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年江湖

作者有話要說: 三先天的故事暫時告一段落,以下是許多年後,绮羅生(張無忌)初登場。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少年子弟江湖老,彈指之間已是多少年過去?

這一年春來早,漢水之畔的桃花迎風盛放,粉白相間,與江面上的浩渺煙波相映成趣,煞是可愛。

此時江面上,有一艘小巧的畫舫順着江水緩緩漂來,舫中隐約可看到有一個白衣少年正在撫筝,琴聲叮咚,清亮高遠,聽者皆欲醉。

這個少年名喚绮羅生,本是中原人士,自幼随他的義父定居于在海外的孤島上,甚少踏入中原。

直至數年前,他的義父壽終正寝,去了仙山,島上便只剩下绮羅生一個人。他日間與海鳥做伴,夜裏聽海潮拍岸,很是孤寂無聊,于是按着從義父那裏學來的造船之技伐木造船,待三年喪期一過,便在義父的墳前祭拜了一番,然後登船離島,望中土世界而來。

此時的苦境中原,正是神州陸沉之時。近些年來,武林道上更是為了争奪一柄屠龍寶刀,釀出了不少慘案。

時局如此混亂,绮羅生一初來乍到之人,孤身游走江湖之中,難免會碰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所幸他并非冒失莽撞之人,兼之身懷武功,心思細密,因此即便真遇到了什麽危機,最後也能一一化解。

绮羅生是在前年深秋時來到了中原,至今已有一段時日。

然而他始終離群寡居,以畫舫為家,不與他人共處。鎮日泛舟江河之中,溫酒撫琴,隔着一江春水,冷眼淡看人世繁華。

這日,他正坐在畫舫中彈筝,忽聞岸上一陣刀劍锵鳴,伴着人聲嘈雜。绮羅生再無調筝的興致,走到船頭一看,只見岸上有七八個鞑子武官打扮的漢子,手裏拿着刀劍棍棒,正把一名十幾歲的少女圍在中間。

那少女看起來只會些粗淺的武功,平時防身足矣,但眼下七八條大漢将她團團圍住,她手中只有一柄七寸餘長的匕首,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更勿提什麽破圍而出!

那些鞑子武官也不急着将她擒住,反而把她當小貓小狗一樣戲耍着,看她一匕首刺來,破綻百出,本可一把将她制住,卻輕松一躍避開,趁機在她背後一推。看那少女跌倒在地,渾身是泥,他們便哈哈大笑,還“小嬌娘”長,“小嬌娘”短地調戲她。

少女氣得滿臉通紅,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将匕首橫在胸前左右戒備着,卻始終逃不出這幾人的包圍。轉瞬之間,她又跌倒了兩次,手臂還被其中一人用刀撩開了一條口子。

绮羅生對人雖時有疏離之意,亦有一顆仁義之心。何況親眼目睹孤女為人所欺,此情此景,但凡是個血氣男兒都會出手相助的。

只見他如離弦之箭一般躍出畫舫,足尖在水面上輕點幾下,白影一閃,已來到幾人中間,手中雪璞扇接連點中三人身上大穴,那三個人登時動彈不得,僵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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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手,正是從他的義父那裏學來的,手中一柄折扇專打對手身上的各個穴位,出招迅疾敏捷,叫人防不勝防。

眨眼間,又有一人被他點倒。剩下的三四個鞑子武官見此,連忙後撤,再定睛一看,見來人是個白衣翩翩的俊俏少年,手裏還拿着一柄白玉制成折疊扇,只道是哪個的富貴公子出來管閑事,便喝道:“這位小公子,休要多管閑事!我等奉雲間侯之命抓拿犯人,你若識相些,便不要……”

此話尚未說完,但見玉扇急旋而來,一扇正中臉頰,霎時之間,那人一整張臉都開出了血花,吓得他滾在地上哇哇大叫。

绮羅生收回雪璞扇,道:“什麽雲間侯,沒聽說過?想必這人名聲不大好,否則我怎會不知道?”說着,又朝剩下幾人急急掠去,哂笑道:“倒是你們,這麽多人圍殺一位小姑娘,真是好氣勢。”

那幾個人見他武藝高超,自知絕不是對手,連忙丢下幾個被點中穴位的同僚,驚鳥一般地各自逃走了。

绮羅生無意去追,便轉身去看那位姑娘如何了。見她不過十五六歲,臉色蒼白而憔悴,卻始終保持着戒備的姿勢,直至敵人遠去,這才虛脫一般放下手中的匕首,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吓。

绮羅生朝她走了過去,見她眼中忽有一抹警惕之色閃過,便溫言道:“姑娘,在下绮羅生,偶然見到姑娘被那群番兵圍住,這才出手相助。如今他們已經走了,姑娘不必擔心。”

那姑娘眨了眨眼,道:“我叫廉莊,剛才多謝你!”

绮羅生笑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又見廉莊的手臂還在流血,便道:“你的傷雖然不重,但還是趕緊處理好些。廉姑娘,請稍等片刻,待在下回到畫舫中去,取來傷藥給你。”

廉莊卻搖頭道:“不必了。剛才那幾個鞑子逃了回去,沒準是回城裏搬救兵去了,聽說雲間侯手下高手無數,我們還是分開走比較好,就此別過!”說着便朝绮羅生一抱拳,轉身離開。

绮羅生知道這姑娘是好心,生怕自己會被她連累,便上前将她攔下,笑道:“廉莊姑娘,留步!反正我已經幫了你,橫豎我幫人幫到底,姑娘請等一等!”

