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國

蘇念回南關的早晨便接到林霞電話。

電話那頭急切切的問她去了哪裏, 在聽到她回了南關後立刻松了口氣,轉頭又罵起周嶼不知好歹。

她不反駁不出聲,只是坐在秋千上靜靜的聽着。

秋千晃蕩, 她也跟着晃蕩,看着腳下的落葉出現又消失, 消失又出現,一次又一次, 直到電話裏寂靜下來, 蘇念這才開口, “林姨, 我真的沒事, 這件事不怪任何人。”

“有時間我會去看望您的。”

林霞有些急,“念念, 周嶼他心裏沒數,但是我心裏有數, 你是個好姑娘。”

蘇念笑了笑沒說話。

是呀,被拒絕的時候不都說是好姑娘麽, 不然怎麽叫婉拒。

就連周嶼都只是輕飄飄的給她來了一句別鬧。

讓她識大局一些。

林霞還想再說什麽只聽蘇念那頭似乎有人在喊她, 下一刻她便急匆匆的挂了電話。

林霞拿着手機嘆了口氣,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說, 好好的姑娘就這麽不受他待見。”

餘歲輕咳一聲, 把杯子收緊箱子裏,蓋上蓋子,“林總,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周總那邊還在等我回去開會。”

林霞揮揮手讓他走。

自從昨天的事情發生,周嶼連家都沒回,蘇念更是連夜收拾東西離開周家。

她早晨起床氣的差點血壓都要高起來。

張媽端了杯溫水給她,安慰道:“喝點水吧,孩子們有自己的想法。”

“周嶼能有什麽想法,”林霞氣沖沖的接過杯子,“你可瞧着吧,有他後悔的。”

周氏大廈。

餘歲文件夾默默地站在桌旁,時不時擡起手腕看一眼手表。

周嶼撂下筆,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你有急事?”語調冰冷。

餘歲搖搖頭,緊接着又點點頭,“是有件事想跟您說一聲。”

“說。”周嶼靠着椅背轉着扳指。

自從昨天從酒吧回來後,餘歲已經好幾次見到周嶼轉扳指。

他在腦海中迅速将那點點話排序,力争做到完美又委婉,最終化為幾個字蹦出來,“蘇小姐走了。”

聽到這話周嶼挑了挑眉,“走了?”

“去哪裏?”

餘歲搖搖頭,“林總沒說。”

周嶼點點頭沒再說話。

就在餘歲覺得他可以離開的時候,周嶼突然出聲,“桑城的那個項目拿下來沒有。”

餘歲愣怔了下,迅速回答,“已經在收尾,預計下周就可以簽合同。”

他差點以為周嶼要讓他查一下蘇念去哪裏了,沒想到卻是問新項目的進展。

一時間只覺得後背發涼。

旁人都覺得周嶼年紀輕輕坐不穩現在的位置上,可他卻突然覺得,周嶼不僅能坐穩,而且也能拿回話語權。

他好像沒有心。

蘇小姐平時對周嶼的好他都看在眼裏,可好像根本入不了周嶼的眼。

就連那件襯衫也都…

餘歲回了回神,收好文件夾退後兩步站在一旁查看行程表,彙報周嶼今天一天的安排。

周嶼聽後摩挲着下巴點點頭,而後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鈴聲,周嶼瞥了眼接起,下一秒将電話挪開,蹙起眉頭聽着電話那頭的控訴,“周嶼,我跟你說有你後悔的!”

周嶼冷笑聲,按下擴音鍵将手機扔到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看,“媽,你是怕爺爺罵你吧。”

老爺子雖然這些年都在南方,但是時不時也會打電話來說事,以前是林霞接,現在是周嶼接。

現在恐怕他還不知道蘇念已經走了,不然的話今天這個電話就不是林霞來打,而是老爺子親自打過來。

電話那頭噎了下,“爺爺罵我幹什麽,是我做錯了麽,還是你做錯了,我跟你說念念現在都離家出走了,你要是找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是麽,”周嶼翻過一頁紙張,漫不經心的回她,“那您先告訴我,我做錯什麽了。”

這話一出林霞徹底沒了話。

她扔下一句有你後悔的便氣呼呼挂了電話。

周嶼看了眼已經黑屏的手機,頓了頓,扔出一份文件蓋住手機,眼不見心為淨。

“念念!”

蘇念挽着袖子聚精會神的打水,冷不丁聽見有人喊她,一個激靈把手裏的抹布又掉到了盆裏,瞬間濺起水花,她蹭了下臉擡起手看過去。

只見趙靜雯旁邊站着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那人身姿挺拔筆直,像一棵胡楊樹一般靜靜地立在那裏,帽檐過低,遮住他的眼眸,瞧不清楚,只覺得氣質非凡。

她擦幹手走過去,趙靜雯朝旁邊人努努嘴,“說是來跟你說明老爺子情況的。”

蘇念點點頭走過去伸出手,“你好,我是蘇念。”

“你好,我是陸朝。”男人的手掌有一層厚厚的繭子,僅僅是握了下便松開她的手。

“老領導的身體情況軍醫那邊已經整理出詳細的資料,等下蘇小姐可以過去看看,”陸朝陪着蘇念往回走,随手替她拂開前面的柳枝,“還有就是,您這次來是有什麽打算嗎?”

