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通房
夢5
陽氣真的真的太舒服了, 好半天,虞濃都全身無力。
她真的是意志堅強,才沒有真的鑽到他臂彎裏, 舒服的躺着。
為了轉移注意力。
她就只好盯着他的睡顏看。
他臉,不要看懷裏,這樣比較安全。
劍眉、星目……目前星目緊閉, 呃……薄唇……
一想到這個薄唇……
停停停, 不能再想下去。
她視線立即往下移, 看向了凸出明顯的脖子,像像小核桃一樣。
這還是她第一次, 仔仔細細看楚瑜的樣子。
原來比她想象中, 要帥多了, 她以前都對他各種防備,或者自動忽略, 就怕多看一眼, 會多上那麽一點點心, 這絕不可以,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但現在, 她竟然也會對這樣的顏,有覺得帥的一天。
然後目光趕緊滑過他鋒利的下颌, 他的內衫好像沒有系緊, 微敞開,露出了鎖骨。
虞濃一眼就看到了鎖骨上的小劍。
因為上一個夢他是一只鷹鷹。
Advertisement
想到鷹鷹,虞濃看着楚瑜的目光就柔和許多了, 到底心軟地又給他多扇了兩下風, 這兩下是有風的!
對啊, 他就是鷹鷹。
鷹鷹就是他, 她看着他的臉,終于有了這樣清晰的感覺。
上個夢沒有見到小劍。
是因為鷹鷹身上有毛毛,所以遮住了小劍,虞濃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見到這個紋身了,還有點想。
于是她順勢地,調整角度,看向他鎖骨那裏,想再看看。
那個只有她能看見,很奇怪的紋身。
結果看到的時候,她愣了下,以為自己看錯了。
明明是三把小劍啊……
為什麽變成兩把了?
她忍不住身體往前傾了傾,緊緊地望着他衣內的鎖骨。
剛才舒服地微微張開了的嘴唇,現在也緊緊抿了起來。
她清清楚楚記得,鎖骨的三把小劍!
一把金色,一把紅色,一把黑色。
可是,有一把劍,消失了……
現在只剩下兩把,交叉在一起。
少了,少了那柄金色的劍。
她怔然。
為什麽紋身會消失啊。
原來劍是會消失的嗎。
有那麽一刻,她感覺好慌啊。
消失,代表着,發生了極不妙的事情。
代表着損耗掉了,用完了,沒有了……
怎麽就不見了呢?
虞濃搖扇子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她忍不住擡起了手,想掀開他的衣襟再看看。
剛擡起手,就發現原本一直閉着眼睛的楚瑜。
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正躺在那裏,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目光幽幽。
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微涼和火熱的氣息,好似撞在一起。
虞濃面如胭脂泛紅,眼晴泛着水光,見他正盯着自己,微微張開了唇,一時不知道要說你醒了,還是什麽。
楚瑜看着看着,喉結像小核桃,快速的滾動了兩下。
她的唇就像山中的櫻桃。
山中的櫻兒吃起來外紅內粉。
這使得他下意識的曲起長腿。
這麽一動,他像一下子反應過來,眼睛微微眯了下,然後動情的神情,突然又變得愠怒起來,一下子移開了腿腳,惡聲惡氣地對她道:“不用你扇了,你去屏風的榻上,給我守着門。”
啊呃……
虞濃剛才對視,簡直要被這個人的眼神給勾傻了,他的眼晴帶鈎子嗎?
這時回過神來,差點罵他一句。
陽氣來源也沒有了,虞濃第一反應,不行,若是去了屏風那邊,那豈不是沒有陽氣可蹭了?
她企圖挽回地道:“是不是我扇的風小了?我再扇大些吧,我能扇一個時辰!”
虞濃什麽時候這麽央求讨好過,結果楚瑜一把奪下她手裏的蒲扇,“不用,你出去。”然後想到什麽又補充一句:“不許出去,你,就去屏風的榻上。”
啊啊啊!
虞濃剛剛起了一絲莫名的愧疚之意,這會全沒了。
她暗暗磨着牙。
沒想到,這個夢裏,阻礙她吸陽氣的,不是別的什麽人,就是擁有陽氣的這個人!
