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眼睜睜看着頂頭上司被緊急送上救護車, 張寰三維持着一臉無法言喻的表情,來到熟睡的少年床邊,沉默片刻,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算服了你了,”他嘆道,“林局也是。你們這兩個家夥,真是一個比一個不怕死啊。”

男人揉了揉眉心, 雖然嘴上沒講, 但是他也已經熬了足足兩個通宵了。

張寰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對着外面急的跳腳的糯米團子擺了擺手:“別打擾他啦, 我也得去好好補一覺了,有什麽事等睡醒再說。”

倉元這才安靜下來。

他旁邊的外勤組員工們也紛紛露出敬佩的神情。

他們都聽倉元說了蘇黎在山上的表現,也都知道了他救下了林局。一個剛加入超管局不到半年的小臨時工能在A級任務中發揮得如此出色, 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蘇黎還不知道,一個A級任務的完成, 在超管局內究竟意味着什麽。

就在他熟睡的時候,他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同事們口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以及讓林局寄予厚望的傳奇新人——什麽, 你不信?

林局可是親自把他背下山的!

你來告訴我, 還有什麽人有這樣的待遇!

所以蘇黎在醒來後,一臉懵逼地發現, 周圍的人對他都超級無敵熱情,一進房間先是噓寒問暖,接着馬上就開始詢問當時他和林局在山上度過“二人世界”時的細節, 那勁頭,簡直堪比發現了大料的狗仔隊。

“能有什麽細節啊, ”小狐貍穿着病號服靠在床頭, 眨巴了一下眼睛, “就……被林局帶着躺贏呗。我真的沒幹什麽,莫名其妙任務就完成了,又莫名其妙被帶下山了。”

他說的都是實話,但很顯然,并沒有人相信。

“我們都懂,機密任務嘛,”一群人笑嘻嘻地起哄,“不過小蘇你描述一下,被林局背在背上的感覺如何?是不是特別爽?”

“什,什麽爽啊,”少年一下子就紅了臉,“我當時都暈過去了,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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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頓時露出一臉大失所望的表情。

“好了,別打擾人家休息,一個個都堵在門口幹什麽?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幹嗎?”剛睡醒的張寰三神清氣爽地走過來,說出的話也中氣十足了許多,“都滾蛋,幹活兒去!”

衆人紛紛發出“切——”的拖長音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從屋子裏滾蛋了。

“張哥。”見人都走了,蘇黎喊了他一聲。

張寰三看着小臉兒紅撲撲看着自己的小家夥,心情一下子大好。

瞧瞧這小孩兒,多乖,多可愛!

跟那些動不動就不聽指揮的老油條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什麽事?”他和顏悅色道,“是餓了嗎?我馬上就叫人給你煲點兒雞湯來。”

蘇黎搖了搖頭:“不是。我就想問問,真的是林局把我背下山的嗎?”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少年抿了抿唇:“但是他身上還有傷……林局他現在在哪裏?還好嗎?”

張寰三想起林宿自己走上救護車前對自己的叮囑,在心裏無聲嘆息一聲,不動聲色地回答:“好着呢。林局他貴人事忙,先去處理後續的事情了,你不用擔心他的。”

“這樣啊。”蘇黎這才送了一口氣。

放松下來的結果就是少年的肚子傳出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他不好意思地看了張寰三一眼,張寰三心領神會,對他露出一抹笑容:“等着,我馬上就回來。”

但當他走出房間的那一刻,男人臉上的笑容卻瞬間隐去。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醫生,情況怎麽樣?”

“這個……”電話那頭的醫生有些吞吞吐吐,聽得張寰三心裏一陣煩躁:“我又不是聽不了大實話,有話直說!”

“還是讓病人自己跟你講吧。”醫生嘆道。

一陣短暫的嘈雜聲後,手機中傳來林宿一如既往平靜沉穩的聲音,但相比起從前,還是能聽出他的聲音稍顯虛弱:“張寰三,他怎麽樣了?”

張寰三無語道:“林局,你倆這是約好的嗎?一個見面就問我你的情況,你也是,剛出手術室就打電話問小蘇,身上的麻醉都沒完全過去吧?”

聽他這語氣,林宿也明白了蘇黎肯定沒什麽大事。

男人腰部還包紮着雪白的繃帶,他披着病號服,上身赤/裸的靠在床頭,一直攥緊的眉心終于緩緩舒展。

望着吊瓶裏一滴一滴落下的藥水,林宿淡淡道:“那就好。我後天就出院,記得把這次的任務報告交上來。”

張寰三停頓了一下,不可置信道:“後天?林局,你瘋啦?!”

