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到歐瓦這麽回答，那頭永遠從容不迫的Drew居然罕見地沉默了一下。
然後才道，“是的，結果不會變。但是……小可來找我求助，我總要做點實際的東西……比如……”
“不要…做回應。”歐瓦平和地說。
這回Drew是真的驚訝了，可從電話裏依舊聽不出什麽，他的那份處事不驚早就深深刻在了骨子裏，電話裏傳出的仍是他那低低的，磁性的聲音：“看來你自己也想得很清楚，小可做事是有點不成熟，但他為了你做的事情也不算少，這次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希望你的選擇不會讓自己失望。”
“謝謝！”歐瓦幹脆無比地回答，那頭靜默了一下，更是快一步地挂了電話。
“Drew哥怎麽說？”邵可拿起電話才發現居然已經挂掉了，轉過頭兩眼亮晶晶地看着歐瓦，“我的經驗是不太夠，不過我相信你的直覺！”
歐瓦挺想說其實這不是直覺……機器人根本沒有直覺，一切只依靠計算和概率，它會這麽選擇完全是因為答應了林戈。不過看到邵可那種無條件信任的眼神和掩不住的宏偉決心以後，歐瓦低頭想了想回答。
“不用…做什麽。”
邵可的臉頓時垮了一半，“不會吧，Drew哥也沒什麽辦法？”
“不是…這樣。”歐瓦仔細地解釋，“他的…意思是…暫時…不用管輿論。”
邵可在這幾個月裏成長飛速，歐瓦話一出口，他就有些懂了，“讓媒體炒？”
“也是……林戈的預算不多，前期的宣傳肯定有着不夠及時和範圍小的麻煩，如果因為這件事讓他的新電影在雜志上露個臉，的确是好事……”
邵可難得地沉吟了半刻，“可是，小瓦，如果他的新片不成功呢？”
這個問題，就算是歐瓦那些支持他的粉絲也不止一次地想過、問過。
比起譚導的大制作和高知名度，毫無疑問，就算林戈的新電影的确不俗，也絕不可能超過譚導的《年少輕狂》，但那已經是最好的預想之一了。
更多的人認為……這部新片不會好到哪裏去！
歐瓦從邵可手裏拿過已經只剩下冰塊的可樂，走到垃圾桶前仔細放進去，這才轉頭道：“沒有…關系。”
“如果…失敗了，大不了…重新再來。”
和人類的*和野望不同，歐瓦并不在意那些虛無缥缈的人氣或者聲望，那種東西，對它來講，是毫無意義的。它的生命太過漫長，甚至連死亡，也并不是那麽可怕，對于那些，又有什麽好在乎的呢？
“可是……”邵可使勁抓着腦袋，“你到底想不想紅啊啊啊！！說實話小瓦，譚導那兒這次推了沒問題，可是下次要是有其他大導演也找你，就絕對不能推了！這樣下去你會接不到片子的！”
接不到……片子嗎？
歐瓦被邵可這麽一說，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在《昨日》最後完結的那場戲裏，它的系統核心裏忽然跳出了“記憶修複率0.014%”的黃色警告。
每次演完一場戲，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細碎的場景出現在它的腦海，一開始，歐瓦真的将這分析為是時空黑洞而産生的記憶缺失……可是随着這條警告的彈出，它發現，似乎并不是那麽一回事……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麽在操控着，将這些記憶以演戲的行為模式記錄着，甚至它可以感覺到，當它演完一場戲，原本能夠用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一次的能量，一下子就會不見一小半，讓它不得不去補充足夠的能量來進行接下來的拍攝。
原本歐瓦并沒有在意，現在仔細分析起來，一切似乎有了微小的線索。
或許，是和“回去”有關聯的線索！
強自按捺下心裏忽然湧出來的一絲細小的激動，歐瓦很快就察覺到現在面臨的一個巨大危機！
如果它再也接不到片子……那麽記憶的修複效率将因此大大降低！它在這個地方，能夠以“演員”的身份生活的時間，不過短短幾十年，甚至十幾年！一部30集的電視劇演下來，雖然演的是戲份偏少的龍套，可到最後，記憶的修複率也不過僅僅只有0.014%！
那麽，需要演多少的角色……它才可以修複完畢？
歐瓦心無旁鹫，立刻飛快地計算了起來，完全沒有理會邵可在一邊又說了什麽，它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陷入計算之中。
平均每場戲的修複率……計算中……
記憶碎片時長……計算中……
修複有效率……計算中……
當歐瓦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邵可忽然發現原先那樣認真仔細的青年，好像忽然變了一個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裏面雖然依舊盛滿了純淨，可是，現在他似乎可以從那裏面讀出滿到快要溢出來的鬥志來！
計算……完成。
歐瓦切換回“生活”模式，因為臨時陷入計算的冰冷的氣息也一下子消失不見，重新變回溫和沉默的樣子。
