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遇見械人裁縫
現在的這個季節是在十月份,離冬天很近,吹來的風也是涼絲絲的。
汪祁回到機構,把按要求買回來的剪刀和針線交給顧傕後,手腳還都是冰涼的。
“顧大訓練官,”汪祁搓了搓手,等感受到溫暖的時候又把手往臉上拍,他邊拍邊說,“立冬之後我可不會再幫你跑腿了,媽的凍死我了。”
說完他又抱着胳膊隔着衣服搓了搓手臂。
“嗯。”顧大訓練官應道。他剛想轉身,卻看見汪祁的左手腕上貼了一大塊膏藥。
“你受傷了?”他看着汪祁的手腕問道。
“啊?”汪祁順着顧傕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露出來的膏藥,他愣了兩下,道,“啊對,幫你買完東西回來的路上扭了一下,就買了塊膏藥來貼。”
這要不是因為面對的是顧傕,汪祁也不敢編這樣一個理由出來。但畢竟顧傕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并不是一個趨于完美的械人。
甚至,是個缺陷巨大的劣質品。
顧傕也沒過多質疑,他低頭看着懷裏的東西,內心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直接拿着這些針線去訓練室。
他沉默片刻,最後還是出于面子,因為不想被夏溫喬說成是裁縫,決定把東西先放到自己的房間。
這位冰山大叔不知道的是,自己其實已經被夏溫喬吐槽過了。
“顧傕,我得提醒你一下,”汪祁像是想起了些什麽,對顧傕鄭重道,“這一次,你絕對不能忘了,要對你自己的被訓者進行評估。”
說着他翻起了白眼:“不然我又要臨時扣腳底板幫你想總結。”
扣腳底板?幫我?顧傕心裏質疑道。
他等汪祁說完應了一聲,随後微微蹙眉,示意汪祁剛剛說的話有些難以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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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禾,”夏溫喬靠牆坐在訓練室的一個角落裏,諾禾就坐在他旁邊,“你再看看,這破屋子裏真沒什麽能取暖的東西了?”
諾禾堅定眼神,很篤定地告訴他:“沒了。不僅沒有空調,連暖氣管都沒有。”
在這間訓練室裏,卻是沒有裝任何可以供暖的器械,為的就是讓妖獸們适應天氣的正常變化,直面寒天,現在還沒有入冬,屋子裏就達到了足以讓人攥緊拳頭取暖的程度。
夏溫喬實在是不懂,為什麽這麽有錢的一個機構,連個暖氣都不給裝。
“……”小狐貍努了努嘴,嘟囔道,“這群械人,要是敢凍壞你夏爺爺,可是要賠錢的!”
他繼續在嘴裏念叨,凍到不同程度要HG賠給自己多少錢,還要加點必不可少的精神損失費。
諾禾看着夏溫喬的反應,低頭輕聲笑了一下,他往夏溫喬身側又靠了靠,抵在小狐貍耳邊道:“這訓練室裏雖然沒有東西能取暖,但是我倒是碰巧帶了個好東西來。”
“真的?”夏溫喬眼底閃了一下,扭過臉湊近問諾禾道,“是什麽呀?”
“唔……”諾禾這樣近距離看着夏溫喬,眼睛對上那雙澄澈的眸眼,不禁有些心跳加速,“那個,夏溫喬……太近了……”
“啊,好!”夏溫喬以為諾禾不喜歡跟其他人貼得太近,于是很快便往後撤身子。
他的身後是一堵堅硬的牆,小狐貍光顧着後撤,卻全然忘了背後的阻隔,一腦袋撞了上去。
夏溫喬悶哼一聲,擡起手揉着腦袋。
雖然後腦勺有些陣陣的疼痛,但小狐貍還是锲而不舍地跟諾禾打探情況:“你不會是在這兒偷了什麽值錢的東西吧?那可要分我點!我七你三?”
“才不是,”諾禾嘆笑一聲,看着夏溫喬,“我被抓到這來就是因為在街上亂跑,當時我跟家裏人鬧翻了,于是一氣之下在家裏抱了瓶特貴的酒跑出來了。”
他擡頭看向天花板,仍然笑道道:“本來打算賣了賺點錢,這樣離家出走也能在酒店住一段時間,但現在被抓來了,酒還沒賣出去。”
“那你的父母肯定會為你感到着急。”夏溫喬打斷他,問道,“他們很愛你吧?”
“……應該吧。”諾禾道。
“真羨慕你啊。”夏溫喬愣愣地看着他,“所以……現在酒呢?”
