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現代番外(一)
臨近年關,臨川發生了件大事。
起因還是穆頤穆大少收了封來自松閣的請帖。
唐鶴逢還未投身商海前,松閣是他呼朋引伴,尋歡作樂的銷魂窟,那時他還是貪歡的小唐先生。
然而如今數年過去,他的身份變換,已然是人人敬重的穆總。
他雖手握更大的權柄和更多的財富,但身邊往來的人卻愈減稀少。
松閣雖一如往常迎來送往,但這些客人中卻少有唐鶴逢的客人。
他逐漸沉默、神秘。
但本質裏,唐鶴逢依然是那個沉迷風華雪月的文人。
只是以往那些循聲而來的人或為唐鶴逢身後的唐家,但總有人是為風月,可當他身染銅臭,風月便隐起了蹤跡。
遂不再強求。
然而數年之後,松閣風月再起又如何不算是件大事。
請帖送到穆家的消息傳出後,衆人望穿秋水。
他們望的并非是這張請帖,而是請帖背後意味的小唐先生的認同以及藏在這背後更深的地位和榮耀。
做文人,他可以做到才華冠世雄,做商人,他也是腹藏千百計。
如果有機會與他交好,誰會不願意呢?
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星期裏,松閣送出了近三十張請帖,臨川可以說是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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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聚會接踵而至。
席間總有人打聽誰家的誰收了松閣的帖子,松閣這場風月宴究竟為的是什麽,要的是什麽?
唐家這樣的背景在,期間傳出很多傳言。
譬如上面有心整頓市場,松閣不過一場鴻門宴。譬如唐老爺子身體每況愈下,心系唐鶴逢婚事,要在臨川世家為他尋一位妻子。再譬如唐鶴逢被人算計損失了三億,幕後之人正是臨川某世家子弟。
總之臨川近來暗潮洶湧,而掀起這一番波浪的本人,此時正泰然處于鶴卿小築。
搬來鶴卿小築之後,唐鶴逢在書房相繼添了許多東西。此時他手中那支宣筆便是他的愛物。
桌面上鋪着一封燙金的棗紅色請帖。
敬啓者:玉沙方歇,松柏可愛。恰歲除之降,正宜與歡伯,鬥曲生,銜杯當歡,踏詩望月。某備食飨之禮于松閣,侯君至。
唐鶴逢正在寫客人的名字:陸堯女士。
蘇媚一直都安靜的站在他身邊,直到最後一筆落下,才開口問他:“這是最後一位客人了?”
唐鶴逢放下筆,順手撈過她攬在懷裏點點頭:“嗯。”
墨痕晾幹,唐鶴逢将它妥帖收好,半個小時後,這最後一張帖子自鶴卿小築送到陸家小姐陸堯手中。
随着最後一張請帖送出,臨川也并未安靜下來,未收到請帖的,或偶有豔羨,或心存不甘。
總歸會想些其他方法往這場宴會上擠一擠,總而言之,又是一番人情往來,但這些與蘇媚,與唐鶴逢卻是沒太多關系。
此時,蘇媚與唐鶴逢正在收拾行李。
自參加葉檀婚禮後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唐鶴逢自那時起便陪她長居在鶴卿小築,他雖從不多言,但蘇媚是清楚的,他總擔心她一人獨居在這樣荒僻的位置并不安全,但也懂她不喜人煙的性格,因而不願她有半分不适,所以寧願每日花費三四個小時在路上也要日日來陪她。
但蘇媚卻也知道,他雖然很少将工作帶到鶴卿小築,但他的工作并不輕松,每日休息的時間本就少之又少,何況又要浪費在路上。
蘇媚心疼他,便願意随他住到更方便一些的位置。
蘇媚覺得自己的東西并不多,但她在鶴卿小築居住數年,真正收拾起來,東西卻也不少,看着幾個行李箱,又瞧了瞧還未打包收拾的東西,蘇媚罕見的糾結起來。
她有些常用的茶具,香爐和擺件想要帶走,但又覺得都拿走好像也不妥,于是站在原地愣了好大一會兒神。
“留下也無妨,你想回來時,這裏若是沒有用的東西也麻煩。”
他開口說話,蘇媚才注意到唐鶴逢站在樓梯口,他雙臂環胸,側身靠在了欄杆處,顯然看了有一會兒。
“你也不來幫幫忙。”蘇媚言語之間多有嗔怪。
唐鶴逢朝她走過來,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沙發上:“那麽多東西,一次怎麽全帶得走?”
