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

我終于明白了墨歸聲音裏面的平靜,那是因為他對白炎的了解。

我忽然感到裙衫有些緊,我微微挪了挪,卻是挪動不了,伸手一摸,原是被墨歸壓到了:“喂!這位親,你壓着我的衣服了!”

“可是,”墨歸皺了眉頭看着我:“是你先壓着我的腿的。确切地說,黃天雪同學,你已經坐在了我的大腿上。”

卷一 梧桐記 【052】先上了再說

啊?我有麽?我那一向溫柔賢淑的形象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說怎麽這藤蘿架子這麽軟乎,我這就讓開點兒。”說着,我摸了一摸自己那羞紅的老臉,唉!還是臉皮兒太薄!我也就這麽一個缺點兒了。

往旁邊兒挪一挪,我仰躺着繼續看着頭頂的星空。被藤蔓葉子分割了的夜空原是這麽地有趣兒。

“那現在我們怎麽辦?可是就任由着他一級一級地往上選麽?”

我抛開剛才的壓腿事件,一臉坦然地撇開鼻尖上方的一枚葉子,接着剛才的話題繼續聊着;卻發現墨歸已經轉過來頭來對着我,此時他的眼睛裏有種詭異的閃亮:“那你想要他麽?”

要……要他?幹嘛問我這個?我一時間心裏有些異樣,哼了一聲不去回答他。

“嗯?怎麽不回答?”墨歸的臉漸漸靠近我的脖頸,我似乎能夠感覺到他呼出來的絲絲熱氣。

“白炎吧,長得倒是沒話說,看上去又乖又安靜的,還比你們有品……”

我想了一想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終于,在墨歸的熱氣呼到我的面頰之前,我推了他的頭一把:“但是我懷疑白炎是不是喜歡男人,确切地說白炎是不是喜歡你啊?他有龍陽癖?”

“噗——”沉醉中墨歸一下子忍俊不禁,他擰了一把我的臉笑着:“你這腦殼裏,都想些什麽?小炎只是我們一起長大的孩子,童年的記憶中最深厚的就是我和白青了,有些依戀是自然的,你倒是胡亂想到哪裏去了!”

“哦!那要這麽說,白炎只要是趣味兒沒有問題,本王自然要收了他的!”哇!想想白炎那安靜得幾乎羽化成仙的飄逸氣質,我都忍不住小心肝顫幾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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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你個大頭鬼!”墨歸一聽這話臉都綠了,一巴掌拍過來,卻是被我敏捷地閃開了,我得意地朝他笑着:“想打中?本王早就練出來了!”

墨歸的眼神兒中有些憤怒,估計他又要犯“好為人師”的國病了。

唉,他這個人就是煩,我現在開始懷疑他就是司馬無情派來監督我的,誠心不讓我有好日子過。眼看着他眼中的憤怒漸漸脹滿,我連忙揪了一把樹葉放在他眼前:“不如我們看天意要讓白炎去哪裏!”

“哦?”墨歸微微挑起眉端,就在我要給他展示怎麽用樹葉問天意的時候,墨歸的眉頭越挑越高、越高越挑,最後,竟是一臉氣憤地拍了我的手一把:“黃天雪!你故意的!”

我木有故意啊!我只是剛才一不留神兒壓在了你腿上,再說了你看看都過去這麽一陣兒了,你這會兒吼出來是不是也太反應遲鈍了吧?

看着星光下我無辜的眼神兒,墨歸眼中的憤怒竟然沒有消減,他的目光中忽然撲閃撲閃着有了濃濃的……說實話我真沒看懂他想表達個啥。

墨歸此刻卻終于一把抓過我的肩膀,貼近了的面龐此時俊美得如同一只妖孽:“你不要岔開我的話題,你為什麽這麽喜歡要男人,你真正地要過男人麽?”

我有些發懵,墨歸卻已經是一只臂膀攬住了我羸弱的肩頭,我此時在心裏大聲呼喚真正的慕容天雪你快回來瞅瞅啊、有人吃你豆腐!那人還是個妖孽道士!

墨歸的眸子裏閃耀着詭異的光芒,靠近我的呼吸也是越發急促,透明的夜幕中,墨歸的眸子像是天上最為昏暗的星子,因為我感覺到他的目光已經是沒有焦點了。

是的,我黃天雪發揮臨危不亂的品質,把他的面部表情分析得十分到位。這說明一個問題,一向愛吃人豆腐的黃天雪,此時竟然思想跑毛了、注意力不集中了、激素分泌不夠用了!

