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啊,本來可以早點發,不過我的修改強迫症又犯了
路邊攤吃面,鳳玄吃了面,說道:“下回一定帶娘子去吃好吃的。”
寶嫃正美滋滋地咽下一口面條,又慢慢地去吃一塊肉片,聞言就道:“可是我覺得面已經很好吃了啊!還有什麽好吃的?”
鳳玄見她臉兒紅撲撲地,帶着點汗星,嘴上也油油地,紅紅地甚是誘人,就說:“是了……只要是跟娘子在一塊兒,什麽都是好吃的。”
寶嫃笑得更甜,近來她吃的好許多,大概也因為心情好的緣故,人比之先前豐潤了些,卻更見水靈好看了。
鳳玄瞧着她,就又有點心猿意馬,目光漸漸地像是要吃人了,趕緊不去打量,扭頭看向別處。
兩人吃了飯,就溜達去了衙門,正好寶嫃如站在門口張望,見他們來了,趕緊迎過來,就挽住了寶嫃的手:“姐,你可來了,我做好飯就出來了。”
寶嫃急忙問:“那你吃了沒有?”
寶嫃如道:“當然吃啦,姐你跟姐夫呢?”
寶嫃也說吃過了,寶嫃如就說:“那我們去溜達溜達……哼,我是一會兒也不想留在這,那個喝露水長大的女人還在縣衙呢。”。
寶嫃道:“你說的是廖小姐啊?”
寶嫃如道:“可不就是她,好像還要長住……這個女人可真奇怪,說是什麽家的小姐,怎麽不住自己家裏,聽說先前還住在杜家,現在又跑來縣衙,不知道到底想幹什麽。”
寶嫃就說:“你留神些,不要跟她争執,她是大戶人家的,跟我們不同,你要記得你答應爹娘的話,萬萬別惹事,知道嗎?”
“她不來招我,難道我會跑過去跟她吵?”寶嫃如道,“放心吧姐,我有數。”
姐妹兩你一嘴我一言,說的熱鬧,鳳玄拿着東西悠閑地跟在後頭,耳畔聽着兩人說話,臉上那淡淡笑意始終都沒消失過。
兩人逛了大半天,寶嫃如自己有幾個零用錢,就買了幾件小玩意兒。
寶嫃拿錢給她買了點愛吃糖果留着吃,又給李老爹跟李大娘買了點東西托她捎回去,看時候不早了,三人便才回衙門。
衙差牽了馬出來,鳳玄見寶嫃走累了,便把她抱到馬上,抱着她慢慢地走。
寶嫃回頭,見寶嫃如站在街口上不停揮手,她就也揮手:“快回去吧!”
寶嫃如一直見兩人漸漸地遠去了,才依依不舍地也進門去,誰知一進門,就撞見廖漣澤的一個丫頭,正要出門似的,見了寶嫃如,就橫眉橫眼地看。
寶嫃如記得寶嫃的叮囑,就不理她,翻了個白眼邁步進門了。
到了晚間,寶嫃如正要做飯,路過院子,卻聽得廂房裏頭有人低低地說,似乎是一個丫頭的聲音,嚷道:“難道就白吃了這口氣不成?若是什麽京城裏的小姐貴人也就罷了,不過是幾個粗野鄉人,一身臭氣,真叫人受不了。”
另一個說道:“就是,瞧她們那猖狂樣兒,就好像那戲是他們包了似的,尤其是那個胖的,長的一臉兇相,還說什麽是縣太爺的夫人,啧啧……”
“別說那個胖的,看那個年紀小的,是那個什麽連捕頭的小姨子,沒一點教養!”
