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玄冥神掌

兇面漢子劈手打落绮羅生丢來的雪璞扇,見绮羅生已拉住廉莊,翻下畫舫,打算借水遁逃走,不禁大喝一聲,長臂一展,欲将他們擒住。

然而他轉念一想,他并不會水,就這麽伸手去拉,沒準會被拖下水去,這一躊躇,動作便慢了半分,僅僅只抓住廉莊的一片衣角。只聽得“撕拉”一聲,衣角撕裂,兩人頓時沒入了水中。

兇面漢子連忙探身去看,江面上只有幾道漣漪,并無半點人影。他當即勃然大怒,揮掌擊向水面,想要将那绮羅生他們兩人擊斃在水中。忽聞一道破空之聲,由遠而至,連忙錯身閃避。

他剛擰身避開,随即便有一柄獸骨制成的怪刀呼哨而至,釘在他原來站着的位置上。兇面漢子橫眉倒豎,揚聲怒喝:“誰攔我?給我滾出來!”

只見一個身穿麻布衣袍的青年越水而來,掌風接連直擊向他。

兇面漢子不閃不避,雙臂一架,運起內勁接下掌力。那名麻衣青年随即輕飄飄落在畫舫上,獸骨怪刀落入手中,冷聲道:“不滾。武當,最光陰。”

原來此人便是傲笑紅塵與素續緣的同門師兄弟,與他們二人并稱“武當三俠”的北狗最光陰。

身穿格子麻衣,頭戴狗頭面具,手中一柄獸骨刀“呒狗利”,還有一只巨大的雪獒相伴左右,這四者正是他獨一無二的标志。這些年來武當三俠在江湖上名聲鵲起,最光陰的獨特造型也随之傳遍江湖。

然而眼下他并沒有将面具戴上,而是露出了真容。只見他長發高束,一雙天生的蛇信眉下,冷峻目光直視對方,道:“接招吧!”

手中呒狗利應聲迎敵而上,狹小的畫舫之上,一柄獸骨刀舞得毫不透風。

兇面漢子被他如此迅疾剛猛的刀法逼得連連後退,連忙出招應對,偶然瞥見不遠處,一只巨大的雪獒正将一個落水之人托上竹排,緊跟着一個女子也自水下躍出,登上了竹排,不禁大吃一驚,此二人不就是绮羅生與廉莊?

他恨不得立刻便追過去将他們擒住,奈何最光陰的刀鋒時時不離他的左右,他着實抽不開身,只得揚聲喝道:“大哥,你還在等什麽?”

最光陰刀勢一頓,伸手朝對岸一指,道:“你是講對面那個白面仔?沒看到他跟我師父耍得很開心嗎?”

他沿着最光陰所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他大哥正被一個白發老道的掌風逼得連連後退,模樣頗為狼狽。反觀那個老道,一招一式之間依然從容不迫,淡墨色的衣袖上下翻飛,盡顯一派道骨仙風。

“喂!”最光陰有些不滿地皺了眉,提示道,“看什麽看?你的對手是我!”

獸骨刀再次劈面而來,兇面漢子避之不及,手臂被刀鋒劃開了一道口子,當即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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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岸的“白面仔”見事态不妙,立刻虛晃一招,一連向後掠出了數丈,道:“撤!”

兇面漢子一聽這話,也不再戀戰,施展出了上等的輕功,一縱一躍回到岸上,不一時便消失在最光陰的視野中。

最光陰将獸骨刀扛到肩上,揚聲問對岸的那名道長:“師父,怎麽不追?”

鷇音子瞪他一眼,一甩拂塵,踏水而來,翩然落在竹排上,道:“有人受傷,你沒看到?”

此時,绮羅生的臉色已經由白變青,再由青轉紫,身體也顫抖不止,顯然是有傷在身,又落了水,初春水冷,一激之下,傷勢變得更加嚴重。

廉莊抱着他,見鷇音子來了,急道:“道長,求你救救绮羅生!為何他從水中出來,全身就冷得好像冰塊一樣?”

鷇音子朝她點點頭,半蹲下來,伸手一搭绮羅生的脈搏,不由暗吃一驚,如不是親眼所見,他還以為自己觸到了一塊寒冰,連忙拉開廉莊,道:“姑娘,你先別抱着他,讓貧道仔細看看。”

說着,便解開绮羅生身上的衣服,只見他胸前清清楚楚地映着一道碧綠色的五指掌印,觸手卻是異常炙熱,周圍卻是冰冷。

旁邊的最光陰一見,不禁驚道:“是玄冥神掌!”

鷇音子微微颔首,道:“不錯,正是玄冥神掌。”

最光陰把指節捏着咯吱響,道:“嗯?那麽剛才那兩個家夥,豈不就是玄冥二老?十幾年前打傷傲笑紅塵的便是他們?哼!之前沒有幫傲笑師兄收回多少利息,小蜜桃,走,我們追上去!”

