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高考結束
最後十幾天過得白天像度日如年，晚上回想起卻覺得是眨眼一瞬。
大家心裏都憋着各種各樣的心事，每個人都在走鋼絲般強撐着脆弱**的神經。班裏每天都有人哭，有人因為小事發生口角，然後被迅速制止，以免影響其他人的情緒。
程尋沒有精力想其他，他只想趕快考完，趕快解放，結束這像地獄般的生活。
姜原自從那次以後就沒有聯系過他，程尋也沒有再去過公寓。
李琳像是知道了些什麽，最近幾次也是直接到學校找程尋，給他送點水果牛奶什麽的，再說幾句叮囑注意身體情緒的話。
聽完程尋就匆匆拿着東西回教室，繼續看書。
何淘說他像個沒有感情的學習機器。
高考前一天回家了，和家裏人一起吃了頓飯。
程海不停地往程尋碗裏夾菜，讓他多吃點魚肉，說補腦，到最後程尋實在吃不下了，才放下碗。
程海和李琳像跟商量好似的，這次一整天都沒有再吵架，說話都是輕言細語的，也不說什麽一定要上重本，不然對不起父母這些話了，盡量能閉嘴就閉嘴。
但他們不想驚動高考生脆弱易碎的小神經，程尋卻不是這樣做的。
程尋走前往家裏的茶幾上放了封信。
白天李琳和程海都要上班，程尋一個人在茶幾面前坐了很久，看着那張交代了自己性取向的紙發呆。
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李琳已經知道了，但程海那種思想古板的人看到這封信是絕對不會那麽平靜的。
程尋在賭，程海看到這封信時他已經在學校開始上晚自習了，準備第二天的高考。
他賭程海不會到學校在高考前夕把他從座椅上揪出來大發雷霆地打一頓。
這件事他剛想出來時心髒就砰砰跳得飛快，驚異自己的大膽和魯莽，又有些膽怯。但真的做的時候，內心反而沒生半點波瀾。
就那樣把信放上去，拿個玻璃杯壓在上面，之後等到該去學校的時候，鎖門離開了。
一晚上他連個10086的短信都沒有收到。
第二天被送去考場時，同學又叽叽喳喳地在大巴車上交談起來。
他們去的是一所離郊區比較近的高中，路上綠化很好，天氣也很好，程尋坐在車窗邊，看着外邊被清晨陽光照耀蔥蔥郁郁的綠植，恍惚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高二和同學一起去郊游的時候。
到了考場後就是一門接着一門麻木的考試。
兩天過得像做夢，只能記得學校提供的考試專供餐格外難吃。
結束後出來，程尋的腳步都是虛浮的，心中空空落落。
但不知道是那位興奮的學生突然嚎了一嗓子，頓時周圍熱鬧起來，之後越來越多的學生從教室歡呼着湧出，剛才靜得能聽見針掉地的走廊裏人聲鼎沸，哇哇亂叫。
精神恍惚的程尋被擁擠的人群碰得東倒西歪的，被人扶了一把，是個不認識的學生，那人也沒管是不是自己同學，直接一把抱住他高興道：“結束了！哥們，我們終于結束了！”
那人說完又推開他，去抱另外的人：“啊啊啊終于解放了！老子要去網吧通宵個三天三夜！”
下午尚還刺目耀眼的陽光照在每一個走廊人的身上，有人為發揮失常痛哭流涕，有人因為高考完了喜極而泣，還有人和朋友緊緊相擁，有人在和家長打着電話。
程尋站在形形色色的學生中間，像從夢中驚醒般。
結束了。
高考結束了！
胸膛仿佛被周圍熱烈激昂的情緒灌入一股暖流，充盈包裹住心髒。
程尋捂住臉，和周圍每個發神經的學生一樣。
眼裏流出淚，嘴角卻噙着笑。
沒事，我畢業了，他們都不會認識我了。
打開因為要求關機的手機後，程尋第一件事就是給姜原打了電話，內心已經做好了被男人拉黑的準備。
但很順暢的，響了兩聲後姜原就接通了，聲音沒什麽異常：“做什麽？”
“哥，我考完試了。”程尋走在擁擠的學生中，捂着話筒道，“我現在正準備回學校。”
姜原哦了一聲：“考完了嗎，那回來吧，拿你放在這的東西。”