虞濃覺得,這人小時候如果不是武館的,他爹如果不是館主,他絕對會被人打!群毆那種!她都會給兩腳!
沒得陽氣了!虞濃只好起身,她能怎麽辦,回身的時候動作大了點,也不是故意的,誰讓他腿曲起來了嘛?
她就是手甩了下,一下子打在了他腿上。
寂靜的房間,因為聲音太大,發出了“啪”的一聲。
清脆的響聲。
打得他腿抖了一下。
“嘶……”他倒吸了口氣。
惡狠狠地看着她。
虞濃也愣住了,她沒想到,就甩了一下,竟然這麽響。
呵呵……
她立即大聲來了一句:“好的!那我過去了,楚公子,你休息吧。”說完就跑。
嗖地就離開了床,在他要罵人之前,快步地走到了屏風後的小塌上。
一屁股坐在了塌上。
房間無聲了。
被打了一下的楚瑜,沒有罵人,一聲不吭。
虞濃坐在床上,吐出口氣。
太難了,太難搞了這個人。
一會讓她出去,一會讓她進來,一會讓她打扇子,一會又說不用了,肯定在戲耍她!
她坐在榻上,陽氣沒吸到多少,就吸了一肚子氣。
虞濃眼睛開始轉了轉。
右手不斷地捏着左手的虎口,這是她逼自己冷靜下來的小動作,很快,她目光一轉,也沒關系啊,小事情,她還可以等嘛,等到他睡着了,再過去吸也是一樣的,到時她可以坐在床尾,一直吸,一直吸。
只要等他睡着……
就這麽辦,虞濃拿定主意。
安心坐在這裏等他睡着。
結果剛坐一會,床上聲音又來了。
渾厚低沉的嗓音,吐出氣人吐血的話:“你躺下,坐在那裏擋着屋裏的光了!”
呵呵,擋光……
虞濃差點氣得手沒哆嗦,是在找茬吧?跟現實裏的楚瑜一樣,是在找茬吧?
血壓就開始飙升。
她擋着屋裏的光線了!
這是卧室,他是睡覺,要什麽光線!屏風還放在這裏,竟然無視屏風,隔空嫌屏風後的她擋到光線了!
真是欺人太甚!
不伺候了!
想着就站了起來,打算從房間出去,沒有陽氣吸,留在這裏生氣也沒意思。
大概察覺到她生氣了,他語氣突然柔和下來,輕聲道:“我下午還有事,睡半個時辰,時間到了記得叫我,你可以在榻上休息一下。”
虞濃這個人,其實吃軟不吃硬,吼她不行的,但對她一溫柔起來,她就開始猶豫了,想了想,最後還是一屁股坐下來。
都是為了陽氣,忍一忍。
全世界只有他有,賣方市場,那能怎麽辦呢?
坐是坐下來了,心裏還是不爽快的,脫鞋的時候,一不小心,将鞋子甩飛一米遠,打在了屏風上。
她也不理,往榻上一倒。
這下不擋着光線了,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這架屏風薄如蟬翼,絲質品中的上等品,她在這裏是坐還是躺,床上的人的确一見便知。
果然,接下來,床上沒有動靜了。
虞濃躺在那裏,想着,忍字大法,等他睡了就能吸到陽氣了,她還是可以再等一等。
真就躺在那等着他睡。
可是沒想到,她就眨了兩下眼睛,閉了下眼晴,瞬間睡着了。
昨夜她一夜未睡,打坐一宿。
夢裏,對她來說,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睡着是不可能的。
但是偏偏,在充滿楚瑜陽氣的屋子裏,是個例外,她遇到楚瑜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潛意識就會覺得這裏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錯覺。
潛意識覺得是這樣的。
身體和精神覺得安全了,所以一閉眼,她就徹底放松下來,睡了過去。
噩夢裏竟然也會做夢。
夢中反反複複,都是一道金光。
當她一個激靈醒過來的時候。
她正側躺在榻上。
美人卧塌,美不勝收。
她驚覺地探頭往床上一望,大概半個時辰到了,床是空的。
嘆氣,中午的陽氣又落空了。
她起身伸腳,發現被她甩得東一個西一個的鞋,不知道什麽時候,擺在了一邊,整整齊齊
臉上是沒睡醒的樣子,腦子裏還有那道金光的殘留。
金光……
在那個道清子追殺她的噩夢裏,就有一道金光,将她從夢裏救出來。
金光?楚瑜身上消失的金色小劍紋身……
它們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這時,外面傳來了說話聲。
“少爺,聚德酒樓送來的食盒,您要的點心到了。”
只聽楚瑜回道:“嗯,放桌上吧,點心新鮮嗎?”