娘之!我黃天雪豈是那種銀槍蠟獵頭,中看不中用的?奈何此時我已經有些呲牙咧嘴了,我忍了一忍不願去破壞這種美好的暧昧氣憤,但是我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我騰地一下子站起來,也不管把墨歸吓了幾跳了:

“啊!丫丫的這些個死藤蔓!沒得不好好去長葉子淨是長些紮人屁 股的亂枝條,唉呀!疼死我了!”

我一邊兒揉着臀部一邊兒等着墨歸,瞅瞅,都是你小氣,要是剛才讓我老老實實坐到你腿上,不也是沒有這麽多事兒了?

墨歸卻是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在哪兒左右亂撲騰着,又看看藤架,确實有一處枝條微微凸起了一些,不由得無奈道:“明天我拿锉子來磨平一下,免得下次誰再坐了硌壞了誰。不過,你也真是嬌弱,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凸起!”

我委屈一指:“那還小!明明剛才人家可以坐得舒服一點兒的,有些人不願意——”

卻是話還沒有說完,人就被墨歸一把攬在懷裏:“天雪,如果可以,我願意永遠做你的坐騎。”

咦?坐騎?咦?是不是話裏有話?哇!這孩子不純潔!

“如果你的事業需要人陪着你走下去,我希望我可以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墨歸湊到我眼前的臉有些放大,卻是溫柔地被放大,在我眼中化成一片旖旎。

這時候,坐在他懷裏的我明顯地感覺到他下身的反應,那種感覺,像是又碰到了一塊兒凸起的小樹枝。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以前是百分之百的宅女,最大的樂趣就是和一群好基友研究帥鍋的迷人身材,卻是從未曾跟男子親近過。

如今,我竟要以慕容天雪的身子來承受這一份生命中的印記麽?

“墨歸,我——”我一時間不知要怎麽表現自己的反應,平時涎皮慣了的黃天雪此刻竟然有些微微的不适應,慕容天雪傾城無二的身子,此時就要被我黃天雪交出去了麽?

“天雪……”此時墨歸越來越近的氣息已經到了我的唇邊,天吶——送上門的熱豆腐,我不吃白不吃,管那麽多作甚?先上了再說!

于是我一口上去迎上,墨歸的唇竟然是帶着一種溫溫的香氣,我貪戀着咬上一口,渾身便是已經蘇蘇麻麻着一種電流襲遍全身了。

急不可耐之中,小舌靈活地扭動着便要進去索取,然而此時天邊卻是“騰——”地一聲長鳴,遠遠的聲音在夜裏傳遞得十分清晰,我明顯感到墨歸的身子明顯地一僵。

卷一 梧桐記 【053】給本王挺起來!

我迎上去的小舌剛要撬進去探蜜,墨歸此時竟是猛地要緊了牙關将我拒之門外。

“嗯?”我心中大為驚訝,不解地挑了眉睜眼去看他,卻見他正呆呆地遙望着遠方的天邊,那天邊似乎還有一絲亮光正在消散。

“怎麽了?”我轉回頭看着墨歸:“又是誰放煙火去了?吓,理那些作甚!來來來,我們繼續!”

墨歸僵硬的手臂卻是不能再把我抱緊,我心中着實不解地撫摸一下他的臂膀,暗罵是誰這麽不長眼,這會兒子關鍵時刻放煙火吓我們魔鬼帥鍋,萬一落下後遺症從此不舉了,女帝我後半生的幸福豈不是虧大發了!

魔鬼的臉上有種難以名狀的痛苦,我驚訝地看着他表情抽搐着忍了許久,方松了手放下艱苦道:“天雪,我有些不舒服,你快自己回房去——”

看着墨歸的反應,我的一腔溫情被驚得迅速消退,我有些接受不了地望着墨歸,看着他此時面目因痛苦而猙獰得近乎魔鬼。

“你!你可是肚子疼了?是不是今天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得了急性腸炎?還是腸胃痙攣了?怎麽如此痛苦?”我急忙去撫他的脊背,希望能給他順順氣兒。

“走……”墨歸此時竟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吃力把我推開:“你快些走開了去……”

我頓時有些難受起來,墨歸、你可是看見我就肚子疼了?怎麽以前也沒見你這樣啊?我倔強勁兒上來了,定定地立在墨歸身邊兒:

“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病是難以啓齒的麽?有病就說出來,我立刻背着你去看大夫,你何必諱疾忌醫!”