鷇音子連忙喝道:“最光陰回來!以你的武功,單打獨鬥尚可應付,若兩人聯手,你恐怕是要吃虧的。過來,幫我把這位小兄弟扶起來坐好。”

又見廉莊頭發衣服都在滴水,臉上不見半點血色,正抱着雙臂瑟瑟發抖,眼睛卻只看着绮羅生,目光中盡是擔憂之意。

绮羅生只覺全身如墜冰窟,沒有半點力氣說話,只好朝她一笑,稍安其心。

鷇音子一一看在眼裏,溫言道:“姑娘,你的兄長是中了一招玄冥神掌,寒毒入體,貧道自當會為他診治,你無需太過擔心。反倒是你,看你面無血色,想必是方才抱着他時,試圖用體溫為他驅去寒氣,但你根基尚淺,反被他身上的寒毒所傷。所幸時間不長,寒氣侵入有限。我這裏有一粒丹藥,能驅去你身上的寒氣,你先服下,坐在一旁休息,不必憂心。”

廉莊接過丹藥,卻又看向绮羅生。

鷇音子明白她的心意,笑道:“你兄長的傷不是這粒丹藥能治愈的,待貧道用金針配合內功,慢慢化去他身上的寒毒。你們兄妹二人既是遇到了貧道,貧道自當會管到底。”

廉莊點點頭,問道:“我叫廉莊,他是绮羅生。不知道長,還有這位大俠如何稱呼?”

鷇音子道:“貧道武當鷇音子,他是貧道的劣徒最光陰,不是什麽大俠。……嗯,這位拉你們上來的,是小蜜桃。”

廉莊一一拜謝,吞了丸藥,随即看到鷇音子取出了金針,讓最光陰在背後扶起绮羅生,他便将一根根細而長的金針紮在绮羅生任督沖三脈上的大穴,逐一撚着金針,将一股真氣輸送進绮羅生體內,沿着經脈逆行而上,這即是所謂的“逆運真氣通三關”。然後又将真氣向上越過頭頂百會穴,分路而行,再會于膻中,最後還于丹田,入竅歸元。

廉莊不敢打擾鷇音子施針,默默坐在一旁,睜着一雙大眼睛仔細看着。小蜜桃察覺到她的緊張,便拿頭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背,見她看來,又搖搖尾巴,示意她不必擔心。

如此,半個多時辰之後,绮羅生的臉色漸漸由紫轉青,再由青轉白,只是胸前那道掌印尚在,周身依然冷冷冰冰。

绮羅生氣力逐漸恢複,一等到稍有開口的力氣,便謝過鷇音子一行的相救之情。

鷇音子笑道:“你們兄妹為何都這麽多禮?”

绮羅生道:“這……素真人,即便我現在立刻與廉莊姑娘結為兄妹,也來不及擔起真人口中的‘兄長’兩字。”

最光陰聽了,不覺一怔,哈哈笑了,倒:“居然還有精神開玩笑,看起來還不算傷得很重!”

“最光陰!”鷇音子道,“你先去把這位小兄弟的船劃過來。”

最光陰嘀咕一聲:“水這麽急,都不知道漂哪裏去了。”抱怨歸抱怨,但還是帶着小蜜桃,甩着手裏的一束白色狗尾巴,沿着岸邊往下游的方向去了。

鷇音子看看绮羅生,再看看廉莊,笑道:“原來你們不是兄妹。廉莊小丫頭,貧道弄錯了,你怎麽不解釋一下?”

廉莊眨眨眼,嗫嚅道:“我只想着道長你能不能救回绮羅生,哪還有多餘的心情去關心別的?……我與绮羅生只是萍水相逢,他見我被鞑子番兵追殺,路見不平,這才出手将我救下。沒有想到番兵逃走了,後面還有強敵相随。……唉!绮羅生,都是我連累了你。”

一想到绮羅生身上的傷,廉莊心中便是一陣懊悔。她自幼在漢水邊長大,水性好得很,早知會連累到別人,她就應該在玄冥二老出現的時候,直接跳下水去。

他們是雲間侯的人,想必同樣是為了獅叔的下落來的,她才是他們的目标,只要自己一走,他們必定不會再為難绮羅生,他也就不必挨這一掌了。

說到底還是她的武功太差了,如果她能變得厲害些,就不怕什麽雲間侯的人,阿公也不會死,什麽玄冥二老三老來了,她也不怕,更不會拖累到別人。

绮羅生聽了她的話,忍不住說道:“廉姑娘,如果真要說連累的話,你連累我被打了一掌,我也險些連累你淹死在這江裏,而且你還被我身上的寒氣所傷。所以,我們就算扯平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

鷇音子救人那段援用了《倚天屠龍記》的原文。

後邊治病救人的地方也都是采用了原文裏的方法或者描述,有稍稍修改過,就不一一點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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