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啊,本來可以早點發,不過我的修改強迫症又犯了

鳳玄哥的包子還沒吃成呢可憐的=3=

70、于飛:依依墟裏煙

寶嫃自顧自挽着籃子往回走,心裏卻想着鳳玄跟連家二老說的那些話,一顆心像是漂水裏的葫蘆,浮浮沉沉地。

先前連家二老離開之後,寶嫃便又收拾了幾個包子,說是要給老姜家送,沒聲沒響地就出來了,鳳玄叫她,她也沒答應。

寶嫃心裏亂亂地,不知道為什麽,她來來回回走這一趟,心裏也想了番,只覺得自己很是不喜歡鳳玄說的那些話,一想到就難過的很。

寶嫃沒理會秦氏所說的,垂頭出了村,就往湖邊走,往前一張望,果真看到那馬車停在草莖外頭,那幾個随從卻站在她家門外,見她來了,也沒攔阻。

寶嫃掃他們一眼,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頭有人說:“負責查驗定名的乃是神武王爺座下的的參将岳凜,岳凜因為為人精明強幹,素有‘說一不二’的外號,意思是經過他手的,絕不會出纰漏,更何況神武王爺統軍,怎麽會連陣亡的名單也統計錯誤……”

寶嫃心中一跳,那腳就有些邁不進去。

這說話的人自然是知府家的廖小姐,聽聲音是在院子裏。

寶嫃握着手中的籃子,手指捏的死緊,甚至隐隐有些發白。

卻聽得鳳玄的聲音淡淡地:“廖小姐是沒上過戰場吧?”

廖漣澤一怔:“這是當然。”

鳳玄冷道:“你沒上過戰場,自不知道打起仗來是什麽情形,那些戰死的将士又是什麽情形,何況最後這一場戰,死傷無數,光是戰場上的屍體就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清理完畢,那些屍體,有的甚至面目全非根本認不出是誰!有的只殘缺不全剩下一具身子或者一個血肉模糊的頭,你全不知道其中殘酷可怕……卻敢在我面前質問我怎麽會生還?”

寶嫃雙腿有些發抖,竟站不住,把身子靠在門邊上,咬着唇令自己不出聲,兩行淚自無聲無息地便滾落下來。

鳳玄說罷,廖漣澤的丫鬟喝道:“大膽,怎敢如此對我們小姐說話?”

鳳玄道:“我不過是個僥幸生還之人,想要安穩度日,同廖小姐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不辭辛苦跑到這裏咄咄逼人地來說這番話,請回吧。”

廖漣澤沉默了陣兒,才又道:“先前是我一時失言了,既然如此,我便不瞞連兄,我先前所說并無其他意思,只是疑惑而已,若說軍營裏的記錄有差,那也是有的,這個暫時不說也罷。其實,我是因為覺得連兄你是個人才,故而有意想要結識……”

“不必了。”鳳玄不等她說完,便道,“區區一介草民,自忖沒資格同知府千金結識。”

他始終極為冷漠無情,廖漣澤卻似不惱,又道:“連兄何不想想再說,我看你乃是英雄,又何必只在這鄙陋小縣內當一個捕頭而已,簡直似美玉明珠處于暗室,不瞞連兄,我是想把你推舉給我父……”

“我無意離開這裏,更沒什麽大志,”鳳玄再度打斷她的話,不容分說地,“我甘願一生在此終老,不知廖小姐可清楚了?”

廖漣澤見勸說無效,只好暫時告辭。

鳳玄也沒送,廖漣澤同兩個丫鬟出門之時,看到寶嫃站在牆邊。

廖漣澤略停了下步子看寶嫃,看她微微垂着頭,雙眼似有淚痕,便又略微冷笑,邁步才出門去了。

一直等廖漣澤上車離開,寶嫃還沒進門,恍惚間如夢似幻,正在發呆,手卻被握住:“等你半天了,怎麽在這幹站着?”

