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結合熱
第三場戲是《罪行》結局的一段戲,需要很強烈的情緒爆發,而現在根本不是對這段戲的時候,因為兩人的心思都已經不在劇本上了,但偏偏他們都鬼使神差的沒有結束對戲。
唐最心不在焉的捋着臺詞。
有點丢人的想,他在邵行洲面前怎麽永遠都像個大傻逼。
這段戲在一個非常空曠的化工廠,死者是旻明的頂頭上司林局,旻明到達案發現場後發現路庚沒有離開,他拿着一顆沾滿了血的長釘,笑眯眯的,一筆一劃在死者背後的十字架上,刻下了“林正風之墓”幾個字。
旻明徹底情緒崩潰,對路庚大打出手,這裏的臺詞每一句都需要他們把情緒和表情拿捏的極其到位,因為兩人的臺詞鏡頭是怼着臉拍的,容不得一點差錯,但現在顯然唐最并不能情緒崩潰。
邵行洲已經在入戲了,他還是神游狀态。
不是他不想集中精力,是腦子很不清醒,思路混沌,就像哪裏短路了一樣,短路到忘了現在這樣也是産生結合熱的前兆。他用力眨了眨眼,卻好像更不清醒了。
唐最眯起眼看着邵行洲,心裏想着他和邵行洲接下來應該是一場近身肉搏戲。
然而他劇情都沒想明白,就身體一軟,晃了兩下直直的朝着邵行洲倒了下去,而邵行洲也不知道真沒注意到他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就這麽輕易的被軟綿綿的唐最撲進了身後的沙發裏。
唐最後頸有些燙,腺體脹的厲害,他呼吸紊亂,話也說的亂七八糟:“臺詞……臺詞我忘了,路教授,我是不是應該問你,問你為什麽殺人……”
邵行洲被他撲的早就出了戲,況且兩人現在這姿勢已經離劇本十萬八千裏了,劇本裏旻明和路庚打的滿臉鮮血,拳拳到肉,而現在的唐最把邵行洲壓在身下,自己還蹭來蹭去的縮進了人懷裏,兩手揪着襯衫領子,臉幾乎貼着他的臉。
身體很燙,臉也很燙。
最關鍵的是,明明自己腦袋連個彎也轉不過來了,偏偏還死揪着人不出戲。
“路教授,路教授,為什麽啊………”
不知道在問什麽為什麽,但嗓音聽起來莫名就帶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委屈。
邵行洲擡手,覆上了他毛茸茸的後腦勺,滿臉都是他滾燙的氣息:“我不是路教授,我是邵行洲,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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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微醺的紅酒醇香,不知何時張揚的擠滿了整個空間,讓人覺得晶瑩的高腳杯裏盛着玫瑰色澤液體就在眼前,一點一滴,旖旎的纏上了人的鼻息。
眼前的人燙的眼尾泛紅,精致漂亮的臉是一片迷蒙,小聲道:“我熱。”
帶着點哭腔,是少見的脆弱。
他好似知道眼前的人值得信任,發情期到了沒有喊着要抑制劑,只是下意識的想尋求庇護,甚至還想貪婪的湊上去。
就像曾經經歷過的每一次。
唐最很難受,喉間哽的想哭。
他迷迷糊糊又想起了高三那年,他總是生病,有一回發燒燒的人都糊塗了,沒力氣鬧騰,也是像這樣窩在邵行洲懷裏,不肯動,不肯自己睡,而邵行洲一整夜一整夜的哄他,沒合過眼。
記憶中的邵行洲像個行走的空調,總是冬暖夏涼,當時他發燒,而邵行洲冰冰涼涼的,他不肯放開,邵行洲就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哄小孩兒似的。
唐最就是不願意承認,但他知道,自己就是個恃寵而驕的爛人,他潛意識知道邵行洲不舍得對他怎麽樣。
要是真讨厭他,直接趁他生病什麽都不管,不病死他也得難受死他。
所以唐最當時拒絕邵行洲,除了因為各種事情太丢人,還是因為他難以接受,不是難以接受邵行洲,是難以接受自己這麽垃圾,對人那麽壞,天天胡攪蠻纏的還被人喜歡,自己心裏過不了這個坎兒。
邵行洲是個凡事都喜歡憋在心裏的悶葫蘆,小時候沒有家人陪伴在身邊,只有自己這個便宜假弟弟,還老欺負人。
他不傻,他就是太狼心狗肺。
唐最憋得眼尾都掉出了兩顆晶瑩的水珠,他埋着頭往邵行洲的頸間湊,又開始使脾氣:“我難受,你能不能理理我……王八蛋……”
邵行洲手掌從他頭上慢慢移到了他的後頸,輕輕的安撫着他的腺體,同時小心的散發着信息素,清冷的冬雪一點點将室內的紅酒醇香吞噬。
唐最得到了舒緩,但身體并沒有降溫,反而更加渴望某些東西,心裏有個聲音在不斷的提醒他,他正在發情期,眼前是個alpha。
邵行洲不确定唐最現在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麽。
冬雪凜冽,裹夾着誘人的醇香。
懷裏的人顫着又長又翹的睫毛,臉頰是浮出的紅,他似乎想把嘴唇送上來索取什麽,但又害羞極了,幾次都自己躲開。
他小聲的說着些話,在表達什麽,但更像無厘頭的夢呓。
邵行洲身體僵硬着,明顯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腹間滾燙,後頸在他的安撫下雖然勉強不再燥熱,但還是很脹,這是omega給出的信號,結合的信號。
發情期結合舒緩不是什麽道德敗壞遭人唾棄的事,陶顏之前和他閑聊說過,她和前任的小女朋友在這方面也算各取所需。
但他不一樣,唐最更不一樣。
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句現在無法宣之于口的喜歡,他知道,他想唐最心裏也是清楚的。
感情是小火慢炖的老湯,突然升溫只會變味。
他知道唐最的性子,這個驕傲的小崽子不會接受,他只會像曾經一樣跑的無影無蹤,和他再不聯系,邵行洲不想再把人推遠了。
“唐最。”邵行洲攬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撐起來,渾身軟的不像話的人就這麽栽在懷裏,邵行洲邊用信息素安撫着他邊低聲道:“能聽懂我說話嗎?”
