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開學第二天,學校開始開學全年級的摸底考試。
上午連着考了好幾場,考完後連開朗樂觀的小亮都站到我座位旁唉聲嘆氣了起來。
因為考得都是小學的學過的知識,我覺得還可以,便拍了拍小亮的肩膀鼓勵他:“繼續努力。”
小亮肩膀耷下來:“你成績肯定很好吧?”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問小亮:“怎麽定義成績好不好啊?”
小亮回答我說:“班級前幾,年級前幾?”
我伸手繼續拍拍小亮的肩膀,對他說道:“那沒有那麽好。”
小亮懷疑地看了我片刻,顯然不相信我的誠實。
我學着趙聞禮說話的方式,非常成熟地跟小亮說道:“我覺得我好好學習了,那麽考出來的都是好成績。”
小亮聞言哈哈笑我:“那你這個應該叫‘唯心主義’?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客觀存在的東西,一切都以你的主觀為主?”
我盯着小亮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覺得我這個新收的小弟還蠻有文化的嘛。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我對于成績好壞的定義就是這樣的。”
我已經好好學習了啊,考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了,沒有考到年紀第一又有什麽辦法嘛,重新投胎一次嗎?
小亮聳了一下肩,沒有對于我自我定義自己成績的好壞再提出意見。
在跟小亮在學校食堂吃完了午餐後,我決定這個時候就該成熱打鐵地去加入學校的籃球隊。
我說做就做地跟着小亮兩個人直奔籃球館的方向,走路的時候我感覺到我頭繩後面綁着的兩個草莓總是會撞在一起。
我頓了頓,突然想起了梁臨。
“小亮,我們待會兒去籃球館。我先去找一下梁臨。”我告訴小亮。
“你突然說要去找他幹什麽啊?都下課了他現在還會在班上嗎?”小亮試圖勸阻我。
小亮的勸阻對我來說并沒有用,我要去找梁臨的決心十分堅定。
小亮好像有些害怕梁臨,他呃呃了好一會兒,說在原地等我回來,就不陪我過去了。
我人都已經走遠,便遠遠地應了一聲,直接往初一一班的位置走了過去。
到班級門口的時候,我在教室門口往裏觀望了好一會兒,教室裏只零散地坐了兩個人,沒有梁臨的身影。
我站在門口叩了叩門,對坐在裏面的兩個同學禮貌地請求道:“麻煩梁臨回教室後,告訴他有人來找過他好嗎,謝謝。”
坐在教室裏的兩個同學都擡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沒搭腔。
我想了想,覺得為了讓他們能夠幫我傳話,可以适當地撒一點小謊,于是我說:“他家裏人有事要告訴他。”
裏面的同學頓了頓,有人問:“你是什麽人?他家裏人找他為什麽要你來傳話?”
他們這種質問的口氣,讓我覺得不太舒服。我在想是應該回答他們什麽,還是直接轉身就走。
我都決定走了,但是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腦子裏突然就閃過了姜依依暑假時期跟梁臨拌嘴時的語态,便學着也哼了一聲:“那你們愛說不說吧。”
我非常爽快地撂下了這句話,不大開心地轉身走了。
我想我以後都不要來梁臨班上找梁臨了,我進他家門都沒被質問過!竟然在他們班門口還要被質問!
我抱着有些爽又有些不爽的心情,回到了小亮等待我的地方。
“沒見到梁呃……”小亮頓了頓,“梁二嗎?”
我“昂”了一聲:“沒見到,算了。我們先去加入籃球隊吧?”
我感覺以我刻苦學習的程度,要加入學校籃球隊應該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沒想到竟然比剛剛在梁臨教室見梁臨還要難一些。
我才跟籃球館內的納新負責人說,我想要加入學校籃球隊。
那個納新的同學擡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納新标準是一米七以上。”
“……”我不理解,“我又不是不會長高。”
納新同學再擡眼看我:“那長高了再來。”
“你都不考察下我的籃球技術就拒絕我嗎?”我質疑他的專業性。
他坐着椅子往後倚靠,從旁邊的籃筐裏拿了個球扔給我。
“那你去場上找個人一對一試試,我在這看着。”他給我承諾,“如果确實十分優秀的話,我可以申請破格讓你進入學校籃球隊。”
我拿起了球,開始觀察籃球場上的目标。
小亮建議我找一個比我高不了多少的,看起來剛剛打籃球沒多久的進行比試。
我對我的籃球技術有一些些自信,否定了小亮的建議,直接找上了看起來全場最厲害的那個。
小亮有些不解,最後臉帶懷疑地詢問我:“你該不會是那種籃球特別厲害的天才吧?你非常厲害的對不對?”
我還沒說話。
小亮心如死灰地補充道:“不會又是你的那套,你覺得自己非常厲害的唯心理論吧?”