“她那個姐姐倒是還知道點禮數,不像是她妹妹那麽張狂。”
兩人說到這裏,就聽得廖漣澤慢慢說道:“這可不一定,要知道,咬人的狗從來不叫。”
兩個丫鬟齊齊地笑:“小姐說的是,那村婦看似平淡無奇,但能讓那捕頭帶她出來看戲,青天白日地兩個人還那樣地親熱,估計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我瞧着肯定不是個正經的,或許會什麽下作的招兒,才把男人迷得那個樣兒……”
寶嫃如聽到這裏,氣得面紅耳赤,本能地就要沖上去叫罵,好歹還知道點分寸,就深吸一口氣,眼睛在地上一瞄,望見花壇邊的一塊石頭,有小半個巴掌大小。
寶嫃如眼珠一轉,當下撿起來,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瞄準那開着的窗戶用力扔了進去。
只聽得裏頭嘩啦一聲,似有什麽被打碎了,然後響起一陣驚叫。
寶嫃如早就撒腿跑了,跑到拐角處,就聽到房門被打開,然後廖漣澤的一個丫鬟便叫道:“什麽人!”
寶嫃如捂着嘴,低低地笑:“活該!沒打到你算好的!”
正在這時侯,卻聽身後有人郁郁問道:“什麽活該啊,發生何事?”
寶嫃如一驚,站直了身子便回頭,卻正好跟趙瑜一張放大的俊臉打了個照面,寶嫃如見他神色抑郁,便讪讪問道:“老爺你怎麽在這兒?”
趙瑜無精打采道:“我還要問你怎麽在這呢,不是該做飯了嗎?”
兩人說這幾句,那邊丫鬟就聽到了,便喝道:“誰躲在那裏?”聽腳步聲是過來了,寶嫃如一驚,趕緊拉了趙瑜就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一點,晚上會再加個油,不過因為有事,所以不一定能寫完,大家仍舊不要等太晚,早睡哈~
68、于飛:桃李羅堂前
且說寶嫃如拉着趙瑜一陣狂奔,趙瑜身不由己地,只覺得自己像是初春二三月被放起來的風筝,被個頑童拉着線瘋狂飛跑,扯得七零八落磕磕絆絆。
寶嫃如一路跑到廚房,才松開手,趙瑜停了步子,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意思,擡手扇了扇風,才發現自己的手剛被寶嫃如握過了,他腦中一恍惚,心裏才覺出有一絲異樣,可見寶嫃如那孩子氣的樣兒,便仍舊只扇風去了。
寶嫃如扔下趙瑜,回頭到廚房門處往外探頭探腦地看,見沒人追來,才又笑嘻嘻地回過身,正對上趙瑜一雙抑郁的眼睛,寶嫃如一怔,只覺得他那抑郁比之先前更厲害了三分似的。
寶嫃如便道:“老爺,你怎麽了?整個人怎麽灰突突地沒什麽精神?”
趙瑜嘆了口氣:“小孩子家,不懂……對了,你剛才做什麽拉着我跑呢。”
寶嫃如道:“老爺,後面有好兇一只狗呢,不跑,會追過來咬我們的。”
趙瑜道:“真的嗎?”
寶嫃如點頭:“當然是真的,這麽大一只……”說着,就伸手比量了一下。
趙瑜看着,嘆道:“還真是挺大的一只,快趕上人了。”
寶嫃如就笑,趙瑜卻絲毫沒有笑的意思,板着臉就要出門,寶嫃如便道:“老爺,您到底是怎麽了,這麽沒精神,是不是遇上什麽難題了?讓我姐夫幫忙啊,忠哥說我姐夫能耐着呢。”
不提鳳玄還好,一提,趙瑜只覺得心如刀割:“是啊,委實能耐……”能耐到不動聲色,就把他耍的團團轉啊。
“老爺真的遇上什麽難題了?”寶嫃如驚奇地瞪大眼睛。
趙瑜閉了閉眼,委實無奈:“沒有,你不要管我。”
寶嫃如見他這話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便安慰道:“老爺,你別這樣,這世上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兒,比如你看我們家,前些日子,大雨把房子給沖垮了,我爹娘跟天塌了一樣,又不敢給我姐姐知道,生怕連累她……可誰想,這事兒給我姐夫知道了,他居然拿了銀子來給我們重新蓋房子……現在我們家可好了,亮堂堂地四間瓦房……”
她說起自己家的喜事來,一陣眉飛色舞,趙瑜本來對些瑣事毫無興趣,可是一想到是寶嫃家裏頭,就有幾分在意,便道:“你姐夫拿了銀子給你們啊?得多少銀子呢。”
寶嫃如挺胸道:“要五兩呢!”
