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怎麽這麽兇。◎
紀時安無言片刻。
“謝謝誇獎。”
她揉了揉眼睛, 她從沙發上爬起來,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一刻。
?
她居然、睡了這麽久?
雖然一覺睡到自然醒非常爽, 但一想到一天的假期就這麽沒有了, 紀時安格外心痛,質問道:“你怎麽不叫醒我?”
“叫醒?”顧晏恒擡頭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我叫得醒嗎?”
“......”
她是睡覺又不是直接暈過去,怎麽叫不醒?
不過聽了這話。
紀時安以為大概他真的叫過自己,但她在睡夢中沒聽到,怕繼續這個話題會自取其辱,于是十分識時務,果斷地沒再繼續。
她今天休息日, 手機過了八點之後自動開啓睡眠模式,中途紀教授打來的兩個電話都沒接到。
紀時安活動了下脖子, 拿着手機打算回撥過去。
剛手機剛放到耳邊, 顧晏恒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麽,說:“你爸知道你在這。”
“嗯?”紀時安疑惑,随即反應過來:“他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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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晏恒:“打電話跟他說過了。”
下午那會兒紀時安還在睡, 紀教授電話打來的時候顧晏恒剛好看到,怕對方不放心, 于是等這邊自動挂斷之後顧晏恒從自己的通訊錄翻出紀教授的電話, 撥過去說明下情況。
紀教授接到顧晏恒的電話就大概猜到了自己閨女跟誰在一起, 上學的時候紀時安有事沒事就喜歡往小別墅跑, 兩個人關系一直很好, 所以這會兒聽顧晏恒說完一句話沒多問,倒是對他回來的事情挺高興的, 多關心了幾句。
聽他這麽說, 紀時安便把還沒撥通的電話挂斷了。
她到洗手間洗了把臉, 出來的時候顧晏恒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沒動,從她的位置看過去,一眼就能看到他身側陽臺對面的自己的房間。
這畫面讓紀時安一時有些恍惚。
上初中那會兒,手機還沒那麽普及,加上學校禁止,初中生也大多沒有手機這個東西,所以那時候日常的聯系方式最直接的就是直接找上門。
紀時安和顧晏恒兩家離得近,以至于連這一步都直接省了——每次紀時安想找這個人,都直接打開窗戶沖着對面喊。
一開始顧晏恒對她這種喊街的方式實在敬謝不敏,大少爺覺得這種扯着嗓子的原始人方式非常不體面。
所以每次都是紀時安扯着嗓子喊了老半天,他才皺着眉忍無可忍地露面,少年高高瘦瘦地靠在牆邊,語氣挺不耐煩地問:“紀時安,你又想幹什麽?”
漸漸的,顧晏恒大概也習慣了,懶得再因此說她,甚至偶爾紀時安晚上睡不着,趴在窗戶上小聲的叫他,少年帶着點懶散的冷意靠在陽臺邊,少見地有耐心聽紀時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後來到了高中,一中課業緊,難得暑假大半時間都在家裏寫作業。
紀時安家客廳左側的書房跟外邊的院子打通,夏天的時候外邊很涼快,所以每次寫作業她都直接把書桌擺到院子的屋檐底下埋頭苦幹。有時候寫到實在不會的地方小姑娘就下意識皺着臉擡頭,理直氣壯沖對面陽臺上的人喊:“顧晏恒。”
遠處橘色和淺紫色的雲霞鋪滿了天際,風輕輕吹動白色的紗簾。
少年身着簡單的棉質家居服靠在陽臺的長椅裏,指尖的鉛筆在紙面上看似随意地勾勾畫畫,他聞聲擡睫,幾縷暖色的橘調光線照在他冷白的皮膚上,像是中世紀名貴的油畫,莫名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似乎猜到了女生接下來的話,毫不意外地淡聲開口:“哪題?”
紀時安:“第六張卷子,倒數第二。”
也不知道這人腦子怎麽長的,好像什麽題都難不倒他。
紀時安等他給自己解題的功夫跑回屋給自己拿了兩塊切好的西瓜,想着他一天天地給自己免費輔導也挺不容易,難得生出幾分感激之情,舉起碗挺殷勤地問:“冰好的,你吃不吃呀?”
