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安子淵牽了牽唇角,“客氣了。”

雲嬈回屋,休息了一晚,本想第二日天亮便走,卻沒想到天未亮,卻出事了,蘇染失蹤了。

☆、021.去而複返

是服侍蘇染的丫鬟先發現蘇染失蹤的。

蘇染屋裏并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便是連被子也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看着像昨夜沒用過,想來是自己跑出去的。

想到昨晚蘇染憤然離去的背影,估計就是那會兒跑出去了,只是一夜未歸,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雲嬈原本是想着與己無關,用過早膳後便離去的,卻總是有些放心不下,沒辦法走得安心,生怕蘇染的出事和自己有關。

安子淵擔心蘇染安危,她向他告別時也沒攔她,只是盯着她緩緩道,“說走就走,你真能走得沒有一絲留戀?”

他的話讓她有些不解,隐覺話中有話,卻又猜不出其中深意,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本就萍水相逢,相伴走了一程,路不同,終歸是要各自遠去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感謝公子這些時日的照顧。”将心中話語所想道出,雲嬈真心道謝,看着他的眸色似是冷了冷,又恢複成她認識他那日的淡漠疏離,以及遙不可及。

“姑娘好走!”他道。

她點頭算是謝過,與曲小蠻離去,腳程有些慢,想到蘇染生死未蔔,她這麽轉身離去,心裏總似有道坎過不去。

她是雲嬈,蘇染是蘇染,她的生死與她無關,她自己生死都早已自顧不暇,又何必再去管她人死活。

可是步子卻總邁不開去,蘇染,夙染……

每每想起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軟軟地拽着她的手,眉眼彎彎“姐姐,姐姐”地叫得親熱,腳下便似是灌了鉛。

長長地嘆了口氣,雲嬈無奈望向曲小蠻,“小蠻,我們過幾日再走吧,先幫忙尋尋蘇染姑娘。”

曲小蠻訝異望向她,“姑娘?”

雲嬈無奈地笑了笑,“她的失蹤雖然不是因為我促成的,卻終究與我脫不了幹系,沒尋到她的人我心裏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曲小蠻瞥她一眼,“你什麽時候這麽善良過了。”

雲嬈赧顏地揉揉鼻子,“我本來就一直很善良。”

曲小蠻一聲輕哧,還是随她回了頭。

回到府裏無常先看到了她,眼裏掠過意外,隐約還帶着喜色,與她打了聲招呼,揚聲便道,“公子,雲姑娘回來了。”

安子淵房門倏地被人從裏面打開,安子淵俊雅的

身影很快出現在房間門口。

他一只手猶抓着門,靜默黑眸卻已望向她,視線将她上下打量了個遍後落在她帶着淺笑的臉上,“怎麽回來了?”

聲音清淺依舊,卻又似是有一絲不同。

雲嬈總能捕捉到他細微的情緒變化,因而也就放棄了猜測,只是赧顏抿唇,“蘇姑娘找到了嗎?”

他盯着她的視線似是緊了幾分,聲線也隐約沉了沉,“你是因為蘇染回來的?”

雲嬈點點頭,“蘇姑娘怎麽說也是因為我才失蹤的,我也不好這麽離開。”

“與你無關。”安子淵冷靜打斷她,“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他的話讓她一時間尴尬萬分,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相識這麽久,他幾未說過傷人的話,如今這話聽着……

她想不通自己哪裏得罪他了,卻也沒好再問,僵着笑朝安子淵道,“抱歉,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側頭對曲小蠻道,“小蠻,我們走吧。”

朝安子淵微微颔首,雲嬈與曲小蠻轉身離開。

無常也被安子淵莫名的話鬧得心焦,瞪着自家公子,“公子,你怎麽能……”

安子淵冷淡一眼掃過,無常憋屈着捂住了嘴,剩下的半句話未敢說出口,自家公子平日脾氣極好,今日怎麽似是變了個人似的,話中帶着刺,人家雲姑娘也是好心,擔心蘇染安危才回來看看,就這麽三言兩語被自家公子給說走了。