寶嫃擡頭,卻見是鳳玄近在眼前,她眨了眨眼道:“夫君……”

鳳玄望着她紅紅的眼,忍不住就嘆了聲,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摸過:“我的傻娘子,又胡思亂想什麽了?”

寶嫃聽着他溫柔的聲音,就忍不住又落了淚。

鳳玄俯身,把她臉上的淚一點一點吮去,寶嫃顫抖着:“夫君。”手上挽着的籃子也落了地,張開手就把他抱住了。

鳳玄擡手護着她:“沒事啦……”停了會兒,又道,“其實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氣了,氣我說那兩句話是不是?我不那樣說,他們兩個就會仍舊糾纏下去,娘子,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寶嫃把頭靠在他懷中,恨不得大哭一場:“夫君,我不是生氣,我只是……不管怎麽樣,你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我心裏好難過。”明知道不是真的,人就好端端在,可是無端提起來,卻仍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鳳玄輕輕地撫摸她的背:“我知道了……是我害娘子難過,是我的不是,娘子打我罵我,只是別哭。”

寶嫃胡亂把淚蹭在他胸前,又擡手擦擦眼睛:“我不想哭的。”

鳳玄答應了聲:“乖娘子,這次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說了,行嗎?”

寶嫃吸吸鼻子:“你答應的,不許再說。”

鳳玄便道:“嗯,我答應了,都聽娘子的。”把她半哄着半抱着,總算是勸進了屋內。

寶嫃被鳳玄安撫着,心裏那份不安也盡數消停了,就才又問:“夫君,那個官小姐來幹什麽?”

鳳玄本來不願說這件事,可是不跟她說,難免她又擔心,便說道:“她是想讓我給她爹當差去。”

寶嫃道:“是去府裏頭當捕頭嗎?”

鳳玄看着她的神情,雙眼兀自紅紅地,神情卻恁般天真,叫人心疼。

鳳玄便抱着她,說道:“是去他們的府衙裏頭,不過想必不是當捕頭,可是我是不會去的,他們這些當官兒的,不是好人。”

寶嫃用力點頭:“嗯嗯,夫君不要去。”

鳳玄在她臉上親了口:“全聽娘子的。”

兩人說了好大一會兒,寶嫃才驚跳起來:“夫君你吃包子了嗎?是不是涼了?”趕緊去摸,卻幸喜還是溫熱的。

鳳玄才笑道:“先前娘子一聲不吭出去了,我好生擔心,哪裏敢獨自吃?”

寶嫃趕緊拾了幾個出來:“夫君一定餓壞了,快吃個,這種包子頭一次吃最好了。”

鳳玄道:“娘子跟我一塊兒吃才好。”

兩人便在院子內坐了,甜甜美美的吃了起來。

這些天,寶嫃攢好了孵小雞的蛋,終于把那只耀武揚威的大公雞送走了。

她特意找了個竹筐子,把裏頭塞滿軟軟地稻草,小心翼翼地把十二枚雞蛋放在裏頭,把母雞捉進去讓它孵蛋。

寶嫃每天都要去觀望一番,明知道小雞不會這麽快出殼,起碼要二十一天才行。

而在縣衙方面,鳳玄本以為自此之後,廖漣澤會回府衙也說不定,沒想到她仍舊住在縣衙中,如此過了一個月,從七月到了八月,連趙瑜也察覺有些不妥來了。

起初他還以為廖漣澤不過是暫時借住,對他來說也不是壞事,一來廖某人的身份特殊,自然要好生對待,二來廖漣澤見識非凡,又懂得詩詞歌賦,兩個人在一起倒是頗有些共同語言的。

如此過了七八天,趙瑜就有些疑心。

沒來由廖小姐無緣無故地就住在縣衙這麽多日了……何況又沒見她有什麽其他的要緊事,無非就是走走看看,說上幾句話。

然後趙瑜忍不住就開始浮想聯翩:難道是廖漣澤看上了自己嗎?想想這倒不是沒有可能的,他生得出色,才華橫溢……或許廖知府的千金對他一見鐘情也是有的。

趙瑜把廖漣澤跟他相處時候的種種言行回想一遍,還真瞅出幾分別有不同來。只不過他心裏雖然有幾分竊喜,但細細地想了一番,又覺得有些憐憫起廖漣澤來。

“雖然廖小姐同我有些志同道合,她的身份人品同我都極相襯,不過呢……”