趙瑜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寶嫃如想了想:“一個月了吧。”
趙瑜腦中轉了轉,差不多正是自己遇上鳳玄來當那什麽物件……被他截住了“威逼利誘”叫他來當捕頭的時候。
當時看他一臉輕蔑,分明是沒把這個捕頭放在眼裏似的,後來卻忽然改變主意,原來他之所以答應了自己,是因為寶嫃家裏出事了需要銀子吧。
趙瑜想通這件,又嘆了口氣。寶嫃如見他神情變幻,最後卻仍舊唉聲嘆氣,就道:“老爺,你究竟在愁什麽?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啊?”
趙瑜看她一眼:“你?”上下打量寶嫃如一眼,見她一身頑劣似地,又搖頭。
寶嫃如見他總是這樣愁眉不展地,她也沒別的法子,就說道:“老爺,我看你是肚子餓了,我肚子餓的時候心情也會很不好……我給你做好吃的吧,你想吃什麽呢?”
這時侯倒是吃飯的點兒了,趙瑜想了會兒想不到,就意興闌珊說:“我沒什麽想吃的。”
寶嫃如也把他的脾氣摸到了幾分,當下眼睛一眨巴:“人家都說,好過不過倒着,好吃不過餃子,老爺,我給你包餃子吃好不好?你想吃什麽餡兒的,我這裏有白菜,韭菜……可以做白菜豬肉的,韭菜雞蛋的,可惜今天天兒晚了些,改天早一些,可以包蝦仁餡兒的,我早早地去買鮮活的蝦子回來,一個餃子包一個蝦子,一咬一個準,可鮮甜可好吃呢……”
趙瑜幾分神往,肚子忍不住咕咕地叫,随口就說:“我不吃韭菜……”
寶嫃如笑道:“那麽今天就做白菜豬肉的了。”
趙瑜見自己這是默認要吃餃子了,想改口又來不及,就哼了聲,只不過被寶嫃如三言兩語把腹中的饑餓感勾起來,一時半會地就來不及抑郁了,正火燒火燎地等吃的,因為餓,倒是添了幾分精神氣兒。
寶嫃如開始和面調餡兒,趙瑜看她忙來忙去倒也有趣,就暫時不走。寶嫃如就跟趙瑜說:“老爺,方才你是要去找那廖小姐嗎?”
趙瑜道:“嗯……她倒是個挺有見地的人,難得地能跟我談詩論賦。”
寶嫃如就撇嘴,很是不以為然,便道:“老爺,那我做好了餃子,你別給她們吃好不好?”
趙瑜道:“為何?”
寶嫃如就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末了說:“她們瞧不起我們,我為什麽要做東西給她吃,備不住人家也不稀罕吃,會給我扔了,白瞎了我的好東西。”
趙瑜早從趙忠那聽說了,此刻就笑。寶嫃如道:“老爺你可別不當回事,我最恨這種人了,還說我姐姐的不是,我記恨他們一輩子!”
“你這小丫頭,倒是有志氣。”趙瑜調侃道。
寶嫃如道:“我也不知道什麽叫志氣,只不過誰欺負我姐姐,我就不答應。”
她說了這會,又不放心,就又叮囑道:“老爺,反正我的餃子做的是有數的,你平日裏吃不了多少,就給你做十個,忠哥能吃,做二十個,其他的人都不給他們,一共就做三十個,就這樣啦。”
“憑什麽給趙忠二十個?”趙瑜立刻抗議,忽然又奇道:“那麽你自己呢?”
寶嫃如說道:“餃子是稀罕物,我們只過年時候吃的,我給老爺做的,怎麽能吃?”