安子淵淡漠視線從無常憤憤然的臉上掃過,落在已走到門口的那道纖弱身影上,看着那沉穩幹脆的步伐,眸色倏地一沉,身形一掠,直直朝雲嬈飛去。

無常驚得張大嘴。

雲嬈未察覺身後變化,只是輕抿着唇與曲小蠻往外而去,腳剛邁出門檻,只覺疾風掠來,下意識地側身回頭,未及看清,腰間一緊,她已被安子淵倏地攬住腰,帶着她往他房裏而去。

“姑娘。”曲小蠻及時反應過來,起身就要去追,卻被安子淵掃起的掌風隔開,身形慢了慢,待回過神來時,只看得“碰”的一聲,眼睜睜地看着雲嬈被安子淵帶入了房中,将門用力關上。

雲嬈有些頭暈目眩地被安子淵帶回屋裏,門剛被關上,雙腳終于着地,卻未及站直身,人已被推着往身後的門上一抵,後背被硌得生疼時,腰間一緊,安子淵卻突然勾住了她的腰,朝她逼

近,将她壓抵在了門邊。

他一只手攬着她的腰将她往懷裏壓,另一只手撐在她的頭側,正垂眸看着她,眸色幽暗略沉,不似往日的靜默無波。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這樣的眼神讓她心跳莫名加快,人也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越發用力地抵着門板,有些不自在地望着他。

“安公子?”她蹙眉喚道。

他卻眸色倏地沉了沉,突然低頭,薄唇精準而兇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微涼的觸覺在唇畔間蔓延時,她整個人便僵了下來。

他卻未給她回神的機會,一手勾着她的腰往懷中一壓,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臉,四指張着劃入她發中,托着她的頭,拇指迫着她下巴擡起,強勢而霸道地撬開她的唇,舌尖探入,掃過她的牙根,糾纏着她的舌,用力吸吮壓擠啃噬着。

陌生的觸感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她略略回神,下意識要掙紮,卻被他捧着臉壓着腰更往他懷中揉,唇上的啃噬越發地兇狠,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抵在她後腦勺上的四指不斷收攏着,以及箍在腰間的手,随着她的掙紮收得越發地緊,将她整個壓揉在他懷中,讓她清晰感知得到他清晰結實的肌理。

唇裏滿滿都是他的味道,他吸吮得用力而兇狠,完全不同于往日他與人的淡冷疏離,在那粗暴兇猛的啃吮裏,她甚至隐約能感知得到他唇舌間傳遞而出的薄怒。

雲嬈感悟不出這種薄怒從何而來,她的腦子随着他漸深的吻變得混沌時,她原本反抗的身子也漸漸軟在他有力地臂膀間。

她的柔順也讓他原本粗暴的吻慢慢變得溫柔而缱绻,卻依然帶着股不容反抗的霸道,直到她幾欲喘不過氣來時,他終是放開了她的唇,玉般的長指輕撫着她因他的深吻變得紅潤的臉頰,他盯着她迷蒙的雙眸,聲音低啞,“雲嬈,你怎麽能每次說走就能走得如此幹脆?”

話完突然懲罰似的在她唇上輕輕咬了咬,微疼的感覺讓她從方才的情%欲迷霧中回過神來,望向他的眸中猶帶着不解。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今晚雙更,好吧,下一更時間估計會很晚,一點左右,明天上午會雙更的,俺要給力一回鳥,求花花也給力點吧……

☆、022.救人

那迷離的眼神讓他幽暗的黑眸又兇狠起來,低頭又要吻上她的唇,吓得她急急地擡手阻開。

安子淵沒有真吻下去,只是以指腹輕撫着她的唇,盯着她的眼眸,聲音依然嘶啞,帶着些許□的濕漉魅惑,輕緩而低柔,卻依然是早先她離去時的話,“雲嬈,這裏就沒有值得你留戀的地方?”