墨歸聞言,擡頭看我的眸子裏竟有一種莫名的欣慰,臉上卻是更加痛苦。咬牙咬了半晌,他的面龐終于不再顫抖,卻是用了冷漠的語氣對我說:“你回屋去吧。我沒事兒。”

沒事兒?沒事兒你臉上這一陣陣痙攣不止的,沒事兒你忽然臨陣不舉了?

沒事兒你就給本王挺起來啊!

墨歸的臉色漸漸冷硬起來,一雙眸子裏蘊含的痛苦再也沒有參雜溫情,只剩下了赤 裸 裸的疏離,那疏離似乎是在驕傲地宣告着他是一個正經道士。

我此時很是想笑,卻又是笑不出來。看着墨歸示意我離開的堅持,我就更是不解了:你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我黃天雪是你興致來了便摸摸親親,興致沒了便趕回去自個兒睡覺的?

我固執地立在那裏看着墨歸,你必須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墨歸就那麽冰冷地看着我,看得我幾乎要認不出他來的時候,他忽然卸下了這一副冰冷,終于長嘆一聲:“天雪,有些事情是一個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我剛才胸口氣悶,故才冷落了你。請你不要誤會了。”

胸口疼?我一臉憂傷地看着藤蔓下的墨歸,夜色中他的臉色竟然蒼白得近乎透明。

胸口疼……怕不會是這麽簡單。

“老實告訴我,”我轉頭遙望着剛才煙火閃現的地方:“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我不知道。”

墨歸呆了一呆。

過了片刻,仿佛經過了艱難的思索之後,墨歸方開口說道:“那是囚凰教的信號,看樣子是朝栖霞鎮方向傳遞的消息,恐怕這近期以來會有什麽活動。天雪,你要知道這世上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對朝廷那麽地有信心,所以,你也不要多想……”

我明白了。墨歸之所以一看到那朵煙火便如此反應,定然是因為替我憂慮國事,故才心胸氣悶難以持續。

我一時間有些感動,我想輕輕伸手去環抱一下墨歸,這個雖然屢屢損我卻是一直陪在我身邊兒的人,不料他卻猶豫着微微地後退了一步,繼續正經道:“囚凰者,諧音也即‘囚皇’也,再加上現在大洛帝王慕容氏本就是女兒之身,可見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我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收回手臂,我遙望着煙火信號的方向:“那這囚凰組織的性質,很明顯就是亂教一支了。”

墨歸贊賞地看着我欣然點頭道:“想不到你還懂得這些!我一直以為你在……以為你是不關心這些東西的。我索性給你分析一下吧,這個囚凰組織,就是現在已經頗有影響的‘鳳凰教’,前陣子在山東、河南一帶就已經帶衆擾亂過幾場子。上面的官員也都驚動到了,奈何參加的有不少淳樸民衆,雖然是受了蠱惑,但他們依舊是大洛子民,所以并沒有做出什麽大的懲戒,只是鎮壓了下去,風勢才稍稍平靜了點兒。”

我聞言皺眉,怎麽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檔子事兒?看着我低沉的神情,墨歸苦笑道:“你之前似乎也的确對這些不上心的,也從來不去理會的。”

我有些懊惱,怎麽這邊兒私人紛擾還沒有整理好,那邊兒就已經出現禍亂苗頭了,司馬無情沒有注意到這些星星亂火麽?

墨歸嘆了口氣:“事有輕重。運籌帷幄者,未必就能事事顧忌得到。朝中制度改進、人員更替、邊關戰事等一些當務之急已經夠攝政王操心的了。”

我一時間有些沉默。司馬無情是忙,他在宮裏不知是在忙着享受帝王此時應有的魚水之歡,還是依舊在凝眉批閱着奏折?如水夜色裏,他可有像我一樣坐在藤蘿架下,仰望着滿天星光?

(咳,乃們不可計較剛被我壓在身下的墨歸同學,明明就木有下文不是麽?嗚嗚!)

