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
趙瑜見她沒有拒絕,心中冉冉升起一絲希望:“當然是真的,你不信,現在也可以給你。”
大概是他實在是太熱情了,大妞很是不忿地撇嘴,姜娘子暗地裏皺眉,寶嫃也也有些忐忑,就小聲道:“我不知道呢,這個我得問我夫君。”
姜娘子便垂着頭道:“寶嫃妹子,該走了……時候不早了,回去還得布置你們的新房。”
寶嫃聽到正事,趕緊就對趙瑜道:“大人,那我們先走啦。”
趙瑜道:“等等,你不想想嗎?”
他這樣毫無官威的纨绔樣兒,把寶嫃吓壞了,趕緊拉了拉大妞:“不用了……不用了……”三人慌裏慌張極快地就走個無影無蹤。
人家都走了,趙瑜還在發怔,半晌無奈地就嘆了口氣。趙忠在旁邊袖着手,道:“公子,說了你是沒緣的,人家都嫁人了……就趁早別胡思亂想了成嗎?”
“住口!”趙瑜喝道,“都怪你,為什麽說什麽□十文……真是輕賤佳人。”
“□十文招個廚子已經很不錯了,現在衙門裏的衙差,還只一百六十文呢!”
“那些粗人,怎能跟佳人相比,”趙瑜嘆息搖頭,“豈不聞‘肯愛千金輕一笑’,區區的十文錢算什麽……”
主仆兩正擡扛,卻聽得旁邊有個脆生生的聲音道:“□十文,真的是招廚子的錢嗎?”
趙瑜同趙忠齊齊轉頭,卻見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胖乎乎的丫頭,大概十四五歲的模樣兒,生得倒是周正,一雙眼睛眨動着,幾分可愛,見兩人看自己,便嘿地咧嘴一笑。
寶嫃同姜娘子跟大妞離開縣衙門口,趕緊地去集市上買了些東西,姜娘子做主,當真給寶嫃買了身兒新衣裳,雖然是很便宜的,不過寶嫃三年間都沒添過一身新衣,何況是鮮嫩的绛紅色,更是稀罕了。
寶嫃原先嫌顏色太鮮亮了不想要,她習慣了穿那些淺白,灰藍,洗的看不出顏色的土色,乍然見到那麽新鮮的,只覺得臉上都發熱。
後來又扯了一匹軟和的棉料,姜娘子知道寶嫃針線活出色,只說是鳳玄叮囑過,讓她買了回去自己做小衣的。
寶嫃聽了,不由地臉帶紅暈。
最後到底又買了對兒龍鳳燭,新的碗筷,又去買了些熟食,黃酒,并要用的家常物品之類,三個女人抱了滿懷,才往回而返。
一路上大妞聒噪道:“寶嫃姐,怎麽買這麽多東西,龍鳳燭都有,難道你們換了新房,卻要重新拜堂不成?”
姜娘子噗嗤笑了出來:“大妞,瞧你口沒遮攔地,我們都是嫁了,你還是閨女,這樣給人聽了,你還怎麽嫁人?”
大妞兒道:“這有什麽,難道不許我說話了?何況我在這裏說,他也聽不到。”
姜娘子便打趣:“你說的‘他’,可是那個縣太爺嗎?”
大妞兒挺胸昂首:“除了他,還有誰?”
姜娘子沖寶嫃一擠眼,道:“可是人家是縣太爺,能瞧上咱們嗎?”