“不過什麽啊,公子?”趙忠目瞪口呆地問。

趙瑜道:“不過……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

先前他曾含含糊糊地跟鳳玄說起這回事,一臉憂愁狀,本是想聽聽鳳玄的意見,沒想到鳳玄只是笑了聲,什麽反應也沒有地便走了。

趙瑜到底忍不住,私底下又說起來。

“老爺,我聽着這怎麽不像是好話?”寶嫃如在旁邊撓撓腮。

趙忠道:“阿如你讀過詩啊?”

寶嫃如道:“沒有,不過我聽什麽淚,什麽恨,就覺得不像是好的。”

趙瑜滿心地風花雪月被這兩人給攪的有些不像話,便用力咳嗽了一聲:“跟你們說正經的呢,休要胡亂插嘴。”

“那也要說點我們懂得話啊。”寶嫃如咂嘴。

趙瑜咬了咬牙:“總之我的意思是,雖然我看她對我是很有意思的,不過我對她沒什麽意思。”

“這個我懂了,”寶嫃如笑嘻嘻地,“不過老爺,那母老虎真的對你有意思嗎?那你豈不是慘了?我聽忠哥說她爹比你官兒大,那如果她看你不答應,就硬把你給那啥了……”

“什麽那啥了?”趙瑜打了個哆嗦,腦中無端冒出幾個字:霸王硬上弓。

寶嫃如被他的大眼瞪着,就說:“硬逼着老爺你答應啊……不會嗎?”

趙瑜咽了口唾沫,感覺以自己之“國色天香”,保不準會引得人神魂颠倒情難自已,譬如那個令他頭疼的大妞,哪次見他都是虎視眈眈地,不過廖漣澤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該不會動用那麽激烈的手段吧?

趙忠道:“牛不喝水強按頭,我看那位小姐不是個好惹的,真把她逼急了……公子……”

兩個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趙瑜,仿佛開始想象趙瑜同廖漣澤成親後的凄慘場景。

趙瑜打了個哆嗦,覺得自己不能再讓人誤會了,必須要找個機會跟廖漣澤說說明白,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先讓她回府衙啊,不然的話她住的太久了,以後他不肯答應相娶,她便在知府大人跟前添油加醋說些什麽破格的話,那麽他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趙瑜打定主意要跟廖漣澤攤牌,卻正好廖漣澤的丫鬟前來相請。

作者有話要說:有同學把瑜兒叫瑜二炮是有理由的……

今天又犯了頭疼,只好瘦一點啊==

71、于飛:狗吠深巷中

趙忠同寶嫃如擠眉弄眼地送趙瑜,大有看場好戲之态。

平常趙瑜都是一身輕松光明磊落地,被他們兩個一頓鬼臉,也給弄得渾身不自在起來,臉兒都有些發熱,不由心中暗嘆:這人生得太出色了也不好,走到哪裏都能惹動亂桃花。

趙瑜在後院同廖漣澤見了,心裏便七上八下地想該怎麽跟這位知府小姐攤牌,說的太直了些,怕她挂不住顏面,反弄得不好,正在心中斟酌怎麽開口,卻聽廖漣澤道:“趙兄,小妹今日相請,是有一件事想請教。”

趙瑜忙道:“小姐請說。”

廖漣澤道:“趙兄來此也有兩個多月了吧?”

趙瑜打量她的臉色,心中一動:“正是……”

廖漣澤道:“那趙兄可知道,北營那邊送了好些到了役期的兵丁回來,還有一份陣亡冊子?”

趙瑜沒想到她會說這個,頗有些意外:“哦……這個啊,這件事我有些知道的,怎麽了?”

