”寶嫃見他不回答,就悻悻答應了聲,“為什麽要明晚上才知道啊。”

“趕緊睡!”他牙癢癢地,提高聲音,聲裏帶了一分嚴厲。

寶嫃慌忙閉了眼睛裝睡。

作者有話要說:我忍不住偷笑了,這對人兒是歡喜冤家~~

上回說到鴛鴦,我忽然記起我曾經拍過,奉上其中的一張給大家欣賞,美吧~~

44于飛:緣以結不解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一大早兒天色還泛着暗藍,寶嫃習慣地睜開眼睛。

新鮮的空氣從窗棂外透進來,帶着青草香跟從湖上吹來的湖水微微濕漉漉的氣息。

寶嫃驀地想起自己是在“新家”,再看看面前睡着的人,望着他俊美的臉,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一時眉眼彎彎地。

他側卧睡着,卻始終用手緊緊攬着她,腿也搭在她的腿上,壓得她死死地,生怕她跑了似的。

寶嫃看他不醒,她便試着動了動,在被子裏竭力湊上前去,試圖用嘴親一親他修挺的鼻尖兒或者很好看的唇,或者那長長的眼眉,跟合着的眼睛……他渾身上下哪一處她都極愛,忽然也想各處親上一親。

寶嫃仰頭,艱難地在他下颌處親了口,卻被那有些糙的胡渣給紮了幾下,又刺又癢。

寶嫃咂了咂嘴:“改天給夫君刮一下胡子……”她舒心地吸了口氣,試着把手從被子裏抽出來再摸上一模,正在亂動,眼前的人卻睜開眼睛。

寶嫃對上那雙初醒的、在清明裏頭帶着懵懂溫柔的眼神,瞬間更是看的呆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在瘋轉着:“夫君可真好看……”

鳳玄望着不安分的這家夥,恨不得把她摁死在自己懷中得了,清晨的男人正是水火交加的敏感時候,她卻又在這時候撥弄他。

“娘子在調戲我嗎?”略帶一絲慵懶的聲音,寶嫃雖不知道何為性感,一時心湖卻蕩漾了幾下。

“我沒有。”她羞愧地低頭,沒了方才“欺負”他睡着的大膽,竭力想把自己縮進被子裏去。

鳳玄哈哈低笑了聲,将她連人帶被子摟過來,隔着被子用力地蹭了她兩下,才低聲哼着說:“要讓娘子快些懂事才好啊。”

寶嫃有些慌:“夫君,我不懂事嗎?”

鳳玄不回答,嗯哼了兩聲,抱着人蹭着,清晨那一絲微涼被他蹭的轉作火熱。

兩人纏綿了片刻,鳳玄才嘆了口氣,忍住想要親吻她的沖動,将她抱了抱道:“我跟老姜說好,今日他會帶人來給咱們壘鍋竈,早上怕就沒有飯吃了,你也不用忙着做。”

寶嫃聽了,便嘻嘻一笑:“我是不會餓着夫君的。”

鳳玄見她笑得鬼鬼地,便道:“怎麽了?”

寶嫃才要說,轉念間眼珠兒轉了下,卻只道:“沒事,夫君快起身。”

寶嫃不是個能藏住事的,鳳玄看她那模樣,就知道她有事瞞着自己,卻也不追問,只慢騰騰地起身,拿了衣裳來穿。

寶嫃從後看着男人魁梧的身形,卻發現在他背上,肩胛處跟腰下,各有一道傷痕,肩胛處的較深些,顏色也很鮮明,腰下的稍微淺一些。

寶嫃一驚,便起了身:“夫君?”探手摸過去。

她綿軟的小手摸在他肩頭那道傷痕上,鳳玄略微一抖,便轉頭看她:“怎麽了?”