趙瑜本來想逗弄她,聽她這麽說,便一怔,隐隐有幾分感慨,就說:“你是我的廚娘,做的東西當然要自己也嘗嘗,就多做些吧,放心,不給她們吃就是了,我自己也多吃些。”
寶嫃如這才松了口氣,卻笑道:“其實我已經富餘了幾個出來,嘻嘻。”
趙瑜看她喜笑顏開的樣子,忍不住也笑出來,倒是把先前的悒郁抛的不見蹤影了。
寶嫃如把面倒出來在面板上揉,揉一會兒又去調餡兒,調好了餡兒,極快地又切開餃子團擀皮。
趙瑜望着她動作靈活,很快包出一個個圓鼓鼓地小餃子,不由笑道:“小寶嫃如,這餃子長得倒是像你,胖呼呼地。”
寶嫃如嘻嘻笑着說道:“那老爺你豈不是要吃掉我?”
趙瑜幹笑兩聲,心裏卻想:“這孩子到底是年紀小,口沒遮攔地……這話若是換了寶嫃,恐怕是怎麽也不會說出來的。”
這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不免又想到寶嫃同鳳玄在一塊兒那恩愛之态。
趙瑜一邊望着寶嫃如忙碌,一邊慢慢地在心中便想:“我本以為是彩鳳随鴉,嬌妻賴漢,沒想到卻是鸾鳥鳳凰,相偕于飛,唉,雖然說與我所想的不同,但連捕頭是那樣英武不凡的人,倒也沒有糟蹋了寶嫃那小娘子……連捕頭對她又好,正是夫唱婦随鴛鴦成雙,豈不正像是我所寫的那些郎情妾意的橋段?我該也為他們高興才是,何必郁郁于一己無望的私欲?”
想到這裏,心裏那個結才算也釋然了,整個人也漸漸地高興起來。
廖漣澤暫時離開樂陽縣衙,便回到府衙之中,見了廖仲吉的面,便把在樂陽縣的事兒交代了一遍。廖仲吉道:“杜家已經完了,杜虞估計也等不到秋決,這回你就不必再回去了。”
廖漣澤道:“父親,女兒還想再回去一趟。”
“這是為何?”廖仲吉有些意外。
廖漣澤道:“就是為了方才女兒提過的那個人……樂陽縣新任的捕頭連世珏。”
廖仲吉疑惑道:“區區一介捕頭,值得你再回去一趟?”
廖漣澤說:“別人都看他是區區的捕頭而已,但是女兒看到他的時候,卻好像看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廖仲吉驚詫。
“女兒見誰也不曾張皇失措,就算是見了幹爹,也是舉止得當,幹爹還因此誇過女兒。”
“是啊。”廖仲吉顯然自得,“漣澤自小舉止大方得體。”
廖漣澤道:“唯一的一次,是那天女兒代替父親去給幹爹祝壽,正當春耕之慶,幹爹一時興起,便也帶女兒同往,當時天子從九龍禦辇上下來的時候,女兒遙遙地看着,心裏升起的那種感覺,就如同見到連捕頭的時候一樣……”
話還沒有說完,廖仲吉驚已經色變,驚訝地失聲叫道:“什麽,這怎有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寶嫃如做餃子的時候,感覺也很餓啊,趕緊去吃飽飽=3=
雖然瘦,不過先發吧,撫摸~
69、于飛:暧暧遠人村
廖漣澤道:“女兒的為人爹是知道的,無緣無故地絕對不會被一個小小捕頭震懾,此後女兒又見了他幾次,此人身手出衆,更是能耐非凡,乃是參加過長陵之戰剛回來的,那一場戰役死傷無數,只不過以他的人物、身手,居然沒有在軍營之中嶄露頭角……種種可疑,女兒已經派了人前去兵部同江北大營查問,不日就會有消息傳來。”
廖仲吉沉吟着,說道:“既然漣澤你如此看重他,料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樣……你回去樂陽縣也成,再細細地看一看他究竟什麽來頭,若真豪傑,就試着招攬一番,倘若他答應為我所用,那麽萬事俱好,但倘若他不識趣……”
廖漣澤說道:“爹是想他若不從,便把他殺了?”