她愣愣地擡眸望向他,“有什麽嗎?”

“你……”安子淵盯着那張無辜的容顏,心一發狠,又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直把她吻得氣喘籲籲,才放開她,盯着她啞聲問道,“本公子就沒有任何值得你眷戀的?”

雲嬈心跳微微亂了些許,她擡手捂了捂發燙的雙頰,垂下眼眸,“公子你怎麽了?”

話完便覺下颔微微一緊,他已捏着她的下颔,逼着她擡眸望向他。

“雲嬈,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不懂?”他問,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

雲嬈抿了抿唇,望向他,“雲嬈是真的不懂,不懂公子為何會對我……除了這張臉,”

擡手摸了摸臉,雲嬈微微一笑,“我想不通公子突然變得奇怪的原因。美人終會遲暮,公子如此……”

“雲嬈,”他打斷她,“我不否認你這張臉讓我很驚豔。但即使你不是長着這樣一張臉,你依然是你。”

雲嬈牽了牽唇,勉強扯出一個笑,對他的話未應,似是只将這番話當做甜言蜜語,聽過便是了。

她的反應讓他眼眸沉了沉,捏着她的下颔微微緊了緊,不至于弄疼她,卻迫使她将注意力放回他身上來。

“雲嬈,我為何要放下我在渭州的生意不做千裏迢迢趕回玉家莊救你?為何要親自給你療傷,你的生死與我有何幹嗎?”

“有啊。”雲嬈點頭,“麒麟戒還在我身上,我要是死了你找誰要去。”

“……”安子淵狠狠望她一眼,深吸一口氣,放開她,“算了,你真覺得我是看上你這張臉就姑且這麽認為着吧,我尚且弄不明白為何如此,更何況是你。只是你這條命既是我撿回來的,那便是我的,莫要再提離開的事。”

“……”心跳因為他這話而又有些緊,雲嬈望他一眼,沒有應,那是他先放棄了又怎麽算?轉念想了想,也是理不清的債,還是他先救的她,讓她茍延殘喘了幾日。

安子淵看着她的神色,萦繞一日的煩悶又沒來由地

襲上來,擰了擰眉,望着她便問道,“雲嬈,我們相處時日不短,你就不曾對本公子有過一絲非分之想?”

雲嬈望向他,老實點頭,“不曾,公子是那不染紅塵的天外谪仙,雲嬈只是凡塵中一粒塵土,自認配不上公子,還望公子莫要将心思花在雲嬈身上。”

連這個冬季都未必活得過去的人,她這輩子從未想過沾惹情愛。

她的話讓他黑眸掠過厲色,又捏住了她的下巴,“本公子就是不小心将心思放下去了,雲嬈,你要對本公子負責。”

“……”雲嬈無辜地望着他。

“公子,出去尋蘇染小姐的探子回來了。”無常的話在門外響起。

安子淵放開她,順手替她将頭發理順,開門時,人又恢複成往日那不沾紅塵的清雅脫俗。

無常小心往她望了眼,那眼中的探究讓雲嬈游戲赧顏,不自覺地拉開與安子淵的距離,未及挪開半步,手卻突然被他握住,緊緊拉在手心裏。

他甚至是連眉梢也未動一下,只是冷靜地望向回來報消息的下屬,聲音冷淡疏離,“有消息嗎?”

“禀公子,據屬下所查來看,蘇姑娘極有可能是誤入了醉紅樓,被人扣押在裏面。”

雲嬈一驚,不自覺望向安子淵,若她沒記錯,醉紅樓是青樓吧,她一姑娘家怎麽會誤入青樓?而且醉紅樓與幽冥教……

安子淵眉眼未動,“消息确切嗎?”

“有八分把握,但因裏面看守森嚴,屬下……沒辦法進入其內一探究竟。”

“好,你先下去吧,辛苦了。”安子淵淡聲道,并未因為他的辦事不力而多有責備。

“謝公子。”來人領命退下。

安子淵望向無常,“蘇公子回來了嗎?”