卷一 梧桐記 【054】師娘會把人叫老的

可是,民心最忌的便是動亂,若是淳樸的百姓被妖言蠱惑了去、成了可以覆舟的可怕力量,政府怕是難以掌控局面了。

“行路難,行路難!難于上青天!”我一聲慨嘆。

墨歸在夜色的下的星眸終于撲閃着恢複正常,面色也漸漸回轉,此時,他伸手拉了我的衣袖:“欲速則不達。夜深天涼,天雪,我還是送你回去休息吧。”

“嗯。”我有些淡淡的。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善于憂國憂民的好君主,我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那塊兒料。但是如今身不由己,國事壓在心頭之上,任我平時再為歡脫此時也輕松不起來。

于是,倆人也就那樣依偎着走出藤蘿架。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總會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此時的黃天雪——女王我就十分老實地依在了墨歸的懷裏。

就在我第一次這麽安靜純潔地靠在一枚帥鍋的肩膀上沒有想入非非之時,身後傳來一個因憋笑而憋得斷斷續續的叫聲:“師、傅、師娘——”

嬌弱美人兒依在翩然美男子的懷裏的祥和氣氛,就這麽給身後的那人一聲“師傅師娘”給打亂了。我還沒來得及抗議那一聲“師娘”把我給叫老了,墨歸就已經冷着臉兒轉過了頭。

然而,墨歸這厮環繞着我的臂膊,卻是沒有絲毫要放松開來的意思。

此時,我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做“路見不平一聲吼”了,眼前,墨歸那冒火兒的一句罵娘,是我聽到過墨歸最為沒水平的話。于是我小手戳戳他的腰:“罵娘作甚,沒聽得人家明遠剛叫我‘師娘’了麽!”

明遠那一聲極其陰陽怪氣的“師傅師娘”雖然是讨打,但是卻是在好笑得很,一時間兩人剛剛制造出的悲傷氣氛迅速消散;接下來,墨歸竟極其泰然自若地摟着我的腰、卻是怒氣沖沖地瞪着明遠,我則是笑嘻嘻地權當沒有看見明遠朝我抓耳撓腮朝我使眼色。

偷笑着看向墨歸,只見他唇角抽了半晌,終于老臉一腆冒出一句:“大半夜的才回家,你偷偷摸摸地做什麽去了!”

果然,明遠聞言瞪圓了眼睛看着我倆的“光明正大”。

我憋住笑,從容地把手從墨歸身上拿開,坦然地甩甩手道:“這布料真差,才穿幾天的衣服就起線頭了。”留下明遠一個勁兒地偷瞄着他師傅那起了線頭的衣服,啧啧,這大半夜的光線果然賊好啊!

墨歸腆着臉又吭了幾聲,明遠見狀,連忙打個揖就準備溜回屋子去,臨走還擠眉弄眼地道了聲:“師父師叔晚安!”那樣子,直直讓我想起了宮裏的小太監。

墨歸卻是一聲“給我回來!”喊住了明遠,我疑惑地看着他:“幹嘛啊?幹嗎不讓人孩子回去睡覺?”

墨歸一把指指明遠明顯有些淩亂的衣服,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我見了不由得有些替墨歸感到窘迫,鬼知道他自己的衣服此時不也是有些亂糟糟的。

明遠卻是老老實實地站住了,擡頭看了看我方鼓足勇氣道:“師叔說了,誰不聽話,就揍他丫的!”

“什麽?!”墨歸瞬時臉就綠了。我也弄得身心淩亂:“明遠啊,你不會是出去又跟人打架了吧?”

明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我道:“師叔你不是說了,有些地痞流氓不揍他、他就不長記性。晚上那會兒我們幾個智囊團開了個會,吞并鎮子東面的小混混勢在必行,于是我們就計劃了個方案出來,我們還……”

沒等明遠說完,墨歸黑着臉看我:“這些都是你教他的?”

眼前明遠正一臉驕傲地看着他的美女師姐,一腔豪邁的老牛護犢之情油然而生,我挺了挺胸傲然點點頭,表示承認這麽具有“順流疏通教育精神”的超前意識,除了我,哪裏還會有第二人!

然而還真的有第二人。墨歸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怒斥我帶壞了他的好徒兒,反而是出乎意料地點點頭,贊同地表示是時候管理一下隊伍、揚眉立威了。我有些驚喜,急忙拽了一下墨歸的衣袖欣然道:“這麽說,你同意了?你支持我讓明遠這麽做?”