廖仲吉點頭:“他若真的如你說的一樣,那此等人物,不能為我所用的話,将來必成心腹之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廖漣澤想了想:“那女兒會盡力而為的。”
廖漣澤很快地便又回到樂陽縣,起初寶嫃如聽她離開,頗為高興了一陣,忽然見她去而複返,自然很不樂意。
不過這次廖漣澤的“行頭”顯然跟上回不同,上回她來到縣衙,不過跟了兩個丫鬟兩個外頭行走的随從而已,此番,竟帶了十幾個随從,還帶了個廚子專門負責做飯。
寶嫃如樂得如此,只不過看她排場這樣大,暗地裏不免會嘀咕:“這是要在縣衙住下嗎,難道她真的看中了縣太爺,要跟縣太爺成親不成?”
私下裏同趙忠說,趙忠便道:“我瞧不至于,倘若真看中了老爺,只消知府府上派個人說,何必她親自留在這裏……我瞧這位小姐不簡單。”
寶嫃如忙問:“哪裏不簡單,那她想幹什麽?”
趙忠哪裏知道,就鬼扯說:“大概是有什麽要緊事。”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卻想不到,廖漣澤的要緊事,是留在縣衙裏“近水樓臺先得月”。
衙門裏關着的那些賊人同王守善,一并被解押到府衙去,趙瑜去了心事,每天又有廖漣澤同他談論詩賦之類,吃食上也不再似先前一樣痛苦,日子過得頗為閑散。
再說在連家村,先前鳳玄從趙瑜那拿了二百文錢,便叫寶嫃給連家二老送了去。
這天姜娘子端了一盆淺水蛤喇來,說是她家裏兄弟海裏撿的,賣不了,就送了一些給他們,他們家裏也吃不了,就又送這些給寶嫃。
這些鄰裏往來是經常有的,寶嫃趕緊謝過了姜娘子,送走了人,就開始打量怎麽做才好。
蛤喇還鮮活,泡在水裏伸出嫩嫩的舌,寶嫃想來想去,這幾天她因有閑錢,就買了一點細面預備着過節時候用,有黑面,有白面,寶嫃想了會兒,就取了些黑面,又兌了少許白面,這樣做出面食來後就不顯得很黑。
寶嫃把面揉好了先放着,就去了連家,從後院裏摘了五六根胡瓜,放在籃子裏提回來,又拿了個圓溜溜地菜瓜,把胡瓜切了又剁碎,菜瓜也剁碎了,同樣是兩種菜攪合在一起。
寶嫃就去燒水,水開了之後,先把蛤喇又洗了一遍,蛤喇被攪動,就把兩扇殼子閉的緊緊地。
寶嫃又換了一次水,才把蛤喇倒進鍋裏的滾水裏去,蛤喇有很硬的外殼,不過一遇滾水基本就都開了口兒。
蛤喇煮好後撈出來,煮蛤喇的水已經變成了淡白色,寶嫃把湯舀出半盆來留着。
把蛤喇肉揀出來放着盆裏,留了一小半,把剩下的也都切碎了,跟先前的菜合在一起,想了想,又剪了個也切碎了拌進去,又加點油,香油,鹽,稍微一點醬油,整盆菜餡就香噴噴地。
寶嫃把面揉成條切開,擀成一個個巴掌大小的圓皮子,就開始包起包子來。
鳳玄回來還沒進門,就先聞到一股奇怪的香氣,平常寶嫃做什麽菜,他都能一下兒就聞出來,可是今兒卻有些奇異。
鳳玄聞着那股香,怎麽也不記得這是什麽,便想寶嫃可能又做什麽新鮮的,他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地笑意。
寶嫃聽到動靜,就出來看,見鳳玄回來便迎了上去,鳳玄笑道:“娘子又在做什麽好吃的?”
