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頂高帽
一片喊殺聲中，木塔裏的人朝外看去，果然是鷇音子绮羅生他們到了。
有了他們的加入，守在外邊的無論是弓箭手還是那批西域番僧只得掉轉方向應敵。對方來勢洶洶，勢如破竹，他們能否留住性命還是兩說，再也顧不得塔裏的人。
支離疏一腳踹開被火覆蓋的木門，揚聲喊道：“諸位，随我殺将出去！”
衆高手心裏正憋着火，聞言紛紛破開門窗，沖出了火海，與鷇音子等人形成前後夾攻之勢。
形勢就此逆轉。
“老二，我們撤！”見敗相漸露，迷達兄弟二人不約而同地萌生了退意。
兩人仗着一身陰寒掌力，尋常人皆不敢近前接招，肆意地猶如兩尾毒蠍般在混戰的人群中穿梭，擇人而噬。但凡兩人行過之處，接連有人中了他們的毒掌，頓時渾身寒顫。
眼看着即将要逃出去，突然間，迷達眼前人影一晃，鷇音子與支離疏已一左一右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迷達暗道一聲不好，他很清楚這兩個人的身手有多難纏，只好與兄弟閻達拿出全部本事來，小心應付。
四人即刻戰作一團，迷達閻達是同門師兄弟，彼此間默契非常，然而鷇音子與支離疏聯手，也不差他們分毫，二對二，一時也看不出哪邊落了下風。
正膠着之間，一道掌風劈面而至，閻達不及看清來人是誰，下意識間一掌送出，純正的浩然之氣瞬間沿着雙掌相觸的地方傳來，他的陰寒掌力竟是一觸即潰。
“啊！你、你……”閻達連忙撤招，卻也已經來不及了，九陽神功透體而來，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将他的內功摧毀過半，造成體內陰毒的反撲，閻達當即嘔出一口血來。
原來鷇音子支離疏兩人只是掩護，悄悄潛伏在一旁，伺機發難的绮羅生才是真正的殺招。
“老二！”迷達見師弟受傷，連忙回身過來救人，鷇支二人又怎會由着他去，當即與绮羅生聯手将他困住。
即便迷達武功如何高強，也無法抵擋這三人的聯手，不多時，迷達也挨了绮羅生一掌，數十年功力幾乎付之流水。
“大哥！”閻達忽然暴喝一聲，一把抓起迷達扛在肩頭，咬牙沖破了鷇音子三人的包圍，跌跌撞撞往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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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三人去追，一支箭羽倏然射出，正中閻達的後心。
绮羅生一驚，以為是意琦行到了，轉頭卻看到北辰世家的家主北辰元凰手持着蒼龍弓，遙遙朝他點頭致意，随後便轉到別的方向救援去了。
迷達閻達既死，餘下的多半是些小兵小卒，并不難解決。
五派的高手們被關了許久，心中積怨蘊生出滔天殺氣，最後幾乎将萬安寺的人砍殺過半，剩下的逃的逃，散的散。
鷇音子連忙讓衆人不必再追，各自清點傷亡，盡快離開這裏才是。
清點了一圈下來，數峨眉派傷亡最是慘重，幾位親傳弟子或死或傷，連掌門滅定師太都不幸身亡了。
餘下幾個門派的人見了，皆是嗟嘆不已。
趁着對方的援兵未至，一行人匆匆将身上的傷處理了一下。其中還有十來個身中玄冥神掌的，鷇音子師徒四人對這傷最有經驗，連忙出手相助。绮羅生也運起九陽神功，一一為他們驅散體內寒氣，引得衆人紛紛致謝。
“阿彌陀佛！”少林寺高僧八葉蓮口頌佛號，走到绮羅生等人面前，合十道，“往日出家人嗔念太重，又固守門戶之見，如今看來，貴教高義，千裏奔襲救出我等，出家人實在慚愧。當日光明頂上，與檀越三月之期的約定，從此便作罷了吧！日後諸位施主若來到少室山下，出家人定當掃徑以待。”
绮羅生道：“大師之意，我代獅王心領了。只是過去恩怨總要有個了斷，獅王一直深藏不出，也不是解決之道。待他日尋到他，在下仍會勸他前往少林，是非對錯一次厘清。”
“如此，出家人在少室山上等候便是。”
接着昆侖北辰等也紛紛拜謝，便南北東西各自回去了，只剩下峨嵋衆弟子、鷇音子師徒同支離疏仍與明教衆人同行。
忽然前方馬蹄聲起，遠遠看見一騎馳來，原來是絕代天驕。衆人見他孤身前來，皆有些詫異。
絕代天驕在十步之外勒住了馬，看來被疏樓龍宿料中了，他果真是大勢已去。
原本想将武林勢力一網打盡，怎奈到最後棋差一着……
可惜的是，如今他只有一個人，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無功。
絕代天驕将目光掠過衆人，在绮羅生身上稍作停留，最終落在支離疏身上。絕代天驕苦笑道：“先生藏得好深，事到如今，可否告知先生真名？”
支離疏拱手道：“不過是山野村人，賤名不足挂耳。”
“先生不願說，那便罷了！”絕代天驕也不勉強。
支離疏在雲間侯府住了一段時日，與絕代天驕相處久了，也知道他并非是泯滅天良之人，不願看他繼續卷入朝廷黨争裏，直至萬劫不複之境，便道：“侯爺，承蒙你的照拂久矣，山人最後還有一句話相贈，當今皇帝不是仁厚之主，侯爺乃是不群不黨之人，還望你早作打算，趁早抽身！”
