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利齒的噬咬中斷他得來不易的進化階層,盡管這樣,他們的尖爪還是撕開了好幾處他的肌膚,如今連痛覺都已麻木。
如果能活下來,這樣的經驗,真是再也不想經歷了。
“你這樣的眼神——我真看不慣啊!”
野獸般的巨掌掐住他的脖子,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他已經數不出這是自己第幾次被他們惱怒地毒打作為瘋狂的報複。方才的一戰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印記。他重創了他們卻也被他們傷得不輕。既然被抓住,那幾只被削破了喉嚨、擊碎了面具甚至剜出了一只眼的家夥,斷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天知道。寡不敵衆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他對自己如此有信心,頑強的反擊終究敵不過四五只雅丘卡斯級的合力進攻。
他們看起來并不想咬他一口或是直接把他當作食物。身形和面貌未經外力破面就接近人形的虛是如此難得。實力看起來也不錯。如果能夠迫使他加入自己的部落,那也是件好事。雖然他一次次地用神色表示拒絕和恥于為伍。
他們尚不想殺他,只想從折磨他的過程中找到樂趣,他很清楚。
不過即使這樣,他依然保持着在他們看來根本就是嘲諷的表情。
“這種神情算是什麽?藐視嗎?”
并沒有在淫威下得到他們想要的屈從臣服,長爪指向滿是傷跡的臉龐上那對琥珀金瞳。
“尤達克,怎麽樣?是要把這個自命清高的家夥的腦袋擰下來,還是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熊罴般身軀的虛獸,被骨質包圍的眼眶還流着血水。
混合着汗水和血跡的緋發濡貼在澀痛的臉頰。他低下視線,目光所及只有地面被風拂出漣漪的白砂。——尤達克。他聽說過那家夥,把殺戮當作游戲的野蠻頭目。讓他的獵物活着看到自己被一口口咬下,或者對他的囚犯實施性虐和肢解,都是他一貫愛好的發洩方式。
“喔呀,不好,這樣都不好。這麽美麗的臉……打壞了很可惜呢……”
被叫做尤達克的大個子頭目慢悠悠地發出粗野的野獸嗓音和故作仁慈的矯作語氣,向他逼近。這一切讓他感覺惡心。話語裏帶着的明顯惡劣示意,令圍于一旁的同夥發出低低笑聲。
“放開他吧,我們來和他談談合作的事情。”
雙腕被松開,過久的抓縛讓他的關節部位有好幾秒痛得無法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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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我們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的實力還不錯嘛——”
他跪坐在地上用眼角餘光掃視殺機四伏的包圍圈。逃脫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也很漂亮。”
面容俊朗,更何況沒有被醜陋的骨甲完全包裹——被叫做“仿破面”的天然體,這樣的虛是難得一見的存在,他曾十分英俊的兄長而今很多次說過羨慕他,他自己倒是不怎麽在乎。這樣的贊美他聽說過百十次,但是這一次最令他感覺反胃。
“多謝誇獎。”他揚起帶着傷痕的唇角給出依然輕蔑的微笑,“——不過如果你認為一張如此血污、肮髒、瘀腫、狼狽不堪的臉有什麽‘漂亮’可言的話——那說明你的審美情趣本身就有些變态。”
他習慣性的從不正視他面前的人,所以他看不到對方掩在骨片之後的表情剎那間變得扭曲。
“真是個不聽話的家夥……”語氣變得猙獰起來,碩大的手掌攥住緋紅的發絲“那麽說來,你是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了……”
“抱歉,我從沒想過要和任何人合作。”
琥珀金的眸子還是嘲諷般閃爍光芒,即使周圍深紅紋痕已被傷跡玷得失色。
“好吧。既然這樣,沒有理由讓你繼續活着。”
沒有立即被殺只會是因為利用價值而不是絲毫的同情;如果無法成為同盟就應該被立即消滅以避免成為強大的敵人。這是虛圈一貫的法則。他并沒有看清那是什麽樣的眼神,只聽到了從切齒間發出的忿吼,随即身體被甩倒在沙石中。下颌與胸膛和地面狠狠相撞,悶痛的感覺窒息咽喉,幾乎咳出血來。
圍攏一旁的敵對成員為他的不知好歹帶來的懲處發出種種興奮叫嚣。蕩滌四周的殺機強烈到令他頭皮發麻,似乎感到下一秒鐘自己的腦袋就會被拍碎,奮力掙紮着企圖脫開被箍抓着的雙腕。
“——不過在死之前,這美麗的身體可不要浪費了。”
他陡然驚惶起來。有人粗暴地扯住了他身後垂血長翼,在手腕上絞纏了幾道,把他的身體拉起。在前不久的惡戰中已是血跡斑斑的脊背傳來一陣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要把自己的身體一劈為二。他們咆哮着,發出猙獰和猥亵的笑聲,開始瘋狂地撕扯他的衣裳和肢體。他緊緊地咬住了自己下唇。這樣的折辱是高傲的他所無法允許的。那麽,機會就是現在——
“啊——我的眼睛!”
