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你所願
雙方剛打了個照面,借着暗淡燭光,暴雨心奴一眼便認出了羽人非獍,卻不知道他們所謂何來,頓時大驚,總不會是來對付他的吧?
“先生請慢!”羽人非獍也認出了他,連忙攔住将欲出手的支離疏,眉頭微皺,戒備地盯着暴雨心奴,“你怎會在此?發生什麽事了?”
“……”暴雨心奴目光閃爍,心念急轉,這兩個人來得突然,恐怕是武當掌門找來救人的。若果真如此,倒是來得巧,只要再混亂些,他未必逃不出去。
不過前提是……暴雨心奴打量着支離疏二人,得先打發了他們。
支離疏見他臉色不對,飛快朝峨眉派被關的地方望了一眼,恰好一陣哀泣聲傳來。
暴雨心奴面露痛楚之色,搶先道:“我師父不知怎的,突然昏迷不醒,還望兩位搭救!”說這話時,他目光懇摯,略帶一絲慌亂,俨然是一個為師長擔憂的好徒弟。
這時樓上的衛兵已經被驚動了,正紛紛朝這裏趕來。支離疏心中雖有些疑惑,也顧不得繼續盤問他了,大步沖了上去。
暴雨心奴見此,立即虛晃一招拍向羽人,趁機奪路而逃,飛奔而下。
支離疏登上五樓一看,只見鐵牢中幾個峨眉女弟子跪在滅定師太身前,正不住地哭泣。而滅定師太雙眼緊閉,面色枯槁,七孔皆有血跡,明顯已是駕鶴西去了。
羽人非獍見衛兵趕到,只能放由暴雨心奴離去,返身上樓,将餘下的衛兵解決了,搶到牢門前一看,也見到了這一幕。
支離疏不由驚問:“師太這是?”
靜玄擡頭看了一圈,目眦欲裂道:“暴雨心奴呢?他奪走了我峨眉派的掌門指環,師父本想清理門派,奪回鐵指環,怎想最後……是他!是暴雨心奴害死了我們的師父!”
支離疏與羽人非獍皆是大吃一驚。
原來滅定師太最後一擊是她猛提功體,強行驅散體內毒力而為,這一招耗盡了她僅存的氣力,原是玉石俱焚之意,怎奈還是讓暴雨心奴逃了,師太自己也為此送掉了性命。
不等兩人回答,塔下忽然一陣騷亂,胡語夾着打鬥聲随之而來,支離疏與羽人非獍對視一眼,看來暴雨心奴已經逃到下邊去了。
被他這一攪,陡然多出了不少變故,支離疏知道再也等不得了,必須讓鷇音子绮羅生他們趕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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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們解毒!”支離疏随手将解藥抛給了羽人,一面奔至窗前,一面從懷中掏出另外一個物件,飛快點燃引線伸出窗外,一枚煙火飛至上空炸裂。
支離疏又道:“樓上的人也交給你了!”
羽人非獍點頭道:“明白!”
支離疏快步飛奔至塔下,見暴雨心奴已經和樓下的西域番僧打了起來,傲笑紅塵與素續緣等武當弟子也加入其中,竭力死守着,不讓西域衆僧靠近高塔。
暴雨心奴一見支離疏出現,知道不能再拖,否則他肯定是逃不掉了。于是一邊打,一邊悄悄向旁邊轉移,瞅準時機抓住旁邊一名武當弟子的腰帶,不管對方的死活,全力擲向前方幾人,自己正好趁着這個空隙逃走。
“暴雨心奴!”支離疏離得有些遠,依然看得十分清楚,頓時好生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該任由他跑下塔來。他即刻縱身躍起,想要将暴雨心奴擒住,交給峨眉派發落。
“哪裏走?”幾個西域和尚以為他想要突破重圍,連忙互相配合着,金鑼銅錘連番朝他落下,攔住了支離疏的去路。
暴雨心奴沒有逃出多遠,又被那些番僧攔下,正咬牙殺出重圍之時,一股陰寒掌力沖将過來,暴雨心奴渾身一顫,全身好似被寒冰包裹住了,很是痛苦,動作也慢了下來。
旁邊幾個番僧見此,大喝一聲,手中金瓜随之砸落,慘呼聲起。
暴雨心奴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眼,只見一襲深藍衣袍在眼前晃過,漸漸遠去。
迷達取出一方手帕,仔細地擦了擦手,慢悠悠地朝打成一團的人群走去。不久前他回到住處時,發現閻達醉倒在地,便知道解藥肯定是被人偷了。
顧不得責備閻達貪杯誤事,迷達強忍不滿,直接用一瓢冷水給閻達醒了酒,然後帶上他趕了過來。
好在一切還來得及!
迷達看着不遠處被一群黃袍和尚圍住的支離疏,冷哼一聲,笑道:“原來你就是內賊!”又對衆僧道:“不必跟他們糾纏,将他們逼回塔裏就是了!”