墨歸輕笑一聲,估計是他實在沒有想到我竟像是個小痞子似的,竟是如此熱衷于這些事兒,他朝明遠招招手說示意他過來靠近。

明遠一臉的欣喜過來偷偷兒朝我做了一揖,低聲道“還是師姐有辦法,果然把師傅說服了”。這下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這次我還真沒有給墨歸提前做思想工作來着。

墨歸顯然對我們這些小動作感到有些好笑,便伸手撫着藤蔓的枝條,等着我們嘀嘀咕咕着把小秘密說完。真想不到關鍵時刻,這個魔鬼也可以如此寬容開明。明遠此時受到了鼓勵,也不先來請示我了,面色一正便對墨歸一五一十講了起來。

“我們已經有了另外三個可以信任的核心人物,其中有兩個還是識字兒的,一個很是能打。師傅,我覺得鎮子東邊兒的混混流氓簡直是太可惡,整天介不知道幹些積德的事兒,淨是胡作非為難為正經老百姓。”

“我們已經私下制定了隊伍壯大方案了,明天就去把鎮南那群痞子收拾了,再慢慢積累籌劃,到時候就把鎮子東面地盤兒的痞子也給吞并了,徹底淨化一下栖霞鎮風氣。”

明遠在那兒說的有板有眼,我卻是聽得心中暗暗稱奇。

卷一 梧桐記 【055】不是他的人

話說,我雖然“貴為”這個“八卦小分隊”的老大姐,卻是除了賞他三十兩銀子拉攏人心、和聽明遠叨唠雄心壯志時鼓唆兩句之外,也沒有提出什麽建設性的創意。

這下子聽這娃娃講話分析這麽有條理,實在令我很意外,看來這孩子悟性真的頗高,心中還十分熱血。

我又是一番感嘆。此時再望望正在凝眉聽着明遠彙報的墨歸,嘀咕着怎麽沉山真人手下的弟子都是這麽地可塑性強大,簡直是橡皮泥啊!

思索間,墨歸對明遠搖搖頭。一時間明遠熠熠生輝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失望,我也是一急,墨歸不是支持明遠的麽?

這雖不是什麽大事業,但對于明遠一個十三四的孩子來說,引導得當的話足以統領了栖霞鎮的一番痞子混混兒們,我相信有組織的教誨與約束,此件事兒絕對是可以為栖霞鎮的治安風化做出一份兒不可小觑貢獻的。

這可将是傳說中的童子軍啊!

果然,明遠有些失望地望着墨歸不甘心道:“師傅,您還是覺得明遠是在閑混瞎逛不務正業麽?”

我正欲說情,墨歸卻是搖頭道:“為師是怕你們莽撞出擊!”

“孩子,培養一個組織的想法是夠激動人心的,但是絕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就像你所建議的這個小幫會,如若發展管理得好,自然是為栖霞鎮做出了很大貢獻,但是衆人思想一旦出現了偏離,也将會是一股新的惡勢力。你說說,你倒是該如何管制?你們有足夠強大的智囊集團麽?有可以說服人心、吸引少年們跟着你們混下去的說辭麽?還有其他方面需要提前想到的,絕不是你們幾個識字兒的娃娃、會拳腳功夫的練家子兒可以随意管理而成的。”

墨歸一口氣兒說了這麽多,明遠的眼睛漸漸由迷惑轉為明亮,又慢慢進入思索;看着明遠微微凝眉的樣子,我明白這個孩子真的已經準備在這方面大幹一場、統領一方“惡勢力”了。

真是想不到,我們的魔鬼同學,還這麽具有現代管理先見,就這麽一個小派派都能拽出這麽多道理來,倒是我不曾想到的。

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甚至确切地說,他們在這點兒上如果是不僅限于小打小鬧,要想做大做好想要追求更大的凝聚力量,還必須要像魔鬼說的那樣、去做到各個部門之間的分配;而這裏面,更牽涉到人才的問題,這個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不錯,”墨歸安靜地看着一直凝眉思索着的明遠,堅定道:“我們要做,就要做大、做好!”

明遠擡頭鄭重地望着我和墨歸,望得我一身雞皮疙瘩,害的我正要辯解我之前貌似也沒有誤導過你的時候,他終于嚴肅地朝我和墨歸拜了一拜:“師父師叔,徒兒受教了!”

啊,你不要這樣,這樣弄得師叔我多不好意思!