一只紙飛機從陽臺劃過曲線,噠——地一下,準确地撞到紀時安前額後落到桌面上。
飛機頭部依舊是個被處理過很鈍的角。
下一秒,少年冷淡的聲音緊随其後。
似乎不解地丢過來一句。
“這種題都解不出來,你居然還吃得下?”
眼前的畫面熟悉到幾乎與記憶中重疊,讓人産生一種好像只是那年的少年和女生長大成人了,一切都沒有變。
紀時安忘了自己當時是不是被他一句話又氣得想跟這人打一架,但現在回想起來更多感到的卻是懷念。
懷念那段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日子。
不像現在,連身邊最情境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懷疑她跟他鬧了矛盾。
包括紀時安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要不是這樣,顧晏恒不會突然決定出國,并且一走就是三年,狠心得一次都沒回來過。
偶爾大家聚在一起鬧着給他打電話,她在旁邊甚至不知道也不敢主動問,他在國外過得怎麽樣,是不是一個人。
想到這。
紀時安只覺得心口又開始發澀,酸漲得明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着沒什麽情緒在紙上畫的顧晏恒,總覺得他身上多了點跟那時的少年不一樣的地方,像是在距離故鄉大半個地球的陌生異國,被時間催着迫不得已洗掉了他身上那點本就不多的溫情,整個人變得冰冷疏離,目中無人、生人勿進。
但那身影又很莫名的,在某些瞬間讓她有種說不清從哪裏來的錯覺。
這個人好像又是孤獨的。
讓她幾乎在瞬間,忽然就心軟了。
“顧晏恒。”
窗邊,男人指尖微不可查地頓了下,他轉頭看向紀時安,難得沒有不當人,只是很輕地應了聲“嗯”,問她:“怎麽了?”
“我餓了。”
紀時安輕輕咬了下唇,看着他:“我想吃沙茶面。”
紀時安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并沒有多想,只是腦子裏忽然升起來這個想法,下意識她就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了。
話音剛落地,紀時安就有些後悔地無意識抿了抿唇。
現在的顧晏恒......大概不會有閑心也沒有空陪她腦子一熱跑去吃一碗沙茶面。
“我是說——”
正準備改變話頭,那邊,顧晏恒把手裏的筆随手放到桌上,而後從椅子上站起身朝外走。
到門口時回頭看了她一眼:“還站着?”
“噢。”
紀時安唇角不由自主往上翹,趕緊跟上去,那點本就不多的悔意一丁點不見了蹤影。
海市的沙茶面館挺多的,光是從紅楓巷外街不到一公裏的長度都能看見兩三家店面,但不用紀時安說,顧晏恒知道她說的是哪兒。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一中大門附近的街邊。黃昏的陽光下,一中的校門多年如一日,好像從來沒怎麽變過。
一中這邊是幾十年的老街區了,這一片吃的格外多,而且大都是開了很多年的老店鋪,随着
麗嘉
城市發展之後很多小吃都搬到了精美高大的商場裏,身價翻倍也更精致,但卻沒有了當年的的那種讓人說不清的懷念味道。所以一直到現在,在這邊能夠經常看到不少上班族抽空過來,三三兩兩的成年人脫下西裝外套,放松的地坐在店裏店外的空位聊天吃飯。
兩個人目的明确地往巷子裏走,這會兒正是将近晚飯的點,從學校裏偷溜出來的學生和下班的人快步往裏走,老舊的自行車在街頭巷尾穿梭而過,清脆的車鈴慢悠悠地蕩開。
這幾年他們幾個偶爾過來吃宵夜的地方在後門,所以算起來,學校正門的這條小吃街紀時安差不多也有幾年沒有特意來過了,偶爾從向瑤發過來炫耀的午餐裏看到這些小吃,每次都被饞得厲害。
那家沙茶面館還開着。
挂在店外手寫着“一中沙茶面館”幾個粗黑色大字的米色帆布在水蒸汽的霧氣中輕輕飄動,這會兒店裏人不算多,等紀時安将包包拿到空位上放好,顧晏恒已經在點餐了。
“兩碗沙茶面,微辣,加煎蛋丸子和蝦,不要蔥和香菜。”
紀時安來到他旁邊,聽他一字不差的說完,他們倆這方面的口味倒是一直都很一致。
顧晏恒點完,偏頭問:“還要什麽?”