“好咧!”諸僧領命,三五人各自結陣,一步步将支離疏等人逼入塔內。閻達剛被暗算了一道,正憋着火,此時也雙掌一分,欣然與迷達一道跳入場內。
衆人知道玄冥神掌的威力,因此心存顧忌,交手之手,又不好與他們正面相抗,因此步步備受克制。
盡管昆侖派與北辰世家的人很快也來到塔下,他們這邊人手大增,但衆人毒患初解,內力尚未完全恢複,即便出戰也不是多大的助力。
更何況,此塔的出口只有一個,他們又被團團包圍着,裏面的人出不去,也只能瞪大眼睛幹着急。
見時機成熟,迷達打了唿哨,衆僧忽然如潮水般退去。正道衆人一驚,不知對方是否在故布疑陣,正躊躇之間,不知是哪位英雄俠士用大嗓門喊了一句:“還等什麽?殺出去便是!難道還想要留在這鬼地方?”
另一人應道:“沒錯!殺光這群鞑子的走狗!”
衆人回想起這段時日來的遭遇,一時群情激奮,士氣大振,都想要痛痛快快殺出萬安寺,好一雪這被擒被囚之恥。一鼓作氣之下,衆人紛紛躍出門外,殺将出去。
霎時箭如飛蝗,迎面而來。
一陣慌亂之後,衆人只得再次退回塔內,緊閉塔門。
“點火!”迷達手一揚,數十名弓箭手點燃火矢,瞄準了木塔,“放!”
塔內衆人借着門窗的一點縫隙往外看去,頓時大驚失色,這塔是全木搭就,燒起來根本不是難事。
“看!那群番和尚手裏拿着什麽!”有人驚呼道。
只見那群西域番僧手提肩扛,搬了無數大酒壇子過來。“支先生!”閻達哈哈大笑道,“多謝你贈我的美酒,這些就算是我送給你的,好好品嘗一下!給我扔!”
一聲令下,數十壇烈酒被扔到木塔下方,壇破酒出,遇火則燃,剎那間火舌沖天而起,貪婪地舔噬一切,劈啪作響。
“不好!他們這是要将我們活活燒死在這裏邊!”紫宮太一驚慌之時,不由看向了支離疏。
“勿急,”支離疏道,“你們仔細聽聽外邊的聲音。”
聞此,衆人側耳一聽,隐約有一陣喊殺聲由遠而至,正是自萬安寺正門方向傳來。對方來得及快,外頭的番邦和尚和弓箭手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霎時亂作一團。
支離疏笑道:“想必是武當掌門他們到了!”
“走水了!走水了!”此時,雲間侯府裏也是一陣忙亂,仆從侍兒四處奔跑着,來回取水救火。
好在絕代天驕早有所防,因此火勢很快便被控制了,倒也不顯得有多麽慌亂。
只是這麽一來,絕代天驕的腳步還是被耽擱了。
這時,門外有人橫沖直撞闖了進來,禀報道:“侯爺侯爺,不好了!禦宇侯府走水,門口的祭棚也給人燒了!”
絕代天驕沒有想到對方竟會對他已經亡故的弟弟下手,不禁又驚又怒,只得匆匆帶人過去幫忙救火。
一路上遇到了順天府的人,絕代天驕問了才知道,城北的糧倉也起火了。
京城某處,最光陰與百岫嶙峋大笑着擊掌相慶,趁着還沒有人發現他們,連夜逃出了京城,到城外與鷇音子绮羅生他們會合。
“怎麽還沒到?”疏樓龍宿仍坐在馬車上,背靠着車廂,手中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了幾下,懶洋洋地問道。
“不急。”佛劍分說伫立一旁,垂着眼簾,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沉穩無波。
“吾還沒吃晚飯呢!”疏樓龍宿繼續抱怨道,也不知道是不耐煩了,還是真的餓了。
原本他在城郊的溫泉別院住得正好,一門心思等着他們這邊的事情結束,就去找佛劍盤盤舊賬。
不曾想這一天晚膳還沒來得及擺上,佛劍就找上門來,要他幫忙攔截絕代天驕的援兵,然後他就被佛劍拉到了這裏。
好在仙鳳貼心,在他們出門之前,就将糕餅點心滿滿地裝了一個大提盒,和幾瓶新開封的櫻桃酒一同放到了馬車裏。
他們所在的地方正是從京城前往萬安寺的必經之路,兩人在此等了很久,終于看到絕代天驕策馬而來。
絕代天驕也是遠遠就看到了龍宿的馬車,于是近前勒住缰繩,道:“你們在等我。”
“汝來晚了,”疏樓龍宿挑眉問道,“怎麽,只有雲間侯汝一人?”
“……”絕代天驕沒有回答。
“來得這麽晚,恐怕那邊已經有分曉了,”疏樓龍宿微微一笑,拉着佛劍讓出了去路,“我們也就不耽誤侯爺去看結局了!”
佛劍分說見來人只有雲間侯一個,便不再多說什麽,龍宿一拉,便直接跨上了他的馬車。
目送絕代天驕縱馬而去,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疏樓龍宿又嘆道:“佛劍,汝還欠吾一頓晚飯!”
佛劍分說認真地回答道:“不止,我還欠你一座三分春/色。”
疏樓龍宿驀然擡眸望向了他,想從他一貫平靜的神情裏讀出點別的什麽來,片刻後又繼續說道:“三分春/色裏的一亭一閣皆是吾精心構建而成,不知花費了幾個寒暑才全部完工,可不是劍子那幾間舊茅屋。佛劍,汝可要想好。”
“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都聽你的。”
疏樓龍宿垂眼一笑:“那汝的下半輩子可都要搭上了!”
“那便如你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為止,龍佛的相關劇情就差不多結束了!
最後那一段其實就是夫夫雙雙把家還,回家一起蓋婚房(完全不是=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