寶嫃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夫君這次猜不出來了吧?你去洗手,我去收拾出來……”鳳玄聽話去洗手,到底按捺不住好奇,洗了手後趕緊也進了廚內。
正好看到寶嫃在竈前俯身拾包子,剛出爐的包子極燙,寶嫃手沾着瓢裏的涼水,才去掀一個包子,又飛快地拿出來放在筐兒裏,有時候太燙了,就擡起手甩兩下散熱。
鳳玄見狀幾乎忍不住大笑,便上前去,道:“我來幫娘子吧。”
寶嫃便乖乖站在旁邊,鳳玄看鍋內整整齊齊地擺着十來個白胖的包子,熱氣騰騰地,香氣撲鼻,鳳玄極少吃這東西,頓時笑道:“原來是此物。”
他剛洗了手,當下探手出去,一下一個,簡單輕松之極,很快地把大部分揀出來,寶嫃急着讓他沾點水,免得手指頭被燙壞了,鳳玄卻道:“這點兒熱不打緊的,娘子的手嫩,我的手粗,燙不着。”
将包子上了桌,寶嫃道:“夫君,你嘗嘗看好不好吃?”又端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
鳳玄先喝一口湯,只覺得這湯之鮮美,前所未嘗,鳳玄脫口問道:“娘子,這是什麽?”
寶嫃道:“蛤喇湯啊,好喝嗎?”
鳳玄便笑:“很好喝。”
寶嫃道:“夫君再嘗嘗包子,好吃的話,我撿幾個好看的,給公公婆婆送去,我還想給姜嫂子家送幾個,蛤喇是她送的。”
鳳玄正準備跟她一塊兒吃飯,忽然聽了這個,便道:“現在送嗎,那我陪你去吧。”
寶嫃說道:“不用,夫君在外頭忙了一上午,怕餓壞了,你先吃,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鳳玄想到上回顧風雨的事,有些心有餘悸,雖然餓得很想吃包子,不過娘子更要緊,當下就沒心情吃,看寶嫃收拾好了包子邁步出門,他也趕緊先把包子放下,起身追上去:“娘子……”
正叫了一聲,卻聽見寶嫃驚奇道:“婆婆公公你們怎麽來了?”
鳳玄大為意外,果然見連婆子同連老頭兩個從門口進來,兩人臉色灰綠,像是見了鬼,氣急敗壞地,看見寶嫃,連婆子便沖上來,咬牙切齒地叫罵着:“這賤人!”
鳳玄見她像是失心瘋似的,急忙上前,把寶嫃往身後一拉,他擡手把連婆子揮舞過來的手擋住:“幹什麽!”
連婆子打不着寶嫃,雙手改做抓着鳳玄的手臂,氣急之下放聲哭道:“兒啊,你怎麽能這麽不孝,你老實跟你爹娘說,你是不是給了這賤人的娘家銀子讓他們蓋房子?”
鳳玄見這件事他們竟知道了,便也沒否認:“不錯。”
連老頭在一邊渾身抖動,嘶啞着嗓子叫道:“逆子!你是想氣死你爹娘是不是?你幹脆現在打死了我們算了!”
連婆子也嚎哭着:“天啊,世珏你是不是被狐貍精給迷了心了!我早說別去填那個無底洞,你倒是好,有了銀子不知道孝敬爹娘,反而去填補他們……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寶嫃在鳳玄身後,心中忐忑不安,想說話,可也知道她不管說什麽這兩個老的都不會聽,估計反而會越發憤怒。
何況鳳玄也在,自然得要他做主,寶嫃就不出聲,只看鳳玄。
卻聽鳳玄淡淡道:“我沒給過你們錢嗎?”
連婆子停了哭聲,氣說:“世珏,你每月給我們二百文,原來是不少的,可是你為什麽把那麽一大筆的錢給她娘家?你把你爹娘當什麽?難道外人反倒比我們還親?”
