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另一邊。

蘇黎還不知道, 因為自己的原因,一場席卷整座城市的腥風血雨即将展開。

他被猴子抓着尾巴,在密林間蕩來蕩去, 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滾,好幾次都差點兒吐出來。

“猴大哥,”小狐貍求饒道,“行行好, 咱換個姿勢成不?我真的要吐——嘔!”

他幹嘔一聲, 欲哭無淚地想:萬萬沒想到, 自己英明可愛一世, 居然會悲慘地死于高空眩暈。

猴子帶他來到了一個山洞前,這裏似乎是猴群的大本營。

落地的時候,頭暈眼花的小狐貍四爪踩在地面上, 軟綿綿的就像是走在雲朵裏,晃晃悠悠, 晃晃悠悠,最後咚地一頭歪倒在地上, 簡直跟喝醉了一樣。

好不容易恢複正常, 他睜着一雙圓溜溜的黑葡萄眼睛,嘗試着和猴群溝通:“你, 你們好?”

猴群:“…………”

“哈喽?阿尼哈賽喲?有猴理我嗎?”

猴群:“…………”

小狐貍發現,不管自己是上蹿下跳、做鬼臉,還是用屁屁對着他們, 這些猴子們都只會呆呆地盯着他,一動不動的像是挂機了一樣。

“那, 那我走啦?再見?”

他小心翼翼地邁開爪子, 當着猴群的面, 一步,兩步,三步。

就在小狐貍準備拔腿就溜的時候,剛才還木木呆呆的猴子們瞬間重啓,以飛快的速度把他按趴在了地上。

“……我錯了,我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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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夾起尾巴,秒慫。

但由于他的這番動作,猴子們的眼神也稍稍恢複了一些靈動,為首的一只大號金絲猴走上前,有學有樣地拎起小狐貍的尾巴,好奇地觀察了一番這只毛絨絨軟乎乎的四腳獸,還伸出手,撓了撓他身上厚實的毛皮。

在第一只猴子勇敢嘗試後,其餘的十幾只也紛紛上前,它們把小狐貍圍在正中,七手八腳地開始揉毛毛,雖然蘇黎努力抵抗了一陣,但很快就被揉翻了身,變成一灘軟綿綿的狐餅攤在了地上。

小狐貍痛并快樂着,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初在貓咖打工的日子。

他艱難地伸出一只爪子:林局,救命啊!

但忽然,毫無預兆的,一直抓着他尾巴不放手的猴子突然全部都趴在了地上,開始極度恐懼的瑟瑟發抖起來。

小狐貍倒是對此毫無感覺,但悲慘的他先是在地上摔了個屁股墩,然後又順着斜坡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山洞深處,沾了一身灰塵。

“咳!咳咳咳咳……”漆黑一片的山洞中,小狐貍拼命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恢複了正常的呼吸,剛伸出爪子準備邁步,腳下就踩到了一個軟乎乎肉團團的活物。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差點兒飙出兩大泡眼淚:這這這又是什麽鬼東西!

小狐貍的爪子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他深吸了幾口氣,做足心理準備,這才再次小心翼翼地用尖爪戳了戳面前這團柔軟的活物。

小小的爪子和耳朵,以及一點點的小尾巴……這配置,怎麽感覺有點兒像是倉鼠?

小狐貍一驚,忍不住輕聲道:“倉元,是你嗎?快醒醒!”

他用爪子使勁兒揉搓了一番糯米團子,肉墊都快摩擦起火了,卻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晉華?”幾分鐘後,他放棄了,幹脆呼喚起了另一位,“你在這裏嗎?在就吱一聲!”

依然沒有回複。

小狐貍一顆心慢慢吊了起來,他擡起爪子,燃起一團小小的狐火,勉強照亮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這是個很深的溶洞。

他似乎是在一座石橋的橋根處,橋對面還擺着一張石刻的寶座,供桌上擺放着一些新鮮采摘的水果。

這畫面,怎麽那麽眼熟呢?

小狐貍思考片刻,恍然大悟——

除了沒有瀑布外,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水簾洞”嗎!

幸好洞穴裏面有盛放着燈油的石柱,他用狐火點燃了東南西北四根石柱,原本伸手不見爪子的黑暗頓時明亮了許多。

而也多虧了這份光明,小狐貍終于看清了倉元和晉華現在的狀況——

他們一個躺在地上,一個漂浮在半空,都處于一種雙目緊閉、努力掙紮卻又無法從噩夢中醒來的狀态。

小狐貍呆呆地看着他們幾秒,一時手無足措。

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們都被孫老板困在了夢魇中。”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洞穴偏僻的角落中響起。

小狐貍悚然回頭,卻發現說話的是一位年近花甲、須發皆白的老人。

自己剛才居然都沒發現他!

