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府兵日常
刺史府統一的服裝是全黑色的甲胄，穿在身上很重，保暖效果還不太好。
洛衿雖有內力護體，但依舊覺得冷的讓人直打哆嗦，那些兵士應該更冷，着實令人欽佩。
無奈之下洛衿只好在裏面穿了一層又一層的棉衣，她身子與正常的男人相比瘦弱了幾分，多穿一些反而是正常的身材了。
倒是顧二換上了刺史府的府兵服裝，像是突然間長大了幾分，時常正正經經的一張臉，威風凜凜的，讓外面的人看了還有幾分畏懼之意。
大楚朝對女子的約束并不是很多，偶爾的還可以當官，但是像她這樣的兵士見到府裏的女眷，一般都得離的遠遠的，實在無奈碰見了也得低頭行禮，絲毫不能逾矩。
洛衿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因為這身子本身的自傲，還是自己秉持着的人人平等的思想觀念在作祟，過了幾日她倒也漸漸的接受了。
她的日常就是白日在府裏當值，時常向有經驗的府兵汲取一些經驗，這些府兵雖然武功比不上洛衿，打鬥經驗倒是實打實的，有幾個甚至比那天見的土匪還要厲害幾分，與他們過上幾招覺得受益匪淺，畢竟這身上的功夫越好她就越有自保的能力。
晚上她就找了這裏的書看一看，她學的是理工科，在這裏用上的機會不會太多，練字看書倒也是過的愉悅。
“你這模樣的我倒是沒見過。”
忽然出了一個奶聲，洛衿低頭看去原來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那孩子長得也很是喜人，濃眉大眼，穿着紫色的棉衣，外套一個白色的厚披風，身上挂着許多的玉配件兒，小臉板着：“見到我為什麽不行禮？”
洛衿猜想着這可能是刺史的兒子，倒也沒多說什麽，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少爺，我是剛來的石崎”
聽到她是石崎，小孩子臉上露出了幾分高興的神色，小短腿跨了幾步，走到她面前四處繞着轉了轉，随即高興道：“原來你就是救了我二姐的那個大俠？”
小男孩向來喜歡大俠，府裏的下人都給他講了石崎那天的英勇事跡，幼小的心靈就把洛衿仙化成了長有三頭六臂的家夥，沒想到确實個面色白白淨淨的家夥，有幾分意外。
“哪裏，哪裏。”小孩子的想法都表現在臉上很容易看出來，洛衿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往後退了幾步。
“我叫沉禮現，排行老四。”小家夥也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然後一臉期待的問道：“你能當我的師傅嗎？”
排行老四那就是第二個兒子了，洛衿提了提手裏的佩劍，耐心解釋道：“不行，我只是在這裏幫忙王大哥的，等他回來我就走了。”
“這樣啊。”小家夥的臉皺在了一起，似乎有些不滿。
“禮現。”
聽見名字，小家夥扭頭看去，原來是自己的二姐，有幾分被抓包的慌張，臉色發紅，急忙朝洛衿做了個鬼臉，小腿一蹬跑向了二姐的身邊。
洛衿也擡眼看去，是一個穿着紫色裘衣的少女，也披了一個白色的披風，似乎是走路走的有些喘，臉上有些紅暈。
洛衿拱手行了個禮，就算是向這位沉語冰，沉二姑娘打招呼了。 自從那天她刺傷了洛衿，洛衿就有點不喜和她見面，每次見面都是遠遠的避過去，這人實在太聰明了，生怕自己那句說的不對，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每次和她對視的時候總有一種被敵視的感覺。
見他們不在注意自己，行了個禮，轉身去了廚房，忙了一天她似乎有些餓了。
“禮現，你和石公子說什麽呢？”沉語冰擦了擦小孩子的臉，臉上挂着溫暖的笑容。
沉禮現嘴角一撇，随機控訴道“我想讓他做我武術師傅，他不願意。”
“這樣啊，再過一個月你就入學了，那裏有許多武功高強的師傅，肯定能找到一個好老師的。”沉語冰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輕聲安慰道。
“好吧。”沉禮現也沒有抓着不放，聽下人說國學裏有各種好玩的東西，頓時就把剛才的事情給忘了。
“這幾日你就在書房裏溫書，到時候才能得到好老師的青睐。”見弟弟放下了石崎，她又勸着小家夥去讀書了。
“知道了，二姐。”沉禮現倒也沒有多抵觸，他平日裏就是讀書寫字，沒有什麽娛樂活動。
