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詢問

“小的送過茶後,老爺便讓小的下去歇息了,小的什麽都沒聽到。”劉三頓了頓又補充道:“老爺向來不喜咱們守在書房外,平日裏除了白日打掃的人,也是沒人的。”

被人截斷臂膀,竟然都沒有醒,而且院裏也沒有看守的人,蘭青越想越覺得這陸員外有些可疑,但又無從追問,只得盤問其他:“陸員外死前可有異狀?”

劉三見蘭青不再追問參茶的事兒,松了口氣,“好像沒有。”稍頓須臾後又似想起了什麽,立即向蘭青讨好的說道:“不過老爺被害之前的幾日不知為何心神不安,在書房裏能坐上一日,連飯也吃不下。”

“府上可是發生了大事?”

劉三想了下,搖頭:“沒有。”

心思不寧?整日發愣,蘭青不禁擰起了眉心。

仲夏有些擔憂:“姑娘?”

見确實從這劉三這兒問不出什麽,便道:“寫份文卷讓他畫押,屆時讓他去衙門作證。”

“姑娘,小的不敢,小的一家七口還需小的養活......”劉三哭兮着臉生怕衙門的人将他當做了害人兇手。

“老實點,若不然現在就送你去。”仲夏利落的讓小厮畫了押,将案卷小心折疊好放入了早備好的木匣中。

蘭青踱步出了內室,站在書房裏的書桌前,窗外是幾壟墨竹,枝葉繁茂,密不透風。

“姑娘,可要盯着那小厮?”仲夏見劉三已經走遠了,這才出聲。

“他應當是不知情的。”蘭青搖了搖頭,“常管家倒是可疑得很。”

“可他當時并不在城內。”

“嗯。”蘭青點點頭,“他應該是隐瞞了什麽。”說罷唉聲又嘆氣,畫風一轉:“夏兒啊,咱們人手不夠,我恨不得将你掰成七個來用。”

“......”鐘夏撇撇嘴,姑娘您自己不願花錢請幫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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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沖着某一片竹林揚了揚下颚,“你看那片竹林,是不是覺得有些怪異。”

書房外的小院靠近圍牆的邊緣處,密密麻麻的的種滿了竹,枝葉繁茂的都往書房的方向垂落,而靠近角落處的一叢竹林的枝葉被折斷了恹恹的下垂,不似旁的鮮綠。

蘭青清亮的眸眼亮了亮,“去看看。”

“是。”仲夏立即朝那處竹林跑去。很快就聽她欣喜的喊了聲:“姑娘,這裏一個腳印,還有......還有一絲被竹枝拉扯下的線頭。”

蘭青拿出一把刻度精細的尺子,彎腰對着深陷的腳印量了量,從量出的尺寸能得出這腳印的主人身高七尺,身形偏瘦,因跳下的力度強,腳印才這般深。

蘭青仰頭看着這近一丈高的牆,能翻上這高牆的人應當是身形較輕的青年,且有些功夫底子才能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進來。

“夏兒,去看看牆上和牆外。”

轉眼間,仲夏便躍上了牆頭,“姑娘,這牆上看不出痕跡,怕是被昨日那場春雨洗去了。”

此時,蘭青用自備的專用鐵鑷子,俯身将挂在竹枝上的線頭夾起,對着透過厚厚雲層落下的光線看,線頭莫約一尺長,上了染色,質地中等,這等布匹貧苦人家買不起,富貴人家不屑穿,只有小富有餘的人家才能用上。

僅憑這線頭可查不出什麽,蘭青正要放下,隐約間聞到了一股油墨味兒,将線頭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這油墨味兒中又夾帶了似有似無的胭脂味兒。

按推測,謀害陸員外的兇手應是一身強體壯的青年,如今了有了胭脂味兒,一時間蘭青有些拿不準了,“這上方沾染了脂粉的味兒。”

仲夏提出了一種猜想:“會不會是脂粉鋪子?”

“應當不是。”蘭青搖頭,小心将線頭放進帶來的木匣子裏,然後又用盒子緊緊的蓋上,“這上方的脂粉味兒不濃,倒是油墨更甚一些。”

仲夏煞有其事:“油墨味兒?興許是個書生呢。”

跟在自己身旁久了,仲夏也會說上幾句玩笑話,全然不似當初的木然。蘭青抿嘴笑了笑,将木匣子放在書桌上,在一旁的書架上随意翻動着。

書架上的多是雜書,扉頁幹淨整潔,少有人翻動過,只有角落處的幾本舊賬本的頁角卷曲,上面還有些幹透的墨跡。

手輕輕劃過賬本扉頁,蘭青覺得手指尖有少許波動,倏地腦中閃過零星畫面,陸員外慌亂的将折疊好的紙塞進了賬本後面,手忙腳亂的抽了幾本早些年的賬本放在此處,随即轉身離開。

仲夏見蘭青手搭在賬本上,身形不動、靜立不語,又見她眸眼無光,便知她又入了幻境之中,遂自主的站在了一旁,小心護着。

蘭青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按捺下情緒,将放在書架上的賬本全部挪開放在一旁,很快露出了空蕩蕩的青磚牆壁。

“姑娘?”

蘭青虛眸看着書架,順手捋了捋垂落的青絲夾在耳後,微擡下颚:“把書架搬開。”

仲夏會意,大力的将并不重的書架挪開,露出了半尺寬的間隙,往裏探了探頭,随即蹲了下去:“姑娘,這下面有張紙。”

信紙是上好的宣紙,與算盤下壓着的宣紙是同一種,紙張光滑,不浸墨。将信紙上的灰塵撣去,蘭青打開後一看,發現共有兩份,兩份紙上都只有九個字:明日申時,城外十裏亭。

“姑娘這是陸員外寫的?”仲夏将書架按原樣挪了回去。

“嗯。”這上面的小字與蘭青之前在賬本上的字跡一模一樣,是陸員外親筆所寫,只是這無頭無尾的幾個字,究竟是寫給誰的?還未送出去便遭了不測。

仲夏看了眼屋裏屋外,問:“姑娘,那現在該怎麽辦?”

“你去打聽一下陸員外是如何發家的,之前又是做什麽的?”陸員外的發家之路很順利,但之前的事卻模糊不清,是以蘭青有些懷疑。

“姑娘是懷疑這與陸員外的過往有關?”許是跟在蘭青身旁久了,仲夏很快便猜出了她的意圖。

“只是猜測罷了。”

仲夏會意:“那姑娘呢?”

“我去義莊。”蘭青将信紙當做證據放入了木匣中,這屋裏屋外被清掃得幹幹淨淨,就算自己再有本事,卻也很難再尋出新的線索,只能在屍體上試試了。

“姑娘的身子不适進那陰氣過重的地方,還是奴婢去吧。”仲夏立即出言阻攔。

“還是我親自去罷,到時直接回蘭尋館便可。”

“姑娘,這......”仲夏不願,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快去,抓緊時間。”蘭青覺得有些餓了,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待我們回去時,爹應當已做好了午飯。”

“......”仲夏頭頂一行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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