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節

第 4 章節

道:“你是耗子?”

墨痕搖頭。

“那你會幹啥?”那人有些不耐。

“老大...醫師...出谷了。”身後猛得竄出一人,急急忙忙招手。

當先的壯漢便是老大,是時竟也急得跺腳:“你去醫師屋裏搶些藥就是,先胡亂灌了他。”

“我...我是亂拿了些藥!”才來的那人高興地補充,似是要讨賞的笑,手裏正抱着些亂七八糟瓶瓶罐罐和些草藥包。

墨痕撣了撣袖子,向那笑着的人拱手道:“不是簡單的傷筋動骨,這些藥加速行血,恐更加重病症。”

“啊?”那人還未明白,老大倒知曉了:“你會醫術?”

“略懂。”墨痕道。

老大立即罵罵咧咧扯了墨痕袖子便往牢獄中走:“死馬當活馬醫。”

墨痕迷迷糊糊被拖着疾走,半天才适應了牢獄中的光線。昏暗潮濕,些微的光從頂上的洞口裏稀疏落下,象是極吝啬的施舍。

路兩邊都是些牢房,隔間排列,給人以莫名的擁擠和壓抑感。

不知道到了第幾個轉角後,他們進了間牢房。

墨痕一眼便看到仰躺在地的人,身量很小,渾身都是血,鞭痕燙痕甚至琵琶骨上還冒着血。臉是看不清的,只血霧雜亂蒙着,只能見着緊閉着的眼,眼角深而上挑。

替那人把脈時,身邊人那些人還在叽叽喳喳:“哪知道小子嘴那麽犟,身子倒那麽弱。那麽禁不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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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邊從懷裏拿針包邊說:“煩請替我除了他全身衣物。”

針包在邊上鋪開,幾個壯漢已七手八腳将地上的人衣物扯了,站一旁看着。墨痕又道:“打一桶熱水再拿塊幹淨的毛巾,再弄碗燒刀子。”

卻說着,已在那人身上施針。邊上人已都動了起來。

東西都拿了。墨痕用毛巾浸水,快速且細擦了那人身上的血跡,又讓人把燒刀子灌了地上人,再将匕首用餘下酒洗了,吩咐人把地上人死活固定好別人他掙紮,便用匕首穩穩紮入那人左腿處的傷口,那人還不及痛叫,匕首又是一轉一提,直直挖了一塊爛肉,膿水都濺到墨痕臉上了。地上人堪堪嚎了一嗓子,便痛暈了過去。

墨痕将之前壯漢抱的藥草選了些敷上,包紮好了,這才停下動作,擦了擦汗。

邊上那些壯漢竟各個都呆了一般,看着墨痕。墨痕有些尴尬,道:“他那塊爛肉若不挖去,恐熬不過今晚。我再開些藥調理便好。”

墨痕不知自己适才一番動作,行雲流水來得如何漂亮,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不妥,倒也只好站着打量他們。

“你好厲害。”抱藥大漢道,“怎麽我們原來的醫師沒有你厲害?”

老大似撿了寶似的:“大人真是給了我們個好寶貝。以後審問倒不怕把誰審死了。”

“...”墨痕低下了頭。

林間

炎獄山是惡人谷中關押犯人之地。那老大叫做焦老大,最後抱藥來的名喚孫小六。二人對墨痕頗是恭敬,一道擠了屋子睡。

“習慣就好。”小六悉悉索索爬上通鋪,指了指裏面一塊幹淨地方,“那裏歸你。”

墨痕點頭道謝。

自此墨痕擔了醫師的職分。小六老大他們都是炎獄山的守衛牢卒,少不得辣手狠心,但似乎因他是白衣送來的人,又頗懂醫術,竟對他有些忌憚。平日墨痕照看牢中人,不當死的人便不叫他死去;他又素來熱心,與人交往溫和,常替護衛們治療些小打小鬧的病症。那忌憚成了真心的認同,墨痕日子就并不難過。

惡人谷中環境說來是有些惡劣的。墨痕幾日猶豫着說想洗澡,小六才笑道忘了這回事了。當日傍晚便帶他去了所謂的惡人谷最好的澡堂。

跟着小六自炎獄山往西,沿着光禿禿的山中小路走了小半會兒,又曲曲折折繞了穿山而過的隧道,竟看到了完全不同于惡人谷的另一番情景——綠的山與樹窈窕,層層疊疊的草在腳邊纏綿着,時而飛鳥劃過山林,帶來寂寥的回響,天空也是清亮的色彩,墨痕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些。

“這裏,跟惡人谷,還真是不一樣呢。”墨痕不由得感嘆。

“這是我跟老大發現的地方。”小六驕傲地說着,複又謹慎,“不要帶別人來哦,不然就不好玩了。”