紀時安想了想,搖頭:“夠了。”
顧晏恒沒說什麽,只是付錢時又加了一句:“再來份糖水,去冰。”
紀時安很滿意——跟這種完全知道自己口味的人吃飯就是這點方便,乖乖等着就好。
店門口進來幾個人,紀時安看顧晏恒點完餐,便打算先回位置上等。
她轉身的時候埋着頭,也沒怎麽注意到周圍,腳下剛轉了個彎聽到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紀時安下意識擡頭,接着手腕一緊,就被身側的顧晏恒抓住了手腕。
紀時安還沒反應過來,那只手稍稍使力往前一帶,她猝不及防地就被帶着往前蹭了兩步,額頭撞到堅硬的胸膛,下一秒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鋪天蓋地地将她包裹起來。
顧晏恒擡手在她身後攔了一下,看起來小姑娘像是被她整個人攬在了懷裏。
紀時安愣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接着聽到他不快地出聲:“能看路麽?”
以為是在說她,她還挺莫名其妙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兇。
下意識擡頭,看見顧晏恒擰着眉,視線不耐地盯着她身後。
紀時安微愣,接着不明所以順着他的視線回頭。
“怎麽了?”
被顧晏恒動作很快的拉了一把,她現在才發現,剛才的身後的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女生。
女生端着碗剛出鍋的沙茶面,因為挺餓的所以剛剛經過前臺這兒的時候步子有些急,她也沒想到站在這的小姐姐會突然轉身,吓了一跳,要不是男人出手快,一碗熱湯差點灑到她身上。
女生慌張無措地看着紀時安,臉上帶着歉意,不過也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
只是她的道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擡眼就被男人眼神不善地掃了一眼。
說出來的話雖然還算客氣,但頂着這麽一張臉又是這樣的語氣,聽在耳朵跟“你瞎麽?”的效果沒什麽兩樣。
女生明顯被他這聲冰冷不快的語氣弄得懵了下,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沒燙到你吧小姐姐?”
說話的時候還緊張地偷偷看了顧晏恒一眼。
紀時安很快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雖然看到她手裏碗還冒着熱氣的面挺心有餘悸的,但看對方年紀挺小又很有點被吓到的樣子,趕緊擺手笑了笑:“沒事,倒是你,小心別燙到了。”
“沒事就好,不好意思,真對不起。”
女生松了口氣,又偷偷看了男人兩眼,然後對她道了聲謝才走的。
等人走了,紀時安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有些想笑。
她彎了彎唇,歪頭去看顧晏恒:“她又不是故意的,你怎麽這麽兇?”
這樣真的找得到女朋友嗎?
“兇?”
顧晏恒沒理會她臉上的笑意,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一轉眼,他的目光莫名就這麽柔和了下來。
接着聽到他開口。
“小心點,你這也太冒失了,走路不看路的人不止你一個,萬一撞到人受傷怎麽辦?”
嗓音低沉,尾音卻有種罕見的溫柔。
見了鬼了。
他眉頭那塊舒展着,黑色的雙眸看人的時候深邃的目光顯得格外的專注,低沉的聲音緩慢地在耳邊響起,讓紀時安莫名覺得耳朵有些癢。
她愣了愣,不知道他這是哪一出。
顧晏恒的視線漫不經心的壓在紀時安臉上,接着又面無表情懶洋洋地加了一句。
“哦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也要賠錢呢。”
紀時安眨了眨眼。
對視半秒,沒等她反應過來。
顧晏恒那點即興發揮的溫柔顯然耗盡,甚至沒等最後一個缱绻的尾音完全落地,已經被他一分不少,幹幹淨淨地收了回去。
男人恢複慣常的模樣,下一瞬盯着紀時安從鼻腔裏冷笑了一聲,涼飕飕地問:“這下滿意了嗎,紀醫生?”