趕緊腆着臉皮兒去受了他這一份大禮準備把他扶起來,明遠卻是自己站直了身子朝我們陰測測一笑,就賊眉鼠眼地丢出一句“我得出去見見他們幾個歸納一下思路,師父師娘你們接着忙活——”就跑開了。

忙活你個大頭鬼!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剛笑一聲就樂不下去了。想到了原來沒有講完的事兒時,很明顯,明遠的這個話題偏題太遠了。

墨歸的神情看不出什麽異樣,卻是一直看着明遠跑走的方向。不知道他心裏是不是在感嘆着什麽,孩子的發展變化?師傅的無奈教誨?

我看看他沉默的樣子想起剛才他胸口氣悶的痛苦,實在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我還是憋不住開了口:“你和那個‘鳳凰教’,是不是有些什麽關系?為什麽你一看到他們燃放的信號煙火就痛苦成那個樣子,不會僅僅只是見邪教有了動靜,你憂國憂民吧?”

說真的墨歸,我本不願意去揭開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我相信你對我的衷心,我從不曾懷疑你是哪一方勢力派在我身邊兒的,作為沉山真人的弟子,你沒有那個必要。

并且,如果你真的是哪一方勢力留在我身邊兒的人物,你也只會幫着我打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物,我現在沒權沒勢的,一個女子也折騰不起什麽大風浪。

再并且,如果你真的是那個人派來的,我絕對是相信你是他派到我身邊兒保護我的……否則的話完全沒有必要,不是麽?

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人,但是,我想等着墨歸親口告訴我有沒有、是不是。

相信一個人很溫馨,猜忌一個人很痛心。有多少情誼都是輸在了彼此的猜忌上,輸在了不信任上,不是麽?

只是,墨歸你為什麽在那個煙火信號發射之後痛苦得近乎痙攣?按理說着鳳凰教你也不是知道一天兩天了,就算是憂思于心也只是慢痛,真的不至于一下子就得了急性病似的,難受成那樣。我慕容天雪,不想為難誰,也不想有誰在我身邊兒呆着如此地為難。

夜幕漸深,天幕上的星星如同鑽石一般越發地晶亮,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一些東西會像鑽石一般恒久遠、像人們心中渴慕的那樣永流傳。

終于,墨歸微微嘆了口氣。他慢慢伸向我額頭的手即将觸及到我,又忽然停頓。他似乎是鼓足了所有勇氣,卻又将要對我說的話悉數咽下,就那樣矛盾着許久,他終于還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就在我不想再勉強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墨歸輕聲說了一聲:“我不是他的人、我不做他的人……天雪,我只認你,你——放心。”

卷一 梧桐記 【056】陪你看晨曦

墨歸在我身後說他只認我。

曾經司馬無情也是這麽對我說的,而墨歸說他自己不是司馬無情的人。

為什麽這些人都是說只認我的,卻為什麽他們之間合不來?為什麽口裏說着只認我,人卻為什麽不能坦然相待?

我手裏按着懷裏那顆雪丹珠,司馬無情親手交給我的雪丹珠,他當時也是一臉憂傷地說:“天雪,我只認你。”

然而,我私下裏找人問出的結果卻是,從來沒有聽過江湖上有這麽一號東西,什麽迷心香、什麽雪丹珠,野史術士沒有、江湖君子沒有、哪裏哪裏統統都沒有。

我現在就在想,司馬無情這枚玉墜兒裏是不是只算得上放了一顆糖,一顆用來迷惑了我心智的糖塊兒。

是啊,慕容天雪,他怎麽會傻到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你!

而今夜,墨歸那一句“天雪,我只認你”,在我聽來幾乎是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自我心虛。

清風吹動,我看着地上留上的斑駁樹影,我有些自嘲。我本就沒有将心照給明月看,何苦計較明月是不是照着渠溝?

所以,黃天雪啊黃天雪,這不是你的風格!你怎麽可以這樣閑着沒事兒找事兒地、給自己浪費腦細胞?要長皺紋的好可怕~~

看着墨歸有些失望的臉色,我忽然賤兮兮地笑了,那笑容直讓墨歸眼前一喜,我吐着舌頭對墨歸做了個鬼臉兒:“哈哈,被我整到了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說着也就歡脫地一蹦一跳着走了。

女人,感性動物啊有木有,你何苦給她講道理亂分析!