廖漣澤道:“小妹只是有點疑惑,不知趙兄該知道連捕頭也是當時一塊兒回來的吧?”

趙瑜越發摸不着頭腦:“這個……是啊。”

廖漣澤道:“趙兄知道此事就好,那麽趙兄可記得,當時的陣亡冊子上有沒有連捕頭的名字?”

趙瑜一聽這個,驚地幾乎跳起來:“這怎麽可能會有呢?連兄明明好端端地在啊。”

廖漣澤道:“怪就怪在這裏,小妹前些日子接到從北營來的機密要件,營中記載的陣亡名單上,竟有連捕頭的名字,于是小妹就特意問問趙兄收到的文件上到底是怎麽寫得……是不是其中出了什麽纰漏。”

趙瑜被她說着,在原地走了幾步,忽然想起當初一事,他的臉色一變,卻是因為背對着廖漣澤,她并未看到。

趙瑜沉吟片刻,道:“當初我來的時候,正當是那些士兵回來的日子……因此我也記得不甚清楚了,不過既然連捕頭好好地在此,他的家人也都其樂融融,那他自然并非是陣亡冊子上的人了,照這樣看來,那大概就是北營的名單上出了差漏。”

廖漣澤點了點頭,說道:“小妹也是這麽想的……畢竟人就在此,只不過,趙兄大概也知道,北營是隸屬神武王爺治下的,神武王爺統軍向來嚴明無差,因此小妹覺得……把陣亡名單都寫錯了這實在有些……”

趙瑜心念轉動甚快,便道:“此番長陵之戰,乃是前所未有之慘烈,死傷無數……倘若說這名單是忙中有錯,倒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廖漣澤見他如此說,便道:“既然趙兄也這麽說……小妹也可以釋懷了。”

趙瑜道:“還有誰如此說嘛?”

廖漣澤道:“小妹也請教過連捕頭本人,他也是跟趙兄你相同說法。”

趙瑜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人好好地回來了那就好,畢竟名單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能從那場戰裏頭生還殊為不易,人無恙這才是最要緊的。”

廖漣澤問不出什麽來,便只道:“趙兄所言極是。”

趙瑜同廖漣澤說完之後,退回書房裏,望着牆壁上那青苔的影子,便想到自己剛來樂陽縣的那天,狂風大雨,文吏送來一份文書,仿佛就是廖漣澤所說的陣亡冊子,當時他百般無聊,就随意把那東西放在案頭上,結果被風雨打濕,污了上頭的名字。

次日有連家村的村長來,說是他們村一人回來了,可是回鄉名冊上卻沒有他……因此來問是不是漏記了,當時他翻找了一番,發現冊子被雨水浸泡的一片模糊,心想反正人回來了,于是就說漏記了。

當時他還說要派人去詢問的,此刻被廖漣澤一問,才想起來。

他一直也沒有想到,當初那個人,就是一直幫着他的鳳玄。——只是隐約覺得“連世珏”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趙瑜想明白前因後果,正好鳳玄要回家了來辭,趙瑜便把此事又同鳳玄說了,鳳玄反應卻仍淡然,只道:“廖小姐也曾詢問過此事,不過,她還說了一事。”

趙瑜問道:“不知是什麽?”

鳳玄便道:“好像廖小姐很想讓我去府衙當差。”

趙瑜吓了一跳:“什麽?連兄你可答應了?”他視鳳玄為左膀右臂,聽了這句,簡直有些不知所措。

鳳玄道:“我在這兒呆的好好地,為何要離開。”

趙瑜聽了這句,才把心放回肚子裏,卻又笑道:“唉,沒想到廖小姐竟打的這樣主意,噫……難道我是會錯了她的意,她不是看上了我,而是看上了連兄你?”