雖然這洞穴裏冬暖夏涼,但老人身上那破破爛爛的衣服未免有些單薄過頭了,就像是爛布條似的挂在他幹瘦枯黃的四肢上,根本起不到抵禦寒冷的作用。他就像個流浪漢一樣,把四肢蜷縮起來,蹲在角落裏,淩亂的胡須和灰塵遮擋住了老人的面容,幾乎要與深色的洞壁融為一體。

但他卻有一雙亮的可怕的眼睛。

老人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眼神防備的小狐貍,用幹澀沙啞的聲音道:“小家夥,你也是妖怪吧?”

小狐貍并不信任他,但還是慢慢地、謹慎地點了一下頭。

誰知道,老人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果然,果然,我就說他費這麽大的功夫究竟是為了什麽……哈哈哈哈哈,兜兜轉轉一個輪回,他到底也是做出了和我同樣的選擇!”

“……什麽意思?”小狐貍皺眉問道。

“你知道孫老板的老家是在哪裏嗎?”老人不答反問道。

蘇黎記得資料上寫的清楚,便回答道:“不是東南亞嗎?”

“東南亞?”老人不屑地嗤笑一聲,突然大罵道,“狗屁!他明明是這金果山上土生土長的猕猴成精!”

“什麽?”小狐貍這下是真的驚訝了,但與老人的重點卻不太一樣,“他的原型是猕猴?那他居然還給自己改名……”叫孫悟空?

但凡看過《西游記》的都知道,其中有一個故事講的就是真假美猴王。其實妖怪一向不怎麽在意人類對他們的看法,但奈何這部著作的影響力實在太廣泛了,幾百年潛移默化下來,猕猴一族在猴族中也越來越不受待見。

而被常年邊緣化的結果就是,他們要麽叛逆到底,堅決不承認自己是猴族的一員,要麽僞裝身份,混入人類社會生活——這樣看來,孫老板應該就是第二種了。

但像他這麽高調的“僞裝”,蘇黎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見。

“缺什麽就喊什麽呗,”老人冷哼道,“他拼命做慈善,還拿了什麽動物保護大使的頭銜,其實根本就是為了彌補之前犯下的血債!他現在有妻有子,所以心虛啊,壞事做多了,也怕半夜鬼敲門吧?”

小狐貍聽他話中滿滿的怨氣,又見老人的腳踝以一種不正常的姿勢扭曲着,不禁問道:“孫老板和你有仇嗎?”

老人突然激動起來,嘶聲道:“就是他拆散了我的家庭,還把我囚禁在這裏,一關就是十幾年,你說呢?!”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氣,神經質地念叨着,“當初就不該救下他,白眼狼,豬狗不如的東西,活該被扒皮抽筋……”

滿嘴髒話,毫無邏輯,小狐貍聽了一會兒就聽不下去了。

說實話,雖然他現在還沒搞清楚真相,但就從個人修養上,他覺得孫老板甩了面前的這位不知道幾條街。

“你說孫老板忘恩負義,”他說,“那你對他有什麽恩?”

“我救了那狗東西一命,還不算功德嗎?”老人沖他吼道,明顯是因為被囚禁太久,所以無法與人正常溝通,稍一激動就失去了理智,“我可以和他當面對質!二十多年前,要不是我,他就要成那些大老板的盤中餐了!腦袋被卡在飯桌上,淋上熱油,用勺子挖着吃!”

光是聽到他這個形容,小狐貍就直犯惡心。他知道有些地方有吃猴腦的習俗,而且還必須要是新鮮的、嫩的像豆腐一樣的猴腦,才能算是極品——至于怎麽保證?

把剛出生不久的小猴子抓來,撬開它們的腦殼,在腦花上撒點兒作料和熱湯,幾人一桌,像是盛湯那樣你一勺我一勺的分吃殆盡。而因為腦袋被桌子固定的原因,被封住嘴巴的小猴子将不得不忍受着慘絕人寰的痛苦,一直掙紮慘叫到中途才會徹底死去。

現在這樣的吃法幾乎已經看不到了,但在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前法律還未完善的時期,偷獵者們籠子裏的名貴猴子,十有八九都是這樣的下場。

“那既然這樣,他為什麽還會把你囚禁在這裏?”小狐貍疑惑道,“大多數妖怪和人類不一樣,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雖然手段有時候極端了點兒,但也不至于恩将仇報吧。”

“那你就要問他了,”老人慘笑道,“我還算幸運的,雖然被囚禁了這麽長時間,但至少還活着。當初那些一起在山上工作的同事,不是被他指使猴群丢下懸崖摔死,就是被他的權勢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最後走投無路,只能自/殺——作孽啊!”