“新鮮着呢,酒樓裏現做的,這幾道點心全是現蒸現做,您瞧瞧,山藥櫻桃糕還是熱的呢。”小厮熱情地道:“您都不知道,我還是找得掌櫃,才排上了號,這道點心太受歡迎了,那些太太小姐,聽說都好這一口,我走的時候,還有許多丫鬟小厮在酒樓等着呢。”
“……這點心,姑娘都喜歡?”楚瑜的聲音微微疑惑。
“是啊,聽說最受小姐喜歡,不少郎君訂這個專門送給心儀的女子呢,還成了好幾對,都說它是訂情糕……”
“咳,你出去吧。”
“是,少爺。”
虞濃正聽差點呢,外面轉來一陣腳步聲,有人走了進來。
她急忙把腳伸進了鞋子裏,整理裙擺。
然後一擡頭,就見到楚瑜提着一個木制食盒,食盒上面還有酒樓的雕刻花樣,冷着臉走了進來。
虞濃立即站起身。
“楚公子。”她倒沒有睡過頭了不對,是虞濃讓她躺榻上的,要是抓着她睡着了這件事說話,那她也沒辦法。
她現在很理智地想,中午沒有蹭到陽氣,怎麽辦?現在還有沒有機會?
楚瑜只是瞄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将木制食盒放在了卧室的桌子上。
虞濃整理了下腰帶裙子,撫了撫頭上的簪子,簪子還在,又在楚瑜背後,用手抿了抿零散的頭發。
整理好,才微笑上前:“是要吃下午茶嗎?”她好奇看了看盒子,裏面有隐隐的香味傳來:“我來吧,楚公子你坐。”
下午茶?這新鮮詞讓楚瑜看了她一下。
虞濃上前擺弄着食盒,将盒蓋打開,露出了裏面一道甜甜的點心。
雪白雪白的山藥糕,切成了菱角狀,在盤子裏擺成了一朵菱花,大約七塊糕,擺了六塊,上面又放了一塊,在雪白的山藥糕上,又澆了鮮紅的蜜腌櫻桃。
這紅與白的顏色沖擊,給人一種雪山紅梅的畫面感,而且一股濃郁的櫻桃香味傳出來。
讓人口水泛濫,很是酸酸甜甜好吃的樣子。
做得也很精致,顏色配得很美。
這就是山藥櫻桃糕啊?
她輕輕咽了下口水,她可愛吃這種點心了,小時候就是,但因為後來拾到筆記後,很多東西不能吃了,也好久沒吃過了。
她将盤子拿出來擺在桌子,盒子下面還有兩層,一道看着松軟的黃色點心,方形切成了九塊擺盤,上面撒了桂花,一股桂花的香氣,還有一碟雪片狀的糕點,撒了白糖。
屋子裏一下子,全是點心的香味。
沒想到,夢裏的楚瑜,竟然愛吃這個,她驚奇地看了他一眼,他正坐在那裏板着臉看着這些點心。
挑剔的樣子跟她的死對頭,一模一樣。
現實裏的他,可不太喜歡甜口的東西,無論是醬料,還是肉類,或者甜品,他都不喜歡,也不吃,連番茄醬他都不吃,不過廚房若炒了她喜歡吃的番茄炒蛋,他就會跟她搶,氣得高中時候的她,直咬筷子,看他幾口就把蛋和番茄吃了,又不能不讓他吃,她就使勁咬,一直把他當筷子。
不過番茄炒蛋裏也有糖,當時他也吃的。
果然,楚瑜坐了下來,好似要吃的樣子。
他看了看,伸手拉過那道山藥櫻桃糕,突然放在虞濃面前,看着她:“你先試吃一塊,看看糕點新不新鮮。”
虞濃:……
呵呵!她就知道,原來是怕糕點不新鮮,讓她試吃!