紀時安:“......”
這他媽是影帝吧!?
紀時安被他一秒變臉的操作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知道顧晏恒發起脾氣來不當人,倒不知道他現在還怼出花樣了。
她忍了忍,最後沒回嘴,畢竟走路不看路這事情她挨顧晏恒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回到位置上坐下,窗外梧桐在陽光下落下斑駁的影。
這會兒店裏人不多,他們點的面很快被端上來。
紀時安早就餓了,這會兒顧不上面燙不燙了,鼓着嘴用力吹了幾下就往嘴裏送,一口氣吃下大半碗,鼻尖都出了汗,紀時安擡手将長發攏起,随意在腦後紮了個丸子頭。
“來,這是你們點的糖水。”
恰好老板娘送餐上來,糖水只點了一份,她便直接放到了女生面前,小姑娘臉小皮膚又白,骨相和氣質又很出衆,很容易讓人産生記憶點,是那種路上遇到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類型。
所以老板娘也沒忍住多了看幾眼。
紀時安紮完頭發擡頭就對上了對方的視線,眨了眨眼下意識開口問:“怎麽了嗎?”
“沒事,”老板娘說:“就是看你紮頭發不方便,要不要發圈啊?”
紀時安歪頭給她看了看,挺得意地笑道:“不用了阿姨,就這樣也挺穩的,您不知道,我空手紮頭發技術特別好。”
“哎呀,你這小丫頭長得可真水靈。”
她這會兒其實聽不修邊幅的,加班一夜沒洗澡衣服也沒換,好在頭發昨晚剛洗過還算幹淨,所以這會兒其實被誇得挺不好意思的:“謝謝姨姨。”
老板娘看她大朗大方,就多聊了兩句:“今年多大啦?有二十三四了沒?”
“......”
紀時安忽然有種下一秒就要被安排相親的錯覺。
她下意識看了對面的顧晏恒一眼,誰知那人像是五感消失了似的,斯斯文文地吃着面,連一個眼神都沒往這邊給。
她只好繼續笑着說:“我快二十七了,姨姨。”
老板娘很意外:“哎呀,真是看不出來...…”
難得碰到這麽标志的人,這兩人都是,往這一坐跟風景似的,老板娘沒再打擾,只是走之前又往兩人身上多看了幾眼。
紀時安一口氣吃了大半,還是原來的味道。
她拿出手機,擺了下碗的位置,拍下兩張照片忍不住發了條朋友圈炫耀。
然後又想到什麽,給紀教授發了條微信,說不回家吃飯了。
吃完面,紀時安心情都好了不少,撐着桌面慢悠悠地喝糖水。
手機上,看到她朋友圈的向瑤很快發來微信。
向瑤:【到一中不找我,愛還在嗎?】
紀時安:【還在,我人也還在店裏,來,晚飯紀醫生包了。】
向瑤給她發了張照片:【去不了,在給這群小孩監考,心累。】
向瑤:【你和誰,老顧?】
紀時安剛找了個“一把抱住”的表情包準備發過去安慰她,這句話突然跳出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有點沒面子。
她打開自己剛發朋友圈的照片檢查了下,沒拍到什麽啊,怎麽一猜就中了。
好像她只會和顧晏恒來這邊似的。
紀時安沒說是不是,回複:【你猜。】
因為這話,紀時安沒由來的,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向瑤說過的一句話。
那時候已經到了高中,幾個人已經混得很熟悉了。那會兒的紀時安跟現在脾氣沒多大變化,高興地時候整個人又軟又甜,不開心的時候脾氣不好也很作,跟現在比起來可以說是很嬌氣了。
紀時安發育得晚,高一那年才來例假。
還記得那是個夏天,六月份最熱的時候,因為天氣炎熱,那天的體育課老師讓他們随便跑了兩圈運動之後便解散自由活動了,紀時安和向瑤到陰涼的地方休息,她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感覺肚子不舒服,這會兒強撐着兩圈跑下來,一張小臉蒼白蒼白的。
“很痛嗎?”向瑤也被她的臉色吓到了,猶豫着要不要找老師。
紀時安虛弱地擺了擺手:“別了,我休息會兒就好。”
“我怎麽感覺這麽不對勁呢,你今天也沒亂吃東西啊。”
向瑤回憶了下,她想了想,忽然有些不确定:“時安,你是那種想上廁所的肚子痛,還是腹部吊着個錘子那種墜着痛啊?”