随後走向那幾個被抛下的武官,一指一個,全都點昏過去,然後扔到岸邊蘆葦叢裏,免得讓人知道他們的去向。接着折身回到畫舫上,将畫舫駛至岸邊,舉目四望,哪裏有廉莊的影子?

想必是趁他離開的這一小會兒,一個人走了。

绮羅生尋思着,那個什麽侯府的人要抓拿她,廉莊肯定不敢回城裏去,只能沿着岸邊這條路走。于是撐着船槳,沿着江岸找了過去,沒過多久,便在上游方向找到了廉莊。

绮羅生朗聲道:“廉姑娘,你信不信我這艘畫舫逆水而行,也比你一個人慢慢走快些?”

廉莊看到是他,不免一驚,問道:“你追來做什麽?”

绮羅生道:“在下說了要幫人幫到底,姑娘可別讓我變成一個失信的小人啊!”

見她臉色越發憔悴,绮羅生也不再玩笑下去,上了岸,将她扶進畫舫裏,取出傷藥給她包紮傷口。

廉莊一言不發,緊咬着唇,眼中似有點點淚光。

绮羅生見了,忍不住笑道:“這麽一點小傷就哭鼻子?”

廉莊擡眼看了看他,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急忙別過頭去。

绮羅生連忙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廉莊小聲地嗚咽道:“他們殺了我阿公,可我什麽都做不了……”

绮羅生一時有些怔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只好說道:“別哭,別哭。我、我把船劃得更快一些,他們那些番兵都不會水,也不會劃船,追不上來的。”

卻見廉莊草草拭去臉上的淚水,道:“绮羅生,你我萍水相逢,我也好再打擾你,你在前面的渡口把我放下就好。”

绮羅生問道:“廉莊姑娘,你這是打算去哪裏?”

廉莊跺了跺腳,道:“你問那麽多做什麽?我們好像才剛認識。”

绮羅生笑道:“我都說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總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放心。”

廉莊道:“你且放下心吧。雲間侯的人沒那麽快追來,我就在下一個渡口下船,安全得很。”

見她執意如此,绮羅生只得依她,又問:“說起來,他們為什麽要捉你?”

廉莊沉吟着,不知是否應該據實以告,她尚未回答,忽然聽到一聲桀桀怪笑。

二人聞聲看去,只見岸邊站着一人,臉白如紙,眼中邪氣縱橫,猶如鬼魅一般。

那人笑道:“小娃娃,女娃娃不說,讓我來告訴你。有個惡賊拿了侯爺的東西,侯爺命我們來讨,可那惡賊的去向只有這女娃娃知道。小娃娃,把這女娃娃交出來,我便不打你!”

绮羅生二人尚未出聲回答,又聽另一邊岸上有人道:“大哥,何必跟他們廢話?直接拿了人回去,向侯爺讨賞要緊!”

绮羅生轉頭一看,見那人虎背熊腰,面相甚是兇惡。

這兩個人離畫舫各有七八丈遠,說話時未曾提聲縱氣,如同面對面交談一般,想必都不是易于之輩。

绮羅生正尋思着如何禦敵時,那面相兇惡之人已長身躍起,一躍便躍出了七八丈遠,直接跳到畫舫上面。他身形高大,落下時,船身卻不見半點搖晃。

绮羅生暗吃一驚,忙将廉莊拉到身後,手中長篙向前一遞,接連幾下疾刺,化作一片虛影,企圖将來人的動作封住。

豈料這人不閃不避,大手一張,已牢牢把長篙握在手中,內力一吐,竹篙瞬間崩碎。

绮羅生雪璞扇一揚,欺身上前迎戰,眼前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測,自己遠不是他的對手,只能以快取勝。

不過是數息之間,兩人已過了十餘招,绮羅生武功不及對方,很快便落了下風。

忽然這兇面漢子喝道:“老子可沒有心情陪你耍!”大掌破空而來,正中绮羅生的胸口。

绮羅生只覺一股極陰極寒的掌力橫沖過來,瞬間全身如墜冰窟之中,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尚未站穩,那漢子已伸出大手,一把将他提起。

绮羅生難以掙紮,突見一片雪亮刀光迎面而來,那人為避其鋒芒,只得将他放下。

只見廉莊一躍搶入他與那人之間,揮着匕首逼開那人,又反手将匕首橫在自己頸下,凜然道:“我随你們走,你們不許傷他,否則我就死在你們面前,叫你們永世都不知道金毛獅王的下落。”

绮羅生又是一驚,他在江湖上行走時,曾聽人說這金毛獅王是魔教之中的大頭領,二十年來發瘋似的在江湖上殺了許多人,有許多人都想找他,取了他的性命,以報仇雪恨。

廉莊一個弱小女子,怎麽會跟那種魔頭扯到一起?

又見她緊握着匕首,骨節發白,依她的性子,這一去怕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

绮羅生把心一橫,運氣全身力氣,将手中雪璞扇向那人擲去,另一手迅疾将廉莊扯住,翻身一滾,與她一同落入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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