“怎麽說話呢。”林宿不自覺地皺眉,張寰三這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欠調/教。

“不是,”張寰三語無倫次道,“之前那兩次打完針之後,林局你不都是至少要在醫院裏治療一周的嗎?這次怎麽就……”

“不需要了。”林宿說。

“什麽叫不需要?”張寰三傻傻問道。

突然,他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眼眶嗖地一下就紅了。

紮着小辮兒的高個兒男人站在走廊裏,捏着手機,神情悲憤而堅毅。他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道:“林局,我懂了,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苦心。你一定要好好治療,別管其他的,超管局有我頂着,哪怕到最壞的情況,咱們也不能放棄希望啊!”

林宿:“…………”

“張寰三,”男人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在被罵的狗血淋頭後,張寰三終于明白了上司的意思。

林宿這次的情況确實比之前要壞上許多,但還遠沒到要下病危通知書的地步,主要的問題還是出在他體內那種蘊含着極大能量的血液上。

對于他來說,西式的藥物治療基本已經沒太什麽作用了,必須另尋他法,所以林宿才會決定提前出院。

“原來如此,”張寰三默默地把聯系人裏剛加上的“專業唢吶團隊”的備注改成“婚慶公司”,然後開始無比積極熱情地拍林宿馬屁,“林局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到痊愈的辦法,早日恢複健康的!超管局上上下下,包括我和小蘇在內,都還指望着您呢!”

林宿冷笑一聲。

“小蘇可以,你就算了。”他嫌棄道,“還有,報告記得按時交。遲一分鐘加一千字。”

說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挂斷了電話。

張寰三:“…………”

好無情的男人。

一切塵埃落定後,超管局的人也沒打算在弈城這個小地方呆多久。

很快,大部隊就開始陸陸續續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南城了。

蘇黎在衆人的堅持勸阻下,不得不在床上多躺了兩天,直到第三天下午準備出發前,他才被允許出來走動走動。

“張哥,我想去孫老板家看看,”他找到張寰三,請求道,“我想看看孫夫人的狀況。”

張寰三停下手裏的活計,擡頭看着他。

“你能做什麽呢?”他摸了摸少年頭頂軟乎乎的耳朵,搖了搖頭,“別去啦。都到了這個時候,不打擾她就是最好的幫助了。”

“可是……”

“我跟你一起去。”

一道熟悉的聲音插/進了二人的談話,張寰三先是感受到了一陣冰冷的視線刺痛了他的手背,下意識縮回手,這才看到了從院子外面大步走進來的男人。

“林,林局,”他幹笑道,“你回來啦。”

“林局!”

小狐貍的眼睛“噌”的一下子就亮了,他猛地往林宿方向往前跑了兩步,似乎是想要沖過去給林宿一個擁抱,卻在擡起手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而且,張寰三還在旁邊看着呢。

少年停下了腳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露出一個稍顯尴尬的笑容。

“那,那個,林局,我剛才是……”

沒曾想,林宿卻主動上前一步,彎下腰,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抱。

“我回來了。”他說。

男人冰冷的發梢掃過臉頰,淡淡的檀香氣息循着空氣傳入鼻尖,感覺到自己的額頭靠在對方大衣的衣領上,小狐貍的心髒咚咚地跳了起來。

他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最後,少年紅着臉低聲道:“林局,你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林宿的神色淡淡,摸着小狐貍耳朵的手卻十分溫柔。

“很好,不用擔心。”

旁邊的張寰三突然使勁兒咳嗽起來:“咳,咳!”

“那你剛才說,要陪我一起去孫老板家,是真的嗎?”小狐貍仰起頭,望着他,一臉期待地問道。

“嗯。”林宿點頭,手上撸狐貍耳朵的動作卻不停,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意味。

“嗯哼!咳咳咳……嘔——”

張寰三就差沒把喉嚨都一起咳出來了。

他這邊劇烈的反應終于讓暈乎乎的小狐貍從夢中驚醒,注意到張寰三震驚的眼神,他的臉瞬間漲成了猴屁股,忙不疊地從林宿懷裏掙脫出來,從口袋裏掏出請假條交給同樣臉紅脖子粗的張寰三:“張哥,真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請假條,拜托你批一下吧。”