夜裏睡覺,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隐隐約約似乎是一個男人的臉(乃們不可亂鄙視的!那是一張老男人的臉。額……不是那樣的,是一張慈愛的臉行了不?),那臉上寫滿了慈愛,如果非要在他的慈愛前面加上一個形容詞的話,那就是非常無奈的慈愛。

也許那張臉并不是很蒼老,但是長期服用五石散之類的修性藥物,他看起來十分滄桑。夢裏,我忽然很是好奇,這就是真正的慕容天雪的父親,先皇問道皇帝麽?

我想跟老爺子唠唠家常來着,問問他在天上做神仙的滋味兒是不是很好,有木有麻将可以搓上幾桌,他微微有些虛浮的面龐卻是對我呼哧呼哧地笑了起來:“天雪,你可以的。”

可以?我可以什麽啊?再說了,是我可以,還是真正的你的神女公主可以啊?

我有些迷蒙,但是老爺子他已經得道,那來去都是飄渺不定的,正在我歪着臉兒研究他老人家這無奈而又慈愛的面部表情是不是太過于複雜了,他卻已經苦笑着漂游而去了。

一夜夢長。睡醒的時候我都覺得屋子裏是不是有人來過,再想着夢裏的那一句“你可以的”,不由得使我很是費解。

然而,院子裏吵吵嚷嚷的紛鬧聲已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有些驚訝,平時都是槐花的香味兒把我喚醒的,今日院子裏亂紛紛的可是為何?于是,我不由得伸了脖子從窗子裏看過去——

槐花樹下,譚晚沉拿着一把桃木梳,正一臉坦然地為孟奶奶梳頭發。

我的天!譚晚沉早起便早起吧,來這裏卻是抽哪門子風!

擔憂着孟奶奶的血壓是不是正直線上升,我鞋都沒提穩就急沖沖奔了出去,卻看到孟奶奶正滿臉老淚,目光深沉。

謝天謝地,幸虧這大清早孟奶奶還是清醒的,沒有激素紊亂。

看見我出來,一直一臉鄙夷的墨歸“啪”地丢過來一把掃帚:“把園子掃掃去,一只大蒼蠅晃啊晃地要多惹人煩有多惹人煩。”

我自動屏蔽了墨歸的反應,蘸了些唾沫整理一下儀容,走過去做清新狀:“啊!譚公子你也出來散步啊,好巧啊我們在這兒遇上了!”

譚晚沉點點頭,把孟奶奶最後一抹發絲抿好,對我輕笑:“一清早我便聞到了這個院子裏的槐花香,就不知不覺地順着味道過來了。我要去梧桐坊了,天雪姑娘,要不要一起走?”

要、要!我迫不及待地點頭,口氣卻是很穩:“容我梳洗一番。”

一旁的墨歸終于忍不住了:“天雪,明遠在那邊兒等着咧!今天是我們童子軍跟鎮子南面痞子交戰,揚眉立威的時候!”

“咦?你昨晚不是沒同意麽?啊?臨時改了啊?那你們快去啊別耽誤了;我一個嬌弱女子,去了也不濟事,你和明遠小心自保,回來我給你們塗藥水!”

我覺着吧,體貼是一個女子的基本美德。

于是,在墨歸的恨意十八彎的目光中,我秀氣地提着裙子,邁着別致的步子,跟在譚晚沉身後屁颠兒屁颠兒地走了。

坐上馬車走了一會兒,我開始覺得不對勁兒,扒開小簾子一看:“咦?譚公子你是不是走錯路了?梧桐坊不是這個方向啊!”

“我要帶你去另一個地方,你會喜歡上那裏的。”譚晚沉清幽的笑意裏,我的靈魂蕩漾得挨不到底兒。

卻是走了很久的樣子。在我即将大喊暈馬車的時候,車子終于停了下來,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去,這才發現是一處風景優美的郊外。

“你不會是邀請我了來這兒看花兒為什麽這樣紅吧?”望着滿山的姹紫嫣紅,我有些想不通:“還是,你覺得環境更能影響一個人的情操?”

譚晚沉臉微微一紅:“天雪,我本是想邀請你來看一看這裏的晨曦,在栖霞鎮,這裏的晨曦最為美麗,如同鳳凰降臨俗世。”

卷一 梧桐記 【057】翅膀兒長出來了

“明天的晨曦還早,”我無限嬌羞:“我們還是坐這兒等着看傍晚的夕陽比較實惠。”

譚晚沉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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