絕代天驕怔然，謝道：“多謝先生提醒！絕代天驕恭送諸位！”
他原地目送着衆人離去，直至對方的隊伍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這才前往萬安寺收攏了一幹殘兵敗将，帶着人返回京城。
行出了七八裏有餘，天色漸明，支離疏忽然道：“好了，同行至此，我也該走了！”
“談……”
“哎！”支離疏立刻打斷了鷇音子的話，“可別叫錯！”
“是是是！此地只有一位支離疏！”鷇音子笑道。換了面目，改了名字，便不算是違背了當日的誓約。既然他執意隐瞞身份，鷇音子也不會挑破。
鷇音子道：“這一局是你勝了！從此之後江湖朝廷勢不兩立，各大門派總算能摒棄前嫌，神州光複，曙光漸顯！”
支離疏道：“光複之路艱辛異常，如果你想扳回一局，組建義軍，揮師北上，這些事還得你這個中原大救星多多出力才是！”
“為了這頂高帽，劣者只能盡力而為了！”鷇音子朗然笑道，又問，“若真有那一日，你可還會入關？”
“我也在六派之中，若有需要，聽憑調遣便是。告辭了！”
“請！”
峨嵋弟子們架起火堆，準備将滅定師太的遺蛻火化了，再帶回峨眉山安葬。
最光陰帶人幫他們搭了簡易的竹棚，作為滅定師太停靈之用。大多數的峨嵋弟子都外面伐木劈柴，竹棚裏只有靜玄和廉莊師姐妹兩人，正在幫她們的師父換上幹淨的衣服。
“嗯？這是……”靜玄從滅定師太的懷中找到了一根染血的劍穗，慘然笑道，“想不到這麽多年了，師父還留着這個。”
廉莊見這根劍穗明顯有些年頭了，好奇問道：“師姐，這是？”
“倚天劍的劍穗，當年師父在師伯聖蹤與劍子仙跡的決戰之地，同倚天劍一起撿到的。”
靜玄曾是一名普通的農家女子，沒有拜入師門之前，曾嫁過數次。每一次都是嫁過去不久，丈夫便死于非命，算命的也說她命硬，是天生的寡婦命。
“尋常百姓家的女孩子，沒有自己的名字，我最後一任丈夫是賣蚵仔煎的，所以別人就都叫我青蚵嫂。”靜玄對廉莊說道。
在最後這一任丈夫死了之後，她備受鄉民的指責，日子也愈發艱難起來，甚至于，她一度想要尋死。
恰好滅定師太路過，救下了她，還将她帶回峨嵋，收為弟子，為她取名靜玄。
而那個時候，滅定師太還不是滅定師太，那時她叫劍子仙姬。
那時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劍子仙姬癡戀明教的光明使，時不時還會琢磨着煉制出一些奇怪的丹藥，說要送給心上人補身。
劍子仙跡一直拒絕，甚至于躲着她走，同門的師兄妹也一直勸她放棄，可劍子仙姬卻像是中了邪一樣，始終不願放手，苦苦追着劍子仙跡的腳步。
直到聖蹤死于劍子仙跡之手的消息傳來，她才有所了悟。
“我原以為師父早已經放下了，如今想來，是我想錯了，”靜玄緩緩說道，“當時師父明知聖蹤師伯做錯了太多事情，死在劍子仙跡的手裏，別人只會說劍子仙跡替天行道。更何況，劍子仙跡也被師伯拍下懸崖，生死難明，峨嵋想找明教複仇，在道義上很難站得住腳跟。……可師父依然這麽做了，更名滅定師太，誓與明教勢不兩立，是真的因為仇恨還是別的，恐怕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廉莊低聲道：“如果師父早已放下，也不會一直将倚天劍帶在身上了。畢竟對師父來說，這是那個人用過的兵刃。”
“你倒是看得比我明白。”
兩人幫滅定師太換好衣服，靜玄仍将劍穗放在她的懷裏，一并火化。
熊熊火焰中，峨嵋弟子們紛紛跪倒在地，送他們的師父離開。
峨眉山位于蜀地，靜玄等人要帶着滅定師太的骨灰回歸山門，便不能再與他們同行。
這一次峨嵋派遭受重創，想要恢複元氣，恐怕至少要花費十來年。
這樣的關頭，靜玄仍勸廉莊留下：“師妹，我知道绮羅生他們找過你，要你帶他們去找金毛獅王。”
“師姐……”
“師妹，你去吧！掌門指環我拿回來了，如今還是交給你……不要拒絕，這也是師父的遺願！我們先回峨眉，等你回來接任掌門。”
作者有話要說： 向讀者大大們稍微解釋一下：
鷇音子和支離疏說的勝負，是因為這兩個人曾打了個賭，看誰能把江湖衆多勢力這一盤散沙團結起來。
鷇音子選擇跑去揭穿戚太/祖的陰謀，可惜最後對方詐死跑了，不過也算頗有所得，至少明教和六派暫時不打了。
而支離疏更絕，直接化了妝跑去絕代天驕那裏卧底，看準機會狠狠坑了五派（皇甫家的兩位臨陣跑了）還有絕代天驕，從此之後五派和朝廷只能是對立的。
而五派還欠着明教的人情，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和明教合作，推翻外族的統治，還我河山。
不過，這不是本文的主線，所以這些內容都不會寫，最多一筆帶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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