諾禾回答道:“當時我是把酒包在帽子裏進來的,現在衣服都被那些執行官抱走,說是放到咱們的住所了,等晚上回去,喝幾口暖暖身子也不錯。”
小狐貍聽後揚起眉,他高興的不是因為有酒喝可以來暖身子,而是因為諾禾說這瓶酒很貴,這要是真的喝到了,他也算是嘗到了錢的滋味。
夏溫喬閉上眼在腦內刻畫着一個虛無的酒瓶外貌,想想就覺得開心。
……
“叩叩”兩聲。訓練室的門随後被打開,門板後出現的身影正是顧傕。
夏溫喬看到顧傕後直接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擡腳就往門口走。小狐貍現在的心情不錯,想試着學諾禾從顧傕這位冰山大叔口中套出點話來。
“大叔,”就是他套話的方式有點直白,上來就毫不客氣問道,“我們晚上住哪?”
“……”顧傕看着眼前的夏溫喬,淡聲道,“樓下。”
“好的好的!”夏溫喬心裏有些激動,這些激動甚至掩蓋了他對顧傕的反感。
顧傕也不知道夏溫喬現在為什麽一副笑臉盈盈的樣子,他只是回答了對方問題。
械人看着蹦跳着往諾禾身邊走的夏溫喬,心道:性格……很可愛。
機構要求執行官抓獲的化形妖獸都是雄性,首先是雌性不方便管教,再來就是如果有雌性,機構不好分配住處。
夏溫喬他們的住處就在下一層,設計風格很像學校裏的宿舍,其實并不能說是設計,簡單來說就是整一層的大通鋪,除了床和衣物就是廁所,再沒別的了。
“列隊,”顧傕的聲音并不是很大,但底氣很足,他的聲線似乎是天生就帶着些寒意,讓人不自覺心含敬畏,他把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道,“訓練。”
被顧傕選中的這些妖獸都很有集體意識,很自覺地按從低到高的順序排了四排,整整齊齊站在了顧傕面前。
唯獨有一只不太聽話的妖獸,始終沒有進入隊列——夏溫喬。
小狐貍還站在角落裏想他的昂貴美酒,盡管他根本沒喝過酒。
顧傕默默看向夏溫喬,也不說話,就用一種孤冷的眼神望向靠在角落裏想入非非的小狐妖。
諾禾見顧傕的臉色不太妙,趕忙給夏溫喬打手勢,他嘴裏還焦急地低聲叫喚:“夏溫喬——!”
按兩人現在的距離,他的聲音夏溫喬根本聽不見,話語反而落到了顧傕耳朵裏。
“夏……”顧傕打算叫一聲夏溫喬的名字,但他剛說出一個字,卻又躊躇了一會,才繼續張口說完了剩下的兩個字,“溫喬。”
他說話時中間停頓的時間不短,開始說的那個“夏”字聲音也不大,最後還沉迷于酒裏的夏溫喬,只聽見顧傕嚣張的叫了他一聲“溫喬”。
“……”夏溫喬立刻冷下臉來,緩緩看向了顧傕的方向,剛壓下去的反感又在心底燃燒了起來,他咬着後牙,一字一句狠勁提醒道,“不、許、叫、這、個。”
“?”顧傕只覺得疑惑,為什麽夏溫喬不讓別人叫他的全名。
而且……剛剛那個隊裏的人也叫了。
械人在心裏念了兩句:是……只有我不能叫嗎?就這麽讨厭我?
顧傕沒做任何動作,面上寡淡的神色仍在,只是他微微抿嘴,而後開口問道:“那叫什麽?”
夏溫喬翹起大拇指,将拇指抵在自己的胸口處,一臉傲嬌道:“叫夏爺爺!”
“……”顧傕沉默片刻,拒絕的很果斷,“不。”
夏溫喬被他噎了一下,小狐貍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展現出自己的威嚴來吓顧傕。
他把兩只耳朵和兩顆尖尖的虎牙都變了出來,因為身上穿着的是連體服,尾巴不好展示,他索性就不變了。
小狐貍從嘴裏發出一聲低嚎,他張開紅潤的小嘴,露出了兩顆跟他可愛的臉蛋略顯違和的虎牙,頭頂的兩只白色絨毛耳朵也跟着抖擻了兩下。
夏溫喬同時擡起兩只手,對着顧傕張牙舞爪似的亂甩,做出了自以為很霸氣的示威樣子。
顧傕就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後械人的眼裏多了些疑惑:……賣萌?