小狐貍沉默下來。

光聽這老人的一面之詞,孫老板确實是個狼性狗肺、死不足惜的白眼狼,但蘇黎也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判斷力。

雖然老人很可憐,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孫老板,并且還對他有大恩,可是如果真相真的像他說的那樣的話,孫老板又為什麽要折斷他的腿,把他關在這裏不見天日呢?

難道只是單純的想要報複社會嗎?

小狐貍決定還是先把這件事兒放一放,現在最關鍵的,還是怎麽救下晉華他們。

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老人淡淡道:“別白費力氣了,那狗東西會妖術,當初我就是受了他的蠱惑,才會為他求情。這些年他的本事更是突飛猛進,只要被丢進這個洞的活物,除了我以外,都會被他控制——”

話說到一半,老人突然卡住了。

他定定地盯着小狐貍,不可置信地啞聲道:“你為什麽沒有事?”

“啥?”小狐貍甩了甩尾巴,一臉懵懂地看着他,“我要有什麽事嗎?”

老人用胳膊肘勉強撐起半邊身子,語無倫次道:“不對啊,難道你也是他的同夥?否則你怎麽到現在還能保持清醒?”

“可你不也清醒着嗎?”

“我不一樣!那敗類為了折磨我,特意給我喂了一種蛇毒,既讓我痛苦,又能在這裏保持清醒……”

蛇毒。

蘇黎立刻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抓到了關鍵詞。他煩躁地用爪子刨了刨地面,心想林宿之前不都已經把夢魇的頭骨埋在陣眼裏了嗎,怎麽還有這麽多破事。

真是陰魂不散!

小狐貍這輩子從未如此厭惡甚至是憎恨一個家夥,夢魇首當其沖,再無第二排在其後。他深吸一口氣,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幾個朋友,可不能讓這個已經死了又反複詐屍的家夥給拉下地獄去。

他清清嗓子,走到糯米團子的邊上,扯着嗓子大喊道:

“起——床——啦——!!!”

“沒用的,我都說過了。”老人嘲笑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能保持清醒,但是眼睜睜看着朋友去死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被關在這裏太久了,心智和三觀都完全扭曲,只會對同樣遭遇的受害者幸災樂禍,以此來慰藉自己早已幹枯死去的靈魂。

小狐貍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他變回人形,把倉元挪到靠近洞口的位置,從旁邊的水潭裏用雙手舀了一捧冰冷的山泉水,兜頭澆了上去。

至于晉華……

第一,他現在不是實體狀态,蘇黎根本碰不到他;第二,他自己之前說了,對于鬼魂來說,能讓他們消散的只有兩種方法:超度和執念消散。而他并不認為孫老板有能力做到其中任何一樣。

濕透的糯米團子猛地一蹬腿,像是抽風了似的。

少年盯着倉元直翻白眼的樣子,翻出張寰三給他的秘籍小本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有沒有作用,先念它一遍《往生咒》再說。

在老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率先醒來的居然不是倉元,而是在一旁cos上帝的晉華——

“大師,別念了!”他突然哀嚎起來,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我生是良民死是好鬼,從不殺生作惡!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我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做小妾都行!”

蘇黎:“…………”

萬萬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這只牛郎鬼的節操。

晉華聽着戛然而止的念經聲,小心翼翼地将雙眼睜開一條縫,在看到一臉無語的少年後,頓時長籲一口氣。

他埋怨道:“少主,你這叫醒方式可太帶勁了,簡直就跟把刀架在人脖子上喊起床一樣啊。”

“管用就行。”蘇黎沖他燦爛一笑。

晉華:“…………”

他仿佛看見了一只皮薄餡大的白切黑小狐貍,是錯覺嗎。

但蘇黎的注意力已經從他身上移開,放在了還在不斷抽風的倉元身上。

“醒醒,倉哥,太陽曬屁股啦!”

毫無反應。

“林局來了!”

糯米團子蹬了蹬腿,翻了一個極度驚恐的白眼。

“……再不起來,我就要把你的堅果全吃光了!”

糯米團子的眼角擠出兩滴眼淚,但還是沒有清醒過來。

“他入夢入得太深了,”小狐貍煩惱道,“用一般的方法根本沒法叫醒,這可怎麽辦?”

晉華心念一轉,他笑道:“少主,你還是不了解倉兄。且讓在下小試身手如何?”

“……你來。”

蘇黎沉默一秒,給他讓了位置,雖然眼神依舊十分懷疑。

青年咳嗽一聲,俯下身,用禮貌又好聽的聲音詢問道:“這位帥哥,能否分享一下減肥的秘訣?你是怎麽瘦到現在的體重的?”