“尚未。”無常應道。

蘇炎是八方樓的主子,八方樓便是以打探消息刺探情報為生,他親自出馬查探必是事半功倍些。

只是等了兩刻鐘,蘇炎帶回來的消息卻不容樂觀,他也查探不到。

“早叮囑過這丫頭,自己犯懶習不了半星功夫,出門一定要帶着四婢,偏是不聽話,這要真出什麽事了也活該她受着。”

端過一旁的茶水倒了杯,狠狠地灌了口,蘇炎氣急地道,氣怒交加卻又莫可奈何。

“蘇姑娘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雲嬈看蘇炎擔心,出言安慰道。

蘇炎擡眸望向雲嬈,目光一觸及她那張絕世容顏俊臉上便飄過紅暈,幸而說話已不似前幾日般結巴,“多謝姑娘吉言。”

雲嬈笑了笑,“公子謙虛了。”

蘇炎臉色越發地潮紅,明明挺正氣俊朗的一個人,在人前也是呼風喚雨的角色,在她面前怎麽就總似是個初出茅廬的羞澀小夥。

雲嬈托腮擰眉,望着蘇炎不解。

垂在大腿處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拇指指甲騷刮着她的掌心,帶着些懲罰意味。

雲嬈驚了驚,側眸望向坐在身側的安子淵,卻未見他神色有絲毫變化,只是靜靜望着蘇炎,“蘇染可能被扣在了醉紅樓,我的人進不去,一會兒我們一道過去瞧瞧。”

“她怎麽會進了那種地方?”蘇炎一聽倏地起身,臉上掠過急色,“一個姑娘家進入那些地方,這不是……”

話未再說下去,臉上卻盡是焦急之色,看得出來對這個刁蠻的妹子還是很上心的。

雲嬈并不知道八方樓與安子淵有什麽關系,也不知道蘇炎和蘇染怎麽會成為兄妹。

在她當初為混入玉家莊差人探來的消息看來,蘇染原是當年雲澤瑞真王賀爾箴及王妃雲之晗小女賀夙染,年方五歲時因家逢巨變,因緣際會下成為八方樓樓主蘇掣養女,自小在八方樓長大。

只是這八方樓和安子淵,雲嬈卻是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何關系,也不知道安子淵和蘇炎關系不錯,是否因為蘇染之故。

而安子淵為何會對蘇染這般上心,她也是不知道緣由的,總想不出來他一大安安王府世子與八方樓蘇染有何關系,甚至是與雲澤夙染郡主有何關系所在。

雲嬈心底雖心存疑惑,但畢竟是與她無關之事,也是不會去問安子淵緣由。

安子淵沒察覺雲嬈這邊千回百轉的心思,只是望向蘇炎道,“我已派人密切注意那邊動靜,如今大白天的醉紅樓也尚未營生,着急也無用,倒不若等入夜後那邊熱鬧之時再過去。”

蘇炎深嘆一口氣,焦急來回跺腳,也知道安子淵的話不無道理,只是到底是放心不下,若是蘇染懂些拳腳功夫尚可自保,她卻連些三腳貓都沒學會,若真是深陷在那種地方,就怕出大事。

雲嬈垂眸,玉指無意識地輕磨着茶杯杯口,

若是人在醉紅樓倒是好辦事了,只是不知蕭潤如今是否在那邊。

回到房裏,雲嬈将曲小蠻喚來,“教主回谷裏了嗎?”