寶嫃道:“夫君,這是……”

他低頭掃了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事,是過去受的傷,都好了。”

他抓了衣裳就要披上,寶嫃卻只覺得雙眼發潮:“夫君……”

他聽出她聲音有異,回眸看她:“真的沒事,好啦。”将她的小手握了握,“你夫君命很大。”

這淡淡的一句,裏頭卻包含無限過往心酸悲涼,跟滄桑過後的一絲淡然釋然。

他手心裏緊緊握着她的小手:倘若他過去經歷的那些不堪回首,只是為了引他跟她相遇,他覺得他很能接受,也很值得。

回頭再看一眼她,見寶嫃一手握着被子放在胸前,那大紅的被面襯得她整個人在純真嬌美之外多了一分明豔,然而因為身形嬌弱,更有幾分楚楚可憐,何況她正垂頭似落淚之态。

鳳玄擡手便按向她頭上:“乖娘子,別賴床……你夫君好端端地在這裏,還餓的很呢。”

他笑吟吟地,話語裏別有深意,笑容中也帶着無限寬慰。

寶嫃聽了一個“餓”字,才驀地擡起頭來,對她而言,夫君“餓”了,是能勝過所有的頭等大事,她急急忙忙抓了衣裳來穿:“好的夫君,我這就去……”

鳳玄見她慌張的模樣,被子從她胸前滑落,便不免把那胸前春光洩露了幾分落在他的眼中。

鳳玄不敢多看,趕緊下地出了門去。

寶嫃穿好了衣衫,把頭發理一理,便到了門扇邊兒上,這門後挂着栓兒,上頭吊着個藍色花布的包兒,寶嫃抿嘴一笑,把包兒取下來,抱在懷中。

她正開心,忽地聽到院中有動靜,寶嫃好奇探頭看去,卻見鳳玄正在院子中央練拳腳。

寶嫃一看便呆了,這是她頭一次看鳳玄練武,自然不知道這叫什麽名堂,只是覺得男人的一舉一動委實太過養眼。

他的雙腳牢牢踩在地面,如打了樁似的穩固,長腿馬步一亮,腳下不停變換步法,雙拳動處生風。

長臂探出似能擒探海夜叉,一腳踏前如能踩南山猛虎。

那樣的寬肩勁瘦腰身,衣襟略敞開,露出極為精壯的腹部肌肉,繃着似一道弓,直起來似一柄劍,凜凜地似無堅能催之。

他的動作不快,甚至有些緩慢,但是每一剎那的動作,都帶着強大的力道似的,仿佛他的舉手投足,都攬帶着風雲之氣。

可是很快地,那緩慢地動作卻又迅速變快,身形轉換,騰挪之間幾乎叫人目不暇給。

很快地一趟拳打完了,男人緩緩收勢,站定了身形微微地吐納放松,身子微微發熱,先前那在體內騷亂作祟的念欲也緩緩消散了去。

寶嫃靠在門扇上,看得一眼不眨,她從不知道夫君會有這樣的功夫,而練武時候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氣息,卻又讓她在震撼之餘略微覺得有些害怕,她不懂什麽叫“王氣”,什麽又叫“将威”,可是寶嫃摸摸自己的胸口,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安似的。

手動的時候,碰到了懷裏的布包,寶嫃摸了摸,想起她的頭等大事,才把先頭那一絲忐忑給揮除了。

鳳玄練功過後,便出了院門,到湖邊上就着清冽的湖水洗了洗身子,清晨之際,眼前的山林中飄蕩着淡淡的霧氣,像是雲一樣橫亘着。

湖水碧綠,不時有幾只早起的鳥兒飛過,有調皮的,伸出爪子撓一把湖水,平靜的水面上便蕩出小朵的漣漪。

山林中已經傳來清脆的鳥鳴。鳳玄深吸幾口氣,只覺得通身都清爽之極。

鳳玄沐浴過後,換了濕了的衣衫,把舊的用湖水蕩了兩遍,擰幹了回來曬,省得寶嫃又洗。

他順着青草小徑往回走,還沒進院門兒,就看到從院子裏飄出淡淡的煙火氣,鳳玄掀動鼻子,聞到一股焦香的氣息。

急忙大步進門,卻見在院子的一角,寶嫃蹲着,正在扇火,聽到響聲,便回頭來看,見鳳玄回來,便笑眯眯說道:“夫君,等會兒我們吃燒小魚跟烤餅好不好?”

