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節

第 5 章節

頭,正見那一青一白兩蛇在腳下盤桓,墨痕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能皺着眉頭。

“真奇怪,它們挺喜歡你。”漂亮的異族人笑着擡起手,向蛇一勾,那兩只蛇便嘶嘶地爬到他身後了。

“我叫小暖。你呢?”那人又看向墨痕,笑得單純。

“我是墨痕。”墨痕也笑着。一陣微風吹來,拂過樹枝林葉,拂過墨痕的發間,墨痕下意識地将吹到眼角的發攬到耳後。

墨痕只注意到小暖笑得天真無邪,叫人好生喜歡。卻不料他近了一步,右手落到墨痕頸邊。墨痕還未知發生什麽,覺脖頸上有些癢,正想伸手去摸摸看是什麽,卻見得小暖笑盈盈:“小心,蠍子沒蛇懂事。”

墨痕已經沒有動了,只靜靜看着他。小暖伸了手去,輕輕摸着墨痕脖頸上的那只蠍子,他手一觸到蠍子,墨痕便覺脖頸上的那些爪牙又貼近了幾分,一剎那頭皮發麻:“我初入谷中,不會處事,不知适才舉動哪裏得罪了,墨痕給你道歉。”

“你抱過他?”小暖眼中的笑依然好看極了,只是笑得更開懷了。

“...”墨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真覺自己未聽錯,便開始認真想自己這麽久抱過誰。

小暖的手移到臉頰上,墨痕不知道他手上何時又多了一只蠍子,那手上的蠍子便也觸到他臉頰上,與脖頸上的蠍子一起,無聲地威脅。

小暖又是噗嗤一笑:“真會裝傻。”略一停頓,見墨痕仍舊一臉深思的樣子,又繼續道:“我的蛇熟悉他的味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它們才親近你...那麽,你對他做了什麽?”

墨痕迎着小暖的目光,不知該如何答話。他,是誰?墨痕還在猶豫中時,聽到一聲高興的嘹亮的呼喊:“在那兒!”

墨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暖身上,聽到這聲呼喊才看到右前方的小六。

——還有他身邊的一襲白衣紅邊的青年。渺然風塵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墨痕還在看着那個被他喚作白衣的人時,卻聽見小暖咬牙笑着:“要死!”下一刻又一側頭向白衣人那邊滿是萬花谷陽光一般的笑意:“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墨痕也不想小暖這番态度變化如何突兀,只看向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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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依舊眉目清雅,一身淡然從容,分明是晴日陰沉的惡人谷,可他卻仿佛是踏着純陽的雪來的。小六已先緊幾步向前,方才見着小暖一般,登時停了腳步,顫顫跪下:“邪尊大人。”

小暖笑着道:“免了。”小六才起了身踉跄着站到白衣後面。

白衣仿佛沒看到小暖似的,嘴角微揚,冷冷地顯出笑來:“見着誰都要招惹。”

墨痕覺得這話刺耳極了,心裏一僵,只愣愣看着他,而後低下頭,也不說話。

“白衣白衣。”小暖仍舊歡歡地叫着,“我才回谷好久沒見你,很想你。”

白衣撇了他一眼,皺眉:“那些東西,弄走。”小暖見白衣終于對他說話了,也不管他說什麽,卻笑得更可愛了,當下便收了墨痕脖頸上的蠍子,喚了蛇回到自己身邊,複又向墨痕露出狡黠的笑。

墨痕很喜歡這笑,像一只小狐貍,也不自禁輕笑。白衣拉過墨痕的手,轉身就走。

墨痕跟着,側頭看他平靜如水的模樣,不知他到底想什麽。

小暖見狀,笑眯眯道:“墨痕,我喜歡的東西你不能跟我搶哦!”

才聽得“墨痕”這兩個字,墨痕便感覺到白衣止了步子,牽着自己的手驀地也略用力了一些,似乎在努力克制什麽。

墨痕回頭向小暖一笑,沒應聲。

小暖話罷,白衣又繼續往前走了。墨痕也緊緊随着。偶爾瞥他,只見他緊緊抿着唇,臉上仍是看不分明的表情。

“他剛才叫你什麽?”白衣轉頭看他,恰好遇到墨痕的目光,一時覺得墨痕清澈的眼眸中只有一個自己。

“墨痕,我叫墨痕。我記得你叫白衣。”墨痕仰頭回答,“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墨痕不知道自己是期待還是害怕。

因為白衣再沒有回應。現在墨痕幾乎以為,适才他加重握着自己的手只是一時錯覺罷了。

墨痕自然不知身邊另一人此時心中如何波瀾如何...喜憂。

自從入了惡人谷,所有人都知道他叫白衣。

而現在,他最想聽到能真正喚他名的人,笑着對他說,天下誰人配白衣。

真好。

能握着如幼時一般他的手,哪怕他不知道自己是誰。

從初相遇,已覺恍如隔世之人,而今終于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卻不知怎的,不敢面對。