曲小蠻搖頭,“不清楚,教主行蹤哪是我們能探查得到的。”

“百裏呢?他現在是跟在教主身邊嗎?”雲嬈皺眉問,當日她毒發曲小蠻适時趕到,卻未見百裏空,連日來也未見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蕭潤身邊。

當初她要出谷,蕭潤執意派百裏空和曲小蠻跟着她,雖是為着保護她的安危,卻也是為了監視她的行蹤,是以當初闖玉家莊時才要離開兩人單獨而去。

幽冥谷雖是她長大之所,給予她不少快樂與回憶,卻也是讓她心生恐懼之處。

“前些天芸姑娘毒發,教主差他去尋藥了。”曲小蠻答道,芸姑娘是蕭夢芸。

雲嬈了然地點頭,蕭夢芸毒發,蕭潤身為蕭夢芸未婚夫婿,應是已回去了才是。

“姑娘是要親自去一趟醉紅樓?”曲小蠻看雲嬈神色,尋思着問道。

雲嬈輕輕點頭,“我過去總比他們去要方便些。”

曲小蠻眼裏卻挾着擔憂,怕的是她進得去,就未必出得來了。

“我自有分寸的。”明白曲小蠻眼裏擔憂,雲嬈安撫道。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雲嬈過去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安子淵時臉上掠過些許不自在,讷讷喚了聲“安公子”。

安子淵對她的稱呼微微擰眉,卻沒說什麽,“我與蘇公子出去一趟,你現在屋裏歇着,別亂跑。”

雲嬈垂眸點頭。

安子淵望她一眼,“雲嬈,你是不是在打什麽主意?”

雲嬈心一驚,望向他,極力讓面色自然,“公子怎麽會這麽以為?”

安子淵未應,只是淡聲道,“蘇染的失蹤與你無關,只是她自己任性而為,她的事有我和蘇炎便已足夠,你莫要摻和進來。”

“是。雲嬈明白。”雲嬈低眉順眼應道。

安子淵這才離去。

安子淵和蘇炎前腳剛離開,雲嬈便與曲小蠻後腳跟上,抄了近路,先兩人一步到了醉紅樓。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不小心睡過去了,這章更新算昨天的二更的,今天繼續苦逼地二更去

☆、023.青樓

外人看着醉紅樓與其他青樓無異,無非男人的溫柔鄉銷金窟,也唯有幽冥教內部的極隐秘的人才知道它不過披着青樓的外衣,實則是幽冥教在中原大陸上的據點。

當年安子淵重創幽冥教後,整個幽冥教不得不退出中原武林,蕭潤卻是心有不甘,在醉紅樓設下了據點,樓裏的紅牌多為幽冥教的人,樓裏的護衛打雜等等人皆為幽冥教之人。

雲嬈自小在幽冥教長大,與蕭潤感情又極好,雖從未參與教中事務,為着她在外行走方便,蕭潤當年特地賞了她一塊令牌,她雖無分封號,教裏衆人也只是尊稱她一聲“姑娘”,在教中身份卻是與蕭夢芸齊等,除了蕭潤,不用聽令于任何人。

有蕭潤的令牌在手如同蕭潤本人親臨,因而雲嬈要進入醉紅樓也是極容易的事。

因她這張臉太過容易造成騷亂,出門前雲嬈特意易容了下,換了張普通面孔,且以男裝示人。

人剛到醉紅樓坐下,安子淵與蘇炎已緩步而來。

二人皆是容貌出衆之人,氣質不凡又衣着高雅,一看便是出身尊貴之人,因而當兩人一同出現在青樓之時,自是惹來一陣騷亂,樓裏姑娘們紛紛湧過來。

雲嬈擔心被安子淵認出,隐身在人群中未敢近前,只是不動聲色地朝近侍的丫鬟出示了下令牌,丫鬟疑惑朝她望了眼後,急急去尋樓裏的嬷嬷。

嬷嬷很快便過來了,雖然有兩頭大肥羊待宰,但是自家主子也不能不理,因而是媚笑着朝雲嬈這邊而來。

嬷嬷是幽冥教前任左護法冷豔,生得是千嬌百媚,雖被稱為嬷嬷卻也不過二十有五,風韻正當時,光是憑着一張妖媚臉孔及那張三寸不爛之色,将整個醉紅樓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冷豔是四年前才過來接管這醉紅樓,以往在谷裏時,與雲嬈沒少打交道。