“是。”墨痕笑着用手分開面前擋路的樹枝。

緊走幾步,漸漸聽得水聲嘩嘩不絕,再分開眼前的密集樹枝,鋪入眼簾的是一座小山,山上一豎細流直直落下,跌入一個不大的橢圓形湖中。小六熟門熟路地沿着湖邊走,直到靠近了貼着細流的那道山才停下。墨痕才見到那細流下是一個小小洞穴,因不甚大,便恰好由細流與周邊石頭遮擋,果然是極好的地方。

“谷裏水井被看得嚴實,哪裏有這裏來得好。”小六領着墨痕走進洞穴,仍舊得意。

墨痕還細細看着洞穴,回頭見小六已脫了衣服丢一邊“噗通”跳入水裏。他見墨痕還半蹲在石頭上用手試水,笑道:“這水不涼。”

墨痕雖未進過澡堂,不慣與人赤身裸體相見,但此時這忸怩倒顯得做作了,便也脫了衣服走進水裏。

那水于墨痕來說,還是冰涼了,久一會兒卻适應了。小六見墨痕窩在角落不大動,便撲騰了一手水向墨痕甩,玩得甚是活潑。如此洗浴過後,倆人又沿着原路回到炎獄山,到屋子裏歇息。

夜來風雨

整整一個月,墨痕在炎獄山待得自在。

又過了兩日,炎獄山的屋子裏,老大趴在床上,墨痕正小心地捏着針在他腰上輕按。

過了一會兒,墨痕才将老大腰上紮的針一一拔下來,又好好給他揉了許久,才道:“好了,再先躺躺。”

小六站在邊上認真看着,轉頭問老大道:“舒服多了不?”老大趴在床上,笑聲爽朗:“當然的。”

“焦大哥,說了重活少做。”墨痕收拾好針,走到焦老大身邊半是埋怨半是可憐,“腰上長久勞累,骨頭都凸出來了。這半月來我好容易給你每日紮針消減些疼痛,今日倒好,白費了功夫。”

小六心道老大是費了死命用鞭子抽人結果自己甩脫了腰骨還是別跟醫師講了。

“我餓了。”小六也趴上床,瞟瞟墨痕,“今天難得休息不想動彈哎。”

墨痕笑着:“我去拿飯食來。”

墨痕走出屋子,向後邊的小茅屋去,只見到杯盤狼藉,幾個苦工還在扒拉着碗裏幾口飯。墨痕與幾人招呼之後,便去拿了籃子裝好飯食,又是一番道謝,回到屋裏。

三人吃了些東西,墨痕去看醫書。

醫術在旁人看來只是輕松極了的事情,可在醫者來說,每一次行醫都必須專注精神,半分的失誤就是浮屠一命。這些人的身子雖說不上要命,卻也是經年累月的病,不好調理,單是每日施針,便消耗了墨痕許多精力。

墨痕看書時,見那書上正寫了一味藥,才想起那藥對焦老大的腰有好處,他們常去的那林泉邊便有,向小六交代,就掩了門出去。

不遠的路程,又走得熟悉,一會兒就到了。眼前是深深的濃淡不一的綠色,且層次分明地遮掩了一方湖水,即使什麽都不做,只是這樣看着,也覺得寧靜幽雅。

——喜歡這裏,只是因為像萬花谷。

墨痕自小在萬花谷長大,這許多年來,慣了萬花的遠離塵嚣,靜默飄逸;亦慣了萬花的人,溫潤清雅。

方撿了些草藥,欲往回走,卻覺有些奇異響動。

“嘶嘶嘶嘶......”細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墨痕警覺地避到一棵樹後,便見不遠處一青一白兩條蛇正快速爬行着。墨痕有些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避免發出驚叫聲。他固然見過蛇,可是足有人大小的蛇,還是令他站得都有些不穩了。眼見蛇的走向是湖對面,墨痕松了一口氣,轉身便要往回走,被這蛇一驚,只想快點離開。

“啊!”貼近的一張臉和溫熱的氣息将墨痕吓得不自覺叫出聲來。

“我的蛇好看嗎?”甜糯卻不是小姑娘的嬌氣,而是年輕的男子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的整個臉都快貼到墨痕了,他忙退了一步才認真打量了面前的人——桃花眼波光流轉,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暗紅的唇色,頭上是牛角銀飾,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外族衣衫,裸露胸膛與臂膀,身上也各處佩戴銀飾——若不是看到那個胸膛,墨痕會以為站在面前的就是一個漂亮的姑娘。

“嗯,好看。”墨痕看着這個異族人,想起疏酒師兄曾說,西南有苗人,善用毒蟲毒物,一時便靜了心下的緊張。

才說完好看,墨痕忽然感覺腳下有什麽東西,略略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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