大妞兒掃了姜娘子跟寶嫃一眼,傲然說:“他當然不會瞧上你們,因為他喜歡的是我。”
姜娘子同寶嫃抿着嘴樂,大妞兒說道:“等我們拜堂成親的時候,要買對兒比這個更大的龍鳳燭,看着吧……”
三個女人說笑着回到村裏,已經過了晌午,見院子裏的鍋竈已經壘砌好了,老姜正在燒水,這新鍋必定要狠狠地先燒過水,把些浮灰鐵屑之類都洗刷幹淨了才好用,正也好借着火力,把剛壘的鍋竈的濕泥灰給烤幹。
寶嫃謝過了老姜,又問鳳玄幾時走的,老姜道:“你們走後不久,他便走了,還說今兒會早些回來呢。”
寶嫃高興,把東西一一都放置好了,便開始要貼窗紙,正忙着裁紙打漿糊,姜娘子又來了,道:“我知道你要忙,來幫一把手。”
寶嫃喜氣洋洋握了握她的手,兩人忙活着,便把窗棂紙都貼好了,又把新買得碗筷之類地洗刷了一遍,又掃了屋子,地面,院子裏也掃了個幹淨。
忙活了将近一個時辰,老姜跟他娘子便告辭去了。寶嫃竭力挽留,見留不住,就道:“我們頭一次搬家,晚上大哥跟嫂子務必過來喝杯酒。”
兩人應了,便相偕而去。
寶嫃回來,見身上都是忙活出的汗,就打了一盆水,到了屋內,把門關了,将身子慢慢地擦洗了一遍,回來換衣裳的時候,看到新買的绛色衣衫,那顏色吸引着她似的,一時看的怔怔地,伸手緩緩摸過。
寶嫃看得心怦怦跳,聽聽外頭沒有動靜,終于忍不住,便把衣衫抖開,顫着手,急急換上。
将衣衫系好了,寶嫃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自己,卻見一身鮮豔之色,幾乎都不是自己了,她伸手摸摸胸口,又摸摸衣帶,周身打量,新奇惶恐又高興着。
正在這時侯,卻聽到外頭腳步聲響,寶嫃一驚,不知是誰來了,她本能地想把這身兒衣裳換下來,可是這樣急促間,萬一來人有急事要見,就更不好了,正左右為難着急間,卻聽外頭那人喚道:“娘子?你可在裏頭嗎?”
寶嫃聽到是鳳玄的聲音,心才歡快起來,忙道:“夫君,我在!”
她擡腳就想去開門,手把門闩将拉開時候,忽然間看到袖口微垂,那豔色柔軟的衣裳随着動作擺動,往下看,裙子長長地,裙裾寬大,樣子那樣奇怪。
她自己便先羞了,忙道:“夫君……你先別進來、等、等等……”
外間鳳玄已經在門口:“怎麽了?”
寶嫃道:“我要換衣裳。”
鳳玄笑道:“大白天地換什麽衣裳呢?”
寶嫃道:“總之你別進來……”
說話間,門扇卻吱呀一聲,驀地開了,原來她方才已經把門闩差不多拉開了,光亮剎那透進來,寶嫃依稀望見鳳玄站在門口,“呀”了一聲,驀地轉過身去,擡手捂住了臉。
門口處,鳳玄一怔之下,往裏看過來,卻見眼前站着個嬌小曼妙的身影,長裙将她的身段兒勾勒的恰到好處,那樣撩人的顏色更是撞入了他的眼中,她低着頭,露出白皙的脖子。
鳳玄輕聲喚道:“寶嫃?”