那時雲嬈雖被迫長期喝藥,卻只因為某些缺失的記憶,只當是自己年幼時與蕭夢芸一般,不小心誤食中毒,對蕭潤及整個幽冥教未曾生出怨憤之情,那時還是調皮淘氣的,因而也沒少捉弄冷豔,常惹得冷豔跳腳,卻因為蕭潤護着她拿她沒辦法。

冷豔對于她随身攜有蕭潤贈予的令牌之事是清楚的,因而方才小丫鬟回去禀報時便已知來人是誰,望向雲嬈的眼裏明顯帶着些促狹磨牙之意。

看着冷豔唇邊越泛越深的笑意雲嬈便覺頭大,以前年紀小果然不該得罪這锱铢必

較的火爆美人,或者她真不該僥幸冷豔早已忘卻她當年所作所為,大人不記小人過而送上門來的,她這番大張旗鼓地朝她而來明顯是在為她制造事端。

她本就是想着不引起騷亂才讓那丫鬟暗裏通知人,如今這大張旗鼓地過來,且是放着那邊兩尊大神不理轉而過來盛情款待她一窮酸小子,自是在整個大廳中引起騷亂,若是這大廳裏沒有安子淵蘇炎在,雲嬈倒是無所謂,可如今……

望着扭着水蛇腰款款而至的冷豔,視線在好奇望向這邊的衆人掃了掃,雲嬈懊惱撫額,手撐着掩住半邊臉,偷眼往安子淵和蘇炎那邊望去,卻見安子淵和蘇炎正好也望向這邊。

蘇炎一臉疑惑,安子淵原本只是面色淡淡地望着這一切,卻在與她目光相觸時擰起了俊眉,而後望向坐在她身邊的曲小蠻,濃眉驟然擰起,兩道清冷視線如利箭,直直射向她。

雲嬈被盯得心虛,倉促收回視線,曲小蠻雖也是男裝打扮,卻到底還是原來那張臉,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還是極容易辨出來的,更何況是安子淵這般精明內斂之人。

冷豔沒察覺雲嬈與安子淵的暗潮洶湧,扭着水蛇腰媚笑着走向雲嬈,往她坐着的扶手上一坐,柔荑已柔弱無骨地纏上她的脖子,一只手也已緩緩挑起她的下颔,媚聲感嘆,“好一個俊俏公子哥兒,今日個是要什麽樣的姑娘?咱這樓裏環肥燕瘦應有盡有,保證将公子伺候得身心舒暢。”

邊說着邊不忘在她臉上捏了捏。

外人看着她是在調情,雲嬈卻是被她擰得冒出了兩泡眼淚,那輕輕一捏,卻是用了十足力道,差點沒将她這張面皮給硬生生扯了下來。

雲嬈睜着水汪汪的雙眸望向她,在她大腿上的手不動聲色用力一擰,看着冷豔擰了眉心裏稍微解恨。

曲小蠻看着二人暗地裏杠上了,輕咳一聲,“管嬷嬷,你們這樓裏都有哪些姑娘,可否帶我們去看看?”

冷豔在醉紅樓裏化名管嬷嬷。

“沒問題沒問題,”冷豔媚笑着道,看似柔弱無力的手往雲嬈胸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着,雲嬈一個悶哼,腥甜湧來,唇角又逸出了血來,雲嬈不得不借着喝茶将唇角的血掩去。

她雖掩飾得小心,去還是讓凝眸緊盯着這邊的安子淵瞧出了異樣,眸色一沉,他已起身,朝這邊而來。

冷豔也發現了雲嬈唇角的猩紅,面色微微一變,立時收了手,不着痕跡執起她

的手,二指搭在了她的脈門上。

她與雲嬈四年未見,對于她這些日子大傷小傷不斷并不知情,方才下手雖重了些,但以雲嬈的身體卻不至于會嘔血,以往兩人便是這般比劃過來的。

她握住她脈門的手被雲嬈反手隔開。

雲嬈壓下喉中腥甜,淺笑着望向冷豔,“管嬷嬷,聽說貴樓冥葉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傾國傾城,我們慕名而來,能否為我們引薦引薦?”

