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衣公子

仲夏拿着兩盒新的胭脂走了出來,見蘭青往裏間看去,便也順着她的視線往裏看去,雖不知她在看什麽,但也不打擾,靜靜站立在一側。

一身紅衣的老板娘婀娜多姿的走了出來,見蘭青的視線落在清點貨品的管事娘子身上,當下笑了笑,“今兒又送了一批新貨回來,待明日清點了出來,姑娘可以再來看看有沒有瞧得上眼的。”

“只是未曾見過這般多叫不出名字的胭脂水粉,是我見識短淺了。”蘭青低頭輕聲說道,像極了鬧了笑話羞紅了臉的模樣。

“那些人就愛取些文雅名字,莫說姑娘了,就是我開了幾十年的店,也叫不出這新出的名字。”老板娘适時的給出臺階。

蘭青羞澀的點點頭,又新奇的看着那一大盒裝的釉色墨,“這是什麽啊?”

“那是花花臉用的油墨。”老板娘說完又心疼的叫出了聲,“哎喲,這麽一大盒都壞了啊?怎麽送的貨啊?這得值多少錢啊?”

從胭脂鋪出來,仲夏這才開口:“姑娘是懷疑那油墨味兒是這釉色墨?”

“只是有些相似罷了。”蘭青也不敢确定,畢竟與書寫的油墨味兒很是相似,究竟是什麽,還不能确定。

仲夏有些擔憂,畢竟陸小姐給出的期限只有十日,“那可如何是好?”

“再看看罷。”蘭青說罷先一步走進了擁擠的人潮裏。

戌時,沿街燈籠高挂成串,紅彤彤一片,煞是好看。

某處高樓上,一個清冷俊美的白衣公子站在半阖的窗戶邊上,長街人流,盡在他的眼底。

若是蘭青此時擡頭,定能看見他那如瀑青絲垂落腰間,墨色如潭的眼瞳燦若星辰,緋紅的薄唇微微抿起,眉心倏地微擰似在猶豫。

“大人。”一旁穿着墨青色衣服的青年看着消失在人群裏的蘭青一眼,小聲的請示道:“可要盯着她?”

等了半響,白衣公子才緩緩道:“消息可靠?”

“此女确有奇招。”青年将得來的消息斟酌了措辭後才說道:“曾多次替人尋物,從未失手,似是秘法之術。”

Advertisement

清冷缥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所謂秘法之術不過是密宗記載而已,誰也不曾見過。”

“若當真是有奇招,就能替大人分憂。”青年如是說道,又及時止言:“屬下失言,還請大人責罰。”

白衣公子淡淡看了一眼青年,斂眼後眸光又落在了燈火闌珊,虛影成雙的長街裏,秘宗中确有記載當年秘法失傳之事,但知此事的甚少,莊和說的也并不無道理。

“背景如何?”

青年答道:“表面背景幹淨簡單,并無異常。”說罷又擡頭看了一眼白衣公子,“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設置誘導大人的?可要屬下去......”

“不用,先盯着。”興許只是個巧合,白衣公子擺了擺手,廣袖輕拂,生出一股疏離孤清之感。

“是。”青年點頭應下,“大人,何時去府衙?”

“不急。”白衣公子退回雅室內,“再等等。”

青年不明,“大人?”

“兩案之間相似甚多,所有線索都被抹得幹幹淨淨,要找到直接線索還需要些時日。”白衣公子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盞,留下的線索都是作案者特意留下的,都對破案毫無益處,究竟是兇手随意何為,還是幕後者太自負?

“是。”青年會意。

“明日是墨先生的生辰,屬下已備好賀禮,大人可要親自去?”

聽見提起自己的啓蒙先生,白衣公子這才放下茶盞,問道:“明日是休沐?”

“是。”

“那,去罷。”

翌日,城南青桐小巷。

窗臺上的淺白色的瓷瓶子裏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幽香四溢。

蘭青穿着一身青色印花衫裙,閑适安逸的的斜躺在梨花木的雕花椅子上閉目養神,右手邊的茶杌上放着一杯萦繞着熱氣的茶水,仲夏蹲在茶杌盤小心的煮着茶水。

“姑娘,師兄回來了。”一邊煮茶的仲夏望了眼廂房外梨書下站着的黑衣青年,欣喜得語調上揚了一分,“現在就讓師兄進來?”

閉目養神的蘭青睜開眼,清亮的眸眼潋滟微光,似笑非笑的的看了眼一臉懷春模樣的仲夏,這才端起白玉茶杯,啜飲一口後說道:“這麽着急?”

“額......”仲夏低斂眉眼,一臉赧色的別看眼:“是......是陸員外的案子拖不得。”

喵......窩在懷裏的黑貓叫喚了一聲,顯然也不認同仲夏的話,蘭青擡手順了順它油亮的毛,“看吶,團子也不認同。”

“......”仲夏無語,姑娘,您确定這胖團子聽得懂?

喵......黑貓慵懶的叫了一聲,尾巴随意的動了動,哼,它才不和爾等愚蠢的人類一般見識。

“讓他進來吧。”

轉眼,仲秋便恭謹的站在了一旁,遞了一封案卷交于蘭青,“姑娘,都在這裏了。”

蘭青看了仲秋一眼,接過案卷,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縣令定案了?”

“抓了個與死者有過節的流浪漢作兇手,已發配流放。”

“......”蘭青抿唇,眉心微擰,将想要的信息從案卷中抓了出來。

死者名叫周東來,慶安鎮十裏村人,家裏有些薄産,腿瘸好賭,常年出入鎮上的賭坊。脾氣不好,常與人發生争執。

上月二十五,被人發現死在回村的偏僻道路上,左腿被齊膝砍掉,并以木偶制成的腿替之,胸口有白色昙花一朵,現場同樣找不到缺失的左腿。與陸員外不同的是此人是酒醉後獨自回家,被人敲暈後害死,面目亦是祥和,毫無被害恐懼猙獰之狀。

結案記錄是稱是與之有過節的流浪漢見財起意,将其害死的,但并未找到兇器和左腿。

“可有探訪過?”蘭青皺着眉将案卷放下,問道。

“十裏村的人稱周東來脾氣不好,常打罵妻兒,與村裏人的關系很差。平日與鎮上流氓一同去聽曲兒,能哼出不少沒聽過的曲調。還一同去賭坊,許是運氣好,從未欠過銀子。”

運氣這般好?蘭青用朱色的顏料筆其疑點一一寫出。

“所有與他結仇的人均在家中,且有人證,唯有鎮上流浪漢沒有。”

“那木偶腿可見到了?”案卷中并未詳細描述木偶腿與昙花,想必是當做惡作劇忽略掉了。

“是一截桃木制成的腿,時間久遠有些髒污,看不出原本痕跡。”

蘭青追問道:“可有燒灼痕跡?”

“沒有。”仲秋搖頭,很快又揚起了聲音說道:“姑娘您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他的右腿是被壓斷的,有燒灼痕跡。”

蘭青聞言,手猛的一緊,抓得懷裏的黑貓嘶叫一聲,随後飛速的從窗口跳了出去。

“姑娘?”仲秋疑惑,看向仲夏,眼神詢問:這是怎麽了?

“沒事。”蘭青又圈了一點,“可還有?”

仲秋仔細想了一下,确認道:“沒有了。”

看着宣紙上勾畫的圈圈點點,陸員外與周東來之間怎麽看上去都沒有任何聯系,但燒灼,昙花,木偶手,這些又令人不得不聯系起來,還有什麽被漏掉了?

一個大大的朱砂色的問號赫然被畫在了中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