不過,那盤山藥上的櫻桃,真的紅得耀眼。
讓她突然想起鷹鷹了,想到那枝它辛苦用嘴巴咬下來,遞到她手裏的山櫻桃,那麽紅,就像盤裏的紅櫻桃一樣。
鷹鷹就是這樣叼着櫻桃,放到她手心裏的,那時候,她真的完全沒想夢裏的東西有沒有毒,就吃了,真的很甜很甜。
虞濃盯着櫻桃,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筷子,真的挾了一塊山藥糕,尖尖處是紅色的櫻桃汁,然後放進嘴裏。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吃下了一塊。
和上次夢裏一樣,滿嘴櫻桃香氣,酸酸甜甜的,山藥糕味道很淡,櫻桃醬的酸甜中和了這種清淡,咬在嘴裏,有一種清而不膩,百吃不厭的感覺,怪不得有那麽多人喜歡。
虞濃也有點喜歡了,現實不知道能不能吃到這種口味的。
楚瑜看着她,看着那張櫻桃小嘴微開,小心地吃着燙燙的山藥糕,吃相十分文雅,櫻桃小嘴吃櫻桃,真的跟櫻桃一個顏色。
粉嫩粉嫩的。
看着她吃完,又飛快添了下唇。
楚瑜看着看着喉嚨跟着微微動了動。
“我吃完了,新鮮得很!”虞濃放下了筷子,微笑地說,把新鮮兩個字咬得重些。
說完了,就見楚瑜躲開了她的視線,突然起身:“哦,正好,我不吃甜食,這些點心,你都吃了吧。”說完,就像嫌棄垃圾一樣,瞥了一眼,撩開袍子,轉身出去了。
虞濃:……
不吃甜食,為什麽買點心?
難道點心有毒嗎?
虞濃有點警覺地撫着脖子。
幾分鐘後,也沒有事。
她心裏其實也沒有太擔心,楚瑜應該不會下毒害她的,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就是這麽覺得。
虞濃又慢慢坐下來了。
看着桌子上香氣滿滿的點心,又看向山藥櫻桃糕,心裏微微動了動。
…
楚雄從大門進來時,見到了正端着盤子走向廚房的虞濃。
虞濃認識他,是這家武館的楚館主,楚瑜的父親,她立即站在一邊,垂下頭,等待他過去。
楚雄還真的多看了她兩眼。
因為美人太過奪目。
嘴唇嫩粉就像六月桃花瓣,腰細到盈盈一握,一張小臉,雪膚花貌,美得驚人。
剛才端着盤子時,嘴角還挂着笑意,拎裙要進廚房。
“她是……”
旁邊的吳叔立即道:“館主,這就是我說的那個虞家的姑娘,現在安排在東廂,照顧少爺三餐起居。”
“唔,不錯。”楚雄看着背影,吐出了三個字,能得他說一句不錯,那都少見。
然後他又說了句:“不錯!”