冷豔暗裏白她一眼,卻還是收回了手,媚笑着起身,“公子只要出得起價,別說是見我們冥葉姑娘一夜,便是讓她陪您共度春宵一宿也不是什麽難事。”

一道清雅聲音橫插了進來,“不知道冥葉姑娘多少價碼?這位公子恐怕是出不起,管嬷嬷何不将此機會讓與我?”

雲嬈暗惱擡頭,瞪着安子淵那張清雅脫俗的俊臉,看着唇角那淺淺的笑容,越發地無力,他沒事來湊什麽熱鬧。

安子淵也已望向她,不同于此時淡雅神色,眸色深沉,隐約帶着警告冷意。

雲嬈撇撇嘴,她這是在自家門前,只要蕭潤不在,或者只要蕭潤不為她設下天羅地網,她便不會有事。

依她對蕭潤的理解,他也不會在此,更不會為她設下天羅地網,他想不到她一個姑娘家會來這種地方,除了不斷喝藥,他也未曾強迫過她什麽。

安子淵的突然出現讓冷豔面色僵了僵,很快回過神來,端着媚笑,盈盈道,“公子,實在不好意思,冥葉姑娘被這位公子定下來了,要不您找樓裏其他姑娘?我們冥菲姑娘長得嬌俏可愛,媚功……”

“管嬷嬷。”安子淵淡聲打斷她,“我想冥葉姑娘應是不介意同時伺候兩位客人吧。”

一綻金燦燦的銀子在那白玉般的指間一轉,被安子淵“碰”的一聲利落蓋在了桌上。

雲嬈卻是“噗”的一聲将口中清茶噴出,他他他……

這真的是那披着聖潔光輝的天仙嗎?

雲嬈急急地伸手拭去唇角茶跡,邊起身邊道,“冥葉姑娘不介意我介意。”

而後望向冷豔,“管嬷嬷,既然這位公子對冥葉姑娘如此傾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您還是讓她伺候這位公子吧,帶我去冥菲姑娘房中便可。”

“好的。”冷豔嬌笑,揚聲喚來一丫鬟,讓她領安子淵去冥葉姑娘房中。

雲嬈随冷豔而去,轉身時不忘朝安子淵挑眉,“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安子淵微微勾唇,“謝謝兄臺割愛。”

人卻是跟在她身後而去。

冷豔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一看着架勢便知道兩人有貓膩,明着也不敢問,只好嬌聲道,“這位公子,冥葉姑娘閨房在那頭。”

方才只顧着雲嬈,竟忘了問安子淵姓甚,如今喚起來總覺繞口。

安子淵朝雲嬈望了眼,“沒事,我先逛逛。”

“……”冷豔面露尴尬,“那公子您慢逛。”

雲嬈也側身往安子淵望了眼,看着他眸中警告,朝他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硬着頭皮随冷豔進入了一個房間。

安子淵本不放心,欲随她入內,被冷豔伸手攔住。

“公子,我們就進去一會兒,不會有事的。”

雲嬈望着他道,看周圍已無其他人,知道冷豔也瞧出了些什麽,也就未再隐瞞。

安子淵望向她,“你方才沒事吧?”

雲嬈先是一愣,而後響起方才溢血的事,微微一笑,“我沒事。”

安子淵看着她那笑容,神色不甚明朗,只是朝她伸出手,“把手給我。”

“我真……”話未完,安子淵已傾身,拉過她的手,替她把了把脈,确定她确實沒什麽大問題後才松開了她的手。

“我在外面等你。”他望着她道,并未強行要求随着入內。

雲嬈不覺一笑,“好。”

随冷豔入內,未及開口,冷豔已突地伸手擰着她的耳朵,“臭丫頭,都出谷兩年了,竟也沒來尋我。”

雲嬈被擰得龇牙咧嘴,又怕動靜鬧得太大安子淵會突然破門而入,連聲告饒,“冷豔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快松開,疼啊。”

曲小蠻看她神色痛苦也趕緊道,“冷豔,你快松手,姑娘還有傷在身呢。”

一句話頓時讓冷豔松了手,卻依然有些憤憤然,盯着雲嬈冷哼一聲,“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了?”