“孫大娘，這三小姐我怎麽沒有見過？”
洛衿算是刺史府裏的恩人，下人對她也極好，時常的給她做些吃食，見這廚娘是個好相處的，她便有此一問。
這幾日沉府裏的小主子她都見過了，就是沒有見到這個沉語夕，她都等的有些煩躁了。
廚娘手裏的東西一抖，四處看了看沒人，才吞吞吐吐的說道：“三小姐不在府裏了。”
“啊？”洛衿有幾分詫異，這廚娘平時是個潑辣的性子，罵人的話都不帶重複的，如今見她這般神色，還真的有些奇怪。
“哎呀，石公子你別再問了。”廚娘似乎很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急忙住了口，神色有幾分閃躲。
洛衿有些納悶，難道是這位四小姐遭遇什麽不測了？
“石崎。”顧二喊了一聲，才把沉思中的洛衿喊了過來。
“怎麽了？”洛衿放下手中的幹餅，随着顧二出去了。
顧二臉上帶着幾分的興奮，湊近了洛衿的腦袋，小聲道“我查到那位三小姐的消息了。”
聞言，洛衿四處看了看沒有人，小聲問道：“怎麽回事？你怎麽知道的？”
“我把李車夫給灌倒了，他喝醉了和我說的。”
李車夫洛衿見過幾次，是個瘦瘦弱弱的男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就是平日裏愛喝酒。
“說了什麽？”
“半年前，三小姐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落水了，醒來之後性情大變，舉止變得瘋瘋癫癫的，還因此咬了好幾個下人的手。府裏的人都說是身上有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刺史大人無奈之下請了山上的法師來做法，人還沒有到府裏，三小姐就拿了些軟銀子逃跑了，刺史大人派人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三小姐的娘也因此投湖自盡了。”顧二一副很懂的樣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臂膀“家醜不可外揚，府裏的人都不敢說，生怕那位姨娘的魂過來索命。”
洛衿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廚娘的神色那麽的奇怪，這裏的人都信神鬼這些東西，就連她自己從小學習馬哲的人，有了穿越這一遭，都有些不得不信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府裏當值吧，別被人發現了。”
“放心，我知道的。”
“洛淵，我真的是盡力了，只是這天大地大的，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尋沉語夕啊。”洛衿看着院子裏的漫天大雪，無奈的低聲呢喃道。
沉府書房。
沉文書走向沉從之的身邊，拱了拱手道：“大人，查到了。”
沉從之的目光從案宗上移出來，看向了沉文書：“說。”
“石公子确實是京都人士，他是京都玉行的當家主人，自小父母常年在外面看玉，買玉。石公子長大後也到處買玉，身份應該沒有問題，兩年前離京去大漢采買玉器，幾個月前才回國的。”
“京都玉行？”
“京都玉行是京都的小店，不太出名，大人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看出了沉從之的疑惑，沉文書急忙解釋道。
沉從之點點頭，身份沒問題就行了，荊州正是多事之秋，實在不能多生事端。
“老爺，不好了。”
外面的小厮急忙的說道。
“進來。”
小厮連滾帶爬的進來了，臉上冒着汗，顫顫巍巍的說道：“王大人在離州受傷，沒了一只手臂，現在正在家裏救治。”
“什麽？”沉從之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扔下了手上的東西，就準備往王銘山的家裏趕，王銘山從小就跟着他，也算是他的半個兒子了。
洛衿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看府院裏的魚互相争食，或許是府裏的食物太有營養了，她瞧着這魚可比外面大多了。
“石公子。”
洛衿擡頭一看又是沉家的二姑娘，臉上有些僵硬，拱手道：“沉姑娘，有事吩咐嗎？”
“我聽說王大哥出事了，你去看過了嗎？”沉語冰的臉上帶着幾分擔憂，語氣也終于不是那麽冰冰的了。