吳叔笑道:“是挺不錯的,這虞家夫妻,生了個俊俏的。”哪止俊俏,這就是穿了身布,沒發揮好,這美貌,換身綢緞,能是天仙。
“嗯……就讓她留在瑜兒身邊,瑜兒今年也二十有二了,身邊還沒個女人,若他喜歡,就給他做個通房。”別人看不出,他自己能看出兒子的狀态,全身之氣滿溢而出,熱灼無比,無處可洩,仍是童子之身。
他兒又不練童子功,保持童子身沒必要,反而沒處發洩,把身體憋壞了,男人,還是得有個女人調結陰陽才行。
練武之人,本就陽氣旺盛,這方面,不可忍。
通房?吳叔嘴角動了動,但還是提醒:“虞家女兒,是清白女子,通房,只怕虞家人不答應,老爺您看……”通房就是個暖床的玩應,還不能比正妻先有孩子,一般都是簽了死契奴仆,小戶人家畢竟是平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願意做這個。
“怎麽?”楚雄走進了屋子,斜目看向吳總管:“他們虞家,還嫌我兒不成?到時給一筆錢,就算彌補他們養女之苦。”
不過他随即又說道:“強扭的瓜不甜,通不通房,也得我兒願意,還得看我兒意思……”
吳管家道:“是是,老爺說得對。”他們家老爺,簡直偏心兒子到沒邊了,不過這都是小事,就像老爺說的,楚少爺真要有這需求,虞濃不答應也得答應,何況對虞家來說,這也是好事,在楚家武館做外院弟子兒子,又有跟了楚少爺的女兒,日後的好處,自然清晰可見。
他一路跟在楚雄身邊。
楚雄進了屋子,坐在了上首,拿起了茶杯:“晚上威遠镖局李總镖頭的大壽,禮都備好了嗎?”他低頭喝茶問。
“都備好了,老爺。”
“嗯,我和李威遠,說起來也有幾十年的交情了,嗯,這次過壽,我晚些再去,和他商議些事,你先讓瑜兒帶幾人過去,瑜兒這次回來,已有不少人慕名拜見,都被他拒了,終歸不妥,這次就讓他在威遠镖局露露面。”
“好的,老爺。”
…
虞濃将山藥櫻桃糕,送到了廚房,裏面就剩了三塊,既然沒毒虞濃就又吃了兩塊。
一直吃魔方裏的變異食物,偶爾嘗嘗世俗的美味,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而且真的很好看。
盤子裏留了四塊。
她畢竟還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要是能跟廚房的人關系搞好,那就更好了,否則老是針對她,也很煩惱。
天天有人找事也麻煩。
東西一拿進廚房,三個廚房的女人,就都圍過來了。
一時間熱情得很,虞濃微愣。
就連那個早上對着她面露不善目光的婦人,此時也擠出了一點微笑。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原來是這個點心?少爺點的是山藥櫻桃糕,我聽說聚德酒樓都賣瘋了。”
虞濃注意力也放在盤子裏:“對,這是少爺吃剩下的,拿到廚房來,你們吃不吃這個。”她吃掉點心,卻毫無愧疚地将其扣在了楚瑜身上。
三個婦人,臉上的笑,僵了一僵,一言難盡地看着身笑的虞濃。
不過還是伸手拿了。
這時候的人,也不嫌棄別人吃過的東西。
食物多珍貴,主子吃剩下的東西,也是幹淨的,完全沒有倒掉這種事。
三個婦人,很快你一塊我一塊,品嘗了。
畢竟這個糕是幹淨,一塊塊擺在盤上,手拿的時候,是不會碰到旁邊糕點的。
“真不錯啊!”一個廚娘發出驚嘆聲。
其它兩人,也連連點頭,吃的時候還瞄着虞濃。
其中秋月廚娘眼裏還有濃濃的嫉妒,可沒辦法,只能隐藏起來
男人可能粗心,沒有察覺到,可女人不一樣啊。
三個廚娘又是嫁過人的。
少爺根本不吃甜口,杏仁粥裏都不加糖,寧可苦着吃,他怎麽可能叫來聚德酒樓的點心來吃呢,那麽甜。
這明顯不是少爺吃的東西,那給誰吃的,不是顯而易見。
這女人,肯定入了小主子的眼了,既然入了少爺的眼,那眼前這丫頭,可就不好惹了呢,畢竟少爺現在身邊可沒有女人,就獨她一個。
哪怕最後做個通房,她們也不好得罪的,畢竟通房生個孩子,那以後就是主子了。
她們夫人當年也是大戶人家,一家逃難到這裏來,嫁給了楚雄,大概是生了楚瑜這個天才貴子,夫人生完身體就不好,早早去了,但大戶人家的規距,這幾人可都知道呢,也經歷過的,比普通人有眼色,盡管在武館裏多年,規矩已經少多了……
虞濃哪知道她們心裏這些彎彎繞繞。
見幾人客氣得很,她也立即客氣起來。
楚瑜果真有事,下午沒有見到他的人。
虞濃今日吸收失利,只吸到了六成左右。
晚上,虞浚跑到內院叫姐姐一起回家。
虞濃大概收拾了一下,與吳叔說一聲。
姐弟二人出了武館。
“姐,你聽沒聽說,威遠镖局的總镖頭今晚過壽,很多人去賀壽呢,好也好想去瞧瞧……”虞浚最愛看熱鬧,一邊“嘶嘶”喊着腿疼,一邊又興奮地說着從練武小夥伴那裏聽到的消息。
“是嗎?”