“連家的房子沒有塌,當然要救急為先,”鳳玄道,擡手把寶嫃的手握住,将她從身後拉出來,“她是我的娘子,她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不是外人。”
連婆子恨極了寶嫃,恨不得沖過來厮打,跳了兩下,都被鳳玄擋住:“行了,別再鬧了,錢不是一下用完的,我說過只要你們安生些,以後還會有。可是若總是這麽鬧騰,就算是原先那些,我一不高興也就沒了。”
連婆子心裏一驚,連老頭卻很是不依:“連世珏,你到底是誰的兒!”
鳳玄只是淡淡地瞅他:“如果你們要當自己的兒子已經在戰場上死了,也行。”
這話一出,不僅僅是連家二老驚了,寶嫃也驚了:“夫君,別這麽說!”仰着頭看鳳玄,那眼睛就有些異樣。
鳳玄說完了這句,也有些後悔,不該當着寶嫃的面說這個的,便将她的手一握:“沒事……”
連婆子見他放了狠話,委實不知道該怎麽鬧騰才好,自己這個兒子有些油鹽不進……還六親不認地,脾氣比原先更厲害三分,想想,的确是兒子回來了就萬事大吉,可是平白給了李家五兩銀子,想想簡直像是把他們兩個的心挖出來了。
連婆子便道:“兒啊,萬萬別說這種絕情狠心的話,我跟你爹也是心疼,你那銀子不是輕易就賺來的,就算是給了爹娘,爹娘也是給你攢着啊,你給了他們……”
鳳玄将臉色緩和了幾分:“錢沒了可是人還在,不愁以後沒有,可是她爹娘沒地方住,說出去我的臉上難道很有光嗎?這件事以後不要提了。”
連婆子就看連老頭,連老頭氣憤難平,盯着鳳玄,又看看寶嫃,恨道:“我們連家這是怎麽了……早知道現在,當初死活也不能讓你進門。”
鳳玄聽了這話,又冷冷地說:“當初怎麽樣我不管,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如果不是她,連世珏已經是個死人。”
“夫君!”寶嫃不依了,大聲地叫着打斷他的話,臉也因驚急而漲紅了,不知道為什麽,聽他說這些,她只覺得心驚肉跳。
連婆子趕緊跳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父子沒有隔夜仇,世珏,你爹不過是說句氣話,你再怎麽護着媳婦也不能這樣。”又勸連老頭,“好了好了,孩子還是孝順的……”
寶嫃低着頭,心裏無端很難過。
她幾乎聽不到連婆子後來又說什麽,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連包子都忘了給他們,還是鳳玄拿了過來,把兩人喚住:“寶嫃對你們是極孝順的,今天包的包子,正想送去,既然來了就帶着吧。”
連婆子接過來:“世珏……”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卻被他幾句狠話吓怕了,只好說,“好吧,那你也回去吃飯吧,我跟你爹先回去了。”扶着連老頭蔫頭耷腦地走了。
連老頭到底氣不服,嘀嘀咕咕地罵了一路,連婆子唯有唉聲嘆氣,雖然跟着罵了寶嫃幾句罵的痛快,可是心裏也的确是無可奈何的。
先前要擺布寶嫃,要怎麽都行,現在她男人回來了,要罵她一句,卻要先擺平他……連婆子只覺得頭疼無比。
兩人走回連家,正要進門,卻見沿着街邊來了一輛馬車,看起來華貴非凡,兩個老的就停了步子看,見那馬車居然停在了他們家門口,然後有個官家打扮的人下來問道:“這可是連世珏連捕頭的家?”
連婆子甚是震驚,連老頭道:“你們是何人?”
那人道:“我們是知府衙門的,特來找他有事。”
連婆子同連老頭一聽,天大的官!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那人道:“連捕頭若在,請出來相見。”
這功夫鄰家連世譽出來,秦氏也探頭來看,連老頭已經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話,連世譽要出來,卻被秦氏一把拉住:生怕出了什麽禍事會連累他們。
正在這時,寶嫃又挽着籃子盛着幾個包子慢慢地經過,神不守舍似地低着頭,竟沒看到這幫子人。
連世譽忙叫道:“小嫂子,有人找哥哥!”