我沒有理小亮,直接抱着球去找我的對手了。
我鬥志非常高昂,也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但是仍舊沒有改變結局的慘烈。
我甚至一個球都沒投進 ,在那個高個籃球選手面前,我覺得我像是一只小雞仔。
我的對手似乎覺得我有些好笑,扔了瓶水給我:“我跟高中部的職業隊都打過籃球的,你打不過我很正常。”
我謝了他扔給我的水,朝他點了點頭,一邊喝水一邊朝納新處走過去。
納新的負責人見我走回來,樂不可支地盯着我看。
我手撐在他的桌子上,認真地注視着他:“剛剛那個人是不是你們籃球隊最厲害的一個人?”
納新負責人點頭,不知道是誇獎還是嘲諷地贊嘆了一聲:“你敢挑戰他,還蠻有勇氣的。”
我目光炯炯地看他:“我打不過最厲害的那個,是不是可以從側面認證我是第二厲害的?”
我的餘光看見小亮在我旁邊像是不忍目睹般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納新負責人要笑不笑地看了我一會兒,又吐出了一句冰冷冷的臺詞:“不可以。”
我徹底被學校籃球隊拒之門外了。
從籃球館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有些憂郁,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小亮像是被我的憂郁所感染了,他也沉默地跟我往自己教室走回去。
下午連着考了兩場試,終于考完試了也沒有讓我快樂起來。
我背着書包準備去學校南門還姜依依的書,順便跟她傾訴一下人生的痛苦。
下樓梯的時候卻先碰到了上樓的梁臨。
我停住腳步,站在樓梯上他看,開始質問他:“你中午為什麽不在教室啊?”
梁臨走到我面前,聞言表情有些無辜:“我要吃中飯啊,妹妹。”
我皺起眉頭。
梁臨笑眯眯地看我:“你去找我啦妹妹?怎麽了?”
我決定把我準備跟姜依依分享的痛苦瞬間,先分享給梁臨。我向他提出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問題:“梁臨,你說人生總是這麽痛苦的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才會這樣?”*
梁臨完全被我振聾發聩的提問給問愣住。
他甚至有些啞然:“啊?”
我問他:“你覺得呢?”
梁臨聲音中帶着試探性:“總是如此?”
“唉。”我嘆了一口氣,跟梁臨分享我此刻的痛苦,“我們學校的籃球隊為什麽會因為我不夠一米七就把我拒了啊?我又不是不會長高。”
梁臨眨了眨眼睛,他這副樣子看起來有些呆。
我走下樓梯,站在梁臨身邊,背對着他擡手指了指我腦袋後面綁着的頭繩。
“換一個。”我說。
梁臨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辮子:“為什麽啊?不好看嗎?”
“我打籃球的時候,這兩顆草莓總是碰撞在一起,影響了我的發揮。”我找到理由。
梁臨的笑聲從我的頭頂上傳到了我的耳朵裏,讓我覺得耳朵癢癢的。
他伸出手指梳了梳我的頭發,幫我把我紮頭發的頭繩給拿了下來。
我的頭發散在我臉邊也癢癢的,我伸出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他笑眯眯地問我:“他們就說你不夠一米七,所以不能進嘛?”
我“昂”:“還讓我找人一對一,我挑戰了個一看起來最厲害的。”
梁臨仍舊笑問:“沒打過啊?”
我理所當然地回說:“當然啊。怎麽可能打的過啊,但是不是應該因為我的膽識跟勇氣而熱烈歡迎我進入學校籃球隊嗎?”
梁臨聞言點頭認同我:“就是就是。”
他的手指在我腦袋後面緩慢地梳了好幾下,最後擺弄了好一會兒,松開手:“換了個頭繩,這次沒有東西能影響你了。”
我伸手往後摸了摸,是一個什麽裝飾物都沒有的頭繩。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此好奇起來:“你為什麽要放那麽多頭繩在身上啊?”
梁臨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說:“當然是為了給我妹妹紮辮子啦。”
我今天看梁臨的感覺跟昨天不太一樣了,因為我昨天晚上做夢夢到他了。
我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又覺得我都跟他一起長大了,我們小的時候還差點一起被別人拐走過。雖然我現在知道了梁臨的家庭跟我的家庭不一樣,別人對待梁臨的态度也會跟對待我的态度不一樣,梁臨在別人面前的模樣也讓我感覺有些陌生。
但是我們還是有非常堅固的革命友誼的,我還是能夠跟他分享我的很多事情的。
“梁臨,我昨天晚上做春夢了。”我告訴他。
“……”梁臨咳了一聲,好一會兒他才嘟囔着問我,“夢到什麽了?”
我仰頭看他,後來覺得這個身高不是很滿意,我就走上了一個臺階,盯着梁臨的眼睛。
“我夢到你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