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畜生
直到回國,到了熟悉的環境,他才很少做那個夢了。
唐最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一身冷汗現在才有了涼意,黏黏糊糊的很難受,他翻身下了床找出一身衣服進了浴室。
洗完澡以後天都快黑了,不過外面的雨停了,他頭上搭着濕毛巾關上了浴室門。
剛出來,就聽到了敲門聲。
邵行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身體舒服點了嗎?”
唐最擦頭發的動作一頓,走過去開了門,看到倚着門身形優越的邵行洲,莫名有點臊,于是語氣就有了點別扭的不好意思:“本來也沒什麽事,過兩天就好了,你天天瞎操什麽心?有空多記臺詞。”
關心別人發情期算什麽事啊。
邵行洲打量了一眼他滿身水汽的樣子:“你不也一樣關心我記臺詞的事兒?真這麽關心晚上來和我對戲?”
唐最又無語了,寧哪只眼睛看着我關心你了?
“對戲肯定是要對戲的,但肯定不是為了關心你才對戲,我對戲那是因為我對劇本負責,對孫導負責,對觀衆負責,你能不能少給自己貼金?”
邵行洲輕笑:“這哪兒是貼金啊,我貼金的時候你還沒見着呢,但凡你唐少爺再多了解我一點,也不能這麽想了。”
唐最擦了把頭發:“有事沒事,貧什麽呢?”
“當然有事,吃飯,睡覺,上廁所,人生三大事,你中午沒吃,晚上也不吃?就算你不吃,我總得吃吧?餓了這麽久還等着你和我一塊去呢。”
唐最擡眼:“你想吃就去吃呗,幹嘛還專門來找我?”
“秀色可餐啊。”
唐最又想給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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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他的愧疚總是積不到一半就被這王八蛋耗光了。
唐最呵呵一聲:“多謝誇獎。”
邵行洲擡手給了他個腦嘣:“剛下完雨,外面挺涼的,回去把頭發吹幹再出門,不然容易感冒,發情期生病多難受你知道吧?”
唐最精準追逐着他的手,拍了一下:“手賤啊你……用你說,我不知道?”
“那你還不去?等着我給你吹?”
唐最猛地用毛巾一抖,甩了邵行洲一臉水珠:“怎麽着?不行?洲哥成了影帝就使喚不動了?”
然後,唐最就被摁進了房間。
電吹風的聲音呼呼的填滿了整個空間,吹的唐最直接迷惑了。
這他媽還真給他吹上了?
邵行洲修長的手指穿梭在他柔軟的發間,偶爾碰到頭皮,引的他後脊一陣發麻,他捧着毛巾,沒說話。
主要是他剛才說話都被這王八蛋以電吹風聲音太大聽不見為由搪塞過去了。
吹到半幹的時候邵行洲關掉了吹風機,拿起旁邊的護發精油擠出了硬幣大小,邊在手上揉開邊說:“剛才說什麽?”
唐最沒興趣理他,随便編了句話:“說你伺候人有一套。”
邵行洲把精油輕輕的塗到他的發尾:“練出來的吧。”
“練出來的?什麽時候練的?你演過保姆啊?”
“演過哥哥。”
唐最轉着毛巾:“什麽劇啊,我瞅瞅去。”
邵行洲的手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突然用了點力,唐最沒提防,差點被推到面前人懷裏,他惱怒的擡頭,然後,和邵行洲面面相觑。
“沒得看,但我可以幫你回憶。”
唐最臉上有輕微的呼吸拂過,他因為太過驚愕一時之間忘了推開:“你又胡說什麽呢?”
邵行洲突然笑了:“小沒良心。”
然後放開了他。
唐最也猛然意識到了邵行洲在說什麽。
以前他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臭毛病慣的,上學永遠不記得帶書包,吃完的早餐飯盒永遠不記得刷,灌完牛奶的杯子也不會洗,件件都是邵行洲給他料理,完了還撈不着好,被他嚷嚷着吵一頓。
唐最心虛極了,他覺得邵行洲準是來讨債的。
順序大概就是先一件一件幫他回憶他以前幹的缺德事兒,讓他良心上受到譴責,然後再跟他算計精神損失費。
邵行洲笑着起身,抽了張濕紙巾擦了擦手。
“今天下午我出去的時候看到有家不錯的烤魚店,收拾好過去看看?”