鳳玄聞言皺了皺眉,趙瑜自知失言,——面前這人是不習慣玩笑的。

趙瑜便道:“連兄,你不走就好了,話說回來,我也得想法兒勸廖小姐回府才是。”

鳳玄之所以把廖漣澤要他去府衙這件事說了,便也是想讓趙瑜不待見廖漣澤,見他終于有點覺悟,便道:“只怕這位廖小姐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趙瑜擡手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就笑眯眯道:“連兄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

鳳玄見他笑得有幾分蕩漾,便知道他不知想什麽奇怪的法子。不過趙瑜這人雖有些不靠譜,但若是他專注要做一件事,那還是可信的。鳳玄便未再問。

廖漣澤又在縣衙住了幾日,終于又接到京內兵部的公函,記的卻跟北營的不同,上頭寫連世珏長陵之戰幸存,已然回鄉去了。

廖漣澤瞧這兵部的冊子跟北營有些出入,更是無奈,只得相信乃是記錄上出了纰漏了。

廖漣澤的兩個丫鬟見她悶悶不樂地将冊子拍在桌上,便試探着低聲說道:“小姐,可又是因為那個眼睛生在頭頂上的連捕頭不悅嗎?”

廖漣澤哼了聲,眼前便閃現鳳玄的臉。

不知為何,初次見他的時候滿心驚畏,可是幾次三番回想起來,卻是越想越覺得讓人歡喜難忘。

她從小到大,也見過不少青年才俊或者官家公子,可竟沒有一個人似他這般讓她印象深刻更加“求之不得”的。

廖漣澤沉吟着,又想起在縣衙看戲時候,鳳玄同寶嫃之間的親密之态。

從她見到他的時候,他一直便是冷冰冰地幾分傲然,讓人只有敬畏之心,仿佛一輩子也親近不得似的,她做夢也想不到似他這樣的男人竟會對那麽不起眼的一個村婦輕憐□至此。

廖漣澤不悅地一皺眉,閉眼瞬間,又想到在湖畔草屋她乘車之後的驚鴻一瞥,清楚地望見那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寶嫃擁在懷裏,且又低頭吻上那村婦的臉頰,那樣溫存地令人心悸……

她雖然也知道些男歡女愛的情形,但多都是些識女子如玩物的歡場情形,迷亂且不堪入目,卻是頭一次地看到一個男人如此肆無忌憚而傾盡所有似的、真心喜歡疼愛着一個女人。

尤其是那湖畔的回眸,青山綠水茅屋之外那兩人的相擁親吻,令她震撼難忘。

廖漣澤想到這裏,更是難耐,一時咬了咬牙,渾身也有些莫名地發熱。

她的丫鬟見她不做聲,又道:“可不是嗎?小姐為了那個人,不惜屈尊降貴地跑到那偏僻的鄉間,那人倒好,連個禮也不見,說話間還帶着一股倨傲之意……他當自己是誰啊,就算是丞相見了小姐也是笑臉相迎的,他倒好,一臉冷冰冰地,難道他以為自己是王爺皇上嗎?”

廖漣澤心頭一跳,凝眸一想,又有些不耐煩地握了握手。

丫鬟見她不安,便又道:“小姐,不過是個卑微的小捕頭罷了,小姐何須在意他?府中不知有多少能人異士,哪個不比他強?”

廖漣澤只覺得這句話刺心之極:“哦?既然如此,你說個比他強的人來試試。”

兩個丫鬟一聽,都驚了驚,支吾着說不出來。

廖漣澤冷冷一笑,又道:“我就是覺得我所見的人之中,沒一個跟他一樣的,更沒有一個強過他的,所以才……難道你們以為我是無緣無故就會親身跑去見他嗎?自然是覺得他值得如此才跑一趟。”

她的确是有種“禮賢下士”的重賢風範,只可惜人家仍舊不領情而已。

丫鬟們面面相觑,小心又說道:“小姐,奴婢們只是覺得……那連捕頭實在是有些太目中無人了。”

“是啊小姐,就算他真的有些本事,看小姐那樣對待,也不能一點顏面也不給啊,奴婢們是疼惜小姐,白白地忙了一場……”

廖漣澤擡手,在唇邊慢慢撫過,道:“白忙一場?哼,我看上的人,從來沒有得不到手的,等着瞧吧……”

正說着,卻聽到外頭有人咳嗽了聲,廖漣澤擡眸一看,卻見是趙瑜,穿着一身藍色錦緞長衫,手中握着一柄折扇,顯得玉樹臨風。

趙瑜進門,便笑道:“不知道我來的是不是時候?”