雲嬈小心觑着她的神色,幹笑着道,“冷豔姐姐,你這樓裏這兩日是否關着什麽姑娘?”

話剛完便被冷豔冷睇了眼,“我這兒的姑娘多了去了,被賣來的也不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

個。”

“就一個個頭兒和我差不多,十五六歲模樣,嬌俏可愛的。”雲嬈試圖比劃着道,卻發現沒能比劃出個所以然來,“人關在哪兒,要不你直接帶我去看看吧。”

醉紅樓裏做的是青樓生意,不比別家青樓高尚,自願賣身的,被賣進來的,只要确定身家清白,醉紅樓都照收不誤。

冷豔睨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滿滿地灌了口,“昨晚倒是有一個和你形容得差不多的小丫頭來這裏鬧事,說什麽要變成咱這的頭牌,叫天下男人不敢小瞧她什麽的,整就一瘋丫頭,被老娘收拾一頓關起來了。”

雲嬈一聽眼裏掠過喜意,連忙起身,“人關在哪兒啊?”

“等等。”冷豔止住了她,“她是你什麽人?你這麽急着找她,那丫頭瞧見了些不該瞧見的,人不能留。”

雲嬈心裏一沉,擰了擰眉,也不問她瞧見了什麽,但是既然冷豔說出這樣的話,必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趕緊問道,“非殺不可嗎?”

“只有死人才不會洩密。”冷豔冷聲道,“如果她與你關系不大,你就別趟這趟渾水,她人是被教主給關起來的,沒教主命令,我可不敢做主。”

雲嬈心裏卻越發地沉,“蕭潤還在這?”

冷豔點頭,“對啊,他這些天一直在這,方才小翠過來通知我時,我已讓她順道去通知教主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往這邊而來了,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或者晚上再補更一章,下一章大家先表要點啊,那章內容暫時與這個無關的

☆、24.離去

雲嬈幽怨望她一眼,“冷豔姐姐,你這次真要害死我了。”

邊說着邊急急起身,自顧不暇,也顧不得尚被關着的蘇染,盯着門口便要往外走,“我先走了,有空再來找你聊。”

“诶,急什麽。”冷豔不明她與蕭潤的恩怨,急急拽住她的手,“教主很快就到了,再坐一會兒。教主素來疼你,說不定你對他撒撒嬌他便把那丫頭放了呢。”

“別……別……”雲嬈一邊急切地拉開她的手,一邊急聲道,“你先留着那丫頭的命便成,對了,她關在哪兒?”

她不能來救人,還是可以賣個消息給安子淵和蘇炎,他們完全有那個能力來救人,她卻是不想落在蕭潤手中。

“你問這做什麽?”冷豔擰眉,面色已露出疑惑之色,“雲嬈,你和教主怎麽了?為什麽見到他會突然像老鼠見到貓?”

“這事我現在沒法子和你細說,”雲嬈急聲道,手想抽回抽不回,冷豔力氣大,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雲嬈急得要哭,“好姐姐,算我求你,再讓我多活兩日,下輩子我會多給您燒香的。”

冷豔被她鬧得莫名其妙,望向曲小蠻,“小蠻,這究竟怎麽一回事?”

曲小蠻為難地往雲嬈望了眼,“姑娘可能想起了一些事情……”

冷豔卻還是一臉莫名,“這之間有什麽關系嗎?”

雲嬈卻是沒時間與她多說,想着蕭潤可能已經在路上了便待不下去,逼不得已下對冷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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