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紫玉饕餮》

前編·原罪之香

想你,和那一個

夏日的午後

想你從林深處緩緩走來

是我含笑的出水的蓮

是我的,最最溫柔

最易疼痛的那一部分

是我的,聖潔遙遠

最不可碰觸的華年

極願,如龐貝的命運

将一切最美的在瞬間燒熔

含淚成為永恒的模子

好能一次次地

在千萬年間

重複地,重複地,重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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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進你我的心中

——《夏日午後》

◇—◇—◇—◇—◇—◇—◇—◇—◇—◇—◇—◇—◇

意識緩緩醒來,他自無邊黑暗裏費力睜開雙眼。視線前散亂交織的是自己的緋色發絲。

一陣昏黑陰霾般卷過眼前。

周身的疼痛和席卷身體的疲憊感清晰地向他宣告——他還活着。

痛——

努力伸手,撐坐起自己身體,被割裂的掌心如同被刺穿般劇痛。一瞬氣血翻湧,喉間幾乎迸出鮮血。

這是……哪裏?……

嶙峋的石崖間透出幽暗光線。他分辨出這是一個掩于山罅間的洞穴。虛夜的領域裏永無白晝,蒼涼月光是唯一的奢侈。

可惡……

遠處和不遠處滿落地面的血污和肢體殘骸似乎顯示他所在的曾是一個殺戮場。而他此刻卻連作嘔的氣力都沒有。

淩亂浮現起意識消失前的記憶片斷——

——“唷,這個山谷裏住着可怕的怪物哦。想和他打招呼的家夥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

借刀殺人是一貫的冷笑話。

看起來這裏的捕獵者還沒有發現自己。不過,也許自己很快就會如那些家夥希望的一樣成為食物了吧。

甚至……比那更可怕……

——“真想看看這麽美麗的身體被蹂躏得支離破碎的樣子,一定會更好看吧……”

這樣的死法太醜陋了,不适合自己……

完全不知道下一秒鐘的命運,比起心底複仇的咒罵更多的是過度惶恐。

他居然失笑起來,卻下意識地顫栗一下。

腿部痛得刺骨。從高處墜跌使他受創加重。

琥珀色的瞳擡起,想分辨自己數時間前被抛落此地前曾處的位置,最終徒勞。

那些峭石都是一樣冷硬,一樣只存石英般的枯枝。遙遠地刺痛他的眼,像是譏笑。

未及他想好如何逃離這死亡之地,龐大陰影自上而下籠罩他整個身軀。

被自己發出的動靜吸引而來的——想必就是他們口中傳說貪婪吞噬一切的“怪物”。

真實相對,他被伫于面前的來者所震驚。

近來的虛獸猙獰震懾,異面雙齒排山倒海,山巒般體形流溢妖異琉璃紫。觸腕蠕動之間巨大的靈壓撲面襲來,勉強喘息才能維持呼吸不被壓抑。

過于龐然的身軀,遠高于他上空的視線俯視打量。仿佛再向前一步就會将他渺小身軀踐踏粉碎。

——入侵者或是獵物,那谷地宿主殺戮吞噬之數成百上千。此刻眼前卻是從未料想出現的容姿。

出現在自己領地的迷失者,有着青年男子的俊朗面貌和身軀。雖遍體鱗傷卻若完美雕塑般肌體線條,緋色的發,猩血般深紅垂翼,是剛強和荼靡的微妙矛盾,令他幹涸目光滲透久違這灰白世間的色彩,罂花一樣妖豔。

那……是一只已經脫離基力安級別,向雅丘卡斯進化的虛。與人類相近的身形足以顯示出對方可以有遠淩駕于他之上的潛力。

對于全身被醜陋胄甲封閉、面目被猙獰骨骼掩蓋的虛,無疑那是令所有黑暗野獸孜孜以求的——陽光般的異類。

他們都不可置信般望住對方。

“敵人?”

這片屠戮領地的主人先發出低啞吼聲,似是問話。

琥珀色瞳因為驚懼而收縮,一貫自傲的他一時竟難以判斷對方級別究竟高于自己幾許。

他并不回答,像是聽不懂那語言般木然。

“不是自己來的吧?”

低沉如同自言自語,比起疑問那更像是句陳述。

依然是沉默。滿是傷跡的臉龐被蝶翼般骨質微掩,仰頭努力看向分不清眉目的腕足。一雙金瞳被妖豔血色紋影輝映,如警覺的俐獸。

他從那遍身傷痕熟悉的利爪遺跡和被撕扯得幾近衣無蔽體的身軀猜懂對方來歷。

他們都在這片化石海争鬥殺戮,勝者為王,敗者連為寇都不再有機會。

那些初級雅丘卡斯鄙夷他的等級,卻視他為合理利用的劊子手。這片滄沙的盤踞者沒允許過任何一個活着走出他觸腕半徑,從此成他們口中的有力威脅。

附近的那個族群不止一次趕落獵物到他栖身的谷地,那些跌落的屍體最後多半成為被風化的骨骸。

他是饕餮般噬者,從不接受獵物的嗟食。畏怖虛獸發出悶吟作為哼笑。

面前身影對于他太過細小,如他意料的微微退縮,那雙珀色目光,溢滿驚懼卻仰視不移。

這只虛……

如果活下來,會是很厲害的角色吧……

“你……叫什麽名字?”