程尋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哥，我等會兒到學校時，你來學校找我一下吧。”
“我為什麽要找你？”姜原懶懶道。
“想做件事。”程尋央求道，“哥，你來吧，我們好久沒見了。”
姜原冷笑了一聲：“是啊，不知道那個小兔崽子一聲不吭就跑去學校住了，連他媽都不知道，還要找到我這裏來，讓我解釋。”
李琳沒對程尋說這些，程尋愣了下：“我媽媽什麽時候找你了？”
姜原挂斷了電話。
程尋聽着嘟嘟聲，默默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又給姜原發微信：“哥，等會兒我到學校給你發短信，你一定要來啊，我真的有件特別想做的事需要你。”
姜原沒有回複。
程尋上了回學校的大巴，他們是打散的考場，這輛大巴上連個同班同學都沒有，還有好多直接一考完就被家長接走的，比中午來考場時空落了不少。
程尋只能孤零零地坐在後面。搖搖晃晃快到學校時，趕緊給姜原發：“哥，我到了，求你了，來見我一次吧。”
還發了好多跪地懇求的小表情。
學校的校門同樣擁擠，人堵人車堵車，都是來接孩子運行李的。
程尋邊在人群中尋找姜原的身影邊打着電話，這次打了兩遍才接通，姜原那邊同樣的嘈雜，不耐煩道：“行了，我到了！你他媽在哪，快擠死了！”
程尋趕緊道：“我在門崗這邊呢，上次哥你給我送書的地方。”
姜原又挂斷了，過了會兒程尋就在擁擠的人群中看見高出一點的姜原，使勁揮手：“我在這，哥！”
程尋怕姜原跑了似的趕緊又擠過去挽住他胳膊，說話黏糊糊的：“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叫我來做什麽？”姜原不耐煩道，“別拉我，熱死了。”
“我知道我錯了，哥，我上次不該說那些混賬話的。”程尋仗着人擠人不怕死地繼續摟着姜原胳膊，幾乎整個身子都貼在男人身上，誠懇道歉道，“我當時真的是急昏頭了，才說出那些話。”
“哥，我錯了。”程尋飛快在姜原臉上親了下，“你原諒我吧。”
“你又發什麽瘋？”姜原感覺臉上一瞬間的濕潤，周圍已經好幾個人朝他們看過來，“這麽多人你親什麽親？！”
“沒事，我畢業了，他們都不會認識我了。”程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又壓低聲音道，“哥，我想吻你唇。”
“滾，發瘋別拉我，你不要臉我要臉。”姜原要被他這種當街肉麻勁給膈應死，感覺看到了另一個原崇。
“我要臉的，哥，你等會給我些面子好嗎？”程尋笑着道。
“給你什麽面子？”
“哥到時候就知道了。”程尋神神秘秘道。
兩人艱難地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程尋的寝室。
朱勇坐在上鋪玩手機，李攀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另一個同學床位空空蕩蕩，看來已經收拾好走人了。
李攀看見程尋進來跟他打招呼道：“程尋，你這麽晚才回來，這是誰啊？你哥嗎？”
“我考場遠，這是……”程尋看了眼旁邊的姜原，說道，“我對象，姜原。”
李攀愣了下：“對象？”
程尋拉着姜原的手，回頭把門反鎖上，嗯了一聲：“對象。”
姜原像聽到什麽笑話似的嗤笑了一聲，被程尋狠狠捏了下掌心。
李攀聽見男人的笑聲才反應過來，哦了下，有些尴尬道：“你好，我是程尋的室友，李攀。”
“你好。”姜原對他點了下頭。
李攀後知後覺道：“程尋，你鎖門幹嘛，等會我就走了。”
“很快解決。”
程尋擡頭看自從他們進門就投來厭惡眼神的朱勇，笑道，“你不下來嗎？呆在上面幹嘛，等你媽媽來給你收拾行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