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史今前腳在高城那裏死活要留住許三多,使得高城整個人都冷淡了下來。在高城這種人面前你不應該怕他跟你急,他跟你急,是因為他跟你親。當他有一天不急了的時候...就像史今現在面臨的情況,你才真的應該擔心。
史今蔫蔫的回到班裏,剛回去就伍六一就跟他說了藍語找他。這使得史今更加的萎靡。他都想象的出來藍語要跟他說什麽。他心裏不想去,但還是不得不去——不只是因為級別原因,更因為他硬要留下的許三多生生把她氣暈這件事,他就對不起藍語。
他站在藍語的屋裏,立的太正。私底下還這麽站着,只是因為這是一種自我懲罰。
藍語也站着。她始終将史今當成她的班長,班長站着的時候,她也不會就這麽坐下。
“班長,連長跟你說了許三多嗎?”
在私下的談話裏,藍語永遠依舊是史今班裏的兵一樣的口氣。
史今長嘆了一口氣。他剛剛梗着脖子跟高城對着幹一次,現在沒什麽精力再來第二次:“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要留他。”
藍語不奇怪,但是她需要确定:“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你知道你留他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我想好了。”
藍語點點頭。她這麽多次試圖讓史今放棄,到現在也沒達成目标,于是幹脆也不說了:“好,你想好就行...我幫你。”
藍語沒按着劇本走,史今好幾秒以後才反映過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擡頭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藍語心平氣和:“之前招許三多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會陪着你們一起拼命——我現在還這麽說。”
史今愣愣的看着她,半天說不出話。
“把許三多叫過來吧,我想跟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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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多幾乎是貼着牆抖着過來的。即使是他也知道藍語暈倒是誰的錯,所以一直都竭盡全力的躲着藍語。許三多遇到問題的時候從來都是找一個地方縮着躲着,要不是因為史今在身邊,他早跑了。
他低着頭,連個問好都說不出來。史今有點急,好不容易藍語要幫着許三多了,他希望許三多能給藍語留點好印象。
藍語也不在乎這個。她在乎的原本就不是許三多,當然也不會在乎許三多究竟怎樣。
“你坐。”她說。許三多動也不動,藍語只好直接動手,把許三多按到屋裏唯一的凳子上,然後蹲下看着他。這樣的角度使得她終于能跟許三多的眼睛對視了。發覺到了無法躲避視線的許三多顯得格外的窘迫,他試圖找到逃避的方法。
“許三多,你怕我嗎?”她語氣溫和的問。她知道想要跟許三多溝通就不能言語激烈。許三多聽到問話也不吭聲,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為什麽怕我?是我對你不好嗎?”藍語繼續問,如果她要想,她會變得十分的有耐心。
許三多急了,對着藍語的視線趕緊說:“沒、沒有!我知道班長對我好!咱連,就史今班長,還有班長你對我好了!”
他一急又開始叫藍語班長。在新兵連的時候,他剛進入部隊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稱呼藍語的。但是他從殼子裏就出來了一會兒,演習的事又回到了他的腦海裏:“是我、是我不好...我做錯了事,我都讓你氣暈了。”
眼看他又要縮回自己的小世界,藍語趕緊安慰他:“暈倒不是因為你。是我之前沒休息好,是我自己的事...”眼看着許三多沒聽,又低下了頭,藍語只好苦笑。誰都想讓許三多起來,但是誰都沒成功。藍語也不覺得自己是特別的那個人。她只好如同自言自語一樣的說:“不是因為別的,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想好了,之前的不算,從今天開始,我藍語跟你和史今班長坐一條船。我們一起努力,讓你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兵。”
她等了很久,什麽也沒等到。她終于站了起來,以為就這樣的時候,突然許三多小小聲的冒出來了一句:“我...我不行。”
藍語有些驚訝,又有點歡喜。她笑着拍了拍許三多的肩:“你行。許三多,你是我跟史今班長跑了十多裏的山路從山裏面挖出來的人,你要相信我們,也要相信自己。”
許三多又不吭氣了。
這次的對話能進展成這樣已經十分的不易了,大家都知道說什麽許三多也聽不進去,于是史今招呼着許三多走了。他自己卻沒緊跟着出去,而是在門口扭着頭看着藍語,看了好久,十分鄭重的說
“藍語...我、我謝謝你,是我欠你的。”
藍語溫和的表情似乎是跟着許三多出門了,她面無表情,也不看他,只是扭着頭看着空無一物的桌子,好像上面有什麽特別引人注意的東西一樣:“你不欠我,班長,咱倆有兩年多的情分,一貫是我欠你的。你做了選擇,你只欠你自己的。”
史今眉宇卻并不輕松。他想笑着說點別的,卻不是那麽自然。
“我...我是說...”
藍語卻懶懶的了:“出去幫忙關個門。”
于是史今定了一會,臉上寫滿了挫敗。他将藍語與連長的情分消耗了個幹淨,去換許三多,現在的藍語與連長何其的相似,不同的是,藍語已經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冷淡了。他最後只好就什麽話都收了回去,出去關上了門。門關上後藍語足足站了好幾秒,才扭身就倒在床上,長長的嘆氣。她滿心的複雜,十分的迷茫——她不想再跟史今說些什麽,他們兩個私下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她想着這是最後幫史今一次,成就成了,她從此再不欠史今什麽...
只是話她撂了出去,卻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許三多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兵。
這是她第一次給自己設立了一個無所适從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