邵行洲當然不是找他讨債來了,他要是知道唐最的腦回路估計得當場笑暈,因為他一點沒覺得以前唐最的毛病不好,反而樂的和這小崽子吵吵鬧鬧,他八歲以前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家裏就很冷清,兩位老人都不愛熱鬧,也很嚴厲,後來離開了淮市自己生活,更是冷冷清清,連點人氣也沒有。
所以他很喜歡唐最的咋呼,好像一有他,就熱鬧了一樣。
邵行洲想,哪有人天生孤僻冷漠,都是僞命題,他骨子裏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
只是他的熱鬧曾經離開了七年而已。
收拾好後他們就朝着烤魚店出發了。
路上碰到了好多粉絲,看到他兩走在一起都挺驚奇,但也沒有亂拍照亂說話,都非常有禮貌的要了簽名然後離開了。
唐最現在也挺多人認識的,但主要還是以黑為主,畢竟他還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任誰看都是抱大腿。
所有還真沒人找他簽名,唐最樂得清閑看邵行洲一路被人攔截。
好不容易到了烤魚店,結果碰到了陶顏,和一個帶着帽子口罩的小姑娘勾搭在一起。
兩人定睛一看。
龍悅。
唐最三觀稀碎,就一下午,他睡了一覺發生了什麽?
他真沒想到陶顏是這麽個饑渴的老畜牲,一個下午就對人小姑娘下手了。
而陶顏草草的和他們打了招呼就拉着龍悅溜達走了,唐最看着兩人的背影。
莫名還挺搭。
陶顏身高比他還高一點,穿着來時的西服短褲和白襯衫,而龍悅個子小,一米六出頭,穿着件駝色的小短裙,蹦蹦跳跳的。
邵行洲顯然也沒想到這兩人能有機會勾搭到一塊兒,但很快就壓下了情緒,就聽着唐最叭叭叭的吐槽陶顏了。
“太過分了,下手太快了,簡直不是人。”
邵行洲贊同點頭,确實,下手很快,值得學習。
因為已經約好了要對詞,他們吃飯也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大約八點三十的時候,就回到了別墅。
龍悅還沒有回來,估計還在和陶顏互訴衷腸,而茂闕也天天不見人影,唯一撞見的是茂闕的Omega小助理,急急忙忙的拿着外套往出走,看到他兩只匆匆打了個招呼。
《罪行》劇組的演員,心都挺大。
前幾天他們出去的時候,其實碰到挺多一個劇組的演員,看起來都特輕松,就連導演組那邊都是一副度假的樣子,甚至孫耀華還熱情的邀請他們出去喝一頓,但被邵行洲委婉的拒絕了。
這裏許多演員是第一次和孫耀華合作,不太清楚他的做派,大部分都是聽別人說的,好多演員被他招貓逗狗的閑情逸致給忽悠的分不清東西南北,都以為這鐵公雞導演好說話,是個普渡衆生撈人上岸的泥菩薩。
然而事實上是其他現在看起來一副誰欠錢的死樣子的那些導演,還真就不太會為難演員,真正會想着法的為難人的老賤人,孫耀華稱第二,業內沒人敢稱第一。
以前圈內傳聞孫耀華搞一個面癱小流量,卡了兩次沒演出緊張的情緒,孫耀華吩咐工作人員給他喝水,喝不到尿急不準停。
小流量挺摸不着頭腦的,灌了那麽幾大瓶以後,真有點感覺,剛想去上廁所,就被孫耀華攔住強行action。
憋的那小流量從此心理陰影,再沒敢合作過,見着孫耀華都繞道走。
當時大家議論都覺着再怎麽大牌的導演起碼的面子不會給人撂了,但合作過的人都知道,孫耀華這裏不講面子,只搞面癱。
演不好被當場揪着各種收拾的演員還真不少,而邵行洲和唐最雖然沒機會親身感受,但也犯不着非得觸老人家的黴頭,惹得老人家不高興。
唐最取了劇本就去敲邵行洲的門,他兩之前的戲都對的差不多了,但還有幾場比較難的戲需要找找感覺。
一共三場戲,臺詞倒也不算很難記,主要是情緒比較難掌控,為此唐最沒少琢磨,還“不恥下問”的請教了很多遍邵影帝。
第一場是在一個兇殺案現場,兇手的作案手法非常幹淨,他們的線索總是在某一處就斷了,而自從發現的第一起歐陽教授的案例至今,已經又發生了三起類似案例,情節非常惡劣,但警方一籌莫展。
這次的死者是一個中學生,男性,17歲,藍白的校服被血染紅,死狀驚恐。
旻明與其有親屬關系,但他并不同情,也不心疼,因為死者生前校園暴力過很多學生,嚴重致其自殺,但之前都因為未成年,而且證據不足又加上學校力壓,警方根本無法展開工作。
現場在少年宮雜物間,旻明來封鎖現場時,碰上了在這邊開講座的路庚。
兩人的對話不多,但眼神戲不少,這一段是拼演技的時候。
一個是看似正氣凜然實則深陷泥潭的警察,一個是表面溫文爾雅其實變态嗜殺的教授。
誰都心懷鬼胎不露底牌,互相試探是他們說話的防護牌。
旻明內心覺得他是個滑不溜手的老狐貍,但是偏偏對方僞裝的誰都看不出來。
正裝,金絲框,袖箍,公文包。
還有一本永不離手的《十字架上的罪與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