寶嫃肩頭動了動:“夫君你別過來,別看……你先出去,我換下來……”
鳳玄上前一步:“這是……新買得衣裳嗎?給我看看。”
寶嫃捂着臉搖了搖頭,從指縫裏悶聲道:“不要看……”
鳳玄笑了聲,走上前來,轉到她的跟前,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從臉上拉開了去:“乖娘子,讓我看看。”
寶嫃試探地擡頭看他一眼,又急忙低頭,羞羞地想看不敢看。
鳳玄望着面前的人,卻赫然呆了。
他知道寶嫃好看,可是卻沒有想到,只是一襲紅裙,就能把她的好看顯得這樣明豔驚人。
可是,當初在雨裏初次見到,他只覺得這女人實在古怪的很,倔強固執,他本不欲管,只是見生死之間,故而才挺身而出。
當時她跌在雨水泥裏,半邊身子跟臉都髒的黑乎乎地,又是夜晚,電閃雷鳴地弄得人的樣子很奇怪,他眼裏,她就是個慘兮兮又可憐的鄉野婦人,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雙含淚帶雨的眸子,很是清澈,帶着悲恸。
等相處下來,發現她始終有點呆,有點笨,被公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整天忙裏忙外,像是一只勤勞的小雀兒,鎮日又是土灰色的衣裳,簡簡單單地。
她睡在枕邊,經常抱着他,他開始知道她好,生得也不令人讨厭,甚至有幾分可愛。
他先前是鐵馬金戈的生涯,面對的是粗豪狂放的男兒,女人在他眼裏通常都是面目模糊的,女人就是女人,甚至沒什麽好看不好看。
以至于後來的越看越順眼,他以為裏頭或許還有“情人眼裏出西施”的作用,何況他對她的情愫不僅僅是“情人”那麽簡單。
可是一直到現在,鳳玄才發現,原來他的小娘子,真的很美。
她羞羞地一笑,嘴角梨渦旋動,長睫蝶翼般眨兩下,眼裏脈脈地都是令人心悸的情意。
她大概不曉得自己有多美,甚至還忙着想要藏起這種美,而他現在才知道她多美,因此也很想把她藏起來,不讓別的男人看見。
因為這功夫鳳玄才也明白了,為什麽趙瑜當時看他的小娘子,是那種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看标題,所謂“如膠似漆”,便是本章的意思了。。
本來預計這章可以擺個酒了,結果預計錯誤,于是,咳……恁們就讓我自由地吧……
剛一發就被鎖了,jj老抽無極限啊
大家都知道昨天本來是二更的,結果剛一發存稿箱下一秒就給直接鎖定了。。。
現在給恁們介紹一下苦逼作者的辛苦歷程:為了找到那個導致本章被鎖的敏感詞,我一段一段地在後臺發文試,一段修改了沒問題,就再加一段修,于是一路修改N多遍。。。。。終于給我靈感爆發靈機一動,發現一個令人怎麽也想不到的敏感詞。。。
那麽辛苦我才不告訴你們是哪個呢,啊啊啊……想知道就求我吧……啊啊啊崩潰中……
人生最那啥的事莫過于木有肉還被敏感……大家祈禱我晚上加油成功吧
如果出現啥意料外的事體,我依舊會在文案上注明或者評論下回複告知或者微博上寫明啊。。。希望一切都順利XD
因為捉拿敏感詞而震驚地某只八月慢慢鹿過……
46于飛:誰能別離此
這小小屋內,兩人相對無言,寶嫃聽不到鳳玄說話,心裏就有些發涼,本能地以為自己穿這件兒難看,回身道:“夫君我換下來……”
鳳玄一張手,從後面把她摟入懷裏,低頭在她鬓發上輕輕吻過:“別換,就這麽穿吧。”
他的手摟在她的胸前,寶嫃垂頭望望:“可、可是不難看嗎?”
鳳玄無聲一笑,他的傻娘子啊,目光凝住她臉頰上貼着的一絲濕發:“好看的很,我很喜歡。”何止很喜歡,簡直動情到要發狂,也只有他在這時候還能忍住。
他愛極她,也愛極她這身兒打扮,甚至打心裏想要買更多更好看的衣裳、飾物來打扮她,可是又怕她太好看了,給別人看了去,想到這裏心裏就怪異樣的。
寶嫃安了心:“夫君別怪我難看就好了。”任憑他抱着,小心地摸摸他搭在身前的大手。
他的手掌大且有力,寶嫃細細看看,上頭因為先前勞動磨出的血泡都好了,她全不知身後的人忍得辛苦,反因此想到另一件事。
“夫君,今兒我在縣城碰見一個人。”
“嗯?誰啊。”鳳玄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忽然很想一把把外頭的太陽扯落下山。
“夫君大概不認得,是上回那個郎君,”寶嫃回想着,“就是你回來的那天,我在路上遇到的他,還給他指了路,沒想到他就記住我了。”
鳳玄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趙瑜,心裏咯噔一下,不過卻也知道了趙瑜為何竟認得寶嫃了,心裏冷笑:那人還真有心。
“你們又遇上了啊。”他不自在地重複了一句,全然沒留意自己這簡單話裏頭泛着的醋意。
“啊,是啊,”寶嫃也沒聽出來,道,“今天倒是多虧了他。”
“多虧了他什麽?”鳳玄驀地警惕起來。
寶嫃張了張嘴,忽然發現自己又說多了,本來不想把今天鬧騰的事說給鳳玄知道的,可是她又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正在張口結舌,鳳玄目光一轉,望見她頸間的一絲血痕:“這是什麽?發生什麽事了?”他急忙将她的身子轉過來,擡起下巴,細細地往下看。
幸好那傷不算厲害,只是劃破了一小部分,星星點點地血本來都結痂了,先頭被寶嫃拿水擦洗身子的時候不慎碰到,有的地方便又紅腫起來。
但就算如此,他的眸子裏還是迅速地泛起一絲怒意。
寶嫃望着鳳玄的眼睛,無端地有些發冷,她知道瞞不過去,便期期艾艾地把今天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
鳳玄聽完了,雙眉皺着:“杜家的?”