被問話的人沒回答,只半阖着眼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不知怎麽的,邵行洲莫名就想起來那種還沒出窩沒斷奶的小奶崽,也是像這樣,閉着眼睛亂嗅,不知道用腦袋尖兒找什麽。
他有點想笑。
“能聽懂就松松手,我去幫你取抑制劑。”
唐最好像不太懂的樣子,閉上眼睛又說了句“熱”。
邵行洲眸色暗了暗,突然扣上他的後頸,靠近:“既然聽不懂我說話,那我就只能先标記你了,标記後會發生什麽你應該清楚,唐最……如果這樣,我會對你負責,會和你領證,也會公開我們的關系……”
懷裏的人冷不丁安靜了,過了好久睜開眼,低聲說道:“你剛才說什麽……我有點不清醒,你能幫我取一下抑制劑嗎,就在你之前放的那個抽屜裏。”
“……好,乖乖在這,等我。”
唐最也胡亂的點了下頭,心裏亂成一團麻。
邵行洲看出自己其實能聽到他說話了?
發情期對每個Omega的影響是和體質有關系的,體質越好的Omega發情期時受到的影響越小,反之受到的影響越大,有的Omega發情期期間甚至需要到醫院打點滴才能撐下來。
而唐最是屬于那種發情期只要打了抑制劑睡一覺就活蹦亂跳的體質。
剛才難受是真的,但不至于完全意識不清,所以邵行洲說的話他能聽懂。
他只是有點愧疚,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依賴感和踏實感。
以前發情期都是自己打了抑制劑蒙頭睡過去的,現在他好像不是那麽想自己度過。
大概人都是這樣,有了安全的港灣,就總想靠一靠。
心裏是這樣想的,但事情過後,唐最只要一想到邵行洲知道他假裝聽不到話想幹的龌龊事,就一陣臉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難堪,有種不為人知的秘密被戳破的恐慌和羞恥。
他捂着臉縮進了沙發裏,他他媽到底想怎麽樣啊,他自己都困惑了。
因為太不好意思,邵行洲回來他也沒敢說話,問他難不難受就哼哼幾句應付過去,好容易回了自己房間才敢睜開眼。
他幾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也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沒出過房間,他一直找借口,以至于直到開機都沒和邵行洲有過任何交流。
唐最就這麽和邵行洲微妙的陷入了一種不尴不尬的冷戰中。
邵行洲也好似心裏清楚什麽,沒再找他,讓唐最又是慶幸又是失落,簡直成了青春期的相思少女。
《罪行》如約開機,十一月一日,他們在錦山電視城的拍攝地舉行了開機儀式。
唐最為了符合角色形象,剪成了一頭短寸,服裝也已經更換,他手裏拿着導演慣例給的大吉大利的紅包,站在劇組的合照隊伍裏,利落又精幹。
因為孫耀華不搞什麽上香的儀式,所以進行的很快,上午十點鐘,《罪行》正式開始拍攝。
場景是在華安警局,他們接到了報案,引出了八年前與其極其相似的幾例“十字架”案件。
前幾場戲進行的很順利,唐最幾乎都是一條過,臨近中午他已經端着現場助理送來的冷飲坐在遮陽傘下打盹了。
他正快要睡着,突然,手裏的冷飲被人拿走了,同時傳來了一聲頗為多管閑事的聲音:“閉着眼睛喝,不怕送到別人嘴裏啊?”
然後唐最就眼睜睜的看着邵行洲把他的飲料喝了:“那是我的飲料。”
“嗯,不錯,我再去找小劉幫你帶一杯。”
唐最非常不情願搭理眼前的人,他皺着眉遮住了臉:“我不喝了,有點困,休息會。”
邵行洲見他閉上了眼,也不走,拉來一個馬紮坐在了旁邊,悠閑的看着那邊還在拍攝的人員。
旁邊杵着個讓他尴尬的大活人,唐最實在睡不着,甚至還有越來越清醒的趨勢,擡起腳尖踢了踢邵行洲的褲腿:“你能不能回你的地兒?你不熱嗎?遮陽傘又遮不住你。”
“不熱,心冷。”
唐最:“………”
有毛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