但還沒等張寰三伸手去接呢,林宿就從側面抽走了少年手中的紙條。

“我站在這裏,你為什麽向他請假?”林宿問道,說完,直接從大衣口袋裏掏出簽字筆,看眼不看地在請假條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我批了。下次再要請假,直接來找我。”

“好的林局。”小狐貍一愣,但還是很乖巧地應下了。

張寰三:“…………”

看着林宿望向他的眼神,張寰三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殘酷的真相:

自己現在在領導心目中的地位,就等同于一條酸菜魚。

又酸,又菜,又多餘。

直到坐上出租車,張寰三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依舊在蘇黎心中歷歷在目。他忍不住對林宿道:“林局,咱們這樣對張哥……是不是不太好啊?”

“超管局的每個員工都有不同的性格,”林宿淡淡道,“作為領導,我要針對他們的性格采取不同的态度。”

小狐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林局,你覺得張哥是什麽性格呢?”

“賤兮兮的。”林宿果斷道。

蘇黎:“…………”

這話要是被張寰三聽見了,他是真的會哭喲。

“那,”小狐貍猶豫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問出口了,“林局,你覺得我是什麽性格?”

林宿想了想,忽然勾起唇角,不說話了。

任蘇黎再怎麽旁敲側擊,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撬開他的嘴,男人都只是保持着眼中淺淺的笑意,不肯遂了他的願。

小狐貍沮喪地垂下耳朵,賭氣地坐到了離他最遠的地方。

說來也巧,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司機為了搶紅燈在拐彎時一腳油門加了速,猝不及防之下,蘇黎一頭栽到了林宿的身上,不,實際上他是一只手撐着椅背,另一只手則不小心按在了男人某個不可言說的位置。

感受着男人西裝褲挺括面料下的隐晦變化,兩人同時僵住了。

“不好意思撒,剛才沒注意,沒摔到吧?”前面的司機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問道,他通過後視鏡看了眼疊在一起又瞬間分開的兩個人,爽朗地笑了起來,“都是男孩子嘛,害羞什麽!”

這跟男不男的沒關系,明明是因為……蘇黎努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腦袋卻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起來。

但相對來講,林宿的表現就要正常許多了。

他的目光稍顯晦暗,眉頭緊皺,一只手倚着臉頰,漆黑淡漠的雙眼一直望着窗外的道路,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十分嚴肅的議題。

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車子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下了車,望着與之前沒有什麽分別的大院別墅,再思及他們此次的來意,原本還在胡思亂想的少年面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林局,”他問道,“孫夫人她,是已經知道丈夫去世的消息了嗎?”

林宿無聲地點了點頭。

按照孫老板的遺願,超管局派人告知了孫夫人丈夫車禍死亡的消息,而為了避免她産生愧疚之心,林宿通過另一個渠道将孫老板的妖丹交到了她的手上。

不過在場的兩人心裏都明白,其實真正導致她丈夫死亡的兇手,就是林宿自己。

“林局,你千萬別自責,”蘇黎擡頭望向他,認真道,“我覺得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他或許對家人很不錯,但光是他擅自把你卷進來,還自作主張地要求你殺了他,讓你手上平白無故多了一條人命,我就對這家夥一點兒也喜歡不起來。”

林宿看着少年,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明白,”他言簡意赅道,“一起進去吧。”

再次見到孫夫人,曾經花容月貌的婦人在短短幾天內,就憔悴了許多,蒼白的臉色、迷離的神情和一身缟素的打扮,無一不彰顯了她未亡人的身份。

可令人啞然的是,現在的她明明就是一具喪失了靈魂的空殼,看上去,卻比原先更美了。

“抱歉,這次沒什麽可以用來招待你們的茶水了。”她坐在客廳的搖椅上,慢慢地撫摸着自己圓潤的肚子,空洞的眼神在虛空中停留了許久,才勉強聚焦到門口的兩人身上。

“随便坐吧,兩位,恕我待客不周了。”

孫夫人的聲音很輕,輕到蘇黎甚至都不敢大聲呼吸。

他怕自己稍一用力,面前這個像是雪一樣輕飄飄的美人就要融化在陽光下了。

“不,該道歉的應該是我們。”出乎意料的是,先開口的居然是林宿。他很顯然對這套流程十分熟悉,并沒有坐下,而是拿出了超管局準備的補品放在了玄關處,“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吧。這次來弈城,您的丈夫真的幫了我們很多。”