威遠镖局?虞濃聽完沒太放在心上,只是聽着虞浚說各種事,從裏面撿着對她有用的信息。
…
以前熟識的幾位舊友拜訪,楚瑜在聚賢館小坐了一會,待返回武館時,屋子裏的人已經回家去了。
他聞着卧室床榻上的一縷清甜的棗兒味。
心頭煩躁。
也不知為什麽煩躁。
他一把扯下身上的衣物,換上了錦衣。
在管家催促下,他着一身玄色窄袖嗯蟒袍,翻身上馬,壽禮早已經備好,只待他動身前行。
…
虞家姐弟此時被人堵在了巷子口。
三個男人圍着她們。
其中一個就是王虎,他正看着虞家姐弟,臉上冷笑不已,瘦長的臉上,一對小眼睛,直盯着虞濃的臉蛋和身子看。
啧啧,幾天不見,又俊俏了,美成這樣,他是一天都等不了,今天就給她堵在這巷子裏就地扒掉辦了。
“你們想幹什麽?滾開!”虞浚像小母雞一樣,張開手臂護着身後的虞濃。
“臭小子,你說,我的錢袋是不是你偷的?看老子今天不打斷你的腿!”王虎啐了一口,大罵。
虞浚身後的虞濃一怔,原來這個人是為了那四兩三錢的銀子而來。
她當時背後下手,覺得天衣無縫,對方肯定不會想到虞家的頭上來。
但是她忘記一點,就是虞家當天太巧了,虞浚進了楚家武館,誰都知道楚家武館需要八兩銀才能進去,虞家一個賣豆腐的,哪來的錢,難怪這個王虎會懷疑到虞浚身上,大意了。
虞浚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
哪怕他姐撿到的錢真的是這個王虎王八蛋的,那也是撿得好,撿得妙,撿得呱呱叫,這王虎就不是個好東西。
當然他雖小,也知道這事肯定不能承認的,當即道:“你這是誣陷!我沒有撿過你的錢袋,你若不服,我們大可以去楚家武館,到楚館主面前對峙!”
他立即将武館擡出來,點明他有武館庇護,他不怕!
“呵呵,小子,別以為進了武館,你就受楚家武館保護了。”王虎臉上露出一絲陰狠:“我不妨告訴你,楚家現在,恐怕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以為能庇護你多久?”
虞濃在後面看着嚣張的王虎,聽到這裏,心中微微一凜。
她雖然看似逃脫了一開始的必死危機,但是,也有可能會迎來第二輪危機,或許第二輪更撲簌迷離,難以預測。
所以,她必須要小心行事。
“你放屁,楚家有楚館主還有楚公子在,楚公子可是青城山的人!會怕你們?”虞浚哪聽不得對方說楚家半句不好,立即吼道。
王虎陰沉一張長臉,“青城山又怎樣,遠水解不了近火,他楚雄楚瑜再厲害,也不過是兩個人而已,雙拳難敵衆掌,小子,你太天真了,我告訴你,我王虎的錢袋,可不是白拿的,要麽現在把錢交出來,要麽,把你姐給我王虎和幾個哥們玩幾天,玩夠了就給你家送回去,哈哈哈,那袋銀子就算是瓢資了,否則,我王虎今天定要你好看!”