還記得曾經聽他說:“我喜歡疏酒師兄。”那時尚且得不到他的喜歡,而如今十二個春秋,流年偷換,他還是萬花谷那個天真的小師弟,他卻已經是,惡人谷的,大惡人了。

白衣的房間樸素簡單,只屋外一個小花圃,屋內擺放了些琴棋字畫,蓮花香爐中袅袅着熏香。

“剛才怎麽會跟小六去那裏?”墨痕接過他遞過的茶杯與一粒藥丸,淺淺抿了一口,将藥一并吃了。

“解藥。”白衣淡淡道。

事實上,當墨痕被留在炎獄山時,已經做好永遠見不到他的準備了。

白衣也是這麽想的。在把他放在炎獄山的時候,打算再也不見那個小浩氣。

可是,不過幾日相處,卻竟然不習慣沒有他了。

去炎獄山找他,想起來,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小六帶了他去林子,才知道他叫做墨痕,墨痕,墨痕——原來,放不下的,還是只有那一個人。

墨痕微微笑着,仰頭看着站在身邊的白衣。

“謝謝你。”

白衣已經坐到了床邊——事實上,他的屋子裏,只有一把椅子。

“咕咕咕...”墨痕還在想怎麽提這回事,別在這裏冒犯了他,肚子卻先誠實地叫了起來。

“我先回炎獄山了。”好歹把“我餓了”三個字不自然地藏了起來。

“等我回來。”白衣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又輕輕掩好門。

走與留就在他一句“等我回來”中得到明确分界。墨痕百無聊賴,在他屋裏轉着,看看這,看看那。書畫莫不精良,淡泊寧靜,象是萬花谷的仙跡岩給人的感覺。

最後吸引他的是子期樣式的一把古琴,在臨窗的書桌上擺着。墨痕摩挲着琴身,細密的紋絡,深厚的顏色。

門被推開了,他左手提着一個食盒,右手将門關上。将食盒放在桌上打開,拿出飯菜。

墨痕走過來站在一邊看着,青椒炒肉,清炒小菜,辣子雞丁,蛋湯。全是自己愛吃的。

墨痕咽下口水,又擡頭看他。“吃吧。”

墨痕聽得這一句只想開心得拿起碗筷,可是見他不動,便問:“你呢?”

“你先吃,我去拿凳子。”看墨痕站着,他也明白了。

墨痕這才坐下來,看着他出門,又拿了凳子回來,一起坐下,這才開始吃。

餓了許久,吃了好多,墨痕終于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碗筷。白衣看着他這樣輕易滿足的樣子,不禁一笑:“喜歡嗎?”

墨痕好久未見他笑了,心裏一下暖暖的,便也笑眯眯地說:“喜歡,都是我喜歡吃的。”

白衣将東西收拾出去,回來再看墨痕,仍舊靜靜地坐着,淺淺皺着眉頭,臉上滿是無所事事的尴尬。

感覺到白衣在看他似的,墨痕站起身來,向窗外掃了一眼,對他說:“天晚了,像要下雨了,我先回去做事吧。”

“不必。”白衣将目光轉向一旁,只漫不經心一般,“往後跟着我就是。”

良久的靜默後,聽到他的聲音:“謝謝。”

夜入得早且深,墨痕已躺在了白衣床邊一個低矮的榻上——那是仆役晚上睡的。白衣自來獨行慣了,守夜的仆役也省了。

萬花谷中,大夫夜守病人,這是常有的。墨痕這一些動作也自然得很。

白衣睜着眼,側躺着看榻邊那個瘦弱的身影,在薄霧一樣淡淡的光,恍惚覺得,彼時此刻,都是美好。

雨是在半夜來的,起初是模模糊糊的滴答滴答,而後閃電劃開了窗外的夜,雷聲連綿不斷的響徹惡人谷。

墨痕素來睡得淺,朦胧地醒了過來——不是為雷雨,而是為一點點莫名的心慌。

榻下的人坐在靠牆的一邊,頭埋在雙手間,緊緊蜷縮着、顫抖着,即使雷雨噪雜,依舊聽到了期期艾艾又似害怕驚醒旁人低低的哭聲。

沒有猶豫,白衣緊幾步走下床到墨痕身邊,蹲下身子将他一把摟到懷裏,走回床邊,放在靠裏面的床上,然後躺下,右手伸到他背後,又挪了一下位置,緊緊抱着他。

從白衣有所動作開始,墨痕就吓了一跳擡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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