被突如其來的猛踹正中腦門的家夥捂着臉踉跄數步。不甘受辱的“囚犯”忽然有意外的氣力返身回襲,成功逃脫暴虐後閃開數米遠,然而先前遭受的創傷使他無法躍出多人的圍擊,很快又被抓住。
他被推搡着扔到尤達克的面前。金色的眼眸裏含着的恨意光芒和始終沒有消失的詭谲笑容讓他們有些不寒而栗。那仿佛不應該是一個俊美小巧的雅丘卡斯所擁有的,而是能夠一口将他們的頭顱咬下的怪獸。
惱羞成怒的頭目一掌揮在櫻色發間,鮮血蜿蜒而下。
“這個算是還給你。”滿意地看着他的表情因為痛苦而抽搐一瞬。
“……很快,你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麻木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順着鼻翼落到地上。
——如果可以活下來,這些家夥……
“唷,你該不是不知道吧,這個山谷裏住着可怕的怪物哦。想和他打招呼的家夥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
——都化成碎片吧……
“他應該受到最高的待遇!把他丢下去。”
“不過,那麽,難,難道……”
人形的容姿比之前任何一個玩物都有誘惑力。被中斷“獎賞”的同僚有些不甘心。
“如此蠻橫無禮的家夥我們可沒有那麽榮幸享用啊,”還是尤達克那令人發悚的低沉聲音,“看起來——只有那個大家夥配得上讓他享受一下臨死的快活,倒不如我們慈善一下成全這傲慢的稀有種呢……”
惡毒的頭領對于讓其厭惡的存在連玩弄都沒有了興致。既然他如此想顯得自己高高在上,此時他們只想把他的尊嚴踐踏成塵土——究竟是怎樣的虛,居然敢如此不可一世,那麽就把他的自尊像他的身體一樣淩辱粉碎吧……
同夥發出騷動。他們用刺耳的咆哮表示贊同,魔鬼般聒噪起來。
“讓那個怪物陪他好好玩玩吧!”
“真是太值得期待了……”
“這麽美味的食物,那家夥應該感激我們呢!”
他明白自己将要面對的會是什麽樣的恐怖。他有一剎那的絕望,随即用更深笑意回報。他們像等待一場好玩的游戲一般振奮地嚎叫,惡意地把他身上的衣物幾乎扯盡,然後奸亵地笑着對他作侮辱和告別的手勢。
如果……可以活下來……
“真想看看這麽美麗的身體被蹂躏得支離破碎的樣子,一定會更好看吧……”
他被他們拖向山崖。意識消失前最後聽到的話語像命運的嘲笑。他沒有力氣作出再一次抵禦。劇痛從綻開的傷處擴散蔓延到全身。
緋色的發在山岚裏飛,如夜空裏凋零的煙火飄落向深淵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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軀體與堅硬粗糙沙地相撞的清晰痛覺将他猛然驚醒。
昏暗光線,溶洞岩石。撲面而來的境景,全數投落眼底。他從地面撐起身,擡手擦拭沁出鬓邊汗水。
冰冷空氣流過遮掩不住的裸露肌膚,片片傷痕因為寒冷刺激而愈發明顯疼痛。他重新坐起身,向石壁上又靠了靠,避免自己再度因為瞌睡而滑落倒地。
恍然從噩夢裏意識清醒,居然腦海中充滿的是慶幸——那些恐懼已經過去。卻立即又被自己剛才一剎忘卻的事實激震,這岩洞屬于可怖虛主,本不是他放肆安心的地點。
與此同時驚見巨大的紫色虛獸,正自高處雙目望住他,發出低聲,似乎表示被動靜驚動。
他動作微僵,呼吸一瞬凝止。
龐然身軀挪動數尺向他靠近,紫玉般光澤流離像道刀光,慌怕他此刻脆弱意志。
他們相隔俯差距離互望,交換彼此眼光琢磨對面遞來究竟幾分敵意。“怪物”并沒有進一步的移動,寂靜的山洞浮動細微喑聲。他直直注視那條似乎随時要向他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