“出什麽事了？”洛衿急忙問道。
“聽說是在離州時不小心受了傷。”沉語冰見她臉上的疑問不似作假，這才向她簡單解釋了一下。
“那我去看他了。二姑娘有什麽話要帶給他嗎？”
看着沉語冰欲言又止的樣子，洛衿不知怎的就問出來了。
沉語冰咬了咬唇，還是說了句“沒有。”
離州的大盜雖然當場就被王銘山殺死了，只是那個大盜到底也不是吃素的，竟然砍下了他一只手臂，疼的他直接當場暈了過去，救過來後離州的人就派人把人送回來了。
洛衿到的時候，王銘山家裏已經來了好多人，她看到刺史的軟轎，知道他也來了。
現在的她只算是個小小的護衛，确實是不夠資格看望，只能等大人們走了，才能進去。
刺史出來的時候，看見了洛衿，揮了揮手讓她過來，嘆了一口氣，不忍道：“石崎，銘山的傷勢有些重，你要好好勸慰些。”
“屬下知道。”洛衿說完就進了王銘山的屋子，屋子裏彌漫着草藥味，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失了一個手臂的身體，只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眼睛也有些泛酸，啞着聲音：“王大哥。”
“石兄弟，你來了。”王銘山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沒了一條手臂的痛苦，見了洛衿反而有些高興。
“怎麽弄成這樣了？”洛衿快走了兩步，到了王銘山的跟前。
“那家夥有點本事。”王銘山咳嗽了幾下，随即臉上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石兄弟，看來請你喝酒這件事得推後了”
“沒事的，大哥。”
洛衿扶他坐起來，勸慰道：“王大哥，你好好養傷，其餘的就不用擔心了。”
“我知道。”王銘山看着眼前俊秀的男子随即問了句：“石兄弟，你要不要去書院學習？”
“去書院學習？”
“咳咳。”
“大人的小兒子馬上就要八歲了，大人說是要讓他到國學裏讀書，二小姐這次也會跟着去。”
大楚女子在當今皇上的诏令下是可以跟着兄弟一起上學的，有頭有臉的女子為了顯示自己緊跟潮流，不少都會在國學裏上課一段時間，而且能在國學裏上學的都是家世極好的女子，能去上學就是一種榮耀，在将來說親的時候也算是一種資本。
大公子上學的時候，沉語冰怕吃苦也就沒有跟着去，這次不知道為什麽，非要跟着小少爺去，大人倒是沒有什麽意見，思考之下便允了。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洛衿疑惑的問道。
“是這樣的，大人原本讓我跟着去貼身保護的，只是這”王銘山的眼睛一黯，繼續道：“其他的人我又不放心。”
“石兄弟，你還小，多讀書也是好的。”王銘山也是真心看重石崎這個朋友，不由得多勸說了兩句。
洛衿自己倒也挺喜歡讀書的，也不介意去國學裏讀書，只是又不想太高調：“我再想想吧。”
“拜托了，石兄弟。”
顧二這家夥最近吃的都是上好的，穿的也是上好的，整個人圓潤了不少，外表有點像富家公子哥了：“顧二，你想去國學上學嗎？”
“上學？還是國學？”顧二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眼睛瞪的大大的：“你是說我可以去國學上學？”
“是啊。”洛衿不知道他為何這般大的反應。
“國學就是那個只要學出來就可以當秀才的學校嗎？”
國學是兩個州才有一個的學校，不同于普通的私塾，這個學校是專門給官家子弟上的，哪怕不用參加科舉，将來也算有個秀才的官職，國家還會每月發一定的俸祿。
“好像是這樣的。”洛衿已經把顧二當成好朋友了，既然顧二有心想學習，她自然樂的讓他去學校：“去不去？”
“去。”顧二趕緊點了點頭，又不好意思的說道：“石崎，你能不能給我起個名字？當官的名字都是很有學問的，聽起來就很威風。”
“可以，名字都是帶着一定的寓意的。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顧二臉上帶着幾分向往：“我就想賺錢，然後娶一個漂亮的媳婦。”
洛衿點了點頭，她也不好評價這個志向，略微一思索：“志成，就是希望你的願望能是實現。”
“志成，顧志成，謝謝了”顧二嘴裏又念叨了幾遍，看樣子是真的喜歡這個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