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祈福

“出了什麽事了?母親怎麽發這樣大的脾氣?”簡昭容攔下她,随口問道。

那丫鬟眼睛紅紅的:“還不是二公子的事情,夫人心善,整日裏為二公子的前程擔憂,奴婢們曉得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可就是這樣,夫人這幾日的脾氣也是壞了許多。大小姐,您若待會兒還是多勸勸夫人,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

還有一句話,是這丫鬟沒說的。這二公子自己跟着懷恩候的孫子鬧出了人命官司,鬧沒了前程,這二夫人跑過來找自家夫人鬧着要小姐在玉貴妃面前替她家兒子求情,也不嫌臊的慌。

簡昭容擡手叫她下去,邁步走進屋子,就瞧見杜氏正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單手支着自己的腦袋。彩娟嬷嬷原是站在杜氏身後替她揉着太陽穴,見簡昭容來了,立刻俯身在杜氏耳邊說了一句,杜氏這才悠悠的睜開眼睛,滿是疲憊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神情來:“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快過來,給娘瞧瞧你。”

杜氏仔細瞧了她的面皮,見當真沒有留下印記,雙手合十禱告一聲,眼底有些潮濕起來。簡昭容明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還有剛剛那丫鬟說的,簡廣度的事情,她此前已經同母親打了招呼,母親的态度也是明确的,怎麽可能會因為他發脾氣,簡昭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聲:“娘,你這是在清除院子裏的人嗎?”

若是她猜對了,就說明杜氏真的不同了。可是為什麽她會突然改變自個兒的态度。前世裏,就算她進了宮,杜氏軟弱的性子也沒有多大改變。杜氏愣了一下,看着簡昭容的神情就複雜起來,那個夢實在是太玄妙,原本簡昭容平安從宮裏邊回來,她是不想信的,可是那場景實在是太真實,她想了許久,還是決定讓彩娟卻試試那些個在夢裏叛主的丫鬟,到底是發現了一絲端倪,契合度也是十分高的。這樣的情況,難免不叫她心驚肉跳,恰好二弟媳過來求着她讓簡昭容在玉貴妃面前替簡廣度求情,她就順勢借着這個由頭發火,将那些個不規矩的丫鬟婆子都給處理了。

簡昭容見她不說話,心底也有了底。只是杜氏不願說,她也不好過于逼問,想着回去讓紅绡查一查,她入宮的那段日子鎮國公府發生了什麽,到叫杜氏一個原本性子軟和到懦弱的人突然強硬起來。簡昭容自然是喜歡杜氏此刻的改變的,但是她卻擔憂是她入宮的日子,鄭氏那老婦人對自己母親做了什麽,才導致杜氏有了這麽大的變化。簡昭容握緊杜氏的手掌:“娘,你不願意說就罷了,只是別氣壞了身子,那些個惹您生氣的丫鬟,只管趕出去就是。”

杜氏見她不多問,反手握住簡昭容的手掌,帶着些許薄繭的手指在簡昭容的手背上摩挲着:“瑛瑛,娘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你放心,娘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兒傷害。”

瑛瑛是簡昭容的乳名,前世今生,這麽叫過她的也只有杜氏一個人。簡昭容喉頭微動,竟是忍不住想要落淚。

簡昭容頗為詫異的瞧着杜氏濕了的眼眶,從腰間抽出帕子,遞到杜氏跟前:“娘,可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杜氏意識到自己失态,接過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娘沒事,我只是擔心你。之前若是娘不中用,你也不會入宮,好在你平安回來了,若不然,娘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是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可如何是好,向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說法。那些個丫鬟都是你祖母送過來的人,是不能留的。”

說話的時候,杜氏還不忘打量她的神情。簡昭容的臉上一直淡淡的,直到聽到最後一句,她的眉頭才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杜氏的心立刻猶如被人用手握住了一樣緊張起來。杜氏剛準備解釋,就見簡昭容笑開了:“娘這是想清楚了嗎?老夫人的确是過分了。”

這句話讓的杜氏更加難過起來,只道是簡昭容在宮裏邊吃夠了苦頭,因而才對鄭氏厭惡起來。若是往常,她定然會教訓簡昭容一番,可是現在她卻是改了主意。鄭氏那邊是沒法子讨好的,既然如此,她們也沒必要日日過去熱臉貼個冷屁股了。

簡昭容見她心情好起來,這才對她說起自己的打算。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同寧王拉近關系,自然不會這麽輕易的放他離開。杜氏一聽說她又要離府,驚的三魂沒了七魄。任是簡昭容怎麽說也不肯同意,甚至還難得的發了脾氣,要叫人将她給關起來。夢裏簡昭容受的苦像是畫布一樣在她腦子裏回響。簡昭容原是知道杜氏會反對,可沒想到她竟然會反對的這麽激烈。

當下,簡昭容猶豫了一番,就對杜氏說起她上一輩的事情,只是将一些驚險的內容給去掉了。杜氏越聽越是心驚,抓着簡昭容的手指禁不住抖起來。末了,她才松開簡昭容的手腕,愣坐在椅子上,捂着臉哭起來。

簡昭容一瞧她這個樣子,只以為她是被自己傷了心,連忙就要哄她。一旁的彩娟嬷嬷是聽過杜氏無意中透露出自個兒做夢的內容的,此刻聽見簡昭容竟做了一樣的夢,也忍不住心驚肉跳,拉着簡昭容到一邊,将這件事情細細說了。簡昭容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母親竟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簡昭容身子抖了一下,嘴巴動了動,眼底就露出點兒苦澀來。

她轉身瞧着杜氏,娘倆兒望着對方的神情就忍不住滄桑起來,竟是抱在一起“嗚嗚”的哭起來。好在簡昭容很快就冷靜下來,随着杜氏一起取出帕子擦掉臉上的淚珠:“娘,這是好事,是上天垂憐我們,才給了我們這般警示,我們該高興才是。”

簡昭容收起帕子,寬慰杜氏。這下子杜氏也不再阻攔她了,她那個夢只是做到自己身死,後面的卻是不知道的,沒成想,簡昭容日後過的那般苦,這麽說起來,唯有寧王是最合适的人選了。

同杜氏打好招呼之後,簡昭容也沒有再耽擱,當天就去了鄭氏的屋子,跟她說自己近日心神不寧,要去通州的南山寺替府裏邊祈福,也好為二哥去去晦氣。她說的恭敬,杜氏又在一旁幫腔,鄭氏雖然不信,可也沒有法子阻止,只得同意了。事情辦妥,簡昭容就帶着紅绡架着馬車,一路往城外去了。

寧王接到屬下的書信時,不由皺眉。簡廣度的前程可以說是簡昭容毀掉的,她又怎麽可能會去廟裏替簡廣度拜佛求神,只是她這個時候出府是為什麽呢?他想不通,也厭惡自己的心思被一個小丫鬟看透,取過筆墨寫了幾個字,綁在信鴿腿上,随即松開手。

簡昭容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到寧王的眼裏,但是,更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剛剛出了城門,行走不過半日就遇上了劫匪。她左右瞧了一眼,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駛離了官道,往小道上跑來了。簡昭容将紅绡拉到身後,目光落到車夫馬六身上,吐出一口氣來:“為什麽?”

“大小姐,對不起。”馬六面有愧色,跳下馬車,就要離開。

那群匪徒竟然也不攔着他,為首的匪徒似笑非笑的盯着簡昭容:“鎮國公府還真是大方,這樣漂亮的小姐,說不要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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