廖漣澤便起身微笑道:“趙兄這話從何說起?”

趙瑜把扇子在手心一敲,道:“今兒衙門中沒事,為兄就想……漣澤妹妹你在縣衙中也住了些日子了,只不過為兄一直都沒空兒陪妹妹你出去轉轉,實在是有些失禮的,今日得閑,就想來一盡地主之誼,不知漣澤妹妹可賞臉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笑吟吟地打量廖漣澤,那眼風飛得情意綿綿地,看得廖漣澤心頭發毛:“這個……”她留在縣衙,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不是來游山玩水,再見趙瑜是這個表情,又一口一個“漣澤妹妹”這麽親熱,便強笑道,“不必了吧。”

趙瑜忙道:“哪裏不必,漣澤妹妹知書達理,就算是不怪罪為兄,為兄也過意不去……如今暑熱漸漸退了,正是天高氣爽的大好時機,不如就讓我陪陪妹妹,一塊兒……”他一臉地春意盎然,哪裏像是暑熱漸退,倒好像是初春正來。

廖漣澤越發不自在,趙瑜嘆了口氣,道:“莫非漣澤妹妹是怪罪我?我知道前些日子我是冷落了漣澤妹妹……但是現在我……”

廖漣澤目瞪口呆,兩個丫鬟也聽得心驚肉跳,廖漣澤急忙道:“我想趙兄你是誤會了吧?”

趙瑜道:“誤會?誤會什麽?”他眨巴着眼看廖漣澤,“漣澤妹妹你在這裏住了這麽多些日子,大致心意我是懂得了……雖然說這種事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既然漣澤妹妹在這裏住這麽久知府大人都沒有意見,那想必廖大人也是默許了的……”

廖漣澤見他越說越不像話,急忙叫道:“趙兄!你在說什麽!不是這樣的!”

趙瑜無辜且認真地說道:“不是哪樣?漣澤妹妹你在這住了這麽久……只恨我反省的太慢了些,不過我已經在寫書函,會派人上京遞送給家父,只要他們看過了沒有意見,那麽……”

廖漣澤見他果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便再也無法容忍,道:“趙知縣!我留在此地并非是為了你說的,乃是另有要事,的确是你誤會了。”疾言厲色,再也沒什麽虛與委蛇的表情。

趙瑜有些發呆:“什麽?”

廖漣澤又道:“那件事我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正想跟趙兄告辭。”本來她還想在這裏再多呆些日子,這樣看來,縣衙是不能留了,再呆下去,不知這位知縣又會說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話來,如果那些話傳出去,倒真的會對她不妙。

趙瑜心裏暗笑,面上卻露出遺憾困惑之色:“這……這……漣澤妹妹何不多留幾日,我還想陪你去游山玩水呢,你我志同道合,必然也會琴瑟和鳴……”

廖漣澤渾身發毛,只覺得這縣衙當真是半刻也住不得了。

廖漣澤離開縣衙之日,目送她乘車而去,趙忠同寶嫃如兩個哈哈笑着,拍手給趙瑜鼓掌。

趙瑜正在揮手做依依惜別态,揮一揮手,再轉過頭看兩人,順便一笑一擠眼又一擡下颌,倒有幾分潇灑得意風采了。

不說趙瑜将廖漣澤這尊神請離開了縣衙,在連家村的村後湖畔,鳳玄同寶嫃的小窩裏,寶嫃關心的那一窩小雞也到了出殼的時候。

這半個多月來,寶嫃每天上心的跟什麽似的,緊緊地盯着瞧,這天剛晌午,鳳玄才想睡會兒,就被寶嫃神神秘秘地拉出房去。

鳳玄見她神情激動不知何事,便跟着到了廚下,卻見在竹筐之中,一枚雞蛋的殼兒裂開一道縫,從縫隙之中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來。