鳳玄一看,見那稻草上頭用木棍兒架着幾條巴掌長短的幹魚,還有一個黃橙橙的玉米餅。

稻草燒着,魚幹上的油也被燒得冒了出來,打在稻草裏,那火焰更高,玉米餅也被烤的焦黃了皮兒。

寶嫃慌忙地要把餅子拿下來,卻又燙,正在努力,鳳玄從旁邊探手把餅子拿過來,一掰兩半:“娘子。”

寶嫃那那一半接過來,又掰成兩半,遞給鳳玄一半:“我吃不了這麽多,夫君吃。”

鳳玄咬了口玉米餅,不留神腮邊沾着一點兒渣,寶嫃擡手給他拈下來,望着他笑。

鳳玄看她眉眼彎彎酒窩深深的笑模樣兒,伸過嘴去就在她臉上吧唧親了口。

兩人坐在院內,咬着玉米餅,就着烤的酥脆噴香的魚幹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飯。

吃過飯後,寶嫃把鳳玄的衣裳搭竹竿兒量了。而老姜果真帶着泥水匠來到,也帶了一口大鐵鍋,就同泥水匠在院內打量壘鍋竈的地方。過了片刻姜娘子也到了。

寶嫃便同姜娘子先出了門,又道:“大妞昨日跟我說也要去的,不知這丫頭跑去哪裏。”

姜娘子道:“我們走看看,或許能碰上。”正說着,果真就看到大妞風風火火從前頭來,見了寶嫃,喜出望外,“寶嫃姐,我到你家去,才知道你搬了,也不跟我說聲,我好來幫忙啊!”

三個女人便出了村口,一路說說笑笑,倒是快活。

三人到了縣城,大妞便時刻東張西望。姜娘子被大妞的大嗓門聒噪了一路,此刻見她終于消停了,便拉着寶嫃,低低地說道:“寶嫃妹子,你知道今天要買什麽嗎?”

寶嫃道:“嫂子,出門前夫君讓我帶了錢,要買油燈,新的碗碟,窗紙,床帳……昨晚上有蚊子,夫君被咬了兩下,湖邊蚊子多,艾草都防不住的。”

姜娘子忍不住便笑:“只管心疼夫君,那蚊子就沒有咬你兩下?”

寶嫃笑眯眯道:“我不打緊的。”

姜娘子望着她粉嫩的臉,心裏一動,道:“寶嫃妹子,我問你……當初你們是剛成親,還沒洞房世珏兄弟就走了,是嗎?”

“是啊。”寶嫃點頭。

“那麽現在,你們……”姜娘子遲疑着,打量她輕盈的身段,“洞房了嗎?”

寶嫃張了張口,臉上又露出懵懂神色,姜娘子一看,心裏又驚又疑,道:“難道世珏兄弟是這個意思?”

寶嫃聽了這話,忙問道:“嫂子,在說我夫君嗎?”

姜娘子道:“啊……是啊,我家那口子昨天回去跟我說,說世珏兄弟讓我陪你來趕集……買點兒女人家要用的東西,這也罷了,另外……還說要買……”

正在這時侯,卻聽大妞兒叫道:“怎麽還不見人,寶嫃姐,你可知道他住在哪?”

姜娘子不曉得是誰,寶嫃卻知道,随口說道:“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又道,“不過他不是說他是縣老爺嗎,縣老爺自然住在縣衙,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寶嫃對大妞說完,大妞便拉住她:“既然如此我們去看看呗。”順着人群便往前,寶嫃顧不上她,就仍問姜娘子:“嫂子,說要買什麽?”