諾禾站在隊列裏,他把頭側在一個縫隙裏看着夏溫喬,嘴裏也嘀咕道:“好……好可愛。”
本來氣氛僵硬嚴肅的訓練室,就因為夏溫喬的這一下“示威”,把氣氛瞬間變得緩和了不少。
有幾個躲在後排的妖獸覺得夏溫喬可愛,因為前面有人擋着,便肆無忌憚盯着夏溫喬和他的小狐貍耳朵看。
夏溫喬見顧傕不為所動,周圍的妖獸還開始悉悉索索,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被誤以為是撒嬌賣乖了。
“……”
夏溫喬保持着“示威”的動作,他兩邊的臉頰當下就都羞得通紅,眼眶也沾上了鹹濕的水漬,現在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狐貍想方設法,就為了把自己的面子挽救回來。
“喂!大叔!”他叫了一聲顧傕,然後腳下一動,便撲向了眼前的械人,他想再把這個冰山大叔壓在身下,好好羞辱一頓,“吃我一招!”
之前被夏溫喬撲倒過,顧傕不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往後撤了一步,側過身子躲開了夏溫喬。
等夏溫喬撲了個空後,找好時機的顧傕便上前抓住了夏溫喬的一只胳膊,把小狐貍轉了個圈環到了懷裏。
這樣一系列的動作下來,就好像是一對穿着情侶裝吵架的情侶在打情罵俏。有一方在嘗試着制服另一方。
械人的胳膊抵在小狐貍的脖子上,夏溫喬和顧傕面對着同一個方向,他看不到顧傕現在是什麽表情,只看得見面前這些列好隊的妖獸們毫無遮掩的震驚。
夏溫喬腦子一熱,靈機一動。
他嘟起臉,又深深嘆了一口氣,仰頭對顧傕道:“大叔,你會裁衣服嗎?”
他在轉移話題,試着把丢人的鍋甩到顧傕身上。一個接近完美的械人不會裁衣服,肯定丢臉丢到家了。夏溫喬想。
他提裁衣服,其實是因為小狐貍下意識就斷定這個冷冰冰的械人大叔,肯定不會做這些女孩子氣的事。
但很不湊巧的,這位械人大叔的房間裏就放着剛拿到的剪刀和針線。
“會。”顧傕這次回答的毫不吝啬,底氣十足。
可實際上,他還沒有真正用過那些東西。
“真的?!”夏溫喬感到有些訝異,又有些驚喜。
他擡眼對上顧傕垂下來的視線,心裏打了個主意。
夏溫喬想趁機把身上這件花旦戲服似的寬大衣服改了,于是他笑嘻嘻道,“那大叔,幫我把身上這件衣服裁一下吧?”
這句話正正戳在了顧傕買針線的目的上。
械人環着夏溫喬脖子的手縮了一下,正巧滑過了小狐貍白皙的脖頸,顧傕靜靜看了一會懷裏的夏溫喬,而後低聲應道:“可以。”
“快點諾禾!”夏溫喬聞言立刻看向隊列裏的那只化形貍貓,興高采烈道,“你的衣服不是也不合适嗎?讓他幫你裁!”
他說着,手自然而然便指向了身後還摟着自己的顧傕。
“……”顧傕擡眼看向夏溫喬看去的地方,對上了一只妖獸的視線,他問道,“諾禾?”
諾禾聽到自己被點名,立刻站得筆直:“是!”
顧傕看了看他,道:“等會把衣服換下來給我吧。”
“好的,訓練官!”諾禾應完,看向夏溫喬笑了笑。
“……”顧傕低頭側過臉,他看見夏溫喬也回給了諾禾一個甜甜的笑容。
械人心裏暗戳戳的酸意刺着他,顧傕擡眼瞥向諾禾,心道:……不太爽。
他出門讓執行官把屋內所有妖獸的衣服都拿了過來,讓妖獸們都換上,顧傕自己則是把那些不合适的衣服都抱到了懷裏。
其他妖獸都或多或少有些怕顧傕,夏溫喬是第一個把衣服放到顧傕懷裏的。
小狐貍放好衣服後,對着顧傕呲牙笑了兩下,随後還小聲說了一句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話。
“大叔,拜托別裁太醜。”
為了不讓顧傕趁機報複,把自己這不能換的衣服弄得特別醜,夏溫喬只能先收收戾氣,對顧傕賣乖。
顧傕出門後看着懷裏的衣服發呆,片刻過去,他用手把最底下放着的唯一的一件黑色訓練服拿了出來,放到了衣服堆的最上方。
他想第一個幫夏溫喬裁衣服。
顧傕腦內還是夏溫喬對自己說悄悄話的樣子。
“……”他看着最上方的衣服,輕聲啞音,“也沒那麽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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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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