寶嫃垂頭道:“夫君,我不是故意要惹事的,可是那個小姐說話很難聽,我一時沒忍住……”
“我沒怪你,”鳳玄将她肩頭一攬,“反而要誇你。”
寶嫃擡起頭望他:“啊?”
鳳玄望着她,笑道:“娘子總會讓我覺得驚喜……沒理由被人欺負到臉上還不回擊的,你做得好,不過……以後記得跑的遠一些,打架的時候也要留神,別再讓人傷着。”
他說到這裏,忽然又醒悟過來,啞然失笑:“我怎麽教你打架了……罷了,我所要的只是不想你吃虧,還有,上回我跟你說過,誰若欺負你,你打不過的話,回來跟我說,夫君替你出頭。”
“夫君!”寶嫃張開手臂,用力将他抱住,“我還怕你罵我……杜家很厲害的……其實我心裏也有點怕,只是當時忍不住。”
鳳玄摸摸她的頭:“那個杜家,就是當初想買你做小妾的?”
寶嫃身子一抖:“是、是啊。”想到差點兒會跳入火坑,仍舊心有餘悸,于是越發将鳳玄抱得緊緊地。
鳳玄察覺了,便安撫她道:“別怕,放心吧……他們快嚣張到頭兒了。”
“啊?”寶嫃仰頭看他,鳳玄看她眼睛烏溜溜地,一派天真,哪裏會想到這樣的人兒也會跟人打做一團?不由又笑道,“不過,娘子竟有勇氣跟他們家的人打架,我真是很想不到。”看着她嘴唇紅紅,就想要再親一口。
可心裏總覺得不大踏實,仔細一想,就又問:“娘子想跟我說的就是遇上了那個縣太爺嗎?”
寶嫃也才記起自己本來要說的是什麽,就說:“夫君,我還沒說完,就是那個縣太爺,他救了我們之後,還對我說,要我……”
鳳玄警覺地豎起耳朵:“什麽?”
寶嫃正要說話,卻聽得外頭有人道:“世珏兄弟,我來啦。”
老姜抱着一壇酒,并一挂爆竹來到,慶賀他們的“喬遷之喜”。
難得地有人來,鳳玄便要出門,寶嫃卻退後一步,鳳玄回頭看她,寶嫃往旁邊門扇後一站:“夫君,你招呼姜大哥,我換下衣裳。”
鳳玄本來很喜歡看她這樣穿,只是因為先前懷着一份“醋意”,下意識地不想給別人看到寶嫃這樣兒,便也默許。
寶嫃把門稍微掩了,便把衣裳換下來,仍舊穿了舊衣,便又圍了圍裙,把今日買的一些菜肴,切切擺擺,又去燒火炒了幾個菜,便在院中的小亭子下擺了碗筷酒菜。
忙活了這一番,天色才暗了幾分,老姜便叫鳳玄把那爆竹挂在院門上,點着放了。
爆竹聲劈裏啪啦,把湖裏的青蛙震得不敢做聲,草蟲也好一陣兒不敢鳴叫。——天地神明共鑒,從此之後,此地便有了主人了。
寶嫃弄好了菜,老姜同鳳玄說了一番,鳳玄便道:“娘子,你把這些菜留一半出來。”寶嫃便也答應了。
鳳玄同老姜兩個端了酒杯,老姜道:“恭喜兄弟你換了新家,以後就跟弟媳婦和美度日,神仙不換。”
鳳玄同他酒杯相碰,一飲而盡。
寶嫃見兩個高興,便同鳳玄道:“夫君,不知道公公婆婆吃了飯沒有,你說讓我留一半,是不是給公公婆婆送去?我本來也把肉菜留了些,現在給他們送去好嗎?”