姜娘子樂了一樂:“你們這對夫妻做的真是有趣兒……世珏兄弟的意思,是讓買對兒龍鳳燭,再置辦些酒菜之類的……”

寶嫃呆道:“酒菜我是明白的,我們剛搬家當喬遷之喜,龍鳳燭是什麽?那麽貴的東西。”鄉間多都點菜油燈,弱弱地燈芯兒,光更是暗,蠟燭這種東西卻是少見,只有大辦喜事時候才用。

姜娘子笑道:“這我就不知道啦……”正說着,便路過一家成衣店,姜娘子拉住寶嫃,“走,去看看!”

寶嫃從沒來過這地方,未免有些羞手羞腳,又怕花錢,不肯進去。大妞在旁邊找不到趙瑜,鼻孔冒火,見寶嫃不敢進,便将她拉着入內:“寶嫃姐,看看又不花錢,何況咱們也不是沒錢的!”

姜娘子見寶嫃無奈地被拉進去,便笑道:“這還得大妞出馬。”

三人進了店內,便放眼四看,店裏頭有幾個客人,身着輕紗緞子衣裳,像是富貴人家的媳婦閨女。瞧有人進門,未免便看過來,但看是幾個農婦打扮的,就面露鄙夷之色。

大妞大大咧咧,全不管這些,毫不在乎地四處看,寶嫃望着那些閃亮的匹緞,一看就知道很貴,就想拉着姜娘子出去。

正在這時,卻聽有個聲音哼了聲說:“鄉下人也敢來這兒,一身臭氣的,也不知身上有沒有虱子……”

大妞離得遠,一時沒聽清,寶嫃同姜娘子卻聽清了。

姜娘子一聽,忍不住有些生氣:“你怎麽說話的,嘴這麽臭!”

那人把綢緞一放,回過頭來,柳眉倒豎:“你說什麽?”一身翠綠夏衫,看來便價值不菲,看似十六七歲,生得也有幾分姿色,只是眉眼裏有些戾氣。

旁邊的店小二見狀急忙飛跑過來,把那姑娘攔下:“杜小姐別動怒,別跟這些人一般見識……”

杜小姐疾言厲色地又說道:“你們怎麽做生意的,放這種人進來,以後還要讓我光顧嗎?”

店小二忙道:“您說得對,我這就趕她們走。”說着就回頭,“還不快走?這裏也是你們能進來的!窮酸!髒了我們的地方!”

姜娘子一聽“杜小姐”,又見那店小二趨炎附勢的嘴臉,就知道這人不好惹,恐怕來頭不小,她年紀大些,便想暫時忍了這口氣算了。

不料先前還一聲不吭的寶嫃皺了眉,道:“你們打開門做生意,不就是讓客人來買東西的嗎?我們不偷不搶,憑什麽趕我們走?還說的這麽難聽!”

大妞這功夫也聽見了響動,便轉過來:“寶嫃姐,怎麽了?”

那杜小姐見寶嫃不肯屈服,反而反駁,怒道:“哪裏來的賤丫頭,敢這麽對我說話,你們還站着?”

杜小姐身邊兒本有兩個丫頭,見狀便上來:“我們小姐好心同你們說話,你們這些窮鬼還不快滾!”

另一個道:“等我們叫家丁來動了手,打你們一頓就知道好賴了!”

寶嫃氣道:“我們窮一點沒什麽,可是你們當人家奴才的,也不用這麽嚣張。”

杜小姐道:“聽聽!還愣着幹什麽,還不給我把這賤~人的嘴撕爛了!”

沒防備大妞在旁邊聽到這裏,猛地往前一撲,張手就把杜小姐的頭發扯住了,拼命搖晃叫道:“你這騷狐貍,賤婢,不就是投胎投的好嗎,有什麽了不起,你撕一撕試試看,老娘先弄死你!”