鳳玄也吃了一驚,寶嫃小聲道:“夫君……小雞,小雞!”她盼了這麽些日子,終于盼到小雞出殼了,一時興奮不已,卻又不敢高聲,生怕驚到了母雞跟小雞。

鳳玄也忍不住滿臉笑,兩人蹲在筐子旁邊,看那小雞啄破了蛋殼,探頭探腦地從蛋殼裏爬出來,跌跌撞撞地在筐子裏轉來轉去,烏溜溜地小眼睛裏充滿了新奇。

十二枚雞蛋有三個沒有成功孵出小雞來,其他的九枚卻都不負衆望地,小雞破殼後長的很快,渾身的毛兒也很快幹了,幹了後就毛茸茸地,格外可愛。

漸漸地,小雞學會跟着母雞在院子裏亂竄,看起來趣致無比,小小的院子也更加熱鬧。

入了九月,很快地稻子跟苞米也相繼熟了。

縣衙內沒什麽其他事,鳳玄便留在家中,一心地忙活莊家地。先把稻子割了,剛剛打好,苞米又快熟了,寶嫃從地裏掰了幾瓣嫩苞米回來,剝去皮煮熟了,便給鳳玄吃。

鳳玄從來沒吃過此物,握了一瓣在手中,看着那金黃色的粒子,啃一口,只覺得又甜又香又有點糯,實在是好吃的沒話說。

鳳玄吃完一瓣又再吃,一連吃了四瓣苞米,寶嫃笑着不許他再吃了,生怕他吃多了不舒服。

鳳玄意猶未盡地,只覺得齒間也都香香地,寶嫃見他嘴角沾着苞米粒子,那神情竟像是貪吃的小孩兒沒吃飽,便笑着俯身過來,在他嘴角輕輕一親,把那粒親了去吃了。

鳳玄見她主動來親熱,哪裏把持的住,将她抱過來,狠狠地親了一頓,好似要把沒吃足苞米的份兒給補上似的。

這天傍晚,寶嫃聽門外母雞咯咯地叫了陣,便急忙出來趕雞回院子,兩只母雞跑過來,小雞們就跟在後頭跑的歡快,寶嫃笑嘻嘻地數着,數來數去卻覺得少一只,她以為數錯了,反複又熟了兩遍,卻總覺得少一只小雞。

寶嫃心裏驚怕,趕緊先把雞趕進院子裏,又去牆邊草叢裏找小雞,細細地連湖畔跟樹林邊鬥找遍了,仍舊找不到。

寶嫃心裏一片涼,坐在門口呆呆地想哭,正好鳳玄從打谷場回來,見她如此,便忙問緣由。

寶嫃終于忍不住落了淚:“夫君,有一只小雞不見了。”

鳳玄見只是因此,才放了心:“小雞不見了,是不是不知跑哪裏去了?我去找找。”

寶嫃擦着淚道:“已經找過了,都沒有,夫君,是不是給夜貓子什麽的叼去了?”

鳳玄皺了皺眉道:“難道是那些黃鼠狼又作亂了?”

寶嫃想到那只毛茸茸的小雞,很是心疼:“夫君,小雞好可憐,就那麽沒有了……”

鳳玄拍拍她的肩膀:“娘子別哭,等我看看是誰害的小雞,就給小雞報仇……如果真是那些黃鼠狼,這次就再也不放過它們。”說完之後,勸寶嫃回家,他又細找了一遍,卻都沒有找到。

寶嫃丢了一只雞,好生難過。

雖然有鳳玄的安慰,但小雞從雞蛋到出殼到現在,都是她一手養的,又可憐小雞被吃掉,悶悶不樂到大半夜才睡了。

将近清早,鳳玄忽地聽到外頭有古怪聲響,伴随着吱吱叫聲,鳳玄急忙起身,便出門查看端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肥一點,頭疼好啦,摸摸~