鳳玄怔了怔,他叫留菜,可不是給連家兩老的,而且依照他的意思,不用去理會那兩個老的,可是既然寶嫃提了,他便道:“哦……那也行,但不要全給他們,撿兩樣給他們就行,咱們自己要留些,只不過……他們要說什麽難聽的,以後就別再去送了。”
“好的夫君。”寶嫃答應了聲,便用個大點兒的籃子,放了兩盤肉菜,一碟炸魚幹,想了想又加了個餅子,拿塊幹淨的素布一蓋,出了門。
鳳玄望着她的身影要出院門,便又叮囑:“別耽擱,早點回來。”
寶嫃回頭嫣然一笑:“夫君,我知道了。”
鳳玄本來毫無醉意,望着她那笑盈盈的樣兒,剎那有些暈眩。
寶嫃挽了籃子,便去連家。不多時進了村口,将到連家,卻見那前頭有個人影晃來晃去,最後竟蹲在了牆邊角。
寶嫃詫異,緩緩走近了看,薄暮中,卻見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褴褛,見了她來,便擡起頭,用兩只翻白眼看她。
寶嫃有些害怕,卻也知道這是個乞丐,大概不知從哪來的,竟蹲在這裏。
寶嫃便急忙走了過去,走了幾步,卻又回頭看,卻見那人竟坐在地上,伸出一條腿來,耷拉着頭,有氣無力似的。
他們這村子很是偏僻,尋常很少有陌生人來,就算是乞丐也很少會來到這裏,寶嫃看那人落魄的樣子,心裏頭有些不好受,走了兩步,那步子卻一步慢似一步。
她以前也曾經讨過飯,知道當乞丐的難堪,餓得狠了,可見了人卻仍舊很難伸手讨要。
寶嫃想到昔日,眼睛有些酸澀,低頭看看籃子,便又回來。
那“乞丐”正坐在地上,忽然聽到個聲音輕柔道:“給你。”
乞丐一怔,緩緩擡頭,寶嫃只望見一雙很亮的眼睛,她把手中的餅子往前一遞:“你先吃着……”見他不拿,就俯身放在他搭在大腿上的手裏,想了想,又從籃子裏抓了三四條油炸的小魚幹:“吃吧。”
那乞丐愣愣地,低頭看看手裏的東西。
寶嫃這功夫便直起身子,仍舊往前走了。
乞丐目送她走到前頭,進了連家大門,那眼睛驟然一眯,把手中的玉米餅舉到嘴邊慢慢地咬了口。
連家大門虛掩着,寶嫃推門進內,見堂屋裏冷冷清清,點着油燈,兩個老的正在對着一盤子菜吃,見她來了,連婆子詫異起身,寶嫃上前,提着籃子把菜端出來:“公公婆婆,今天夫君讓我去趕集,買了兩樣菜,夫君讓我給你們也送來一些。”
連婆子同連老頭對視一眼,連婆子哼道:“這還差不離兒。”
看看面前是一盤玲珑切條兒的豬耳朵,一盤肉絲炒白菜,香噴噴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你回去吧。”就想打發了寶嫃,好快點吃。
寶嫃見他們桌上只有一盤涼拌胡瓜,就道:“婆婆,明兒得給胡瓜澆水,等我得空回來。”
連婆子道:“知道了。”寶嫃見他兩個都盯着菜虎視眈眈地,便不再久留,道:“那我先回去啦。”
寶嫃出來連家,卻見那個乞丐已經不見了。她也不以為意,只以為他讨到東西,必然是去找地方睡了。
她便挽着籃子出了村兒,剛出村,就望見前頭燈光盈盈。
寶嫃心裏一喜,趕緊加快步子,才走一會兒,便見前頭有道人影靜靜站着,寶嫃細看了看,叫道:“夫君!”飛跑過去。
鳳玄将人抱住了:“讓你快些回來,怎這麽慢。”
寶嫃嗅着他身上有淡淡地酒氣,便道:“夫君,你不在家裏吃酒,怎麽出來了?”