之前他還想着求娶虞濃,現在王虎心中有氣,這女人,不識好歹,不過長得漂亮些,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他無情無意,就算玩夠了,也未必還給虞家。
“你卑鄙,想要我姐,你想得美,你敢動我們一下,我立即去武館叫人,武館裏有三十多個師兄!打得你滿地找牙”虞浚張牙舞爪地拉着虞濃後退。
“我看,是我們打得你滿地找牙才是!”王虎對跟過來的兩人道:“給我打,只要不打死,楚家不會管的,在外面被打了,打不過也活該!”王虎早就拿捏了楚家武館的行事作風。
尋事打架,只要不打殘打死,武館是不會理會的,打不過是自己學藝不精,想打回去就要更努力練武。
“那個女人給我留着,我可要好好摸摸,看看阮不阮,大不大。”說完王虎眼睛盯着虞濃,就閃過一絲興奮之色。
三個人嘻嘻哈哈,慢慢向姐弟兩人靠近,一時間嘿嘿嘿地盯着兩人,猥瑣的笑不時發出。
那兩人剛見到虞濃時,魂都快飛了,到現在沒有說出來話來,直到聽說動手,他們一下子全圍過來了。
就在虞浚滿臉焦急,大喊一聲:“救命!有人殺人啦!”
站在他身後的,虞濃早就冷靜地握緊了手裏的冰箭,三個人,還能對付,她現在的冰箭已經大了許多了,如果是正常吸管大小,那只能發三枚,發完就沒了,但若小一點,繡花針大小,她可以用九次。
她準備把針彈進三人裆裏,給他們弄個太監享受享受。
虞浚喊完救命殺人啦,要要拉着虞濃往外跑,他一個人是打不過黑狗幫這三個混混的。
先得把姐姐救出去。
三人也準備沖上去幹,突然巷子口,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只見巷子口一行車馬突然勒馬,向這邊街巷子裏望過來。
應該是剛才虞浚喊救命時,被人聽到。
虞浚一見到巷口的人,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
伸手揮動,大喊:“楚師兄,是楚師兄!楚公子!是我,楚浚!”
很快,一身玄色窄袖長袍的楚瑜,驅馬行進巷口。
虞濃正專注那三個人,結果一聽到虞浚喊楚公子,她就一回頭,見到馬上坐着的人。
他正握着僵繩,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一抹銀色鑲邊的袖口,鑲繡金色祥雲紋,腰挂了一只白玉麒麟腰佩,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全被白玉冠束起,将有棱有角的臉,襯得俊美異常。
氣勢十足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起來氣度逼人。
他的一雙利目,倏然望向了虞浚身後的她。
深不見底的眼晴在見到她時,如有精光,瞬間砸入了虞濃的眼裏。
虞濃被他看得有點暈。
楚瑜的現代裝,她一向拒絕細看,但也知道是很帥的,他畢竟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但他古裝,她沒見過,這樣一穿,簡直俊美得虞濃都不認識了。
大概因為換了身玄色的錦衣玉袍,顯得他貴氣非常。
少了武館裏的随意,多了一絲冷冽的氣勢,尤其坐在馬上。
他先看虞濃,接着又掃向圍着她的三人,看起來像幫派裏的混混。
楚瑜薄薄的嘴唇,微抿了起來,眯了眯眼睛,沉聲問道:“你們什麽人,敢動我武館弟子?”
“不好!是楚家武館的人,快走!”王虎也是黑狗幫的小頭頭,一見楚瑜,就知道這是楚家青城山才回來不久楚雄的兒子,楚瑜,一流劍道高手,小混混哪敢與他碰手,那真是找死。
王虎喊完就跑掉了。
借着熟悉地勢,其它二人也如鳥驚散,分別鑽進四方發達的巷子裏,不見蹤影。
他們跑得飛快,楚瑜用拇指彈出的劍,只露出了一絲鋒芒。
想到了什麽,又被他另一只手,慢慢按了回去。
見三人跑光了,楚瑜才看着姐弟二人,半晌,自馬上翻身而下。
徑直走到二人面前,盯着虞濃和虞浚:“剛才的人是誰,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