甜蜜靜好的生活,要珍惜啊~~-3-

72、于飛:雞鳴桑樹颠

鳳玄聽了動靜,開門一看,卻見院子之中有個頗大的影子一閃而過,猛地向着牆頭就爬,正快爬上牆頭,牆頭上卻又露出另一個影子來,沖着那只吱吱叫,似乎是個要“攻擊”的模樣。

鳳玄看的明白,原來是兩只黃鼠狼。

從院子裏爬出的那只爬上牆頭,原先牆頭那只呲牙咧嘴就撲上去,兩只扭打着似的落了地。

鳳玄趕緊出了大門,卻見大門前的草叢裏一陣亂抖,似乎有什麽藏匿其中。

鳳玄聽得“吱吱”數聲,有些嘈雜,卻又見旁邊草叢中鑽出兩只略小體型的黃鼠狼來,沖着那邊跳,其中一只便沖過去。

這當兒,原先那草叢抖得更厲害,繼而草叢被壓倒,兩只厮打着的黃鼠狼便撲咬着跌了出來。

鳳玄見此情形,大為意外,仔細一看,卻見其中一只黃皮子的身上有一塊兒的傷,是先前他留下的,顯然是“老相識”。

可是另一只毛兒更深些,體型也更大些,眼見就把先前那只給壓了下去。

那兩只小的見狀,便也紛紛地撲上去“相助”似的,鳳玄本不明白這是何意思,但這動物通人性,本來這幾個月來寶嫃時不時地就喂他們吃東西,他們也不該再來作亂的,忽然在小雞失蹤的第二日跟別只撕咬起來,難道……

鳳玄想到方才那只毛色深、又體型大些的是從院子裏逃走的,那麽叫着示警的自然就是先前被他傷過被寶嫃喂過的,——想必是先前那只知道有另外的同類過來偷雞,所以才來攔截。

鳳玄正想着,那只大的黃皮子被三只拼命攻擊,有些吃不消,尖叫兩聲狼狽逃了。

這功夫寶嫃在裏頭也起來,揉着眼出來:“夫君,怎麽了?”

鳳玄将她抱過去,卻見草叢中那一家三口的黃鼠狼出來,大點的那只被抓破了數處,點點血跡,站在兩人身前幾步之遙,也不逃走,只是揮舞着小爪子,吱吱地叫了幾聲。

寶嫃呆呆看着,不知是怎麽回事:“噫……”

鳳玄笑看寶嫃一眼,便看那黃皮子,說道:“知道你們是冤枉的,是那只逃走的偷得小雞是不是?”

黃鼠狼三口直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兩人,吱吱叫着,當然不能做人聲回答。

寶嫃聽了鳳玄的話才反應過來:“夫君你說的是真的?剛才又來一只嗎?”這時侯也看明白了那只身上帶傷,一時目瞪口呆。

鳳玄點點頭,對她說:“他們是來幫咱們護着小雞的……先前那只小雞該不是他們所害,料必是剛剛逃走的那一只所為,剛才那只還要來偷雞,被他們打跑了。”

寶嫃明白過來,大為感動:“真的……你們可真好。”

她試着上前幾步,三只黃皮子仍舊有些怕人的,就又往後一縮,像是要退走似的。

寶嫃伸出手去,又想起什麽,就道:“你們等我一下。”她轉身進了屋子,跑進廚內。

寶嫃在廚房內找了兩個餅子,一條幹魚,又把腌肉切了三片,用塊小薄步抱起來,跑出門來,見黃鼠狼們在草叢邊,兩個小的正圍着那只大的,大的就低頭舔傷口。

寶嫃上前一步,又停下,探身遠遠地把包袱遞過去,三只聞聞味道,就知道是好東西,一時吱吱地歡喜叫起來。

寶嫃笑眯眯看着他們:“拿去吃吧,麻煩你們了。”

大的那

花月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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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啊,本來可以早點發,不過我的修改強迫症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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