“老姜已經走了,我擔心你……”鳳玄說着,便握着她的手,将人帶回院內。
亭子內的石桌上點着油燈,光芒淡淡地很微弱,寶嫃見果真沒老姜的影子,就随口道:“這麽快就走了?”
鳳玄笑了笑:“他不過是怕我們這裏冷清,特意來湊一下熱鬧,意思一番而已……你去送東西,他們沒為難你嗎?”
寶嫃搖頭:“沒有。”
鳳玄便道:“這就好……”将她上下一打量,便笑道,“我想看娘子穿新衣裳。”
寶嫃臉上微微發熱:“夫君……”
“去換那身兒吧。”鳳玄低聲說道,“再把那對兒蠟燭點了,可好?”
寶嫃懵懵懂懂,只覺得鳳玄這番話,似乎不僅是換衣裳點蠟燭那麽簡單,可卻乖乖答應了,便進了屋。
寶嫃點了蠟燭,紅通通地龍鳳燭在桌子上發出耀眼的光,她望着那團燦爛的燭光,只覺得這燭光美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她怕鳳玄久等,就趕緊把舊衣脫了,只着貼身小衣,才把那绛色衣裙換上。
換好衣裳,寶嫃走到桌邊,又出神似的看那紅蠟燭。
燭光映着她的衣裙,兩相都是喜慶的紅,寶嫃怔了怔,恍惚裏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當初她剛進連家的那夜,似也是如此。
寶嫃擡手按按胸口,驀地有些慌張,趕緊去開了門,失聲叫道:“夫君?”
門口處,是鳳玄靜靜矗立的身影,寶嫃一眼看見,踉跄出門去,張手将他牢牢抱住:“夫君……”
“怎麽了?”
“我怕,”寶嫃只覺得心裏酸酸地,沒來由地惶恐,“我好怕夫君又走了。”
鳳玄怔了怔,卻探手将她的腰摟住,在她耳畔低聲道:“這回夫君不走了,要一輩子都陪着娘子,陪着你。”
寶嫃吸吸鼻子:“真的嗎?”
“真的,不然的話,我也可以向雷公爺爺起誓,若是違背……”
“不許說!”寶嫃擡手,及時地掩住他的嘴。
龍鳳燭的光從屋內透出來,讓他們把彼此的臉看的清楚明白,鳳玄望見寶嫃眼中亮晶晶盈盈地淚影,寶嫃也看到他臉上那脈脈地溫柔。
鳳玄握住寶嫃的手:“乖娘子,就算是你推我走,我也不肯走的。”把她的手在唇邊親了口:“我要一輩子都纏着娘子,哪也不去,就算娘子厭棄我,我也要賴住了你不放。”
寶嫃的心如小兔子一樣突突跳了起來:“我才不會厭棄夫君……”心內歡喜,臉上一時也轉了暈紅。
鳳玄将寶嫃領到那小亭子裏頭,讓她坐了,便取了個小小杯子,倒了一杯酒給她。
寶嫃急得要自己倒,鳳玄卻不許,寶嫃又叫:“夫君,我不會喝酒!”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沾過一滴酒,更不知酒是什麽滋味。
鳳玄笑微微地:“沒幹系,你嘗嘗。”
寶嫃見他高興,便只好舉起酒杯嘗了一口,瞬間皺眉吐舌,道:“夫君,好難喝,辣辣地,還有些酸。”
“又不是醋,怎麽會酸?”鳳玄笑吟吟道,“吃口菜壓一壓。”
寶嫃剛要動手,鳳玄親自給她布了一筷子菜,寶嫃見是切好的豬耳朵,便嘻嘻笑道:“夫君,這個很好吃,你也吃呀。”她自己夾起來咬了口,咯吱咯吱吃起來。
鳳玄只是帶笑看着她吃,寶嫃吃了幾口,又試着喝了點兒酒。
她又怕喝多了,便拿舌尖去舔,舔了一點,便又嘶嘶叫辣,鳳玄在對面看着,雙眼都不眨地。
漸漸地,月影移動,外頭湖裏的青蛙們又聒噪起來,籬笆外的草蟲也開始重新鳴唱。
吃了小半個時辰,寶嫃只覺得頭也有些暈暈地,鳳玄道:“娘子吃飽了嗎?”
