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茍言笑的神情。寧願僵在原地,開始回憶《盜夢空間》裏是如何分辨現實與夢境,一時想不起來,看來陷得很深。
“移動電源。”唐肖從口袋裏取出來遞給他,“沒記性。”
寧願下意識地接過去,跟真的一樣有分量:“你怎麽來了?”
“到這參加研讨會,想想還是給你送過來吧,萬一緊急情況手機沒電了……”
在夢裏這家夥都這麽理性不能指望他點好事兒,寧願不甘不願地應了聲:“謝了啊。”
唐肖轉身要走,完全是來去自如的夢境感。
“那什麽,對不起。”寧願突然不着邊際地喊了一嗓子。
“什麽?”
“有些話你別往心裏去,你知道我……”
唐肖忽然轉身,幾步的距離,寧願簡只覺得他是瞬間到了跟前,像幻覺似的。
他上前,看進他的眼睛,然後低頭,在唇上印上一吻:“知道,回來再跟你算賬。”
寧願僵在原地,等着夢醒時分,唇角留下的餘溫很逼真。
直到下午最熱太陽曬臉的時候,寧願才驚醒,确切來說是被餓醒的,看了看車窗外,早已經開出城幾百裏。寧願自覺這一覺算是睡得徹底,從白日睡到白日,可又有哪兒不對勁,想不起來。後座的另外兩個哥兒們一個聽音樂一個玩兒游戲,寧願随手從後面撈了一袋子抓起來吃。
寧願啃了幾口:“哪兒來的三明治,味道還不錯。誰買汽水了?”
副駕駛座的那個回頭看了他一眼:“裝什麽失憶啊,還不是你朋友拿來的,泡面不健康全拿走了,連可樂都給你換成蘇打水了。”
“……”寧願邊聽邊又咬了口火腿肉,“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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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還問我們?高高瘦瘦比你帥那個,特地給你送移動電源過來……”
話還沒說完,寧願已經噎住了,手忙腳亂找水喝,接上兩口蘇打水才算緩過來,然後用腦子反複想了幾遍來龍去脈以後,終于明白一件事。
那他媽的不是夢。
傍晚到的落腳的地方,幾個哥兒們剛在旅店放下包袱就迫不及待找了個地兒填肚子。露天的自助燒烤,夠氣氛。
寧願坐在爐子邊,心不在焉地拿着幾串羊肉串烤着,滿腦子都是清晨那如夢似幻的事兒。
這叫什麽事兒。
唐肖那算什麽意思?自己又他媽在意淫什麽?這不是頭一回了,上次周末在度假村那事兒還沒說明白,這又不經同意冷不丁地親他一下,要是擱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人那早就無事生非了。
可反過來再想,唐肖這麽節制一人,怎麽可能這麽随便?他要不是開玩笑,就只能是動真格,難道他這麽幹是真有那意思?
寧願想到這,耳根子都充血了。一哥兒們拿了啤酒來,見他那樣子樂了:“喂,羊肉串還沒開吃那,怎麽就流鼻血了?”
那兩天寧願徹底失眠了,因為之前睡太多,更因為唐肖給他出的這個難題。這事兒不清不楚,依他的脾氣早就該痛痛快快做了了斷,可凡事兒扯上唐肖,寧願就着了魔似的失魂落魄,這回久別重逢以後,症狀就更明顯了。
要是唐肖壓根沒那意思呢……每回這念頭剛起,寧願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簡直就像是這輩子的矯情全都用在了這上頭。最後只能把臉埋在枕頭裏,告訴自己即便事兒黃了,唐肖也休想跟自己撇清楚關系,就算談不上青梅竹馬,這倆家人多年的交情是斷不了。
我得見着他有個好歸宿才能放心不是,寧願這麽一想,忽然覺得特別踏實,總算是合了眼稀裏糊塗地睡了一會兒。
這麽幾天功夫下來,寧願照鏡子都覺得自己瘦了一圈,也好,看着更順眼了。他們一群人是畢業典禮當天回的學校,幾個人下了車換了衣服就進了禮堂。寧願進去了就在四處張望,直到上臺領了畢業證還在那左顧右盼,結果他果然沒來。
寧願不奇怪,他就失望了一小會兒,這至少證明唐肖跟他說的實話,等哪天他連這些直來直去的話都不願意跟他說了,再絕望還來得及。晚上全班在一起晚宴,分別前撮最後一頓,到了這個關鍵時候,寧願反倒不願意喝了,本來這些天狀态就不佳,再喝指不定鬧出什麽事兒來。
哥們兒過來勸酒的時候,寧願就躲,再不行就裝,上回生日那次就是太得意忘形才出的事兒。寧願喝了口雪碧,微微皺了皺眉,覺得哪兒不對勁,好像漏了什麽關鍵的事兒。
唐肖那天中途走了,說是給一個朋友過生日,看上去特別在意,你知道是誰麽?