“啊?”
紀時安茫然擡頭,雖然不知道她這莫名其妙的話什麽意思,但還是仔細感覺了一下,最後老實道:“好像...都有點?但我上節課去廁所了,沒感覺。但現在就是後面那種吧,而且,我覺得有點冷。”
聽她這麽說,向瑤忽然明白過來什麽:“時安,那你這可能要來大姨媽了。”
“......”
雖然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現在正經歷着這份痛苦的紀時安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怎麽辦啊?”
向瑤站起來看了下周圍:“你在這休息會,我去給你接點熱水,再看看能不能借個熱水袋來。”
“好。”
她們坐的地方就在操場前邊的觀看臺階上,這會兒太陽正烈,觀看臺只有最右靠近籃球場的位置被有幾塊陰涼的地方,這堂課的女生三三兩兩正一邊坐着躲太陽一邊看男生打籃球。
向瑤離開之後紀時安肚子的不适感越來越重。
她額角出了層細密的冷汗,整個人坐直都難受,于是只好抱着手埋頭将腦袋抵在膝蓋上。
耳邊有籃球拍打的聲音混合着喊話聲和鞋底在橡膠地上剮蹭的聲音,紀時安腦袋空空地緩慢運作,感覺這節課的時間格外漫長。
就這麽坐着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很突然的,紀時安感覺到下腹一股暖熱的液體明顯地流了出來。
她整個人愣了一下,瞬間僵在原地不敢動了。
“啊!小心!”
身後忽然傳來女生的驚呼,紀時安還沒反應過來,耳邊迅速劃過一道熱風,緊接着是什麽東西猛地砸在地面的聲音。
紀時安緩慢擡眼,看到了滾落到自己身前的那顆足球。
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剛才這顆球差點砸到自己。
“對不起,同學。”
一個男生匆忙跑過來,停在她面前。
“剛剛角度沒找準,沒傷到你吧?”
紀時安這會兒沒什麽力氣說話,見對方态度道歉态度挺誠懇的便也沒打算計較,她重新埋下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哎...你怎麽了?”那男生大概反而被她這反應吓到了,語氣有些慌:“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別哭——”
他話音未落,被一道突然插進來的還帶着微喘的聲音打斷。
“怎麽了?”
男生下意識轉頭,正準備解釋,然而對方卻直接略過了他。
少年在紀時安面前單膝蹲下,剛剛就在旁邊打籃球,剛好把足球貼着紀時安飛過的那瞬間看在眼裏,這會兒臉色沉得厲害。
少年擡眼,毫不掩飾怒氣:“沒長眼睛麽?”
他這話說得一點面子都沒留,後邊幾個女生看着,那男生本想反駁,但看這位學校男神現在明顯不是很冷靜的樣子,再加上有錯在先,于是忍了下來。
轉向紀時安又重新道了歉:“對不住啊,同學,真不是故意的。”
紀時安本來不想管的,但聽到這兒怕自己再不出聲顧晏恒不知道要把人怎麽樣,只好費力擡起頭看向男生,強撐着精神開口:“我沒事,不過我記住你了。”
男生快速往顧晏恒的方向看了一眼,雙眼裏滿滿地寫着“我可什麽都沒幹”的求生欲:“記住我...什麽?”
“下次你的球要是再飛向別的女生——不管是誰,”紀時安伸手一指旁邊的顧晏恒:“我就只能讓我小弟找你幹架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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