寶嫃用力點頭:“飽啦!”
鳳玄起身,便站到她身旁,望着她道:“可是我還沒飽……”
寶嫃正打了個飽嗝,聞言便把接下來要打的吓了回去:“什麽?我……我給夫君再做……”
“我不吃那些。”他在耳畔說,眼睛看着她,卻随手又把兩個酒杯倒滿了,拿了一杯遞給她,自己也取了一杯:“我陪娘子喝這杯,好嗎?”
寶嫃眨眨眼,然後大聲道:“好!”
鳳玄一笑,探出手臂勾住她的手臂,寶嫃愣愣地望着,見他就以這種姿勢,把酒杯放到他的唇邊。
寶嫃有樣學樣,也這樣放在自己唇邊,卻還是看着鳳玄,似乎想繼續學。
鳳玄眼睛仍舊望住她,微微仰頭舉杯,将酒緩緩喝光,寶嫃也便跟着他一樣,不過她的動作有些生澀,可也将那杯酒喝光了。
鳳玄喝了這酒,才把酒杯緩緩放下,又看寶嫃。
酒上了頭,寶嫃昏頭昏腦地仰頭看鳳玄,卻見朗月之下,他的臉英俊非常,眼睛也格外亮,比剛才看過的燭火光還亮,她心裏惦記着一事,口齒不清地道:“對了,夫君說沒有吃飽……我給夫君做菜,夫君要吃什麽?”她說着,就要起身。
“吃你。”鳳玄将她拉入懷中,俯身便吻住她的嘴。
寶嫃眼睛朦胧,鳳玄貼過來的時候她就閉上了眼,心裏卻想:“夫君又要吃我的舌頭了,他果然是沒有吃飽,只不過別真的把我吃了才好。”
可不知是酒力的緣故還是怎樣,竟沒覺得如何,只感覺夫君的舌頭纏着她的,似乎想把她的舌頭扯到他嘴裏去,隐隐地又覺得就算是給他吃了也沒什麽。
寶嫃糊裏糊塗地仰着頭,身子飄飄蕩蕩地,幾乎不知人在何處,腳下站不住,便往後一晃,幾乎倒了。鳳玄将她的腰身一抱,腿兒一勾,便将人打橫地抱了起來。
寶嫃只覺得身子騰空而起,便嘻嘻笑了幾聲:“夫君,我好像會飛了!”
鳳玄望着她臉頰紅通通地模樣兒:“那娘子喜歡嗎?”
“喜歡……”寶嫃在他懷中,撲騰着雙腳,手卻勾住鳳玄的脖子,醉眸如星,酡顏似火,“好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久違而且頗為坎坷的第二更
關于那個敏感的敏感詞,上回然有同學猜對了,真是神一樣。。內牛。。。
嗯呢,某只八八的目标就是,把所有人都甜暈過去,有人暈了嗎?快舉手XDD
發文發的好艱難,拼命刷網頁,希望jj不要抽啊。。
47于飛:山光忽西落
寶嫃被鳳玄抱着,又因喝了酒,稀裏糊塗地,只覺得身心都極為歡愉,依偎在他懷中,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往外張着,仰頭看天,見天上星子點點,閃閃爍爍,明月皎潔,不由地出了口氣:“夫君,真好。”
鳳玄擡頭看一眼鄉間寧靜的夜空,又看寶嫃,見她醉眸流光的模樣,便也說道:“是啊,真好。”
寶嫃還在癡癡地張望夜空,眼前卻被他的俊臉擋住,寶嫃怔了怔,便凝視鳳玄,喃喃地喚:“夫君……”
鳳玄答應了聲:“娘子。”
寶嫃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夫君比什麽都好。”
鳳玄定了定神,便道:“我抱娘子入內,好嗎?”