蘇念來的急,一直住在這幹休所,老爺子那邊意識還是時好時壞的,早晨剛來的時候還因為不認識她把她趕出家門。

蘇念搖搖頭,瞥了眼旁邊被拂開亂晃的柳枝,低頭笑了笑,“不打算帶爺爺走,他年紀大了不方便随便挪動了。”

周家對他的照顧很好,護工24小時都陪在身邊,能夠幫助的比她給的要多。

陸朝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

蘇念道謝後轉身往回走,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她掏出來看到備注後頓了頓,接通,電話那頭沉默着,她也沉默着,良久才開口,“三哥。”

聽到那聲三哥,周嶼丢開筆,指節屈起撐着下颚,“聽說你搬走了。”

蘇念抿了下唇低頭撈起抹布,低聲應他,“是。”

“怎麽?”

“沒什麽,”她一邊說着一邊把抹布晾到旁邊的欄杆上,幹休所樹木衆多,成排的楊樹竄天高,一片落葉晃晃悠悠的從她面前落下,蘇念微微一笑,“也想爺爺了,搬回來陪他住兩天。”

周嶼眯起眼眸,“行。”

蘇念輕嗯了聲,然後挂斷電話。

辦公室裏餘歲動了動嘴角,默默看向周嶼,明顯他還想說點什麽結果蘇小姐就這麽把電話挂了。

周嶼神情冰冷,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愣着幹什麽呢。”

餘歲慌忙把手裏的文件夾遞過去。

蘇念睡得晚,加上最近的秋款設計圖一直不是很滿意,她喂好爺爺吃飯後自己便抱着平板和畫筆去了外面的秋千上坐着。

初秋涼爽,她又穿着裙子,裙擺掃過草叢發出擦擦的聲響,微微弱弱,旁邊池塘裏偶爾穿來幾聲蛙叫,配着幾聲蟬鳴,讓夜晚不再顯得孤單,蘇念擡頭看了眼夜空,星空璀璨,明天是個好天氣。

忽的靈光一閃,她蹲下撿起一片樹葉跑到有光的地方拍了照片,然後取色,調色,畫稿,填色。

等她畫完才發覺有些涼,已經半夜十一點。

蘇念起身準備回去,平板上忽的彈出郵箱消息。

她停下腳步點開,是紐約時裝學院發來的通知。

之前蘇念申請學院的時候費了好久來提高她的英語水平,為此還未周嶼笑她發音不準,直到後來去了美國一段時間發音在大環境影響下才被糾正的差不多。

而這所學院當初她申請的時候要求嚴苛,沒有抱太大期望,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收到通知書。

蘇念輕嘆口氣,想起周嶼的話。

他說,無論她要做什麽,周家都有能力支持她,做她的後盾。

眼淚順着眼角無意識滑落,她擡手蹭了下抿着唇笑,然後截圖點開微信,找到周嶼的對話框。

指尖在點下去的那一刻忽然停下。

她忘了。

現在她和他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關系了。

以前她無論大小事都喜歡跟周嶼分享,期待得到他的誇贊,期待他送給她的每一件禮物。

而現在。

那些禮物統統都被她留在了周家,和她的念想一起。

她滑動屏幕找到趙靜雯的微信,點開,發送照片。

不一會兒趙靜雯打來電話,“這麽好的機會蘇念你要是放棄你就是個白癡!”

蘇念噗嗤一聲笑出來,“那你有空幫我去看看爺爺。”

趙靜雯哼了聲,“只要你幫我帶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其他都沒問題。”

“好。”她挂斷電話,看了看自己銀行卡裏的餘額,加上爺爺給她的部分,能夠支付她的學費。

到時候只要勤工儉學應該沒問題。

蘇念回到屋內瞧瞧打開爺爺的房間門,老人竟然沒有睡着,靜靜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爺爺,”蘇念蹲下來拉住他的手輕輕晃了晃,“我要去國外上學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今天已經無數次問這句話。

“知道,”老爺子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昏黃的眼珠在深凹的眼眶中轉了轉,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輕輕喘了口氣,“是念念。”

蘇念眼角驟然泛紅,她哽咽住,“爺爺,你說要不要去啊。”

“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老人說話有些不穩,但是仍緊緊握着她的手,“做自己想做的,不為任何人。”

她點點頭應下。

“爺爺…”蘇念還想在跟她說點什麽,老爺子已經睡了過去。

她起身替他掖好被角,輕輕關上房間門離開。

第二天早晨七點,蘇念給牟老發了一條短信。

七點半她收到回複,只有四個字。

一路順風。

蘇念推開窗,外面陽光正好,秋高氣爽,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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