蘇媚熟練的攜住他的胳膊,腦袋枕了上去:“可是我用習慣了嘛。”
“那便收着,我喚董嘉來幫忙。”
他作勢要給人打電話,手剛剛一動就被蘇媚按住:“別了吧,他都已經放假了,人家一年到頭天天圍着你這個老板轉,難得有這麽幾天的時間陪陪家裏人,還要被你叫來搬家,你也太可怕了吧。”
唐鶴逢被她說的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我帶一套常用的走,剩下的便留在這裏,我們說好了,你要常常陪我回來小住。”
“嗯。”
唐鶴逢的房産并不算多。他雖不算是什麽工作狂,但為了方便工作,也長住在商圈附近的公寓。
另一處房産位于被稱作臨川“寶珠”的霄公府,蘇媚和唐鶴逢将要住的便是這裏。
其實比起商圈的公寓,這裏距離公司大樓要更遠些,但這裏人少,要更清淨。
霄公府原本是有家政阿姨定期打掃的,不過唐鶴逢很少過來,所以便顯冷清。
此時又正值新春,蘇媚便不願再去叫阿姨幫忙打掃,便同唐鶴逢兩人收拾,但別墅面積大,兩人收拾了兩日才将将能夠入住。
蘇媚已然累透了氣,念及晚間要去松閣赴宴,她懶懶的癱在沙發上:“好累。”
“不去了?”
“嗯?”蘇媚立刻便從床上坐了起來,“真的?”
“真的。”唐鶴逢點點頭,“原本便是為你,你當盡興。”
他說的認真,蘇媚想起這幾日臨川如一鍋沸水般翻騰的景象,又想着客人應邀而來卻不見主人的情景,到底搖了搖頭:“我哪裏有這樣任性。”
今日的松閣是多年難得一見的熱鬧,自從唐鶴逢做了商人,少了當初呼朋引伴的豪情,松閣便冷清了下來。
雖說總有人喜愛松閣風雅,但也并非日日能來,所以素日裏人總是少的。
但也幸好,它的主人并不以此為生。
冬日天色暗的總是很早,蘇媚與唐鶴逢到時天已經黑透,而松閣卻燈火通明。
不同蘇媚此前來時的寂靜,還未踏入那扇柴門,蘇媚便聽到了裏面一片歡聲笑語。
熱鬧的讓蘇媚有些望而卻步。
唐鶴逢手扶在她的腰上輕輕往前推了一把,她一腳踩進了松閣。
院裏的湖結了厚厚的冰,中心伫立着一棵流光溢彩的巨大冰松,夜間山中又起了霧,缭繞着缤紛的光線,一時間蘇媚哭的自己仿佛踏入了天門。
柴門早有侍者等候,他們剛剛進來,侍者便跟上前,便道客人出席情況便引着他們向裏走。
一路上,蘇媚算是見識了唐鶴逢這人若是要大張旗鼓能誇張到什麽地步。
雖說松閣的請帖只發出去不到三十張帖子,但來的人,蘇媚打眼一看便覺得來的人之前在百數之上,除卻在宴廳落座的,也有不少在院裏。
看到他們來,一路上免不了打量,蘇媚覺得不适,下意識向着唐鶴逢靠了靠。
侍者是要将他們往宴廳帶的,唐鶴逢卻擺擺手中途領着蘇媚拐了彎,受了一路的注目,蘇媚忍不住道:“其實我們與你要好的朋友一道吃頓飯便算正式介紹了,這樣實在太高調了。”
“朋友是朋友,但你要嫁我,這樣正式的場合也是不能少的,我要将你鄭重的介紹給他們,日後若是無意遇到了,也不至于鬧什麽誤會。”唐鶴逢如此說。
蘇媚清楚,她性格使然,他是怕她有朝一日無法應付,想要為她撐這個腰。
然而唐鶴逢心底裏還有另一層原因卻并未說出,他始終覺得,他欠她一場光明正大。
他并非輕浮虛燥的人,但對蘇媚,便覺得合該如此。
唐鶴逢帶蘇媚去的是他在松閣的住處,一間靠着幾棵竹子的房間,蘇媚不能所以,被他按在床上,看他從桌上的盒子裏拿出一條紅鑽項鏈。
他一邊替蘇媚戴上一邊道:“它原是母親的藏品,後來贈予我,希望我能夠送給未來的妻子,但我想比起一顆裸鑽,你應該更開心收到我親手設計的飾品。”替她戴上之後,他靜靜看了幾秒鐘,然後道,“為有暗香來,像你。”
蘇媚垂首,她總是如此,每每唐鶴逢說些漂亮話時她便忍不住羞赧。
臻首娥眉,唐鶴逢情難自抑,他湊過去吻了她一下,原是極輕的一個吻,但她微微避開的動作惹得他微微不滿,輕輕咬了下她的皮膚,留下了一層淺淺的齒印。
蘇媚瞪他,又引來一記不講道理的深吻。
他輾轉研磨,情難自抑,蘇媚也紅了臉,。
他們難舍難分,結束後,十幾分鐘已經過去了,唐鶴逢看着蘇媚漲紅的臉,又瞧了瞧她脖子上星星點點紅痕,難得面露尴尬,但也僅轉瞬而逝。
他原是想說些什麽,但又被蘇媚打斷:“那麽多客人等你一個,你還不快去招呼客人。”
邊說着邊把他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