那兩個丫頭本在狐假虎威,見狀都吓懵了,聽到杜小姐厲聲尖叫,趕緊沖過來拉扯大妞,寶嫃見她們捶打大妞,怕大妞吃虧,掄起籃子就也去打那兩個丫頭。

那店小二見狀,卻也目瞪口呆,趕緊叫人來,又去外頭叫杜家的家丁。

姜娘子在旁邊一看大事不妙,趕緊拉住寶嫃,又道:“大妞,快跑!”

大妞把杜小姐的頭發都扯亂了,正占着上風,哪裏肯聽,寶嫃也發現不對,趕緊道:“大妞,快點走了!”大妞聽了她說,才撒了手,三個人跑出店門口,杜家的家丁正往裏沖,一時也沒攔她們。

街上人多,她們三人飛快地跑過街頭,聽到後面吵吵嚷嚷,該是杜家的家丁追出來了,三人左拐右拐,一口氣跑到僻靜處,見後面沒有人追來才停下。

驚魂未定之餘,寶嫃先捂着嘴一笑,而後大妞跟姜娘子也大笑起來。

三人笑了會兒,才探頭探腦地出來,正要去買東西,忽然見到許多人順着街上往前,有人叫嚷道:“快去看看喲!咱們的縣太爺又出幺蛾子了,這回是在招廚子呢!”

大妞一聽“縣太爺”三個字,立刻雙眼發光:“寶嫃姐,我們轉來轉去,居然轉到縣衙這邊來了,正好去看看!”

三人便順着人潮,前往縣衙而去,果真見好些人圍在那裏看那告示,可是卻不見縣太爺的蹤影。

大妞奮力一擠,擠到最前面,她不認字,就聽旁邊的人念道:“本縣現招廚子一名,男女不限,要求面容姣好,廚藝有可取之處……”

然後旁邊的人道:“啥叫面容姣好,縣老爺是招廚子呢還是娶媳婦?”一幫人圍觀的百姓哈哈大笑起來。

大妞聽得明白,當下挺了挺胸,顧盼自得道:“這個一定得是我才行了!”

正在這時侯,卻聽到外頭有人叫道:“就是她們三個,拿下拿下!”

作者有話要說:哦,恁們都有經驗了啊,我看好多人都在劇透,哼哼,哼。。。

然後又看到很美美的留言,于是小小地高興了一下,謝謝有愛的種種~~XD

其實上章中間那段,寫的時候也有酸楚的感覺,方才回看了一遍,唉,忍不住就覺得。。吸鼻子。。

幸好俺們寶嫃羊羊是治愈系!XDD

奉上這章,吃飯的時候看是很好玩的_

于是我決定發一發奮,今天努力争取兩更,希望能~啷哩個啷~~~XD

45于飛:以膠投漆中

大妞正在搔首弄姿顧盼自得,準備去會見心上人兒,忽然聽到外頭有人大聲呼喝,她踮起腳尖往外看去,卻見是先前那幾個杜府的家丁,将在外圍的姜娘子同寶嫃拉扯着。

大妞見狀,奮勇殺出重圍:“幹什麽你們!”

這樣一吵吵,周圍的百姓也留意到了,便轉頭來看,幾個家丁見狀,便不急動手,威風道:“你們幾個潑婦,傷了我家小姐,卻跑到這裏來!”

大妞分毫不怕:“閉上你的鳥嘴!那騷狐貍仗着人多想欺負我們,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自己找的!”

家丁見她彪悍之态,便道:“哪裏來的野潑婦,敢這麽說我們家小姐,怕是活的不耐煩了。”就在捉大妞。

大妞奮力踢了一腳,正中那家丁下面要緊關隘。

那家丁捂住裆口,疼得幾乎叫不出聲,只是扭曲了臉,大妞卻殺豬般地厲聲叫了起來:“殺人了!來人啊!”