寶嫃怔了怔,擡頭才看見眼前站着許多人,一時也愣了愣:“什麽?”
那馬車中的人聽了她的聲音,也出聲道:“我們小姐問,來的是連捕頭的夫人嗎?”
衆人一聽,越發愣怔。
寶嫃道:“你們是找我夫君嗎?”
馬車裏又響起另外一個矜持高貴的女子聲音:“連夫人不記得我了嗎?”
說着,馬車的簾子被慢慢掀起,掀簾子的竟是兩個有幾分姿色的丫鬟,衣着新鮮得體。
連世譽一瞧,就有些直了眼,誰知丫鬟閃身,露出馬車裏頭端然坐着的一個美人來,氣度不凡容顏極美,正是廖漣澤。
廖漣澤這番露面,把連家二老跟連世譽秦氏都震懾住了,幾乎要跪拜行禮,卻又不知怎麽稱呼是好,連家兩老只好唯唯諾諾弓着腰低着頭,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秦氏早拉着連世譽縮回院子裏了。
寶嫃卻只愕然,不知道廖知府的女兒跑來這裏做什麽,她心裏有事,見他們是找鳳玄,就給他們略指了指路,便不再管這些,先把包子送給老姜家,同姜娘子略說了幾句,才又出來。
寶嫃從老姜家出來後,街上已經沒了那些人,馬車也不見了,大概是往湖邊去了,只有秦氏在探頭探腦,見她出來,就笑着迎過來:“小嫂子,剛才那些人是誰啊?”
寶嫃道:“當官兒的。”
秦氏道:“那找哥哥做什麽啊?”
寶嫃道:“不知道。”
秦氏本想跟她探聽探聽消息,見她沒精打采地,就說:“那真奇了怪了,裏頭是個官家小姐吧,居然來找哥哥……這件事兒可是透着稀罕呢。不過嫂子……哥哥在城裏當捕頭,你怎麽不早說啊……哥哥既然有這門路,也給我們世譽疏通疏通……”
寶嫃聽她啰啰嗦嗦地說這些,她心裏煩得很,也聽不進去,就垂着頭說:“我不懂這些,先回去了。”說着就低頭而行。
秦氏見她居然絲毫情面不給,一下把張笑臉拉長了,望着寶嫃的背影小聲道:“呸,有什麽了不起的,還連捕頭夫人呢……這不!才當了捕頭,這官小姐就找上門來了,以後有的你受!”
且說廖漣澤見寶嫃毫無熱絡或者畏懼之色,只給指了路就離開,她心裏自然有些怫然,可是面上卻也沒露出什麽來。
馬車在草莖外停了,廖漣澤被丫鬟扶着下地,看看周遭,不由笑道:“好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一路到了門口,一進門,正瞧見院子裏鳳玄怔怔地坐在亭子下,這簡陋無華的居處,卻因這麽一個人在,而顯得蓬荜生輝。
廖漣澤一笑,鳳玄早聽腳步聲不對,見是她,便皺眉,人也緩緩地起了身。
廖漣澤的兩個丫鬟站在門口,随從卻在門外,只她一個往前,一路走到鳳玄跟前。
鳳玄面色冷然:“廖小姐怎麽忽然駕臨,這恐怕不成體統吧。”
廖漣澤微微一笑:“還有更不成體統的呢,連兄可知道?”
鳳玄見她話裏有話,便問道:“還有什麽?”
廖漣澤望着他銳利的眼神,如今面對面近距離的相對,她只覺得那股渾身都忍不住要顫抖的感覺更明顯了,仗着自小在官場上見慣場合跟些大小官員,她自己身份亦不凡,尚還能撐住。
廖漣澤便仍微笑着說道:“還有就是……小妹很是不解,連兄明明好端端在此,可為什麽在兵營的陣亡名冊上,會有連兄的大名呢?”
作者有話要說:嗯,這章略肥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