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化報告是在行政樓16樓拿的，本來桃夭與廉曜兩個人說好，拿完報告一起回教學樓。
等到廉曜拿了報告出來，發現本該等在門口的桃夭毫無蹤影，又正巧聽到周圍有人在議論桃夭的分化結果，急忙匆匆給桃夭打了電話。
電話嘟了幾聲後，被人接通了。廉曜提起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急切問道，“你在哪？”
“我在1樓。”電話那端桃夭的聲音雖然悶悶的，但還算平靜，“樓上人太多了，我嫌吵，就先下來了。”
“等我，我馬上下來。”
“嗯。”
這邊的桃夭答應的乖巧，廉曜急忙走到電梯處，按了下行鍵。幾乎是按上按鍵的瞬間，電梯門就打開了，裏面有個女孩子露出了微微吃驚的表情。應該是電梯本來已經準備下行，不湊巧又被廉曜中斷了。
“抱歉。”廉曜走進電梯，歉意的朝女生點點頭。
呂妙筠面容瞬間舒展，剛想笑着說一聲沒事，就見廉曜已經轉過身去，伸手按了電梯閉合鍵。背對着她的人身姿筆挺，很顯然并沒有與她攀談的欲望。
呂妙筠的笑容僵在臉上，好在在娛樂圈裏面歷練一年，早就深谙表情管理之術，因而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嘴角重新牽起了好看得宜的弧度。只是因為有廉曜的存在，她沒有剛剛那麽放松，雖然站在廉曜的身後，但也下意識的将脊背挺得筆直。
意外發生在一瞬間，電梯內的燈光閃爍了兩下，瞬間熄滅。整個轎廂以異于往常的速度快速下墜。呂妙筠受慣性的影響忍不住身體前傾，慌亂中抓住了廉曜的上臂才堪堪保持平衡。
廉曜反應迅速的按下緊急停止按鈕，後臺監控人員的聲音也适時響起：“同學，不要慌張，維修人員馬上就到。”
電梯維修人員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就将兩人救了出來。廉曜重見光亮的那一刻，第一眼就看到了黃色臨時隔離帶後，正墊着腳尖，憂心忡忡朝這邊張望的桃夭。
兩人目光對視，桃夭還沒來得及欣喜，就面色大變。那錯愕甚至是凝滞的神情，廉曜只在桃夭的臉上見過一次。桃夭拉開車門，看到副駕駛座有位阿姨那天，臉上的表情和現在一模一樣。
“你要和我分手？”廉曜将手撐在桌子上，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心平氣和，“夭夭，我知道分化結果可能會讓你産生不安全感。可是這不應該是我們之間的阻礙，我喜歡你，和你是不是Omega無關。”
“我以為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這些點點滴滴的相處，能夠讓你充分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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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我喜歡你，很喜歡。”
桃夭抿了抿唇，很長時間才啞着嗓子開口：“你能告訴我，那天你為什麽沒把呂妙筠推開嗎？”
“你說那個女生？我和你解釋過，我不認識她。當時電梯下墜，燈又滅了，她差點摔倒，就拉住了我。”
桃夭直視廉曜的雙眼，看的很認真：“你不是很抵觸不熟悉的人碰你嗎？”
“夭夭，這是意外，那種時候，我總不能立刻把人甩開。”
桃夭閉上眼，有一瞬間覺得很心累：“廉曜，你覺得我見過的AO之間的意外還少嗎？我爸娶我後媽的時候，也和我說，他們在一起是意外。”
“你有沒有想過，你對她的不抵觸，是因為你們的适配率很高？”
“分化報告出來以後，基因庫應該有給你推薦适配人員信息吧，你有看過嗎？”
廉曜下意識的搖搖頭，他怎麽會關心誰是自己的适配對象，除了桃夭，他誰都不要。
能夠預料到廉曜的反應，桃夭輕嘆了一口氣。她有些心酸的想，至少這一刻他們是完完全全屬于彼此的，“我看過，廉曜，我替你看過。你們兩個的适配率高達80.02%。”
桃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相對于普通AO 60%-70%的适配率，你們兩個是真正的天作之和。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桃夭單方面宣布分手，期間廉曜數次嘗試挽回，均沒有結果。廉曜還記得桃夭最後一次和他說的話：“廉曜，我知道你很好。可是一朵雲再美，我也不想始終活在陰影裏。”
“廉曜，放過我吧，我已經覺得很累了。”
廉曜看着面若冰霜的桃夭，忍不住想，自己想要一輩子守護的人，怎麽就走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呢？
“我應該怎麽做才能讓你重新接納我呢？”