“你惡人……先……”那家丁夾緊雙腿,擡起顫抖的手憤怒地指向大妞,那句“告狀”還沒說出來,大妞“啊”地又大叫一聲:“好吓人啊!”複狠狠地又踢出一腳。

那家丁二次受襲,翻了翻白眼,伛偻着身子,晃了兩晃,幾乎要疼暈過去。

這時侯,驀地聽到有個清朗的聲音正氣凜然地說道:“光天化日之下,在縣衙旁誰人如此大膽敢殺人?”

大妞一聽這個聲兒,即刻蕩漾起來,卻又做花容失色樣,将粗壯的腰身一扭:“救命啊……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民女!”說話間,用肩頭友愛地蹭了一下那來者。

趙瑜剛挺身沖出人群,官威還沒有擺明白,便被大妞以肩頭撞之,頓時向旁邊趔趄過去,多虧趙忠在旁邊扶住。

趙瑜站住腳,掃了一眼裝嬌的大妞,見她正沖着自己抛“媚眼”,——沖着趙瑜把一雙小小眼睛眨的風生水起。

趙瑜生生地咽了口唾沫,趕緊把眼睛轉開裝作沒看見她。

這功夫,杜府的家丁便把“傷者”攙下,有人道:“大人既然來了,那正好,我們捉到這三個傷了我家小姐的潑婦!”

趙瑜定睛一看,卻見被捉着的兩個女子之間有個熟悉的人影,頓時如癡如醉:“是你!”

寶嫃被那家丁握着肩膀,又氣又羞,臉上漲紅,雙眸一對,趙瑜憐香惜玉之心騰地漲大數倍,沖着那家丁喝道:“還不快快把人放開!”

家丁一怔,這時侯鳳玄給趙瑜挑選的那幾個衙差也上前來,都是青壯年,一個個膀大腰圓,很是健壯彪悍。

家丁見狀,遲疑着把寶嫃跟姜娘子放開。

寶嫃同姜娘子湊在一塊,握緊了手,忐忑不安,又看趙瑜,寶嫃心頭驚想:“原來他真是縣老爺啊。”卻不知會被如何處置。

那家丁仗着杜府乃是當地一霸,無人敢撩虎須,心裏其實也沒怎麽把縣老爺放在眼裏。要知道,昔日來此處的縣老爺,到任的頭一件事,就是來杜府拜見杜老爺。

家丁便道:“大人,放開無妨,可是這些人不能就這麽走了,她們打傷了我們家小姐。”

大妞在旁邊咬唇咂舌地望着趙瑜,不知吞了多少次口水,此刻也悄悄地走到趙瑜身邊,眉眼含情地望着他:“大人,你別聽他們狗嘴胡吣……是他們那小姐滿口亂噴,還想動手打我們呢,你看我的手都被他們打腫了。”

她大方地挽起袖子,給趙瑜展示自己的手臂,胖胖的手讓趙忠想到他愛吃的一道菜名:紅燒豬蹄。

趙瑜咳嗽了聲,退開一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寶嫃看看姜娘子,就說道:“大人,是她們要欺負我們的,我們好端端地在店裏頭,她們就開罵,然後想打人,大妞為了保護我們,就跟他們動了手……也許杜小姐是傷了,可是我們也被她們打了……”

女人家撕扯,哪裏有好端端地,大妞手臂上被幾個丫頭撕扯的傷了幾處,寶嫃上去幫手的時候也被拉扯了一番,大妞人胖體壯,倒是看不出來,又彪悍,因此沒吃什麽虧,寶嫃面嫩,被個丫頭暗地裏撓了一把,把頸子上劃出一道紅痕來,有的地方還破了皮兒滲着血絲。

趙瑜定睛一看,十分心疼,他也知道杜家是當地惡霸,分明是仗勢欺人不成反而吃氣,故而不忿才來追寶嫃三人的。

趙瑜斟酌有定,當即便喝道:“都聽見了?杜小姐不在,本官不知道她究竟傷的怎樣,可是這幾個民婦分明也傷着了,卻又找誰去?何況杜家小姐身邊有你們這麽多人保護着,怎麽會給這三個民婦得手?你們無非是想借機發揮!可惜本官不是那等昏聩膽怯之徒,你們要想欺男霸女的卻是打錯了主意,把人放了,都給我退下!且不許再找她們的麻煩,不然的話,本官跟你們誓不甘休!”