話音落下,糯米團子一秒詐屍!

他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激動道:“叫誰帥哥?我嗎?”

晉華直起身子,回頭看向蘇黎,矜持一笑:

“少主,任務完成。”

蘇黎:“…………”

倉元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他之前就瞧晉華不爽,這會兒更是氣到炸裂,整只糯米團子都膨脹了起來:“搞什麽!我正做夢變身全民偶像c位出道呢!”

蘇黎忍不住嘆氣:“C位出道是不可能了,要不是晉華,你今晚就得C位出殡了。”

倉元吓得渾身一抖,這才冷靜下來。他環顧一圈,注意到外面已是夜晚時,驚道:“不對啊,這裏是什麽鬼地方?我們怎麽到這兒的?”

“你沒有之前的記憶嗎?”蘇黎問他。

倉元搖了搖頭,又很快點了點頭。

“我記得……好像看到了猴子,”他心有餘悸道,“它趴在同類的屍體上,滿嘴都是鮮血,擡頭看我的時候那叫一個兇神惡煞,我當場就被吓暈了。”

見少年望向自己,晉華沉吟片刻道:“少主你掉下去之後,我們就按你說的,在上面一直等了一個小時左右。倉兄提議說分頭去找找附近有沒有向下的緩坡,于是我就在這附近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又飛高了些,準備上去觀望,卻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再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

“應該是陣法,”蘇黎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林局說了,金果山上埋藏着弈城大陣的陣眼,但如果孫老板能操縱這麽強力的陣法的話,我們現在應該早就完蛋了……不,他根本不用完全操縱,只需要了解其中兩三個玄機就可以了!”

他越說越肯定,加快語速道:“沒錯,就是這樣,進入這個洞穴的人都會莫名其妙昏迷,根本不是因為孫老板有什麽控制精神的妖術,而是因為這是陣法吸收天地靈氣的地方,就像是人的嘴巴一樣。正常來講,活物本就不應該靠近這裏!”

少年小嘴叭叭叭說了半天,只有晉華露出了一臉恍然的神色,倉元則至始至終都處于“我是誰?我在哪兒?你在說什麽鬼話?”的懵逼狀态。

“你們聽明白了嗎?”蘇黎解說完畢,反問道。

晉華點頭:“少主講的十分簡潔易懂,在下明白了。”

于是蘇黎期待地看向倉元。

他當然也明白……明白個大頭鬼。

倉元努力維持住自己臉上的表情,挑了一個唯一聽懂的地方提問:“你說林局,你難道遇見他了?”

“是啊,”蘇黎兩眼放光道,“我猜測的果然沒錯,他就在黑霧下面!當時情況可危及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肯定要出大事……最後林局還獎勵了我一顆糖!”

想到中途發生的事情,小狐貍的老臉一紅,立刻省略了這一段情節。

倉元瞧着他滿面春風的雀躍模樣,忍不住側頭問旁邊的晉華:“你不覺得他有點兒精神分裂嗎?”

晉華洗耳恭聽:“何解?”

“在面對任務和面對林局的時候,這家夥根本就是判若兩妖啊,”倉元忍不住說道,“剛才分析的時候說的頭頭是道,都有點兒林局開會時那味兒了,結果你看他現在!”

晉華看了眼少年身後搖得比二哈還快的大尾巴,不禁贊同地點了點頭。

而就在他們三個湊在洞口聊天的時候,縮在角落裏的老人一直用陰鸷的眼神盯着他們,目光中混合了羨慕、嫉妒、憎恨和不解,那熾熱的視線幾乎要把人的皮肉都給洞穿。

倉元當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小聲問蘇黎:“那邊是什麽情況?”

蘇黎解釋道:“他說自己被孫老板囚禁在這裏好多年了,以前是這山上的管理員之一。”

“他就是這山上的管理員?”

晉華狠狠皺眉,似乎有話要說。

他率先走出洞口,來到外面的平地上,示意他們出來說話。

蘇黎的掌心燃起狐火,勉強能充當照明的作用,借着微弱的光線,晉華和倉元先是被趴了一地的巨大猴子吓了一跳,随即在發現它們并不敢起身後,又立刻松了一口氣。

“總之,這人的話少主你千萬別信,”晉華告誡道,“如果他真的是山上的管理員的話,那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

說着,他從自己的次元袖子裏一陣摸索,掏出了一本被防水袋包裹着的老舊筆記本。

“這是我在山上的林間小屋裏發現的,”他解釋道,“這是二十多年前,一位老獵人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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