桃夭疲憊的笑了笑，說了一句讓廉曜當場死心的話：“等我變成Omega那一天吧。”
“所以呢，桃夭…”廉曜眉尾壓低，“你重新分化成Omega了，你現在……”
廉曜以為桃夭會認真反省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為了自己因為AO天塹的阻礙而輕易放棄他們兩個人那麽美好的感情而羞愧，繼而重新締結兩人的戀愛關系。
可桃夭眼神中有光芒明暗閃爍，卻始終沒有說話。
氣氛一點點的凝滞下去，好在校園廣播突然響起，幫助桃夭脫離了窘境。
“所有A大的同學們，我是北區少校譚明。相信目前的情況，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不明病毒在全球蔓延，不少群衆突然出現了喪屍化的征兆。”
“目前聯盟已經組織科學家對喪屍病毒開展研究工作，也建立了安全區來保護大家的安全，我主要負責北區的接引工作。”
“下面的信息請大家聽好：請所有還幸存的同學們，盡快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軍卡的空間有限，每人只能攜帶一個背包和一個行李箱。我推薦大家除了食物，水以及四季的衣物以外，其他不需要的東西都不要攜帶。”
“一個小時以後會有軍卡去各個宿舍樓接大家，請大家用晾衣竿挑出一件亮色的衣服在外面，這樣我們就可以知道幸存者的分布，也确保所有人都能和我們一起回到安全區。”
上述信息又重複播報了一遍，再然後整個校園又重新恢複了安靜。
“你…”桃夭看着廉曜，舌頭有些打結，“你會去安全區不？”
“不然呢？”廉曜從床底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一個人留在宿舍裏面喝西北風？”
因着桃夭顧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廉曜忍不住出聲嗆道。
桃夭一時被怼的無言，看着廉曜在那裏收拾東西，桃夭有些發愁，她的所有的貼身衣物以及随身物品都放在了宿舍裏面。
Beta宿舍樓離這邊不算近，況且beta人多，住宿條件自然也沒有這邊好，都是4人共享一間卧室。以那邊的人員密度來說，情況一定很兇險。桃夭不好意思拉着廉曜冒險，可想到自己未來的生活，又真實的有些擔憂。
“愣着幹什麽，快來收拾行李。”
桃夭忍不住出聲抱怨，“你自己的行李幹嘛喊我一起收拾？”
這不是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嘛。
話沒說完，就在廉曜打開衣櫃的時候閉了嘴，廉曜的衣櫃裏竟然錯落的擺放着很多女裝。
桃夭心尖閃過了短暫的一絲不适,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悶：“我不喜歡穿別人的衣服，而且我和呂妙筠也不是一個尺碼。”
想到自己身上的寬松衣服可能是呂妙筠穿過的，桃夭一陣別扭。
廉曜額頭青筋跳了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腦補什麽，但我只說一遍，沒有呂妙筠，沒有別人，這些衣服是你的尺碼。”
“桃夭，你可能真的沒有心。”
盛怒之後，再加上昨晚一宿對桃夭的照顧，廉曜終于感受到了遲來的疲倦：“你看着收拾吧，我先去樓下。”
真開始收拾行李，桃夭才有些明白，為什麽廉曜的衣櫃裏會有女裝。與其說是女裝，不如說是情侶裝的女款。不同款式的情侶裝緊挨着擺放在一起，仿佛是相愛的人在緊緊偎依。
桃夭眼神有些茫然，待從廉曜的衣櫃裏面翻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桃夭的那種無措感達到了巅峰。禮盒是由絲帶綁制的，絲帶上綴着一個小卡片，上面寫着:夭夭，21歲生日快樂。
桃夭将絲帶解開，看到禮盒裏面是一個桃花樣式的粉鑽手鏈，她睫毛顫了顫，心中有一絲悲恸。離她21歲生日才過去幾個月，若是這些東西都是屬于她的，她又何德何能能夠承受這樣的情深意重。
畢竟，從分開的那日起，她就從未想過要回頭。
兩人的大學生活沒有任何交集，廉曜進了學生會，桃夭進了廣播站。廉曜選擇了思辨協會，桃夭選擇了登山社團。廉曜在搞模聯的時候，桃夭在進行商賽。廉曜選擇留在A市，桃夭選擇離開。
桃夭有時候會從室友的口中聽到廉曜有多麽優秀，又為學校掙得了什麽榮譽。偶爾會恍惚，但更多的時候會很快專注在自己手中的事情上，在屬于自己的人生跑道上奮力向前。
就像是高三那年，班主任在畢業照的最下面寫下的那一行字：躍入人海，各有風雨燦爛。
時間太久，廉曜對于桃夭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就算變成了Omega又怎樣，丢棄在時光海的感情從哪裏撿起再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