“沒事吧？是不是太累了？”邵可見歐瓦不說話，趕緊上去抹了摸了摸它的額頭：“雖然這幾天沒什麽安排，不過前段時間你也都沒怎麽休息，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幾天吧！記者那邊我會搞定的！”
看到邵可擔心地看着自己，歐瓦搖搖頭，“我…沒有事，昨天…張總…是不是…要我代言？”
“對，怎麽了？你想接？”邵可有些奇怪，“雖然他給出的價格不低，但他們之前也向最近勢頭很猛的Gavin放出了意向，Gavin那邊還沒有答複，如果你就這麽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點尴尬……”
“就…接吧！”歐瓦遲疑着，最後下了決心，“張總的…VS巧克力…質量…很高，也…剛剛…通過年檢。”
邵可不知道歐瓦為什麽忽然改變主意，不過接下這個代言對歐瓦來講總體的壞處不大，他也就沒有多問，“那行，我等會兒就去聯系張總！”
他沒有注意到歐瓦的眼睛忽明忽暗。
會忽然改變主意是因為……時間，真的不多了……
娛樂圈有不少人一開始默默無聞，然後忽地紅極一時，又在風聲過後悄無聲息，但是更多的，還是籍籍無名直到演藝生涯的終結，最終連名字都沒有被人銘記的三流明星。如果不好好把握住每一個機會，到最後只能跑跑龍套，那麽能夠演戲的時間就真的不足以讓它将修複率提到100%！
歐瓦暗暗捏緊了拳頭，胸口的鬥志燃燒起來。
一定要……接更多的戲……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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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你找的那個小明星答應了？”林戈的好友莊傑走過來，遞給他一張清單，“我們剛起步，器材還是要自己買的，特別貴的那些，學院的那些老頭子也同意借給我們了，我還費了一番口舌呢！你看看，這些怎麽樣？”
林戈接過來看了看，邊看邊随口道，“恩，我都沒想到他會答應，算是解決了件大事……吊杆和伸縮燈杆都問學校借啊！阿傑你也太摳了吧！”
莊傑哈哈一笑：“攝像機和三腳架肯定要我們自己買，還得是好點的，這錢一出那些小錢上就能省就省嘛！”
說完他話鋒一轉：“說真的，你真的要讓那個歐瓦來做當我們電影的男主角？導演系那麽多人來試鏡你都不滿意，他試鏡都沒有你就讓他來？再說了，聽說也就是個IK盛世娛樂新簽的藝人，才演了一部偶像劇……偶像劇沒演技你又不是不知道！”
莊傑作為一個大男人，當然不看偶像劇，他個人更傾向于那種激烈的打鬥片或者刑事片，對林戈找了個才拍了本偶像劇的小明星當男一號有些不滿意，不過兩個人是老交情，說歸說，也沒有明确的反對。
林戈揉了揉因為熬夜有點酸痛的眼睛：“歐瓦也是我們北影的人啊！”
莊傑吃了一驚，疑惑道：“我沒見過他啊？一般導演系那幾個出名的我都熟啊……”
“他才去娛樂公司的時候才大二，今年大三了吧。”林戈漫不經心地說，“而且他的演技也很過關，你去看看他演得那本《昨日》就知道了！”
莊傑嗤笑了一聲，“得了吧！那玩意我女朋友倒是天天追，被迷得整天唐雨唐雨地叫，我這正牌男朋友倒還不如那個小明星了！你讓我去看那片子我還不如讓我去背課文呢！”
“阿傑。”林戈搖搖頭，沉下聲來說，“我們雖然立志是要拍大電影的，不過小熒屏裏的東西也有很多需要借鑒的，燈光的處理、場景的切換……真讓我們去拍偶像劇，肯定還沒這本《昨日》拍的好！”
“這我知道。但是……如果他試鏡都不來的話其他過來面試過的同學都不太服氣。”莊傑揉揉太陽穴，“這兩天學院裏幾個都在說你太傲氣了，特別是原本和你挺要好的那個賀卓，直接就說你找的垃圾三流演員，試鏡都不敢，自毀前程。”
林戈目光一冷。
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都沒有再去聯系歐瓦，更沒想到将他叫過來試鏡……不知道為什麽，就算他對那麽多的表演系同學表示不滿意，他心裏就是隐隐覺得，如果是歐瓦的話……一定可以演好這個角色！
可是他沒有想到賀卓居然那麽說歐瓦，一念及此，連帶着，林戈的氣息都森冷了不少，“他的演技……起碼比賀卓好！”
莊傑不知道林戈和賀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還以為只是有什麽誤會，想讓兩個好朋友關系恢複，這時便道，“賀卓這段時間都沒來找你，你們也鬧矛盾夠久了，這兩天就坐下來喝個酒算了吧……我覺得讓他當男一號倒挺合适的，何老師也這麽說的，她說賀卓的演技已經脫離青澀了。”
仿佛覺得這麽說不夠有說服力，莊傑想了想又道，“而且……大家也是這麽覺得的。”
林戈心下一沉。
雖然他是名義上的主導演，可錢是大家一起湊的，如果他們都不願意讓歐瓦來演的話……再加上，慫恿他去找歐瓦的幾個室友，好像也在這個時候保持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