提到丈夫,孫夫人空洞的眼神終于恢複了一點神采。

她專注地望着對面電視上播放的《西游記》,看着屏幕裏那六耳猕猴被真大聖一棒子打死,師徒四人又再度踏上了取經成佛之路,一路嬉笑怒罵,斬妖除魔,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蘇黎莫名打了一個寒戰。

孫夫人對他們柔聲道:“抱歉,我身體有些不适,二位若是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回吧。”

剛來就被下了逐客令,林宿的表情卻依然平靜。

“好的,”他說,“那夫人,您多保重。”

說完,男人便拉着蘇黎,轉身就走。

在離開別墅前,蘇黎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坐在午後陽光下的女人。

她低着頭,很溫柔地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裏慢悠悠地哼着《女兒情》的小調。

明明是溫馨又美好的畫面,蘇黎卻硬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

“林局,孫夫人她真的不要緊嗎?”他艱澀道,“我感覺丈夫的死對她應該打擊很大,但真見到她本人,又有種,有種……”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而且,畢竟是朝夕共處的夫妻,孫夫人對丈夫的真實身份和突然死亡的原因,真的就一無所知嗎?

這些問題簡直是細思極恐,蘇黎光是想想就覺得頭大。

林宿說:“你猜的沒錯。我不知道孫老板知不知道,但孫夫人肯定是有感覺的,她肚子的這個孩子,絕對不是一般的嬰兒。”

“……為什麽這麽說?”

“半妖是受到詛咒的種族,”他冷冷道,“它出生前,會大量汲取母體的營養,一個普通的人類母親,在正常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生下一個健康的半妖嬰兒的。所以孫老板才會想出這種辦法,犧牲自己,讓她們一起活下來。”

蘇黎聽得一愣一愣的,他下意識問道:“林局,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關于半妖的事情?”

“…………”

這一次,林宿停頓了一下才回答他。

“因為我是超管局的局長。”他說。

但蘇黎還是沒搞清楚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聯系。

不過這次任務總算是徹底結束了,小狐貍也不想再思考這些太過複雜的糾葛了。

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心想不管是人還是妖,果然都要活得傻一點啊。

“林局,”他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關鍵的事,頓時嚴肅起來,直勾勾地盯着林宿道,“等回去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看見他這樣的表情,林宿也不由得稍稍提起了幾分慎重。

“什麽事?”

他皺皺眉,不會是自己不在的時候,有人欺負這小東西吧?

蘇黎當然不會挑這個時候向林宿告錢金玉的黑狀,反正這事兒肯定有別人代勞,他也不急。

少年一臉期待地搓了搓手,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努力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林局,咱們這次出來怎麽辛苦,有沒有獎金或者補貼什麽的吖?”他皺起鼻子,心疼道,“這趟出來的急,光是旅館的費用我就墊了足足一千多呢!”

林宿看上去有些無語:“就這事?”

“是啊,這難道還不重要嗎?”小狐貍理直氣壯道,“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那獎金就是我們這些打工人積極向上的最好動力!林局,我知道你最好啦~”

最終,小狐貍使出了他的殺手锏——撒嬌大法!

他也是最近膽子大了,見林宿不排斥自己的靠近,就開始像大自然裏的小動物一樣,慢慢試探男人的底線,一點一點親近。

關鍵是,林宿偏偏還就吃他這一套。

面對小狐貍這樣毫不遮掩的嘤嘤嘤大法,男人的表情也有些無奈。

“會考慮的,”他說,“但是我也有個問題。”

“你說!”

“你來超管局也有段時間了,之前我跟你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了嗎?”

小狐貍歪了歪腦袋,露出疑惑的神情:“什麽?”

林宿停下腳步,轉身把少年身上白色衛衣的兜帽給他戴上,又順手脫下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少年的身上。

“好好保暖,”他看着蘇黎被凍得泛紅的鼻頭,忍不住責備道,“弈城雖然在逐漸回溫,但溫度比起南城還是要冷一些的。都這麽大的妖了,為什麽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小狐貍縮起脖子,乖乖地“哦”了一聲。

他總覺得林宿對自己的态度有點兒古怪。

說起來,好像自那次黑狗妖事件過後,林宿整個人身上就發生了十分微妙的變化。具體是什麽樣的他也說不上來,但感覺,就像是……

小狐貍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怎麽像是,突然多了個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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