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迷路

蘭青滿頭大汗的倚靠在圍牆上，盡量降低呼吸的頻率，右手緊緊的捏着一根撿來的木棍，神情戒備的盯着拐角處的青石板。

仰頭看了一眼高懸的月亮，借着清皎的月光，蘭青能看清這條偏僻無人的空巷的大致模樣，莫約七尺寬，向前三丈處已是盡頭，兩側圍牆高築，看來是跑不了了。

今日出門未看黃歷，蘭青倥着臉，心底抱怨。

随即又斂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沉在腹中，聽着心跳默默計算着跟蹤自己的人還需要多久才會出現在這兒，自己要在多快的速度下使用多大的力度才能一擊即中。

早些時候，蘭青從清晖園的雅間出來，偷偷去了戲臺後面見一見聞名蜀州城內外的月華公子，剛進了後堂便被人告知月華公子早已卸了妝從後門離開了。緊跟着從後門追了出來卻瞧見月華公子健步如風的離開。

而同時又碰見一臉慌張的劉管事從另一條巷子離開。抉擇之下則跟着劉管事往城北方向走去，最後轉來轉去，最後竟迷了路，在這一片長相一模一樣的巷道裏轉不出去。

在尋找出路的時候，竟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跟蹤而已，沒想到越跟越近，還露出了殺意。

一陣狗吠聲從遠處的屋舍傳來，其間還混雜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來是見自己消失在了視線裏，

腳步聲漸近，已至拐角處，蘭青倏地睜眼，眸子中閃過一抹狠厲，斜身舉起木棍朝跟來的人一夯，跟蹤來的人被擊中了小腿，悶哼一聲跌倒在地，手中寒光凜凜的刀也飛出去了幾尺遠。

蘭青輕咬貝齒，擡起脫力的手，雙手靜握着木棍，又朝已經反應過來的蒙面人的大腿處又是猛的一敲。

咔嚓——

本就長得有些秀氣的木棍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啊......”蒙面人痛的叫出了聲，不等他回過神來，蘭青扔掉木棍又朝蒙面人的大腿踢了一腳後才朝來時的路往外跑。

慌亂逃跑中的蘭青回頭看了一眼，蒙面人已經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追了上來，大喊道：“站住，站住！”

我站住才有鬼了！一臉刷白地蘭青回頭看了一眼蒙面人，舉着亮晃晃的刀，一瘸一拐地越追越近。

沒跑出多遠，蘭青驀地站住了，原本咚咚作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臉驚恐地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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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空巷中，莫約十來個持着長刀的黑衣人圍着一輛馬車，殺氣四溢。拉車的馬兒受驚後發出噴鼻聲，慌亂了步伐不斷挪動，導致馬車扭來扭去。

駕車的人從車架下抽出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刀，眨眼間，身影掠過，快如閃電，與黑衣人打鬥在了一團。須臾間，刀光劍影，寒光四射，四周的圍牆上，青石板上皆是劍痕。

蘭青連連後退了幾步，驚愕地盯着适才站立的青石板上的新鮮劃痕，後怕得不敢呼吸，若沒有退開幾步，自己的雙腳就獻祭給這片青石板了。

今兒真背！蘭青偷偷的又往後挪了幾步，往後看了一眼，恰好看見适才一瘸一拐追着自己的蒙面人同樣被這大場面震懾住了，很快反應過來，長刀一丢，飛快的跑掉了。

長刀丢在石板上，碰撞後發出清脆的聲響，引得其中一個黑衣人朝巷子這頭看來。

黑衣人見一臉蒼白的蘭青正偷偷往後退，絲毫不顧及對方是個楚楚可憐的弱女子，提刀就朝她甩來，想要将目擊者滅掉。

只是剛提起刀就定在了原地。

蘭青驚詫不已，須臾後一滴溫熱的血落在了她的鼻翼處，擡手輕輕碰了碰，濃稠之極的觸感，在星月微光之下，可以看到指尖一紅膩膩的，腥氣四溢。

爹您難得算準一回，竟然這麽兇險，你有沒有算一算我今日能不能平安到家？蘭青瞠目瞪着自己的手指尖，鮮紅的顏色一點都不好看，忙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幹淨的素白手絹，手微顫，反複幾次，才将手指上的黏稠血跡擦拭幹淨。

剛擦幹淨，還來不及松口氣，蘭青就被人摟着細腰朝旁邊躲開。怔楞間，一股熟悉的檀香從脖間後傳來，來不及往後瞧，就看見幾把暗器插進了剛才站立的位置。

“膽子真是大。”清冷缥缈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夾帶着一絲輕笑，像是誇張，又像似嘲諷。

聽着有些熟悉的聲音，蘭青猛的一回頭，果真如自己猜測的一樣，瞧見季辭似笑非笑的表情，聽出了嘲諷的意味，又看了眼馬車的方向，“原來季公子喜歡被圍起來打。”

“在下可救了姑娘一命。”季辭退開了幾步，冷眼看着莊和周圍幾個殘兵，并不打算上前幫忙，只是靜立在一旁等着結束。

大抵是因有人在側，知曉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蘭青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這時才怼了回去：“若非因季公子的恩怨擋了這巷子，蘭青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聽到将所有責任都推給了他，季辭眼睑微垂看了一眼一副理所當然，你拿我怎麽辦的蘭青，覺得世間怎有這般無禮話多，又......臉皮厚的女子。

将最後兩個黑衣人解決掉的莊和一走進，便聽到了蘭青的話，護住的性子立顯，未卸掉一聲殺氣，冷冰冰地說道：“蘭姑娘這是什麽話，若非我家公子陰差陽錯在此處，蘭姑娘今日怕是走不出這空巷。”

被噎住的蘭青擡眸看了眼一旁看着空中玄月的季辭，周身透着十分疏離，令人無法靠近。蘭青莫名的覺得這人身上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憂傷氣息，讓人想要安撫。

“哼。”莊和的輕哼聲讓蘭青回過神來，轉眼想到白日在案發現場并不愉快的見面，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涼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還......”說着又看了眼一地的屍體，想到莊和殺人不眨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聲色厲苒感覺，“還引人圍殺。”

“回去。”季辭突然出聲，打斷了莊和欲說的話，側頭看了一眼神色戒備的蘭青，輕聲問道：“蘭姑娘，一同？”

不想與惡人同行，萬一殺人滅口怎麽辦？蘭青婉拒：“多謝，不用。”

季辭颔首，邁出了兩步後停下，沉吟片刻後又問：“此處是城北外圍，離青桐巷一個時辰。”頓了頓後又想起蘭青迷路的樣子，嘴角微揚，“若是你不迷路的話。”