尚沒覺察自己已對那不速來客驟生興趣,對方卻依然保持毫無回應。

巨大的虛獸挪動一步想看清那是如何倔強的神色,緋發的“入侵者”企圖站起身脫逃,卻牽扯得周身傷口一齊向他的神經感官劇烈撕咬,再度跌坐到冷硬地面。

應該是在之前已遭遇過一場苦戰,現在他的狀态似乎完全不足以作任何大幅度的動作。領地主人暗自結論,而後緩緩舉起一條腕足向那長翼飄曳的身影伸去。

忽一道玫色虛閃,電光般刺灼他視線。比他意識更快傳來的是痛覺。

俯視視線的盡頭眩目消退,那貿然出手的家夥正緊握自己指掌勉力喘息。掩飾不住的驚恐充分見證自保欲望。

清晰地感覺到由于方才的攻擊而被削出的淺傷,隐隐作痛。

虛獸發出惱火的低吼。怔怔望向冒犯者。

那抹妃發下直望他的目光卻陡然黯淡。

在他尚未在寬恕與怒懲之間作出抉擇之前,耗盡僅剩靈力的對方,已栽倒在白沙地。

◇—◇—◇—◇—◇—◇—◇—◇—◇—◇—◇—◇—◇

一天的狩獵又結束了。

妃色身影因為微微疲倦而倚在崖石邊。舔唇回味甜腥,他慢慢擡手仔細抹淨嘴角血跡。

他一貫不喜歡讓自己因掠食而留下野蠻印記。

比起他們,他的攻擊力确實不占優勢。身姿接近人形,是令其他虛只難以輕易企及的驕傲,卻也是種弱項。他以迅巧身手彌補力度差距。

他憑借穎慧本能比他們都先躍上向雅丘卡斯進化的臨界,同時也困擾于幾乎是毫無懸念降臨的瓶頸期。

空虛的生靈往往選擇自己所熟悉的親友作為最初的侵蝕對象。他的胞兄在死去之後将他當作對人世最後的執念,緋發的青年在親人化成的虛獸咬住他的那一剎那,忽然瘋狂反噬。

他只想用這種方式活下去。他不願意同化和消失,不能忍受毫無意義的死亡。所以他們一同流離到這蒼白輪回裏。

同時成為虛的親屬是罕有的。即使出現,這脆弱的關系常常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很快便分崩離析。他們往往因為死別而失散,也許雙雙成為其他惡魔進化的臺階,抑或為了争奪活下去的機會而互相吞噬。

他和他的兄長不一樣。比起悲天憫己地感慨一同成為虛的不易,他比較喜歡用冷嘲熱諷來構築這種默契。

他們之間的分歧本來就夠多的了,倒不如直接将這些變成共同話題。

他們兄弟一同在白沙荒漠流離,然後陸續遇到後來的同伴。蕭隆和艾多拉德建議他們加入團隊,之後又遇到不愛言辭的納奇姆和诮黠的迪·羅伊,逐漸積影成隊。

有的已高于他等級,有的方才脫離原始本能。走到一起只為進化,憧憬着褪去骨甲恢複理智。

虛的彼此聯系,沒有所謂鐵血朋友,卻亦非彼此争鬥厮殺;為盟好過為敵,對于他們當時已足夠。

一路殺戮,有人放棄退出,有人成為食物,有人灰飛湮滅。他們頑強地一起活了下來,卻發覺進化愈緩慢,似乎吞噬再多也感覺不到力量繼續上升。

他們更貪婪地吞噬,卻聽不到血液裏靈力流淌的快感而在月下嗚咽悲鳴。

“我快要放棄了……”

耳邊一次次越過的,是嘆息,絕望。

其實他們注意那只中階雅丘卡斯已很有些時日。

淩厲眼神矯健身形掠過冷月,那是他們所仰望的高度。

蕭隆提議說服那個家夥成為同伴。與強者為伍可以避免被更強大的敵人扼殺,他們都明白。

“似乎感覺不到靈力再有上升了……這就是我們的極限了嗎?”

許多天過去,他的兄長說自己因為等不到力量進一步增長而有些氣餒,他若無其事地靠在栖身的洞穴咀嚼口中骨血滋味,冷靜得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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