寶嫃點了點頭:“好!我聽夫君的!”
鳳玄在她臉上親了口,抱着她進了屋內,用腳将房門踢上,便轉入裏頭。
新換的床帳還搭着,大紅的被褥靜靜鋪陳,鳳玄将寶嫃放在床~上,順勢便壓了下來。
寶嫃呆了呆,眼神迷亂裏看到男人在解她的衣裳,迷糊中便想到一件事:“夫君要跟我生寶嫃寶嫃了!”
鳳玄見她可愛的醉态,俯身貼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戀戀不舍地長吻。
最近他的吻技略見提高,隐隐粗暴之中帶着溫柔,寶嫃也漸漸地習慣甚至喜歡上了,任憑他吮着自己嘴裏的清甜,偶爾也主動地跟他似的,含住他的唇舌吮~舔一下。
鳳玄動作放得溫和,手指落在她绛紅裳的領口處,目光下移,望着寶嫃穿着這身兒衣裙的美,一時竟有些不舍得動手。
大手從她的頸間往下,越過突起的蓓蕾,低陷的腰身、小腹,一直往下……極為緩慢地,一點一點越過她的腿,摸上她的腳,手一動,順勢将她的鞋子脫下來。
寶嫃躺着不動,酒力讓她渾身慵懶無力,只覺得夫君在撫~摸自己,可是卻極舒服地,身體越發懶洋洋地,幾乎都要睡着,可是又高興地忍不住想笑。
寶嫃想着想着,果真就笑了兩聲,鳳玄聽見了,手順着她的腿間往上。
寶嫃定定地看着他:“夫君……”
鳳玄的手按在她的膝彎處,一寸寸攀上,輕柔的棉布抵不住那粗粝的手指的力道,寶嫃覺得腿兒有些癢,剛一動,鳳玄将她的腰輕輕地按住。
寶嫃呆道:“夫君?”
鳳玄手指往上,隔着衣裙輕輕地揉了兩下,寶嫃腰肢一擺,下意識想躲,鳳玄垂頭在她臉上親了口:“娘子,不是說最聽我的話嗎?”
寶嫃“啊”了聲:“我聽夫君的。”
鳳玄道:“那乖乖地……別動……”
他說着,便吻住她的唇,這香軟的唇,簡直喜愛的讓他發狂,勾住那滑膩嬌嫩的小舌,瘋狂似的引她同自己纏~綿。
手指撩開衣裙,輕易地探了下去,寶嫃呻~吟了聲,雙腿微微動了動,卻反而将他的手夾得緊緊地。
鳳玄輕輕一笑:“別怕……”手安撫似的摸過她的發上,把上頭的釵子摘下來扔在一邊,包頭發的藍布也扯落,那一頭烏黑的發便散開,如墨一般,襯的一張臉越發動人心魄。
鳳玄輕吻着她,手從她的臉頰邊往下,在寶嫃胸前徘徊,并不去脫那衣裳,只是斜□去,輕輕揉捏。
那小紅果兒很快地就挺立起來,帶着一抹倔強似地硬挺,鳳玄把衣襟往旁邊撥弄開去,俯身便又吻落。
“啊……”寶嫃微微驚叫,感覺自己是一條上了岸、喝醉酒的魚,張着口徐徐喘氣,無所适從,有種暈眩的感覺,只能無助地叫,“夫君、夫君……”
那聲音喚的他的魂兒也飄飄蕩蕩起來,她在他的手底,婉然輾轉,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卻好像也期盼着,绛紅裙半開半解,那玉~體若隐若現,鳳玄心火熊熊腹內火燒,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鳳玄把自己的衣裳脫了,擡手随意把床帳扯落,便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