這一大口雪碧喝下去透心涼,寧願徹底精神了。
到外面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算給唐肖去個電話,這麽多天了一直不知道要是唐肖接電話了,頭一句話該說什麽,索性一直忍着沒打,這會兒又停在通訊錄上糾結。背後突然又人拍了他一下,他們班長,提醒他一會兒該輪到他上臺獻歌了。
就這麽突如其來的一下,寧願把電話給撥了出去,趕鴨子上架忐忑不安地想着該說點什麽,結果電話一直沒有通。
唐肖沒接電話,是在忙?寧願想了想覺得特靠譜,靈機一動,給張警官挂了通電話,探探口風,順便借張繼的口等他明天一回來約唐肖一塊兒吃個飯,有旁人在,事情也許反倒好化解。
張繼那頭有點鬧,像是在執勤公務,聽他說話也不耐煩:“唐肖他們醫院有患者家屬鬧事兒,先不跟你說了,他還在現場呢……”
說完,電話就被掐了。寧願愣了一下,又琢磨了一下鬧事兩個字,趕緊給張繼打過去,就再也沒打通過。
寧願也不想把事情往壞裏想,可那一刻完全控制不住,就算什麽事兒都沒,他也已經受夠了。飛車到火車站直接買了張高鐵票就趕了回去,打車排隊于是就直接從車站一路跑到地鐵站,再從最近的站飛奔到醫院。到最後寧願都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了什麽。
總而言之見一面唐肖他才安心。
這個念頭好像很久以前就留在身體的某一處,揮之不去。寧願有時候懷疑,和它一起出生的也許不只是心頭那個小小的病竈,也許還有一種記憶讓他忘不了唐肖。
這種宿命死無對證,荒誕得令人束手無策。
寧願跑進急診嚷着唐肖在不在,護士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趕緊指了指說,在手術室。
寧願前腳踉跄了一下,忍着一直奔到對面一幢樓,耐不住性子等電梯,又一股腦地跑到四樓,到那的時候手術已經結束了,有個護士告訴他唐醫生剛下樓。寧願又冒冒失失地跑到另一邊樓梯口,剛要推門,氣兒都沒接上來,就聽見裏面有人說話。
“當時這水果刀要是再劃過去幾公分,動脈破裂,那就夠刺激了。”寧願聽出那是唐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我真錯了,算欠你一回。”
寧願鼓起勇氣往裏一推,兩個人都驚了一下。見着躺床上的人是張繼,寧願那心跳就跟坐過山車似的一百八十度大回旋又揚了上來,剛想喊出口,腿往前一邁就像踩在棉花糖似的,緊跟着眼前突然一黑。
十三、
上一回寧願有這種感覺還是小時候那次動手術,上了麻醉再睜眼就像是時間被割裂過一般,很長一段時間,除了疼痛,對這個世界沒有其他任何感受。那一次醒來,大概是因為自己做了個夢,夢裏唐肖怪自己睡太久了,随後醒了便聽見他的聲音。
這一次,就跟心有餘悸地似地驚醒過來,發現唐肖就站在跟前,擡頭正檢查吊瓶,周圍略略有些嘈雜,寧願動了動眼皮子,确信自己在輸液室。
“沒事兒了吧這小子?”突然聽見張繼的大嗓門,寧願下意識地把眼睛給閉上。
“活着,還沒醒。低血糖,外加過度疲勞,最近肯定沒好好休息。”
張繼聽罷笑了:“要不然你先去吃點東西,這兒我看着。”
唐肖沒動彈,張繼沒轍:“這叫什麽事兒,代主任醫生動個小手術,家屬情緒一度失控,剛下手術臺又遇到這小子直接撞暈在你跟前,唐醫生,你頭一天回住院部就這麽晦氣,該考慮選一天去燒香拜個佛了。”
“跟來醫院看望戰友削個蘋果還釀成流血事件的人相比,不值一提。”
張繼知道唐肖能不遺餘力挖苦他,趕緊調轉槍頭,把受傷的那只手一擡舉:“剛才我去買了罐可樂,開易拉罐的時候用了點力,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唐醫生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我已經下班了。”
“既然下班了就一起走啊,還留這照看別的病人?”張繼話裏有話,有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