杜家的幾個家丁面面相觑,沒想到這看似面弱的官兒竟然當真是絲毫情面都不給。

周圍的百姓們都知道杜家獨霸一方,平日裏提起杜家都打怵,如今見趙瑜這新任的縣太爺竟然當衆不給杜家顏面,反而護着三個弱勢的民婦,頓時齊聲叫好,有人甚至鼓起掌來。

趙忠便也趁機喝道:“聽到我們老爺說的了?還不滾!”

杜府的家丁見狀,只好先灰溜溜地走了。

所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意插柳柳成陰”,趙瑜本是起着“憐香惜玉”的心,沒想到然歪打正着,博得了民心,一時大樂,便沖圍觀之衆微微擺手示意,又讓衆人無事便散了去。

寶嫃見趙瑜果真是如假包換的縣太爺,便忐忑地上前見禮:“大人……上回我、民婦沒有認出您來,失禮了。”

趙瑜道:“沒事,你的傷呢?”

寶嫃擡手摸了摸,這才覺得疼,便搖搖頭:“不礙事的。”

大妞蹭過來:“我也傷着了……”

趙瑜把趙忠拉過來,擋在兩人跟前,又對寶嫃道:“你怎麽……又一個人來了?”

寶嫃說道:“我夫君家裏有些事,一會兒也就來了。”

趙瑜聽她說“夫君”,渾身上下老大不自在呢,這時侯大妞正跟趙忠四目相對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跟鬥雞似的,聞言就探頭:“公子,聽說你要找廚子?”

趙忠攔着她不讓她往前:“你問這個幹什麽?”

大妞珍惜自己的風韻身材,不肯貼在趙忠身上,就竭力探頭看趙瑜,拍着胸道:“我會做飯!做得可好吃了!”

趙瑜只覺得頭大,正不堪其擾,對上寶嫃亮晶晶的眼睛,心頭卻一動:“寶嫃啊,你是不是也會做飯啊?”

“那當然會啊。”寶嫃沒想其他,張口回答。

趙瑜喜道:“那你住哪?要不要來我這縣衙……當廚娘呢?”聲音溫柔的要滴出水來。

寶嫃愣了愣:“啊?”

姜娘子在旁邊看着,見這俊秀年輕的縣太爺盯着寶嫃柔聲細氣地說話,就知道他心裏存着什麽念頭,趕緊咳嗽了聲:“寶嫃妹子……咱們還得去買東西……”

寶嫃這才想起來:“是啊是啊。”

趙瑜很是不舍得:“你不想在縣衙裏當廚娘嗎?”

想到當初第一次見她時候她推着車自己在路上的樣兒,只覺得簡直是明珠美玉棄于暗室,又想到她那個“夫君”,簡直是駿馬良駒配給了五毒俱全的蠢貨,讓他心裏百般感慨。

此刻看着寶嫃簡樸的衣着,甚至連根像樣的發釵都沒有,頭發只用一根木棍似的釵子別着,又用藍布包着,土的要掉渣。

可就算這樣兒,也掩不住本身的麗質天生,尤其是那對兒酒窩,讓人看一眼還想繼續再看,簡直要把他溺死在其中。

趙忠可算是看出自己這位主子的“司馬昭之心”,他的腦子在這時候通常都是極靈活的,趕緊道:“我們縣太爺慷慨,當廚娘幹得好的話,每個月能有□十文錢呢。”

趙瑜呆了呆,明白過來,便立刻道:“你若是來,一百文也使得。”

寶嫃大為吃驚:“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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